应用语言学国际化发展难点与解决策略

　　摘 要： 本文结合个人从事多年应用语言学研究的亲身经历，阐述我国应用语言学研究者在国际化浪潮中面临的两个难题：1） “本土性”问题优先，还是“国际性”问题优先？ 2） 用英文发表优先，还是用中文发表优先？ 在讨论上述难题的基础上，提出两条达观对策建议来帮助学者解决难题： 1） 采用“质量优先”和“分类卓越”评价政策； 2） 采用“双语”发表的鼓励政策。
　　
　　关键词： 应用语言学研究； 学术国际化； 英文国际发表。
　　
　　1. 引言。
　　
　　我国有着世界上最多的外语学习者、最庞大的外语教师队伍、最大规模的应用语言学者群体，然而在世界外语教学界影响力甚微，这与我国作为外语教学大国的地位极不相称。让中国应用语言学成果走向世界，赢得国际学界话语权，这是每个中国应用语言学者的热切愿望和共同追求。然而社会科学的学术国际化是把“双刃剑”,一方面能够让中国学者走向国际舞台，发出自己的声音，增强国际影响力； 另一方面，人们可能对研究“本土性”问题的热情有所降低，用中文发表的愿望有所减弱，最终致使“本土性”问题缺乏对学者的吸引力，中文杂志降为“二流期刊”,中文降为缺乏学术创造力的“二流语言”（ 文秋芳，2016） .本文将结合个人多年从事应用语言学研究的亲身经历，阐述我国应用语言学研究者在国际化浪潮中面临的两个难题：1） “本土性”问题优先，还是“国际性”问题优先？ 2） 用英文发表优先，还是用中文发表优先？ 在讨论上述难题的基础上，将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2. 文献回顾。
　　
　　本节首先简要讨论学术国际化与英文国际发表的关系，然后综述对非英语（ English asan additional language,简称 EAL ） 学者国际发表研究的文献，最后描述我国应用语言学研究国际发表的现状及社会科学国际化的鼓励政策。
　　
　　2. 1 学术国际化与英文国际发表。
　　
　　“学术国际化”迄今未有统一定义。朱剑（ 2009: 127） 顺着商品全球化的思路，将其定义为“以科学的方法、普世的价值观、无障碍的语言、规范的样式在国际公共学术平台上展示和交流学术研究过程及其创新成果，能为国际学术界所接受或应用”.换句话说，学术国际化就是要实现知识在世界范围内无障碍地有序流动，且得到学界的广泛认可或应用。李正风等（ 2002） 指出知识的共享性是学术国际化的本质特征。很显然，学术期刊是知识流动和共享的最有效载体（ 邓惟佳，2016） ,学术论文的国际发表应该是学术国际化的重要标志。鉴于此，本文将学术国际化聚焦在学术论文的国际期刊发表上。
　　
　　截止到 2008 年 8 月，社会科学杂志中 90% 以上都采用英文。例如，459 种 SSCI 心理学杂志中只有 36 种采用非英语语言（ Lillis et al. ,2010） .法国科学杂志中大约有 85% 使用英语，科学引文索引中大约有 95% 以上来自英文论文（ Hyland,2007） .瑞典原有的母语杂志 Ekonomisk Tidskrift 从1965 年第一次更名后，英语就成为杂志的唯一语言媒介（ Olsson& Sheridan,2012） .由此可见，学术国际化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学术英语化。这就意味着，英语是迈向学术国际化的桥梁，是获得国际期刊发表的“入场劵”.因此本文将学术论文的国际发表进一步聚焦到论文在英语国际期刊的发表。下述文献回顾也相应限于研究非英语国家 EAL 学者国际发表的相关文献。
　　
　　2. 2 有关 EAL 学者国际发表研究的综述。
　　
　　EAL 学者国际发表研究可以分为微观、中观和宏观（ Belcher et al. ,2016） ,也可以分为产品导向（ product-oriented） 和过程导向（ process-oriented） （ Flowerdew,2013） ,但这两种分类之间有一定重叠。微观层面上的早期研究大多属于产品导向（ product-oriented） ,关注EAL 学者撰写的论文本身，分析其篇章布局、宏观结构等特征（ 例如 Kw an & Chan,2014） ,目前这一兴趣仍在继续，稍有不同的是，现在更多使用语料库工具，从大批量语料中寻找规律与特征（ 如 Lee & Swales,2006） ; 微观层面上也有过程导向（ process-oriented） 研究，关注个体论文反复修改的过程（ 如 Li,2006） .中观层面上的研究大都属于过程导向研究。这些研究一般从社会建构主义视角，运用质化法（ 例如人种志、访谈、开放式问卷） ,对 EAL学者论文发表过程进行深入剖析，揭示作者、审稿人、主编之间的互动及其复杂关系（ 如Belcher,2007; Casanave,1998; Flow erdew ,2000,2001; Lillis & Curry ,2006; Olsson & Sheri-dan,2012） .宏观层面上主要关注学术国际发表的政策对机构、研究者所产生的多重影响（ 如 Feng et al. ,2013; Flowerdew & Li,2009） .
