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爱情类型片在音响音乐的使用上也,融入了歌舞元素的爱情片里常常将音乐作为一种叙事手段,在揭示人物情绪和营造氛围的同时,将音乐的叙事功能和抒情功能相结合,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元素。《如果·爱》里的音乐,无论是回忆里多次出现的《外面的世界》,还是影片现实空间里出现的《你是爱我的》,乃至高潮部分的《命运曲》以及最后结尾处《如果这就是爱》,无论是歌词内容、音乐节奏还是抒情意境都是始终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并使人物性格特征逐渐彰显。电影主题曲不仅是在点明凸显主题,更是蕴含了爱情故事里更多讲不清说不完的深刻含义。《那些年》、《致青春》、《画心》等电影主题曲与电影本身密不可分,又能够被广为传唱。它们一方面成为电影预告片里吸引人们关注并引起观影兴趣的重要元素,另一方面也在影片中蕴含着主人公难以言说的情感和感受。
第四节 融合的类型创新
“类型融合是当代类型电影发展的主要方向,通过将两种乃至多种类型元素融会贯通,电影呈现出立体多元的风貌,满足各类观众不同的观影需求。”[4]爱情片的类型化发展渐渐呈现出各类型元素相互融合的趋势,类型融合与社会发展和时代变化相同步,各种类型片里的核心元素成为扩充爱情片的叙事空间和表现形式的重要方式。
爱情类型片与喜剧类型元素的结合是一种最为常见的融合形式,让爱情的缠绵悱恻,情感纠葛在欢笑和戏谑之间游走,既是中和与消解忧郁情绪的良策,又可以借助喜剧老少皆宜的特点扩大受众范围。冯小刚执导的电影《非诚勿扰》就是凭借着“冯氏喜剧”独有的艺术魅力直面时下正热的各式相亲活动,探讨人与人之间那种“非诚”的情感状态。主人公秦奋的相亲过程可谓是笑料百出,他遭遇过性冷淡者、同性恋、卖墓地的、未婚妈妈等等形形色色的对象,但直到遇到空姐梁笑笑,秦奋才找到了让自己执着追求的方向,影片也在此之后回到了“冯氏喜剧”欢笑与感人交相呼应的路线之上。而在《非诚勿扰 2》里,故事跳出了不靠谱的相亲而转向了“不省心”的试婚,通过香山和芒果的离婚仪式营造出一种反差效果的喜剧风格,借助香山的“人生告别会”将生与死、爱情与婚姻联系在一起,从人生的高度探讨生命与爱情以及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擅长处理喜剧的导演张建亚在他执导的影片《爱情呼叫转移》中塑造了一系列搞笑滑稽的情节,加之男主角徐铮的喜剧化表演风格,将一个点缀了魔幻色彩的爱情奇遇记表现得幽默轻松、畅快惬意。影片以片段式的结构将一组组极具典型意味又充满乐趣的求爱小品拼接在一起,用生动诙谐、假想与虚拟的方式来诉说都市快节奏的生活中人们的婚恋观与价值观,让观众开怀一笑之余体会到现实世界里人们感情的复杂变化。
魔幻元素的加入使得爱情片有了更为广阔的叙事空间,人与鬼、人与妖的情感纠葛不是简单地臆想与虚构,而是隐喻和映射着现实里情感上的理解与偏见、包容与割裂、真情与假意、坚守与诱惑。《画皮 1》、《画皮 2》、《画壁》和新版《倩女幽魂》都是取材于经典的鬼怪名着《聊斋志异》,在原有那种奇思妙想的故事情节和超越世俗的真情实意之上,又加上了创作者的改编与联想,借助于臻于成熟的动画技术和 3D 特效技术,让那些文字中的神奇情景跃然银幕之上。爱情的古今传说有了形象化的细腻展现,满足了观众奇观化的审美需求,更引发人们对于爱与生命、情与伦理的反思与叩问。尽管创作者对于原着故事都进行了个性化的改编和类型化的考究,但是融合了魔幻元素的爱情片并没能在叙事上突破与革新,反而或多或少在叙事上都存在着缺陷,给人以支离破碎、空洞乏味的感觉。曾经创造多项票房纪录,一度占据华语片票房冠军的《画皮 2》算得上是一部成功的类型片。但影片虽然打造了奇幻酷炫的视听盛宴,却依旧没能演绎出动人心魄,韵味长久的感情大戏,人物之间的情感线索也在一些奇观中归于平寂和单调。魔幻爱情片应该把握住以情动人、为爱言说的思路,弥补情感表达的乏力,展开对于人物内心的审视和对人性的拷问,此外再将魔幻瑰丽的视觉元素充分发挥,营造出视觉与听觉、情感与奇观交相辉映的影像风格。这是爱情片与魔幻元素结合继续发展的应然。
