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1.1 选题依据
自我暗示调节是指人处于意识状态中,大脑之中不断的进行着各种内部对话或者内心独白。正念是一种以特定方式来有意识觉察(On Purpose)、活在当下(In the Present Moment)、不做评判(Nonjudgmentally)的过程,它的思想起源于东方佛教。由两者的定义可看出自我暗示调节更加强调内部控制,而正念则强调接纳、不加评判的态度。现有研究表明,自我暗示调节法和正念调节法都能对身心状态产生积极影响并且能够有效的促进运动表现成绩。因此本研究试图将两种调节方法进行对比研究,通过对被试施加不同的调节方法统计被试的运动表现成绩进行分析比较来判断两种方法的效果。
心率变异性(Heart Rate Variability,HRV)是一个定量反应自主神经系统和评估心脏交感神经和迷走神经张力以及两者平衡性的无创指标。是指逐次心跳RR 间期(瞬时心率)间的微小差异。大量研究证明自主神经系统的活动状态能够有效评估和预测运动表现,如果自主神经系统处于失衡状态,就会降低运动表现,长时间的状态失衡会严重影响运动训练效果,即较高心率变异性与较好的运动表现是存在相关关系的(Hautala A,2001)。因此本研究选用心率变异性作为因变量之一,研究不同的调节方法对心率变异性的影响,也能从另一角度反映调节方法对被试状态的影响。进而结合对运动成绩的统计,确定自我暗示调节法与正念调节法对身心状态以及运动表现成绩的影响效果。
1.2 选题目的
本研究的选题目的是:通过实验研究比较不同心理调节方法(积极自我暗示调节法、消极自我暗示调节法、正念调节法)对大学生心率变异性(Heart RateVariability,HRV)和飞镖投掷表现成绩的影响,即分析每种调节方法对被试前后测的心率变异性和飞镖投掷结果影响的差异性;对比接受不同调节方法干预的各个组之间的心率变异性和飞镖投掷结果的差异,尝试确定在运动情境中各种调节方法对身心状态和运动成绩的影响效果以及哪种调节方法更为有效,以期为运动员选择最佳的心理调节方法提供可靠实证依据。
1.3 选题意义
暗示调节法是一种传统心理调节的方法,该方法是通过运用语言、思想、行为或者表情等对个体的心理活动施加影响的过程。相对于其他的暗示调节法,在运动情景中,自我暗示调节法对运动员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绝大部分的竞赛中,只能靠运动员自己在赛场上对自己的进行调节来完成整个比赛过程。自我暗示调节是指人处于意识状态中,大脑之中不断的进行着各种内部对话或者内心独白。自我暗示调节法对心理活动的影响是巨大的,有研究表明,积极的自我暗示能够很好地帮助个体调节情绪。也有运动员表示采用自我暗示法能够很好的维持心理稳定状态,促进他们在竞技场上充分发挥自己的运动水平,从而帮助他们获得比赛成功。因此研究自我暗示调节法对运动员的身心状态和运动成绩的影响效果是很有价值的。
近年来,以正念和接受为基础的干预方式开始在运动心理学领域兴起。相对于强调控制内部经验的自我暗示调节法,正念调节强调的是活在当下的,对各种内外体验不加评判的接纳。有研究认为,正念调节能够帮助运动员更有效的集中注意力,保持对当前运动比赛任务的专注,并在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让注意力重新回到当前任务上;能使运动员在出现情绪起伏或者遇到逆境甚至挫折的时候,不去对这些刺激进行评判、做出反应。这样能够使运动员解决固有的情绪反应模式带来的负面影响,从而保证他们的心理状态。
由以上叙述可发现,自我暗示强调内部控制,通过用积极认知取代消极认知从而达到影响个体身心状态进而影响行为表现的效果。而正念调节则强调不加评判、,不论是消极认知或者积极认知都予以接纳的态度。两种方法明显具有矛盾性,但现有的文献研究表明两种方法对运动员的身心状态以及运动表现成绩都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因此将两种方法进行对比研究,分析哪种方法在运动情景下能使运动员保持良好的身心状态,充分发挥自己的技战术水平,就成为了具有一定实践意义的研究课题。
本实验的理论意义:1)现有的研究证明自我暗示调节法和正念调节法都能够对运动表现产生影响,然而这两种方法在内部控制上又存在一定的矛盾,一个强调控制一个强调不评判的接纳。那么对于两种调节方法的对比研究就成了本研究重点要探究的问题;2)对于正念的研究,目前为止大多数研究都是针对正念训练进行的,这种训练通常需要时间较长。然而对运动员临场使用正念调节的研究则相对较少。本实验旨在探究在运动情景下临场短时间内的正念调节法对运动表现的作用;3)主观认为或者研究支持积极的自我暗示能够减少焦虑情绪、感到更加放松、增加自我效能感等,消极的自我暗示则对个体的情绪状态和运动表现具有破坏性作用。但在这一观点上仍然存在争议,目前的研究结论并没有达成一致。因此本实验将对积极自我暗示调节法和消极自我暗示调节法进行对比研究,分析确定两种不同类型的自我暗示调节对运动表现和心率变异性影响效果。
