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脱口秀受众环境的变化

　　第二章 广播脱口秀节目的成长历程和现状

　　英语 talk show 中的 talk 表示谈话，但能够表达谈话、说话的英文单词很多，为什么在脱口秀总选择 talk 呢？我们来看一下英文字典中对于这几个单词的解释：say 更强调说的内容，speak 侧重说的动作，talk 着重在于相互的动作。由此我们可以看出，talk 更强调交互性，talk show 则是将这种交互式的谈话通过某种媒介表现出来。"脱口秀"是按照中国对于外来语的引进习惯音译而成，在中文的解释中有脱口而出的意思。

　　一、 广播脱口秀的起源。

　　广播脱口秀，在全球范围来看是脱口秀最早在公共媒介中崭露头角的形式。

　　在美国，广播脱口秀出现之后，电视脱口秀才在其之上衍生出来的，但是在我国，率先引进脱口秀理念的是电视，广播脱口秀是在电视脱口秀之后才慢慢发展起来，并在近几年随着受众心理和收听方式的转变之下，占领全国广播的高峰收听时段。

　　我国广播脱口秀节目研究的第一步是要通盘地了解脱口秀的发展过程，进一步再具体到广播脱口秀，然后通过具体典型案例的分析，对我国广播脱口秀节目进行划分。

　　（一）国外脱口秀的发展历程。

　　早在 18 世纪的英格兰地区，英格兰的贵族们经常的社会交往就是在咖啡馆中讨论社会上的热点，有些类似于我国巴蜀地区的"摆龙门阵",这被学界认为是脱口秀的萌芽形态。但这种讨论只能是小范围的传播，其传播的形式特点受到诸多限制，比如空间上，由于咖啡馆的空间是有限的，即便是再大的店铺容纳讨论的人数也是有限的；再比如时间上的限制，只有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咖啡馆的人才可能参与到同一话题的讨论之中。不过，技术的发展为信息的传播提供了更好的媒介，广播技术的发展为脱口秀提供了可以更广范围传播的可能。随着 1920 年 11 月 2日美国的 KDKA 电台开播，电台广播如雨后春笋林立，满足了人们对于信息获取的渴望。今天的脱口秀是有着良性互动的，主持人、嘉宾、观众的互动也是节目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在当时脱口秀就是由主持人一人完成，没有争论、交锋，交流只是单一方向的。这种情境一直到 1933 才有所改观，那时脱口秀形式不断翻新，受众才有机会成为言论场中的参与者。

　　1941 年第一批商业电视台获准开业后，为脱口秀的迭代提供了更好的媒介平台。这种可以同时传播音频、视频信号的载体，更加生动的推动着脱口秀节目的高速发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震惊着世人。人们开始厌倦咖啡吧里的聚会，以及广播里政要的单调言论，转而形成了守在电视机前观看画面生动，形象具体，声音动人节目的收看习惯。20 世纪原创媒介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Mcluhan）对于这种现象曾给出他的解释，他认为传播内容本身不是最重要的，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是传播工具在社会变革中所起到的作用。

　　上世纪 50 年代末期，美国电视新闻的先驱者爱德华·摩洛（Edward R. Murrow）主持的《小世界》（Small World）节目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其开创的政治脱口秀一时间成为业界效仿的对象，这个类型的节目迅速成为周日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

　　以此为标志，美国的电视脱口秀节目的主流元素就确定为政治和社会时事热点的讨论。20 世纪 60 年代，随着经济的发展，受众更希望关注一些愉快的事情，全职主妇们白天的时间也需要填充。因此，内容更接近生活，风格更轻松的脱口秀节目应运而生，广受欢迎。工作日的 12 点到晚上 6 点，黄金时间的节目表中永远不缺少娱乐脱口秀节目。上个世纪 70、80 年代，可以说是现代脱口秀节目模式成型的关键时期，脱口秀节目的形式中开始出现嘉宾，节目组会邀请在当期话题涉及领域比较有发言权的嘉宾参与到节目中，并和录制现场的观众展开交流。

　　这其中，针对 18 岁到 49 岁女性观众的日间脱口秀《奥普拉·温弗瑞秀》（TheOprah Winfrey Show）是当之无愧的里程碑。这档节目每个星期的收看人数就达到3300 万，16 年从未离开过该类型节目第一位的宝座，著名电视网站 Guide 的一个榜单--2002 年以来的 50 大电视节目中《奥普拉·温弗瑞秀》位列其中，《时代周刊》1998 年至今美国最杰出的电视节目更是优先将其选入。节目根据不同受众需求，做出针对性的调整，在内容设置上考虑更多受众的体验，节目的温馨的语言风格，家庭式的环境营造都为其赢得了更多这一年龄段的受众。美国当地时间 2011年 5 月 25 日 16:00（北京时间 26 日凌晨 4 点整），美国著名的脱口秀节目《奥普拉·温弗瑞脱口秀》为自己画上了完美的句号，那期的特别节目的名字就叫做《奥普拉的惊喜巨献》。

