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共享单车使用失范行为产生的原因
4.1政府方面。
4.1.1相关法律建设的不完善。
新型经济的初始特点和法律自身的特性都对共享单车在发展伊始处于法律的边缘地界产生了一定影响。既是新型经济,必然存在其新颖之点,而相关法律的研宄与制定需要建立在社会实践活动、吸取经验的基础之上,其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问题滞后性。法律适应共享单车快速发展需要一定的时间,正是由于新型经济的创新性和法律的滞后性同时存在,致使出现事物发展伊始阶段大量的“非法”行为。因而一些共享单车使用户在使用共享单车过程中,由于没有强约束力,即使知道恶意破坏或私存私扣共享单车是不规范的行为,也会产生这种不良现象。
共享单车企业同样由于缺少制度性、法律性管控,甚至行为存在法律法规的盲区,也会导致失范行为的产生[24]。此外,共享单车提供的服务属于便捷性交通服务,与用户的交通、人身、财产安全息息相关。用户希望共享单车能够安全和高效,而严格的制度、完善的法律政策是这两项诉求得到保障的基本要素。共享单车作为共享经济的典型代表,也是“互联网+”大环境背景中的产物,如今的互联网经济存在一定的“非法”
行为,这并不是说其完全不受法律的控制,而是现阶段缺乏具体有效的制度对社会中的一些失范行为进行定性,使公民和企业的权利无法最大程度得到保护。从共享单车的使用来看,由于政府没有迅速颁布相关的约束性法规,我们g前无法对当前共享单车使用中的一些失范行为进行确切的评定[25]。截至此时,已经有针对共享单车完善自行车交通网络、引导有序投放车辆、推进自行车停车点位设置和建设、用户资金安全监管、网络和信息安全保护、建立公平竞争市场秩序等方面而出台一些指导意见,部分城市还针对自己城市发展的实际情况而出台实施意见及细则。但是这些意见和细则中更多的只是针对共享单车的发展和运营,并没有对共享单车企业的恶意运营、共享单车使用者破坏或私存私扣共享单车等行为明确处理处罚规定。
4.1.2基础设施配套不完善。
共享单车乱停放现象就和早期规划的预见性有很大的关系。共享单车是顺应新时代人们需求的物品,与城市规划目标不相符,它的停放地点、储存空间与城市空间规划相冲突,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如今街头无序的场景。共享单车让自行车重返城市,而与之相配套的公共基础设施并没有同等速度建设起来,造成日益增加的共享单车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与基础设施配套不够完善的矛盾越来越突出。由于各个共享单车企业的激烈竞争,数量暴增的共享单车对于原本就紧张的交通空间造成了很大程度的挤占。政府作为城市规划和城市公共基础设施的主要实施者,应该承担起完善城市基础配套的主体责任,特别是与有桩公共自行车日渐完善的停车点相比,共享单车的停放场所划分急需改善。并且自行车道不能畅通、路权不公、用户需要经常爬天桥、下地道等问题,不仅给共享单车用户带来了骑行和停车困扰,更加剧了多种混乱的现象。共享单车使用者无法将共享单车停放在理想的位置上,加上共享单车随意停车而不会增加使用成本,迫使共享单车堆放在公交站、地铁站等重要的交通枢纽。
基础设施配套不足的问题导致共享单车没有合适的停放地点,更不能保证用户的安全骑行。随着近年来城市机动车数量的急剧增长,在道路规划设计中越来越多的城市道路服务于机动车,而自行车道逐渐被忽略,甚至与人行道合二为一。此外,城市在城乡建设规划中,投放于中心城区的精力远远多于老城区及城中村等地区,导致老城区的自行车道设计基本处于空白。
然而城市规划方案编制是严肃的动态连续过程,一旦经过批准需要维持相对稳定,这样才能充分发挥城市规划对城市建设和发展的指导性意义,任何单位或个人不能随意修改,并且每一项规划编制的修改都需要大量的社会调研、专家论证、民众参与、集体决策等环节。只有当城市化水平在不断提升的进程中,之前所出台的城市规划方案无法与现代化社会发展的趋势相吻合时,才会结合目前的状况而对相关的规划方案进行优化,而不会因为某项新鲜事物如共享单车的产生而临时做出修改。同时从规划内容来看,城市规划本身是一个建设目标,从总体规划,到控制性详细规划,再到具体的修建性详细规划,尽管越来越详细,但是在每一程度的规划中,都没有具体到为某一特殊物品的空间留位。这些方面均导致共享单车与现代城市规划不相适应。城市规划的管理对象是规划区域内的各项建设用地和建设活动,包含了城市空间及风貌,景观环境及市政设施等内容。共享单车分散无序的蔓延发展不仅需要占用城市土地空间,更对城市风貌带来了一定问题。此外,近年来随着我国城市、经济、社会及群众生活的高速发展,城市交通规划设计较前些年有了很大改变,道路等级愈加明晰,车道宽度愈加科学规范。
