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西周玉凤鸟纹
4.1 西周玉凤鸟纹的文化背景。
4.1.1 西周社会文化概述。
西周是中国奴隶社会发展的第三个朝代，在奴隶社会的整个进程中，应该是相当成熟的一个阶段。西周在公元前 1046 年开始建都称周，后东迁，迁都之前称为西周。
在商灭亡以后，西周建立。西周的制度相比较商而言略有不同，西周尊崇宗法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礼仪制度和严格的等级制度。这里的礼制，包含了上层建筑及经济基础的各个方面。在《周礼·大宗伯》中有记载："以吉礼事邦之鬼神抵，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宾礼亲邦国，以军礼同邦国，以嘉礼亲万民。"此外，西周还遵循严格的宗法制度，西周的宗法以周天子尊为大宗，与周天子同姓的诸侯（即周天子的叔伯兄弟）被称为小宗，以此形成了从天子到诸侯、卿、大夫、士的等级制度。也是以上制度的建立使西周奴隶社会发展到了顶峰时代。
西周社会除了传统的农业发展以外，还建立了以工业、手工业和商业为主的经济形式。工业是周朝社会生产关系的基础，同时也是周贵族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周朝的手工业分工已经较为复杂，包括制陶业、玉石业、铸铜业等等。在商代的基础之上，商业也更加丰富，有了专门从事贸易活动的商人。玉石也进一步发展，在发现的周代遗址中，就存在许多玉器作坊遗址。在周代礼仪中，各项礼仪活动更是离不开玉器。在《周逸书·世俘》中记载："凡武王俘商旧宝玉万四千，旧玉佩有百万。"在此可以反映出周人对玉器的高度重视。
4.1.2 西周玉文化与凤文化。
从考古来看，西周挖掘出土了大量的玉器。从挖掘出土的玉器来看，不仅地域广、数量大，而且往往一个墓中就有数百件精美玉器。目前，西周时期遗址保存最完好同时也是规模最大的是徐国墓地，在墓中出土的玉器数量达 4000 多件，不仅数量多，同时品种齐全全、玉质较好、制作工艺精良，非常罕见。
西周时期，周王朝尚礼制，玉器成为其礼制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周朝的统治者遵从"宗法礼仪",在此基础上稳固江山，凡事都要合乎礼仪规范，对玉器的制作要求和礼仪应用都十分重视。从东周成书的《周礼》记载来看，西周在对不同等级和身份的人们及在祭祀和其他典庆的重大活动中，使用玉器的数量、质地、规格都有严格的规定。其中最为严格的是对祭祀天地、四方及神灵所用的玉礼器。从《周礼·春官·大宗伯》的记载可以看出其重视程度："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琼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唬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二是对王和公、侯、伯、子、男五个等级的封国国君所使用的玉礼器种类和规格也有严格的规定。在《周礼·春官》中有记载说：
"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薄璧。镇圭，尺二寸。桓圭，九寸。信圭，七寸。躬圭，五寸。谷璧，蒲璧，皆五寸。"此外，西周时期森严的等级观念在殉葬品中也得以充分体现。这一点具体体现在出土的墓葬品上，出土玉器的品种越多，制作越精美则越能说明墓主人的地位之高。
西周对凤鸟的崇拜虽不如商代，但从出土的总体文物上来看，其盛行却在西周时期。周人把鹑火（鸟）星宿在天空的运行情况作为自己大事活动日程的征兆。周人的旗帜都以鹑火宿为主，周文王受命的符瑞就是赤鸟，《墨子·非攻下》：
赤鸟衔珪，降周之岐社，曰：天命周文王伐殷有国。《国语·周语上》曰："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从中都可以看出，周人对于凤鸟的崇拜是建立在凤鸟对于周王朝的建立和兴旺之上的，进而形成了凤鸟崇拜的文化现象。
总之，西周玉器所具有的不仅仅是装饰和美化生活，更多的是作为神权和王权的缩影而存在。在西周礼仪制度的基础之上，也渐渐形成了中国传统的礼仪制度，周人的君子形象和以玉石表达等级观念的方式也成为春秋时期儒家赋予玉石道德含义的重要思想源泉。
