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热恋双人舞表演关系分析
林徽因是本剧中第二个出场的女主角,她具有当时新时代女性的自由和浪漫,也有着学者般的理性;她的浪漫与同是诗人的徐志摩顷刻一撞,便萌生出相互爱慕之意;她的理性在遭遇到张幼仪后对自己的内心进行严酷的拷问,林徽因是一个懂爱的人,也是一个内心柔弱的人,本章中依旧将双人舞的表演关系放置在动作分析和视线关系的分析框架之中进行分析。
(一)林徽因原型人物说。
林徽因一九零四年生于浙江杭州。其父林长民,曾任民国参议院秘书长,其母何雪媛,旧式“女子无才便是德”式的家庭妇女,二人共孕育二女一子,但除林徽因外均年幼夭折,其父林怀民在祖父“不能断了后”的主张下,另娶小妾,后何雪媛被迁置后院,备受冷落,整天以泪洗面。林徽因偶尔去前院找异母的弟弟妹妹玩,回来就会被母亲狠狠训斥,林徽因童年的成长并不快乐,但由于乖巧聪慧,深得长辈喜爱, 尽管对何雪媛绝情冷落,但对林徽因的教育培养始终颇为重视,一九二零年,林怀民公派欧洲长期考察,带徽因同往。“同年九月,林徽因考入伦敦圣玛丽学院。林怀民因公事繁忙,长期外出,少年林徽因经常不得不独自待在寓所中,这使得她格外孤独,在日记中写到:
“我独自坐在一间顶大的书房里看雨,一个人吃饭,一面咬着手指头哭,理想的我老希望着生活有点浪漫的事情发生,或是有个人叩下门走进来坐在我对面同我谈话或是同我同坐在楼上炉边给我讲故事,最要紧的还是有个人要来爱我。”同年,第一次见到了时年十六岁的林徽因,便对林徽因身上的知性与浪漫所吸引,随后对林徽因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一九二一年,被徐申如派来陪读的张幼仪到达伦敦,开始照顾起徐志摩的衣食起居。
当知道了张幼仪之后,林徽因受到了极大地心灵拷问,尤其是再见过张幼仪之后,难忘张幼仪那充满绝望和怨恨的眼神,于是她决定跟徐志摩不辞而别,跟父亲一起回国,临行时给徐志摩留了一封信。回国后,在家长的安排下与梁思成结婚……。
(二)动作分析。
此段双人舞依旧秉行着叙事的简捷手法,表现人物性格的编舞思路。原型人物林徽因来伦敦时,只有 16 岁,正是春心萌动的豆蔻年华,而且少时的阅读和写作也塑造了她身上所特有的浪漫气息。基于这点,编导设计了极具诗意的动作语汇,并以几个要点加以贯穿,从而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叙事结构。此段双人舞分为两部分:其一为“缘起”,其二为“缘恋”。“缘起”是一个浓缩的恋爱过程,“缘恋”则意味着双方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为了把握叙述这个过程的准确性,动作的设计主要通过生活动作的艺术化改造,并没有过多的使用套路性动作。
本段开始,林徽因以短发,身着长裙的形象站在舞台的右侧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打发着无聊的时间,她开始踢石子,带有自娱性的走着独木桥的动作。而徐志摩悄悄走近,与林徽因共同完成了一组嬉戏、亲密的戏剧动作。他们的心理台词“你为什么迟到?”“因为我给你写诗忘了时间,你看……你看”“一点不守时,人家生气了!“(见图-08)。也正是这些心理的浅语,使得双人的动作力度趋于柔和,充满了彼此的相敬相亲,宛然一幅少男少女的初恋画面。此时的读书非真非假,心不在焉,带有情趣的意味。在“读书”的动作设计上充分的挖掘可舞性的动作语汇。林徽因手举诗稿向后靠去,徐志摩用双手托住她的肩部,缓缓向前走去。而“读”这个行为也清晰地表达了双方志趣相投的寓意,所有具有技术难度的托举动作,显现极为和谐的画面。