在城市道路规划之前应了解道路的服务对象,利用道路与道路之间的协调,最大程度满足出行者需求。而随着现实中私家车数量的激增、道路停车位不够等问题,机动车挤占非机动车道、乱停车的现象也与日俱增,如今的城市构建已不能全盘适应时代的发展,这不仅导致非机动车出行不便,也给交通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加剧交通的堵塞程度,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浪费土地资源[26]。共享单车的大量出现,是我国特定的社会环境条件和城市交通发展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快速发展的机动车与大量无序发展的共享单车形成了严重的相互干扰,这给城市道路交通带来一定压力,同时也反映了城市规划的弊病,是城市规划道路设计的痛点、也是路网规划的痛点。自行车道被无故侵占,原本属于自行车的地方停放着私家车、快递车等车辆,使原本就紧张的自行车空间更加捉襟见肘,用户骑行体验感越来越差。同时,政府管理部门责任分工不够明晰、相互推卸责任,相关制度政策建立不够完善,基础设施严重滞后,这些问题都直接导致了共享单车使用中各种失范行为的产生。
4.2企业方面。
4.2.1共享单车企业盈利困难。
逐利是资本的本质属性,利润是企业的生命线,在共享单车企业“野蛮生长”的竞争中,共享单车盈利模式单一似乎成为了共享单车企业可持续发展的瓶颈。
共享单车企业发展速度过快并且不断通过融资来增加共享单车的投放量,以至于企业无暇提高自身的维护,导致企业后续发展后劲不足。目前,共享单车企业收入来源相对狭窄:一是租金收入,二是押金收入,三是广告收入。据查阅资料显示,现阶段绝大部分企业主要依靠押金和市场融资的方式维持企业的运营,而租金和广告收入比重极轻,这样资金流入比非常不利于共享单车企业的市场竞争和长期发展[27]。而相对单一的盈利模式和过快的发展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共享单车运营者的一些失范行为,比如,过量的投放、市场恶性竞争等。共享单车主要是依靠租金收回成本或者获取利润,按照时间计费,如果共享单车的损坏没有得到及时修复,那么损坏的单车就无法获取租金收入,进而延长了企业收回成本甚至获利的周期。
盈利困难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共享单车回收成本周期长。通过租金来获取一定的利润,一般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可以回本,另外,共享单车的维修成本是一笔很大的开销。由于难以依靠用户的单次骑行获取利润,共享单车企业不得不通过押金和融资来维持企业的运营,显然这种方式是不可持续的。摩拜单车的权威负责人在相关的会议中提出,我们不断寻找战略投资伙伴,主要是由于盈利模式不够科学具体,希望通过别人投资来存活下去,之后,我们将不断开拓市场,从而在行业中处于领先地位,再制定出一种先进的盈利体系。
正是由于共享单车目前盈利模式进入瓶颈期,不足以支撑市场竞争中共享单车的发展,导致共享单车企业高度依赖共享单车的注册会员数量来维持激烈的市场竞争。企业扩大市场份额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大量甚至“不限量”的投放共享单车。根据本文的问卷问题:共享单车使用者选择共享单车品牌最在意的因素:
有189个受访者选择共享单车数量,占回答此题人数的44. 1%,为比重最大选择。市场中大部分企业认为,只要通过扩大投放量在市场份额上处于领先位置,就能获得共享单车的资本红利与市场红利。这也一定程度上给各个企业之间的恶性竞22争埋下了伏笔,各家企业为了获得更多的用户、谋取更大的利益,争先恐后在城市中心、人员集中的地方投放大量共享单车,而郊区和人口稀少的地区则被各单车企业遗忘,导致很多用户不能及时找到单车。因此,共享单车企业通过增加共享单车投放量以及投放分布不科学的失范行为也就屡见不鲜了。
4.2.2共享单车设备技术滞后。
共享单车在市民中越来越流行,随之由于单车技术方面漏洞暴露的也越来越多。高峰期APP的登录困难、GPS定位不准确、系统软件的闪退与崩溃等问题严重影响了共享单车的使用效率,既影响了用户的良好体验、又不利于单车企业的高效发展。