　　脱口秀的故乡美国，给脱口秀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和机遇，也鉴证了脱口秀发展的全过程，并在继续创新演进。在美国，脱口秀已经成为传媒界的时尚形态，深刻地影响着美国受众的生活，因此，全球的脱口秀都在学习和借鉴美国的成功模式。

　　（二）脱口秀在我国的发展历程。

　　起源于英国，发展于美国的脱口秀形式，一直到 1992 才在中国的电视荧屏上露出尖尖角，上海电视台的《东方直播室》做出了许多大胆的尝试，但在彼时，脱口秀的概念还不为国人所知，这个节目的定位还是电视谈话类节目。不过，这并不影响其在全国的引领带头作用，一时间，同类型、同模式的节目在全国各级电视台风起云涌。但真正算得上是中国脱口秀的鼻祖，被广大学界和传媒界公认的还属《实话实说》节目。这档由中央电视台在 1996 年制作完成的节目，其新颖的形式瞬间爆红。节目以主持人、嘉宾、观众三方互动，以当下的时政热点为切入，完成节目的传播目标。全新的节目形式，镜头台上台下的调度，舞台灯光，乐队现场演奏配合气氛的音乐，这些对于中国的观众都是极具吸引力的。主持人的个性化也非常突出，不同以往主持人高高在上的形象，俯下身聊聊家常，又不失时机地闪现出幽默的智慧，让受众会心一笑的同时感悟良多。《实话实说》的成功，可以说是对国外脱口秀一次很好的借鉴和学习，同时又结合本土特色精耕细作，为后来者提供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经过 20 年的大浪淘沙和时代的变迁，我国的电视脱口秀也完成了多次的迭代，如今，脱口秀节目日趋精细化，个性化，不再是针对所有人群，而是针对目标受众做深、做精。像近些年流行的《今晚 80 后脱口秀》、《金星秀》、《天天向上》《笑逐言开》等都是其中的代表性作品。

　　（三）中国广播脱口秀发展历程。

　　在我国，广播脱口秀是在电视脱口秀红红火火之后，才逐渐起步的，与美国由广播到电视的发展历程正相反。通过电视脱口秀对于受众的影响，已经在受众心理上解决了什么是脱口秀的问题，减少了概念普及的成本。另外，电视脱口秀节目的火爆荧屏，也证明受众对于这种语言形式的接受程度。但是真正让广播脱口秀被听众接受的原因，还是客户思维。首先我们来看，目前脱口秀节目主要分布在早晚高峰，这是城市上班族上下班的时间，被迫在公共交通工具或私家车上收听广播，这就构成了收听环境。再次，处于这样收听环境下的人，普遍在赶时间、堵车、对上班的焦虑、工作的思考中，这样的人需要的信息不再是海量信息，而是放松的状态下，保持一个好心情的前提下，不经意间接受一点信息。

　　北京作为我国上下班最拥堵的城市，也是城市化进程最早，堵车现象出现最早的城市，又有北京侃爷文化的基础，自然最早催生出广播脱口秀。目前可查的，最早的广播脱口秀节目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晨间节目《飞鱼秀》，它是开播于2004 年，属于非娱乐类脱口秀。12 年间，节目积攒了大量的听众，是北京、上海等覆盖城市早间白领、学生族们的精神食粮。在这之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海阳现场秀》《大铭脱口秀》日渐成熟，各具个性，地方台也纷纷效仿，辽宁台的《娱乐二人转》《波波有理》，黑龙江台的《PS 早安秀》等都成为当地炙手可热的节目。

　　二、广播脱口秀的分类。

　　广播脱口秀由于受到传播媒介的限制，属于地域性媒体产品，竞争和交流不足，导致对其的研究和总结匮乏。但经过大量收集整理中央台、地方台的资料，收听相关节目，可以基本分为两类：一类是以新闻为主要节目内容的新闻脱口秀，另一类是以娱乐为主要手段的娱乐脱口秀。

　　新闻脱口秀一般以新闻事件为话题的源头展开，内容上涉及众多领域，像政治、时事、金融、生活、文体等，选取独特的角度展开解读分析或精妙点评，或幽默风趣，或泼辣讽刺，言听众心中有，口中无之词，作为意见领袖品评事事。

