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高校贫困生消极心理特征
不是所有的人在贫困面前都能积极应对,对处于成长成才关键期的高校贫困生而言,在面对贫困带来的学习、生活以及发展压力时,这一群体中不少人都存在一些消极心理特征。更为值得注意的是,笔者访谈中发现,即使对于个人而言,面对贫困,一些高校贫困生的心理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有时,作为个体的高校贫困生会强调自尊自立自强,有时,可能这种积极心理又会转变为一种自卑。
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公布的《中国贫困高考生调查报告》显示,有近20%的贫困生对社会持极端的观点,存在着各种心理健康问题,该比例远远高于非贫生。【34]笔者结合相关研究成果以及高校贫困生信件内容,认为高校贫困生消极心理特征主要体现在自卑敏感、焦虑抑郁、自我封闭、偏执狭溢等方面。
2.2.1敏感自卑
调查表明,贫困大学生中有81.7%的人存在不同程度的自卑心理。其中,有15.5%存在严重的自卑心理,有24.5%存在中度的自卑心理,有41.7%存在轻度的自卑心理。135]这种情况在贫困生的信件中也得到了体现。
我不想以那个特困生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贫穷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许我的自尊心太强了吧,所以当时我没有说。
在我看来,身边的同学都很优秀,而我就像一个误入天堂的丑小鸭,我想要将自己隐藏,因为害怕别人发现我是丑小鸭。我好想向您和父母倾诉我的苦恼,可一想到我只会给你们带去烦恼和担忧,便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您知道吗?当我来到大学时,才发现所有的新生都被安排在了公寓,一定要交900元,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怜,竟然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为了调刹到普通宿舍去,我足足等了十五天,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公寓管理员天天催我……想想我的心都是酸的……个体心理学创始人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认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自卑感,因为我们都发现所处的地位是我们希望得以改进的。”[36]心理学认为自卑具有积极的价值,适当的自卑能够引导人正确的自我评价、与人合作、改善人际关系。但心理学同时认为过度的自卑会导致自我评价过低,影响人正常的学习、生活、工作。自卑以及自卑引发的敏感,对于高校贫困生的生活学习造成了较大的困扰。
自卑较为严重的高校贫困生,自我评价会过低,导致不能正确分析自己的能力、素质,无法胜任某些学习、生活要求,进一步造成周围的老师和同学对其的评价降低,造成一种恶性循环。久而久之,贫困生会形成错误的心理定势,从而造成缺乏上进心,丧失自尊心,行为胆小,不敢展示自我,更不能实现自我发展。甚至有些高校贫困生会虚构自我概念,自我设置心结,认为自己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在其他方面也会比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差,不敢尝试,更害怕失败,特别是一旦尝试失败后,会认为周围的人都觉得自己不可能在这方面获得成功,从而加剧固化虚构的自我概念,自我限制了自身的发展。
因贫困造成的自卑心理,还会引发贫困生的敏感心态。常常会把师生的无意行为视作是对自己的不重视,有时候,会因为室友等人的一句话,感受到心灵受到创伤。
不少贫困生会因为自卑患上“疑心病”,总是用显微镜看待自己的经济状况、学习缺点、生活不足,即使人家对他的行为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与看法,也会自我对号入座,认为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自己的贫困导致的。比如上文中贫困生在信件中写到的学生公寓与普通宿舍分别,其实,很多大学由于扩招等原因,都会自然形成不同价位的学生住宿,在刚开学的阶段,由于新生入学报到人数众多,教师可能来不及按照学生的经济条件安排住宿,而等学生提出更换住宿后,又会由于之前的住宿已经安排好,调整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或者需要统一调整,这些都会需要时间。也就是在调整的过程中,高校贫困生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感受到他人眼光的不同,将本来一个很小的问题转变为自身心理的一个沉重负担。
2.2.2焦虑抑郁
心理学上将个体因内外剌激引发的身心状况不稳定体视为焦虑。心理学调查研究表明,贫困生与非贫困生在特质焦虑水平上差异无显着性,而在状态焦虑水平出现显着性差异,提示贫困生出现焦虑是客观因素造成。[37]心理学上将与处境不相符的心境上显着并且持续时间教长的低落视为抑郁。研究者采用SDS、FES、LES量表,对贫困生进行的测试表明,17.46%的高校贫困生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状,其中轻度9.52%,中度5.56%,重度2.38%.[38]焦虑和抑郁是有所区别的,但两者也可以合并存在,在贫困生的信件中,焦虑情况较为明显。在78位高校贫困生的253封信件中,有焦虑心理特征的有25人,占到32.05%.