　　
　　徐昉（ 2014） 对 1995 年以来三本 SSCI 国际期刊（ 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Journalof Second Language Writing,Journal of 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 刊发的相关文章进行了梳理，将 EAL 学者国际发表的研究分为： 1） EAL 学者论文质量不高的种种表现及其应对策略； 2） 国际发表复杂性的多种因素及其应对策略。这两类研究与我们前面的分类有较大重叠。前一类属于微观层面的产品导向研究，后一类属于中观层面的过程导向研究。不同的是，徐昉更强调 EAL 学者在国际发表的“问题性”和“应对策略”（ 如 Belcher,2007;Salager-Meyer,2008,2014） .
　　
　　自本世纪初，有关 EAL 学者国际发表研究成为热点以来，微观/中观层面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不断拓展，但宏观层面的研究寥寥无几（ Belcher et al. ,2016） ,且大部分研究都采用了“局外人”视角。为此，本文选择宏观视角，同时以“局内人”身份，论述中国应用语言学研究国际化面临的挑战，并提出应对挑战的建议。
　　
　　2. 3 我国应用语言学研究国际发表状况。
　　
　　张广勇和王俊菊（ 2015） 曾统计了 1978 - 2010 年期间，我国国内学者在 6 种 SSCI 国际期刊（ Language Learning、Modern Language Journal、System、TESOL Quarterly、Applied Lin-guistics、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 上发表的应用语言学论文数量。30 多年间总共发表了 44 篇，1978 -1988 年有 4 篇，1989 -1999 增加到 7 篇，2000 -2010 激增到 33 篇。他们的结论是： 我国国内学者国际刊文数量“呈现平稳推进和‘破浪式’增长的态势”.
　　
　　最近我们统计了我国学者在 9 本 SSCI 国际杂志上（ 2001 -2015 年） 发表论文的数量。总数达到 46 篇（ 见表 1） ,占 9 本杂志 10 年发文总量的 1. 4% .平均起来，每年有 4. 6 篇。这和张广勇和王俊菊统计的绝对数量相比，似乎取得了明显的进步。不过我们选取的杂志不完全相同，数量也比他们多 3 本，我认为这种进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作为一个有着近3 亿外语学习者、超百万外语教师的大国，发表应用语言学研究的论文数量仅在个位数，与国家对我们的要求相差甚远。
　　 　　
　　2. 4 学术国际化的鼓励政策。
　　
　　中共中央 2004 年 3 月颁发了《关于进一步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的意见》（ 中共中央，2004） ,提出“要大力实施哲学社会科学‘走出去’策略，采取各种有效措施，扩大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在世界上的影响”.为了响应党中央的号召，鼓励学术国际化，政府部门将论文国际发表的数量和级别作为各高校排名、学科评价、科研项目申请、各类人才评选、各类奖项评定的重要指标。为了在社会评价中赢得好结果，各高校领导纷纷出台新政策，将论文国际发表与职称提升、岗位聘任、奖金发放等紧密挂钩。例如，北京大学对社会科学国际学术论文发表有明确的奖励规定： 凡是发表在 SSCI、A&HCI 或 SCI 来源期刊上的研究论文，每篇可获6000 元科研奖励。再如北京外国语大学在职称评审中，一篇 SSCI、A&HCI 或 SCI 的文章相当于国内两篇 CSSCI 论文的积分点。
　　
　　这类似的政策和实践在其他非英语本族语国家也很常见。例如，Curry 和 Lillis（ 2004）调查了匈牙利、西班牙、斯洛伐克的心理学领域情况。在斯洛伐克的心理学系中，SSCI 期刊中的一篇文章为 30 分，以母语发表的文章只有 15 分，学者的工资和院系所获得的经费都以论文发表的积分点为依据。尽管匈牙利和西班牙没有严格的计分制度，但在 SSCI 期刊上发表的文章是评价论文质量的重要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