　　这其中颇具代表性的节目包括中央台的《海阳现场秀》，西湖之声《城市加速度》，江苏交广的《嘀嘀叭叭早上好》，北京交广的老牌节目《一路畅通》，黑龙江台的脱口秀节目《PS 早安秀》，浙江交通《交通快活人》等。

　　娱乐脱口秀则不拘泥于新闻事件，而是以话题、笑话等娱乐性元素来组接成一期节目，娱乐脱口秀一般每期都有一个主题，围绕主题与听众互动。节目的内容也由侧重不同而不同，这其中有些节目主要以听众互动留言为节目支撑，还有的以笑话为节目的主要填充。此类节目在风格上普遍比较轻松，主持人则颇具曲艺范儿，幽默风趣是其驾驭节目的基础。比较典型的有辽宁台大兵主持的《娱乐二人转》，波波主持的《波波有理》，中国国际广播电台《飞鱼秀》，湖南金鹰 955《八颗牙齿晒太阳》等，这其中除了《飞鱼秀》是漫谈式的文化娱乐脱口秀，绝大多数都是用笑料、网络段子来作为节目填充的娱乐脱口秀节目。

　　其实，现在广播新闻脱口秀和娱乐脱口秀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晰，娱乐脱口秀有时候也会涉及一些社会趣闻，新闻脱口秀也会借助一些娱乐元素和手段。以往，学界普遍认为，新闻脱口秀的泛娱乐化是应该禁止的，但一味的说教式的一言堂节目已经和受众的距离越来越远。真正需要注意的是，新闻脱口秀节目的娱乐化的程度和边界问题，将新闻生动地展现，易于接受，又要分清受众"正常需求"和"低端需求"的区别。

　　三、受众环境的变化。

　　关于受众的理论研讨是针对个体、群体，还是作为一个环境来研讨，双方始终各执一词，在学界有关于"媒介环境学"和"媒介生态学"的争论从未停止过。本文是以广播脱口秀为研究对象，不在媒介问题上做过多的讨论，因此我们采用深圳大学何道宽老师的观点，在我国大多数的理论倾向于"媒介生态学",主要研讨的是一种生态关联，这种关联是基于媒介和各种社会要素发生的作用。

　　（一）物质水平的提升。

　　广播是反应社会群众生活的重要媒介，因此，物质水平的提高自然直接影响着广播的内容和表现形态，倒逼广播的发展。随着中国 GDP 迅速的增加，改革开放的红利普惠大众，整体的物质水平得到显著的提升。早期的接收机对于普通人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但现在已经是廉价的文化工具。低收入群体能够通过收音机得到信息，解决文化娱乐需求，在这一阶段低收入人群成为广播的主要受众。随着手机、mp3、车用广播接收机的出现，听众开始分化的趋势。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随着经济的增长，国民整体受教育水平的提升，物质水平的提升，都反过来作用于广播节目。这就要求节目在形式、内容、主持人水平、参与方式上都要紧跟时代的脚步，不断提高才能满足受众的需求变化。尽管如此，相较国外广播业来看，我们仍处于初级阶段。在很多西方国家的"付费式"收听方式，在我国还不存在推广的可能，在我国的广播界，也就不存在用收费细分受众的机会。简而言之，我们的广播还是针对广大受众，是无收听门槛的公共服务。

　　广播受众收听的情况的变化也非常明显，我国主要的广播收听数据调查公司赛立信 2014 年针对大中城市的调查报告中就给出了基本数据。其中，男性的收听的平均时间比女性受调查者的时间多；25 岁以下人群收听时间最多，55 岁以上的排在第二位；月收入三千到五千的人群收听广播的时间最长，收入高于五千之后，收听时间就与收入呈现反比趋势。

　　（二）城镇化的推进。

　　中国的城镇化使得人口结构得以优化，生产力得到充分的释放。李克强表示，在"十三五"期间 1 亿左右农业人口将向城市流动，通过政策调节，使得这一群体就近城镇化。城镇化的进程直接产生了一个新的群体--新市民。这些人以中青年为主，承担起社会的责任，是社会中压力最大的人群，同时也是消费力最强的群体。

　　在普遍的认识中，年龄结构、知识结构对于广播的影响不会太大，这在上一节中我们就讲到我国广播无法细分的原因中提到。不过，这不意味着广播就不受到任何影响，实际上，老龄化对于广播的影响是深远的。根据国家统计局《2014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4 年中国 13.67 亿人口中，60 岁及以上的老人2.12亿人，占总人口比例为15.5%[4];65岁及以上人口数为1.37亿人，占比10.1%.