当徐志摩将诗稿捡起的同时,引发了牵手的行为,这也预示着进入了“缘恋”舞段的实质性部分。这一段并没有使用点线结合的投射性动作,而是更多的使用了圆性周转动作。细腻的表现着双方对这份感情的呵护。(见图-09)
随着一声雷声,伴随着雷雨,沉浸在温情的恋人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率性、放纵地在雨中漫步。林徽因更是在雨中伸出了双手,任凭雨点打在自己的身上,此时雷和雨蕴含了双重意义,一则为热恋的情人带来相近亲密的意外时光,一则也预示着他们情缘悲喜的开始。
在张幼仪再次出现时,继续使用徐志摩和张幼仪的双人舞动机,依旧是双手交叉重叠于小腹前,脚下较快的圆场碎步围绕着徐志摩,而且全程并未与林徽因发生冲突,只是将手中的雨伞一而再,再而三地撑起在徐志摩的头顶。相比张幼仪极强的重复性动作,林徽因的动作则充满了难舍和避让的纠结感,在三人的舞段中,为了表现不同的心理状态,将重点放在了两组交织的双人舞,在去往、分合种将三人之间的“牺牲”、“成全”、“浪漫”、“理性”、“理想”、“无奈”、“悔恨”等情感矛盾与纠结展示的清晰可见。就在张幼仪以递给徐志摩雨伞,表示推出情感之争时,林徽因则是蹲在地上,拼命逃离徐志摩的视线,此景激发徐志摩无法控制、手持诗稿歇斯底里奔跑的情绪,而张幼仪却呆呆地、无奈地滞留在舞台上。徐志摩的奔跑,林徽因的追逐,瞬间梁思成的登场,目睹林徽因的状态,便开启了又一段的故事。(见图-10)
徐志摩为了娶林徽因,逼迫张幼仪签署了离婚协议书,然而林徽因目睹了徐志摩的行为,却重新做出了选择,嫁给了梁思成。对于舞剧的叙述方式,可以通过人物在空间的瞬时变化,便可以完成剧情的矛盾突变,它取决于舞蹈动作语言所具有的行为特点,一个举动、一个造型、一个画面便可以阐释一个漫长的事件。
(三)双人舞视线关系。
“缘起”与“缘恋”的双人舞视线关系较为简单,由于处于同一事件时空中,双方都以及物之看表达彼此关系,为了让视线关系与事件紧密联系,编导很巧妙的利用了道具“书稿”的统一指向性。多次出现的“读诗”动作向观众传递出“志趣相投,情趣相合”的潜在语义。(见图-11)
在张幼仪再次登场之后,三者的视线关系出现了较为复杂的变化。第一次,张幼仪登场,对于“缘恋”中的徐志摩和林徽因形成隔空及物之看,即真情以对;而徐志摩对张幼仪的出现表现为不及物之看,即视而不见;为了让徐志摩看见自己,张幼仪多次贴近,并通过动作强制徐志摩转换为及物之看,但徐志摩不为所动,依旧保持了视而不见的不及物之看。(见图-12)徐与张的动作引发了林徽因的视线变化,此时林徽因调度到舞台右侧台口,手捧诗稿,形成参半之看(能看见徐志摩与张幼仪),视觉上呈现为他者视角,目睹了徐与张所发生的一切情感纠结,因此张幼仪每一次靠近徐志摩,都被林徽因看见,同时也会深深的刺痛她。而张幼仪对林徽因的视线关系是不及物之看,视觉上形成一种完全不知道对方存在的效果,这使得双方无需采用强烈的表现手段(见图-13)通过视线关系、圆圈式调度、向心、离心移动等手法,便可隐含出三者行为的因果关系,而且,很多行为模式多次的复现,强调了事件的复杂性,矛盾的冲突性,配合舞台的动静处理,更显出人物心理的跌宕与矛盾。由此而见,舞剧的叙事能力,对于舞蹈动作、行为,即使用视线的处理与关系,也是重要的表现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