心理方面,我除了要想办法解决自己的生活费,还得想办法寄生活费给我弟弟。从开学到现在,我爸爸一直没寄钱给我俩,他也可能是实在没有办法呀!这些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对学习影响挺大,发愁的事太多了,陈爷爷我这不是向您诉苦,您已经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我只是想把压力给释放出来。
压力挺大的,班上同学不仅学习好,素质也很高,而且很多同学家里挺有钱,他们有先进的学习设备,如文曲星、复读机等等,我要想超过他们,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在积极地准备考研究生,而我好想闲着了,我不打算考研究生,陈爷爷,请原谅我的不思进取,因为我现在好烦,为家里的事,为弟弟的事,我几乎无法忍受了,爸妈没有什么文化,有些事情总是想不开,动不动就要骂两句。
家人知道我考研初复试过了,都很高兴,爸妈说一定要支持我继续读研,我现在有些犹豫,这两年研究生费用连年攀升,今年是两万八,这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结合信件内容以及笔者访谈情况,可以认为高校贫困生的焦虑甚至抑郁状况主要集中出现在对于生活、学业、就业以及人际关系方面。
首先是对于生活的焦虑。因为家庭贫困,不少高校贫困生需要为在校期间的生活费发愁。当前,在政府支持和社会帮助下,大部分高校贫困生的学费能够得到资助,但生活费仍然是个问题,特别是在一些消费水平较高的城市,学生生活费用较高。而勤工俭学以及应聘临时工,又会占据学习时间,对高校贫困生形成新的困扰。
其次是学业焦虑。高校贫困生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学习主要是依靠自我的勤奋努力,但不可否认,学习条件是学习专业知识的一个重要因素,特别是当前高校中大多数专业学习需要借助电脑等较为先进贵重的学习工具,不少贫困生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具备,而产生学业焦虑。
再者是就业焦虑。研究者就择业心态选取贫困生与非贫困生进行的对比调查表明,择业初期,贫困生和非贫困生生涯自我效能不存在显着性差异,但贫困生焦虑水平显着高于非贫困生;择业后期,未找到工作的贫困生总体效能感明显低于找到工作的贫困生,焦虑水平最高;择业期间,未找到工作的贫困生生涯自我效能显着下降,焦虑水平显着上升;生涯自我效能和焦虑之间存在显着的负相关。
案例1求职成本高难倒贫困大学生
湖南师范大学经济专业毕业生小夏在连续投出几次简历石沉大海后,变得十分焦虑。来自益阳的她,兄妹三人都在上大学,父母患有骨质增生,家中负债累累。与其他同学花重金求职相比,她甚至无法为找工作买一件正装。“找工作,衣服要花钱,简历要花钱,吃饭要花钱,有时还要打的,花销很大。”小夏说。其实,小夏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找份工作养活自已并适当补贴家里就可以了。在校读书期间,小夏就通过勤工俭学和获取奖学金,尽量做到自给自足。湖南师范大学招生就业处老师认为,像小夏这样的群体,求职之路非常艰辛,求职成本高是经济方面的因素,另外求职时贫困生欠缺自信、交往能力不足等自身不足,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最后是人际焦虑。贫困生往往由于贫困、自卑等家庭、个人原因,在人际关系处理上会与同学特别是室友处于一种较为僵硬的状态,并因此情绪紧张、烦躁,产生人际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