4.2 西周玉凤纹。
从出土的西周玉器来看，并没有出现典型的具有实际造型的玉凤，但是在继承商代玉器造的基础之上，西周的凤纹也可以凭借和龙纹一起出现作为划分依据。
图 31的龙凤玉佩呈灰白色，上面为一龙，菱形目，长嘴吻鸟顶，高角身躯下倾，一足站立抓住凤冠，足上刻有三爪，长尾向下垂，尾尖向上翘。龙下方为一蹲状凤，圆眼，短喙向下勾起，冠羽修长向下垂，在末端上卷，屈足，短尾向下分开呈双叉，鸟尾以阴线装饰。
图 32是一件龙凤合体佩，此玉佩龙在上凤在下。龙体卷曲使首尾相连，嘴微张上翘，头有齿脊，圆眼，向下延伸至凤体。凤尖嘴下勾，圆眼，单足站立，尾部上翘与龙连为一体。通体采用双阴线雕刻。
图 33为龙凤纹玉柄形器，此器凤在上龙在下。凤占主体，凤尖嘴，圆眼，头部上扬，翅羽向上延伸反转过头顶至嘴部。龙屈身盘于下方。其身装饰线条呈内细外粗之状，且非常灵动。
4.3 西周玉凤鸟纹。
从西周开始，凤鸟纹更为活泼，逐渐摆脱了商代那种严谨、规矩的直线，多以流畅的弧形塑造凤鸟的形象。从出土的商代器物中来看，凤鸟纹开始大量出现。
按照凤鸟纹的整体造型形状，可将其分为三类。
其一，凤鸟造型呈长方形（图 34、35、36）。这类凤鸟纹常依附于玉柄形器，西周玉柄形器一般光素无文，唯有高等级玉质的少量精品柄形器上刻有凤鸟图像。
图 34 双凤鸟纹梯形玉牌饰，此件应为西周王室级别的珍藏玉器。整体呈梯形，玉佩饰正面用双阴线雕琢一对背向，圆眼，尖钩喙，昂首，头上有冠，长尾卷曲的凤鸟纹。
图 35为凤鸟纹玉柄形器，此器呈长方形，内以凤鸟纹装饰。凤鸟纹勾喙，圆眼，头上扬，头顶带水滴形冠，单足站立，体态优美高贵，其纹样以内细外粗的阴线装饰。
其二，凤鸟造型呈圆盘形（图 37、38）。这类凤鸟纹依附于圆形玉器中，以玉璧造型出现，其身体围绕玉璧内环环绕。
图 37为凤鸟纹玉璧，玉璧整体以凤鸟纹装饰，凤鸟造型围绕玉璧内环环绕，勾嘴，圆眼，其嘴和尾相连，整体造型流畅。
图 38也是凤鸟纹玉璧，其凤鸟造型整体和图 37 类似，但是纹饰相对简单，内孔直径相对较大。
其三，在玉琮上呈方形（图 39）。这类凤鸟纹依附于玉琮而存在，在玉琮的四个平面图案相同。
图 39 为凤鸟纹玉琮，玉琮四个平面均雕琢出同样的凤鸟纹，凤鸟纹的整体造型、纹样都和以上两种相似。此玉琮经考古学者研究发现此件玉琮是齐家文化遗物，上面的凤鸟纹是西周时期补琢而成。
4.4 西周玉鸟纹。
西周出土了大量的玉鸟器，其造型丰富多彩，相比较商代而言，西周的鸟纹以写实为主，有些造型还可见其写实的对象。根据玉鸟的造型可分为俯卧式、飞翔式、复合式三个类型。
其一，俯卧式（图 40、41、42）。俯卧式的玉鸟鸟嘴前端宽平，向下成钩状，圆眼，头与身体上侧平齐，冠羽贴身向后上卷，尾部后摆下垂成左右分叉。身体以斜刀阴刻线性纹装饰，造型优美，生动流畅。其不同点：图 40玉鸟头部前伸，向远方探望；图 41玉鸟身体弯曲，头部上扬；图 42 玉鸟头部后缩，尾羽宽大。
其二，飞翔式（图 43、44）。飞翔式的玉鸟双目呈圆形，双翅展开立于身体两侧，尾羽以阴线装饰呈下垂状，其身体以简单的线纹作为划分为鸟首、身躯、翅膀及尾部。其不同点：图 43玉鸟的翅羽以阴线和大斜刀纹装饰，整体造型类似猫头鹰；玉鸟造型简单，双翅光素无纹，嘴向上突出成尖状。
其三，复合式（图 45）。此复合式玉鸟呈弧形，鸟首居中，左右成对称各有一只鸟侧立，两鸟头顶相连，嘴角前端有穿孔，以阴线和大斜刀纹装饰。
4.5 本章小结。
西周和商代虽然同属于封建社会，且都有凤鸟崇拜的文化背景，但其玉凤、玉凤鸟纹造型却有所不同，具体总结如下：
其一，和商代相比较，西周凤纹的造型开始体现出鸟的写实形态，在整个龙凤佩中的比例缩小，并且出现了凤在上龙在下的构图方式和龙凤同身的造型，凤圆眼，尖嘴，体态相对较为轻盈，其整体的威严和神秘气息也有所下降。
其二，西周玉凤鸟纹的造型出现在重要的玉礼器上，其凤鸟形象的雕琢风格形式大同小异，显示出近乎统一的西周国家标准。西周时期的玉凤鸟纹形象相比较于商代而言有很大的转变，一改前期粗拙的风格，整体造型优美而又轻盈，以圆眼为主。在雕琢技法上，善于采用细阴线和撤刀法、粗阴线相结合的双勾法来刻画主题，线条优美刚劲，形象生动。？
其三，西周玉鸟脱离了商代玉鸟庄严肃穆的造型特点，相对以写实和简单造型出现，鸟的造型相对展现也比较完整，且以圆眼为主。其纹饰以阴线和大斜刀纹共用，使鸟的造型更加生动富有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