当 80 后、90 后逐渐成为电影市场最主要的消费者之时,融合了青春记忆和懵懂爱情的青春纯爱电影成为了爱情片的主要形式。这类影片往往以青春岁月里的美好爱恋为起点来讲述曲折多变的爱情经历,带给人们感同身受的情感体验,爱情在现实生活与个人理想的夹缝中摇摇欲坠,个体之间的隔阂与矛盾也在加速着爱情走向破灭。青春爱情片借助在网络上红极一时的原着小说实现了文化价值的再度开发,像《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既是由小说作者九把刀自编自导的影片,也正是这部影片为青春爱情片打开了崭新的一片天。沈佳宜和柯景腾之间的爱情寓言简单又纯真,他们的爱情故事是许多人曾经历过或者幻想过的,在最美好的年华谈一场最无暇的恋爱,尽情挥洒青春与活力,不负这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这种渗入心脾的自然与清新以及令人回味的感伤与怀念正是影片得以收获成功的关键。之后,改编自作家辛夷坞同名小说的影片《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又将这种青春热潮延续了下来,一举收获了金鸡奖、金像奖、金马奖三大华语电影奖项的嘉奖。这是赵薇导演的处女之作,却因为趁热打铁,借助《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所遗留的热度将青春与爱情的交织纠葛展现于大银幕之上,展现了 90 年代大学生的情感生活与青春蜕变,正视他们成年以后所面对的来自社会与家庭的双重压力,并为那段“终将逝去的青春”书写一个注解。如果单单讲述校园爱情故事不免会落入矫情和无聊的俗套,而涵盖了时间跨度的个体成长才是青春爱情片所要着重表现与描述的重点。青春爱情片往往以懵懂的校园爱情为起点,以成年后历经残酷现实的爱情变故为结束,曾经真挚纯粹的爱情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无情,生存的压力、生活的无助、相互的猜忌都是感情发展的绊脚石,逝去的爱情就如那逝去的青春一般永远无法再找回来了。《致青春》里郑微说“青春就是用来怀念的”,那么青春里的爱情也只能做为美好的回忆保存在人们的心底,这种青春与爱情一并逝去的无奈与感伤能够烘托出动人的情丝,唤起对过往的美好回忆,传递出感怀青春和铭记爱情的情感表达。青春爱情片在时代发展变化的背景之下,将个体的生活压力与生存困境以及青春里的爱情理想和成长中的情感蜕变紧密结合起来,传达出来的是对青春岁月中逝去的美好爱情的怀念与铭记,也是在传达收获成长之后一种淡然笃定的坚定与执着。
经济的高速发展和生活节奏的加快使人们的都市生活变得越来越紧凑与复杂,而爱情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萌生发展也自然而然地浸染上了时尚的元素和商业气息。《杜拉拉升职记》既是一部职场爱情片,又融合了都市生活中许多的时尚元素,甚至在某些节点里时尚感与奢华感超越了爱情这一母题的表达主体而变为一种拼贴都市元素和彰显时代新貌的城市生活纪录片。相比之下的《爱出色》确实更为“出色”一些,虽然也是融入了职场元素和时尚潮流,但并没有喧宾夺主地掩盖住探讨爱情这一叙事线索,而是只作为一种附属装饰来衬托主题意象和情感纠缠,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这类爱情片也在不断完善和提升自身的品质与艺术性。都市爱情片相比于其他类型融合的爱情片,其在营造高端奢华与潮流风尚的同时,不免成为各类植入广告“入侵”的最佳选择,商品和品牌的堆叠俨然将爱情片割裂为一个个片段式的广告宣传片,打乱了整体的叙事进程和情感发展,也成为融合时尚与职场元素的爱情片需要难以权衡和考究的重要问题。爱情片,特别是都市爱情片一般都包含着时尚的元素,这种时尚感和流行文化应该是服务于爱情叙事和情感抒发的,不应该影响到主题内容、叙事形式以及人物的形象刻画。