首先,从单车设计的舒适度来看,摩拜单车较为沉重,对一些女生来讲不方便骑行和简单搬动。〇f〇第一代和摩拜第一代产品都不能调节座椅的高度,与用户的身高不能相应适宜,这就导致身高低的用户因为够不到地面而缺乏安全感、身高较高的用户因为蹬车时不好用力而产生疲惫感;其次,从单车后台APP运行来看,共享单车APP提供的内置地图跟不上单车随用随停这一功能,加上技术服务方面的欠缺,客户端应用系统不稳定、车辆定位不精确等软件漏洞,都导致用户无法及时准确找到身旁的可用车。更有一些素质较低的用户利用这些漏洞做出一些不道德的行为,例如将单车私藏、不及时归还单车等失范行为[28]。此外,共享单车中的故障车和被预约车不能在APP上被提前显示出来,用户只有在扫完二维码之后才发现,这无形增加了用户的懊恼;一些共享单车的机械车锁本身缺乏智能化,用户使用完单车后需要及时将旋转车锁打散,一旦忘记打散,下一位用户便可跳过APP客户端即可将单车骑走,这就造成了用户如果记住某个单车的专属密码,便可利用机械锁的漏洞长期免费的骑行单车,此种行为严重影响了共享单车企业的收益[29]。
4.2.3运营者失范行为成本低。
美国学者哈丁提出“公地悲剧”理论最能解释共享单车这一产业的发展。在哈丁设想的那个对所有人都开放的牧场中,牧民总是希望能够投放更多的牲畜,在不需要投入成本的情况下为自己牟取暴利。然而,正因为这种无休止的投放牲畜,导致牧场环境逐渐恶化,以至于最终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利益可图。借助此理论来分析共享单车的发展现状,共享单车行业就是一个面向所有企业都开放的牧场,从产品运营者的角度来看,共享单车企业能够不用支付任何成本就在城市内任意投放单车,并且可以凭借扩大投放量来占领市场份额,这种行为其实是占用了城市的公共空间、掠夺了城市的道路资源。虽然北京等一二线城市已经有相关政策文件对各个共享单车企业的投放行为进行约束,但并没有相应的处罚措施来惩罚违规行为。例如,2017年9月7日,北京市交通委下发通知,要求暂停在北京市新增投放共享自行车。但这仅仅是叫停共享单车的投放,并没有明确若继续投放企业应承担的相应后果。
运营者不仅在占用城市公共空间方面不需要付出成本,更不用为破坏城市空间秩序付出代价。部分用户乱停放单车、占用人行车道等行为,导致单车在城市中杂乱无章,这严重影响了城市市容市貌,为城市管理带来了难题。
实际发展中,企业运营者只顾从“牧场”中获取直接利润,基本不需要因自身的“过度放牧”对城市造成的恶劣影响而支付相应的费用,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失范行为是每个“放牧企业”不顾及规范发展的重要原因。然而,作为共享单车运营者,其应该考虑到一方面企业要借助公共资源来维持生产活动,另一方面,其也要承受“公地悲剧”带来的严重后果。
4.3个人方面。
4.3.1失范主体蓄意的失范。
1.失范主体的内在失范动机。身为共享单车的使用者,用户个人的道德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共享单车行业的发展态势。然而用户群体众多,素质高低水平不一,出现的不和谐因素正反映了部分用户的做法与共享经济社会文明不相适宜,具体源于以下几个方面:贪婪心理,假如人的私欲无限增加,甚至成为一种习惯,当规范性的方式不能满足其需求时,就会出现利用违法违规的手段,出现共享单车二维码被破坏、私自上锁、共享变私享等失范现象;侥幸心理,共享单车定位偏差和资金监管缺位等,导致失范行为事件查获的难度大、成本高,加之目前国家的共享单车相关立法并不健全,存在很多法律盲区,使用者认为共享单车企业监管不全面,难以发现他们的失范行为,由此产生更强的侥幸心理,侥幸心理也因此成为共享单车使用行为失范的催化剂;压力宣泄,奋斗在一二线发达城市工作、学习和生活的人的压力不断增加,尤其是处于社会基层的奋斗者,他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进入都市,却发现现实与理想之问的鸿沟,共享单车使用失范者通过破坏、丢弃等失范行为给其他使用者带来不便,并以此种恶劣行为来减缓压力、宣泄情绪、逃避困难甚至博得关注;从众心理,用户个体行为受群体行为所影响最终受群体行为一致性的现象,无论是共享单车使用者还是共享单车运营者的行为失范都给社会起到一个非常不好的示范效应[3()]。
2.对现有规范的认同感不高。相对于制度化而言,失范与非制度化是息息相关的,失范行为就是违反了社会普遍认同的行为准则。在这种大环境下,一旦人们的需求得以满足,则会为一种潜在失范行为的产生提供有利条件,并且在无法加重惩罚的情况下,此类行为的持续稳定性会更为突出,此时,在社会上必定会出现非制度化的时期。这样一来,有些获取利润的主体则会对这种失范行为产生一定的认可和支持,并将在后期持续产生这种行为。简言之,部分主体在破坏当前规范的基础上获取了相关的利益,而遵守规定的人的需求却无法得以满足。这种不合理、不公平的现象,极大的挑衅了规范的地位,并且助长了失范者违规的动机,同时也使他人认为规范是无效的,并将失范行为范围扩大化,使自己的利益得以满足。