　　来自世卫组织的数据，预计到本世纪中叶，我国 60 岁以上的人口将超过三成，届时我国的老龄化程度将在全球排名第一。从年龄层来看，我国收听广播的传统受众就是中老年群体。来自调查公司尼尔森的数据显示，我国超过 50 岁的受众，其广播节目收听到达率为 52%左右，40-49 岁是 47.1% ,15 至 24 岁只有 38% ,这说明，我国广播节目当前的主要受众年龄层集中在 40 岁以上。

　　从赛立信 2014 年的数据来看，当前，我国广播收听的主要人群是 35-44 岁的听众，基本在主要时段的收听比例都超过其他年龄段的受众；45-54 岁听众群在晚上 7 点到 9 点这个时段的收听比例则排在第一位；55 岁及以上老年听众在早 8 点之前的收听比例高于其他年龄段的受众人群。老年人群的收听趋势还与这个年龄段的生活内容、起居时间密切相关，主要的特点是居家收听，出门购物、锻炼的高峰就会呈现快速下滑的趋势。

　　（三）受众心理变化。

　　受众心理的改变是受众环境改变的核心，只有把握住受众心理的改变才能找准定位，确定战略。美国社会学家卡茨（Elihu Katz）在《大众传播的使用》中首次提出不仅要关注媒体对受众的作用，还要注意受众对媒体的反作用。

　　首先，在信息时代受众对于信息的需求是排在首位的。信息对于当代的受众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关系到在经济层面的效益以及在社会层面的影响。广播的特点是伴随性，它所服务的主要受众的特点是：时间上很紧张，几乎在报纸、新闻客户端、电视等没有时间细细品读，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驾驶，因此他们迫切地需要在行车时间内来获取尽量多对他们有效的信息。用来满足此类人群经济上的信息需求，或者社交层面的需求。

　　其次，受众在人际关系方面也需要更多的补充，广播就充当了其虚拟的人际关系。信息时代的人们相对独立，彼此的直接沟通减少，没有了以往的围炉夜谈拉家常。所以，广播就成为了填补人们情感交流空白的手段和途径。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广播担当了大众的心理咨询师，起到调节心理的需求。通过新媒体手段与主持人、其他听友的互动，形成了一个空中茶话会的虚拟氛围，为受众提供了一个放松的精神场所。

　　再次，娱乐需求。当代社会的高速发展，催生出一种紧迫感，城市中的上班族面对的是高压的快节奏生活。来自心理的压力需要得到释放，而娱乐正是这种压力的安全出口。通过节目来放松自我，纾解压力也成了现今广播媒体承担的社会责任。现阶段，媒体能够提供给受众的服务更加多元化，但这并不影响广播受众的信息需求目的，从数据统计来看，其收听广播的主要目的仍旧是新闻和娱乐。

　　（四）受众习惯变化。

　　受众习惯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碎片化，用户已经很难长时间地关注单一媒体，其关注度的碎片化呈现出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如今，用户的注意力碎片化现象已经到了异常严重的程度。有数据统计，当前用户每个小时切换应用程序的次数达到 36 次，每天会登录的网站达到 40 个，有将近 70%的用户在看电视、听广播的时候，手中忙着别的事情，或者在其他媒体上享受信息服务，受众在多种媒体同时使用的情况已经成为一种新常态。也就是说，我们的受众在同时和传统媒体、新媒体在打交道，开启多路通道摄取信息，而在这其中，传统媒体只是起到般随性，而新媒体占有信息的主导权。

　　从赛立信 2014 年中国广播受众的收听时间图表来看，听众的收听高峰绝大多数集中在早上 7 点到 9 点和晚上 5 点到 7 点，这些广播的黄金时间中，受众主动收听广播的意愿最集中。此外，午间 12 点到下午 1 点是广播受众收听的次高峰时间。深夜 10 点之后，广播受众的收听人数就呈现向下的态势，下降到收听曲线的谷底，除此之外，全天的收听曲线还算平稳。

　　但是这些数据还是指在传统广播上收听的数据，从融媒体的角度来看，夜晚睡眠之前、公交、等车、去卫生间、办公室等时间都有用户使用媒介，可以说媒体将手中差不多非睡眠时间统统占据。移动互联让受众没有媒介空白期，每时每刻，只要受众主观有意愿，都会被媒体将时间填满。

　　另外，接受教育水平的不同也决定了广播听众的收听习惯。不过这种不同并不会体现在早上和中午收听相对集中的时段，也不会在深夜收听数据谷底的时段。

　　相对来说，初中及以下教育程度的广播受众人群在 13:00-17:00、19:00-21:00 时段的收听比例较高；高中/中专学历听众群在 9:00-13:00 和 21:00-22:00 的收听比例稍微比其他学历程度的广播受众人群要高出一点；大专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广播受众人群则在晚高峰时段表现更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