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语言使用情况调查研究
3.1 语言能力与语言使用概况。
3.1.1 语言能力界定。
1965 年,乔姆斯基(Chomsky)提出语言能力和语言行为两个语言学概念。他认为人具有识别、理解句子的能力,能对语言材料进行归纳,推导出语言规则,并生成合乎规则的句子。后来,海姆斯(D.H.Hymes)提出语言能力是交际双方运用语言知识进行交际,这就不限于语法能力而应包括 4 个因素:语法的正确性、语言的可行性、语言的得体性和语言应用。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Bachman 系统阐述了交际语言能力 CLA,将语言知识和语言使用的场景特征结合起来,创造并解释意义的能力",这一论述使语言能力的内在涵义相对清晰起来,学界对其研究价值和定义逐渐形成共识。
3.1.2 第一语言习得情况调查。
对被试的第一语言习得情况的调查需要从汉、朝两个民族不同的群体分别进行研究考察。通过被试对"您最先学会的语言是"这一问题的自主性回答,笔者统计数据。
调查中发现 310 名汉族被试共有 293 人学会的第一语言是汉语,比例为 94.5%,还有 17 名汉族被试学会的第一语言是朝、汉双语,比例为 5.5%;163 名朝族被试共有 113 名学会的第一语言是朝语,比例为 69.3%,39 名朝族被试学会的第一语言是朝、汉双语,比例为 23.9%,另有 11 名朝族被试学会的第一语言是汉语,比例为 6.8%.
由此可见,在珲春市居民的第一语言习得这一问题上,汉族被试普遍习得的第一语言是汉语,少部分同时习得朝汉双语;朝族被试将近 70%习得的第一语言是其母语朝鲜语,另有一部分习得朝汉双语成为双语人,还有一小部分习得的第一语言是汉语。在汉族被试群体中习得汉语的途径基本上为自然习得,其同时习得朝汉双语的个体则情况比较特殊,一般都是父母异族通婚或家庭其他直系亲属是朝鲜族,并有意识的培养其朝汉双语能力。朝族被试当中的双语现象较为常见,甚至出现少量被试习得第一语言为汉语现象,主要是受其家庭环境、父母的语言使用等因素的影响形成的。
3.1.3 语言掌握程度的情况调查。
为掌握调查对象的语言使用现状,笔者将语言掌握程度分为五个层次对调查结果做了统计。
依据表中数据,我们可以分析得出,在珲春市居民所使用的语言之中,汉语始终处于强势地位,朝族被试当中出现了部分年轻朝鲜族居民听不懂或者不会说朝鲜语的案例。以上情况表明,普通话作为强势语言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将对民族语言的发展产生较大冲击。
3.2 语码转换与社会变量相关性研究。
3.2.1 语码转换定义界定。
语码是言语交际实现过程中话语者所使用的符号系统,既可以是语言,也可以是语言变体。语码转换一种语言和社会现象,是话语者在交际过程中对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码进行选择以达成交际意图的一种语言现象。语码转换是一项尚未完全定格的语言学研究内容。国外学者如Fishman、Gumperz 等语言学家等从上个世纪 60 年代开始关注语码转换这一特殊语言现象,大体从宏观和微观两个不同的研究视角切入,形成了"相关理论"和"交互作用理论".前者主要考察宏观层面语码转换与交际场合、语码转换和交际对象以及话题等社会变项的关系。后者关照微观层面语码转换在同一交际过程中的语言结构因素。
Fishman 对语码转换的研究主要贡献在于"语域理论",提出语域"是由活动场所、活动参与者以及话题等要素构成的社会场景",话语者在不同的语域会进行语码转换。Gumperz(1982)认为"语码转换是一种'语境化提示手段',可以用来分析说话者的意图,他提出语码转换是指同一话语内语言并置属于两种不同的语言系统或次系统".
Carol Myers-Scotton 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用标记模式和协商原则构建解释"语码转换为什么会发生"的理论框架。
祝畹瑾(1994)认为这一理论模型"沟通了宏观定位型语言选择研究与微观解释型语码转换分析,在语码选择的标记上寻找到两者的结合点".
何自然、于国栋在《语码转换研究述评》一文中"将语码转换的研究分为四大类:语码转换的社会语言学研究、语码转换的语法研究、语码转换的心理语言学研究和语码转换的会话分析研究".这里的社会语言学研究、心理语言学研究两种类型基本可以划归为宏观上的相关研究,语法研究和会话分析研究两种类型可以划归为微观的交互作用研究。本文主要从语码转换和交际场合、交际对象的相关性进行考察。
3.2.2 语码转换与交际场合的相关性分析。
为考察朝族被试在不同交际场合下的语码转换问题,笔者统计了调查对象在家中、社区、休闲购物场所、工作单位和学校的语码转换概率。可以看出在这五处较为常见的交际场合内,朝族被试进行朝汉双语语码转换的机率都较大,说明朝族被试进行语码转换已经是较为普遍的现象。究其原因,首先是因为汉语作为国家官方语言在珲春地区同样是强势语言;其次,不同的社会环境和交际背景下,朝族被试与非本民族同胞进行交际所使用的语言更多的是汉语。
朝语在家庭和社区的使用频率最高,说明朝族被试对本民族语言的认同感较高,对传承民族语较为重视。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青年一辈在与家庭中长者交际过程中,一般都使用朝语。汉语在休闲购物、工作单位等正式场合使用较为频繁,说明汉语已经成为朝族被试与外界正式场合交际的主要用语。俄语作为外语,在珲春商业地区的使用是特殊现象,个别个体商户在与俄罗斯人进行交际过程中能够使用简单的俄语进行交际,但使用频率和语言掌握程度都比较低。
3.2.3 语码转换与交际对象的相关性分析。
朝族被试在与汉族朋友、兄弟姐妹以及子女的交际时选择"只使用汉语"和"汉语使用多于朝鲜语"的比例较高,两者总和平均超过 70%.此现象产生的原因,其一在于随着民族的高度融合和社会的不断发展,珲春市朝族青年的普通话水平较其长辈有较大提高,与汉族朋友和兄弟姐妹之间使用汉语交流几乎不存在特殊障碍。
而父母与子女使用汉语进行交际则表明长辈对其子女的汉语水平有较高期待。在与本民族朋友和父母辈交际时,受试者更多的选择使用朝鲜语则体现了其对民族语的认同。
此外,语码转换现象在调查对象实现话语意图的过程中出现还受到"身份"等社会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当听话人对朝鲜语掌握程度不高,或这听话者是汉族长辈或社会地位较高的情况下,朝族被试的语码转换更为频繁。这方面的研究有待于进一步深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