当融合了职场与时尚元素的爱情片因为各种植入广告而渐渐被归为“广告片”时,爱情片的融合方向瞄准了“风光无限好”的公路片,一批可以算作是公路爱情片的电影跃跃欲试,试图去跳出城市里快节奏的生活和令人窒息的紧张焦虑感,摆脱时尚所营造的奢靡和焦躁,走进大自然,于路上边走边看,边听边想,净化内心,释放情感。《回到爱开始的地方》、《意外的恋爱时光》都是近年来比较有代表性的公路爱情片,从不同地方而来的男女主人公出于不同的目的离开嘈杂的城市,来到风景如画的地方,他们机缘巧合地相识相逢,之后结伴而行,共同面对应付路途中所遭遇的各种难题与麻烦,从相互隔阂甚至于互相反感到后来一路走来增加了彼此间的了解,增进了相互间的感情,爱情就是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与纯粹的巧遇中萌生发展的。公路爱情片所营造的是一种理想化的爱情的不期而遇,这与当今如火如荼的相亲截然相反,是自然而然地真情流露与情感无所压迫地彻底释放,远离了都市生活的乏味紧凑和日常工作的枯燥焦虑,轻装上路无所顾忌,在这种状态中所萌发的爱情更为清新纯粹,也更加令人难以忘怀。
歌舞爱情片用丰富多变的音乐和舞蹈将人物内心的情感与情绪以一种含蓄但是直观的方式表达出来,歌舞也可以作为描述日常生活的方式来实现影片叙事结构的连贯完整性。歌舞爱情片里的人物感情被赋予了更为戏剧化的艺术处理,《如果·爱》里的戏中戏结构将戏外复杂纠葛的情感关系与戏里所要展现的爱情故事相互联系对比,用反差式的戏剧效果将戏里戏外的时空相互串联,也在这种时空变幻里探讨着爱情逝去的美好回忆与如今爱恨交织的矛盾纠结之间难以诉说的关系。《斗爱》里不仅将人物的个人感情与内心变化展现出来,还将人物对于舞蹈艺术的执着和坚守融入情感的发展历程之中,直面爱情与理想、事业之间难以抉择的抵牾。歌舞爱情片将音乐与舞蹈这两门表演性艺术作为电影叙事抒情的重要手段,通过视听上的感官体验来引起观众内心情感的共鸣,在浪漫唯美与活力动感的氛围中来求解爱情命题和拷问生活现状。
如今的爱情类型片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类型元素与爱情元素“1+1”形式的简单叠加,而是多种类型元素交相呼应,有机融合的爱情类型片。《北京爱情故事》里既有都市生活中青年男女情感的躁动不安和转瞬而逝,有中年人的婚姻危机和寻求刺激,有老年人的相依相偎和生死离别,也有青春年少时的懵懂美好和清新温暖,影片又加入了喜剧的插科打诨,满足了各种年龄段观众的审美认同感和期待视野,这也是这部多元融合的爱情片能够收获意想不到的高票房的重要原因。
爱情作为故事片里极为常见的一种类型元素,其叙事手段和表现空间都是极其有限的,而爱情与其他类型元素的融合与渗透能够开拓艺术表现视野和深化影片主题意蕴,增添奇观化效果和更为丰富的视觉体验,也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爱情片的受众范围,为爱情片提升了更多的市场占有率,成熟专业的类型融合将是爱情片持续保持电影市场竞争力和影响力的重要保障。在保证爱情主题的贯穿始终与深刻表达基础上,融合了各种类型元素自身的优势特点和艺术效果,将爱情类型片的发展往成熟的类型化和深入的再融合方向不断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