4.3.2失范主体无意识的失范。
(1)公共意识缺失。
公共意识是公民的一种意识,是社会独立个体拥有的素质养成或整体意识,也是人类自律的理性依据。“公共”不同于“私人”,它意味着人们共同生活在社会中,表明了世界处在共同拥有它的人当中,就像是一群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一圈,这张桌子既把人联系起来,又把人分隔开来。共享单车就是如此,它出现在公共区域,同时被所有拥有权限的公众独立使用[31]。公众在应用使用权时,同时也在发挥着自己的公共意识。拥有公共意识意味着个体并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独立的人,而是把自己与周围联系在一起,以共同的关系来确定共同的规则。在这里公共意识是一个人个体独立性的体现,也是对于一个超越于主体自身以外共同整体的认知。公共意识也会促使公众把自己与外界整体相连起来,并以这种思想来维系共同的秩序和利益。理想状态下共享单车的使用权在使用过程中不会损害共享单车所有权的独立性和完整性,而由于部分公众的公共意识缺失,导致公民对公共物品持冷漠的态度,更没有公共关怀,没有意识到其他人也享有这辆单车的使用权,也没有意识到这辆单车处于外界的属性,不以自己的实际行动维护公共秩序、实现共同目标,从而出现给共享单车私自上锁等将共享物品私人化的行为。
(2)规则意识淡薄。
从宏观上讲,规则是社会发展的前提和保障,是建立稳定社会秩序的根本。规则具有共同性和普遍性,需要人们去维护和遵守。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高速发展,然而社会也出现了不遵守规则、不公平、危害公共利益的现象,这种现象也造成了一部分公民孤立、冷淡、消极等性格,同时也导致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公共领域在慢慢形成,人们只关心自己的私人事件,对公共物品和公共事务表现冷漠,对正确的规则秩序漠不关心,把实现私人的个人利益成为唯一的目标。共享单车使用中的失范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共享单车使用者缺乏规则意识或者规则意识淡薄造成的。共享单车用户的身份比较广泛,包括学生、白领、工人等,由于他们的思想意识存在较大的差异,为此,对规则的理解也存在很大的区别。在共享单车刚刚进入人们生活时,有很多共享单车使用者和共享单车运营者抛开正式的程序和规则,使自己超越规则,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这两者中有规则意识的人越来越少,那么践踏规则、蔑视规则、违背规则的人就越来越多。4. 3. 3用户缺乏责任感作为共享单车的使用主体,用户意识对共享单车的健康发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一些用户尚未深刻认识到保护共享单车的重要现实意义,加上社会有关机构的监管力度缺乏,导致单车在使用期间任意停放。从有关数据统计分析来看,在使用〇f〇和摩拜单车的用户中,上报车辆问题所占据的比例分别为39. 3%,26. 2%,而违规停放的事件所占据的比例分别为18.9%、13.2%。对于一些共享单车平台失范的行为,共享单车用户作为受害的一方一般也不会特别主动去维护自己的权益。例如,出现押金退还迟缓甚至是不退还的现象,共享单车用户一般也只是选择打个电话给客服咨询处理,后续没有跟进处理。笔者在和一位受访者的访问中了解到,受访者所使用的酷骑单车出现退不出押金的现象,虽然受访者也通过联系客服等方式去解决押金被扣的问题,但积极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递减,最后采取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放弃了。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用户虽然也想维权,但是主观能动性较差,不能一直跟进押金退还情况的进展。用户的这种态度,实际上就是对共享单车在使用期间所产生问题的一种轻视,从而导致多个群体的利益受损。最后,给社会发展产生很多的负面效应[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