本实验的现实意义:1)本实验通过比较在进行自我暗示调节和正念调节干预前后,被试投掷飞镖的成绩变化及其心率变异性的差异,尝试分析这三种不同的调节方法的有效性,那么可以验证三种方法的效果是否和主观认为的相同,进而为运动员自身调节方法的选用提供可靠的实证依据;2)通过对使用三种不同调节方法后被试投掷飞镖成绩和心率变异性进行分析,尝试对比这三种方法的效果,确定哪种方法对运动员在运动情境下使用更为有效,更能促进运动员技术水平的发挥。
1.4 文献综述
1.4.1 自我暗示的简介
1.4.1.1 自我暗示的定义及分类
早在 19 世纪,德国心理学家舒尔茨对瑜伽中的暗示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首先对暗示的作用进行了实验研究,发现自我暗示对治疗疾病有显着疗效并且于 1932 年出版了《自我暗示训练》一书,从此揭开了科学研究自我暗示的序幕(马启伟,1998)。
自我暗示是指通过五种感官元素(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给予自己以心理暗示或刺激,同时主观想象某些事物来进行自我刺激,从而达到改变个体行为和主观经验的目的。
按照自我暗示的形式分类:狭义的语言暗示,即通过语言进行自我暗示。例如,一个人不断地重复“我心情很差”,说得多了,他情绪就会逐渐低落,心情真的变差了;动作、表情的自我暗示,即通过形体动作和表情对自己进行暗示。
例如,每天多给自己些微小,那么心情自然就会轻松明朗起来;环境的自我暗示,即我们对自己的暗示也会受到所处的自然环境和文化传统的影响。例如,当我们见到大海,不自觉地就会受到暗示心胸开阔。
按照自我暗示的作用效果分类:积极自我暗示,即能够对人的心理、行为和情绪产生一定的积极影响及作用的自我暗示;消极自我暗示,即对人的心理、行为和情绪产生消极影响及作用的自我暗示。
按照自我暗示的内容分类:激励型的自我暗示,即运用各种激励型的语言、动作等鼓舞自己,进而影响个体的心理状态和行为表现等;指导型的自我暗示,即将完成当前任务所需的关键技术步骤作为暗示内容,指导自己顺利完成任务。
1.4.1.2 自我暗示的三大定律
重复定律,经常重复一种思想会产生信念。例如,通过不断地重复一种积极正面的思想,那么这一思想会得到强化变得坚信不移。
内模拟定律,当一个人的内心在想什么事时,他的外部表情会不由自主地模拟内心思想,这就叫做内模拟。我们的观想暗示、成功预演就是以内模拟的规律为依据的。
替换定律,我们的潜意识只能在同一时间内主导一种感觉,用一个积极正面的思想反复的灌输给大脑中的潜意识,原来的思想就会慢慢地衰弱、萎缩,积极正面的思想就会占上风。
1.4.2 自我暗示的作用机制及其研究进展
1.4.2.1 自我暗示的作用机制
巴甫洛夫的高级神经学说是自我暗示的生理依据。该学说认为,人不仅能对具体刺激建立条件反射而且还能够对抽象刺激,例如语言、文字等,建立条件反射。人的随意活动就是建立复杂的、连锁的、本体感受性的暂时性的神经联系即运动条件反射。(全国体育学院教材委员会运动生理学教材小组,1990)运动员是通过大量的反复练习习得技战术的,其大脑皮质的运动中枢内支配部分肌肉活动的神经元在机能上进行排列组合,兴奋和抑制在运动中枢中有顺序、有规律、有严格时间间隔的交替发生,形成一定的形式和格局即运动动力定型。
在此过程中,第二信号即对现实、具体的事物抽象和概括的语言和词语一直起着始动和控制作用。具体的讲,语言和语词作为具体的刺激调节着运动员的中枢神经兴奋水平,进而调节人体的内部过程如心境、情绪、意志和信心,改变其内脏活动,提高或降低体温,减速或延缓新陈代谢的过程,从而控制人的行为(体育院校成人教育协作组体育心理学教材编写组,1999)。
自我暗示的心理依据则是认知心理学,认知心理学家们认为个体的不良行为模式是由于缺乏正确的或积极的认知而导致的,也可以说是由于存在的认知不恰当或者不正确而引起的(王春燕,2004)。结合运动来说,运动员使用积极的自我暗示的目的就是要用积极自我暗示的内容代替那些不恰当、不正确的消极认知,从而提高自身的认知技能,消除不良的行为模式,保证技术、战术的正常甚至超常发挥。也就是说自我暗示强调的是个体通过不断地对自己进行认知灌输,以期达到用积极的认知来替代消极认知的效果,通过认知的改变实现行为表现的改变。积极自我暗示作用过程如图所示(全国体育学院教材委员会运动心理学教材小组,1987):
1.4.2.2 自我暗示的研究进展
暗示被称为是影响潜意识的一种最有效的方法。心理学家谱拉诺夫认为暗示的结果使个体的心境、兴趣、情绪、爱好、心愿等方面发生变化,进而影响个体的某些生理功能、健康状况、工作能力发生变化。有如此强大作用的自我暗示,自然激起了很多研究者的求证心理。就当前的研究总结分析,发现对自我暗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
1.4.2.2.1 验证积极自我暗示对身心及运动成绩表现的影响效果
针对自我暗示对自信自尊和自我效能感的影响效果,很多学者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认为积极自我暗示调节是有显着的积极影响的。曹红的实验表明放松状态下,心脏对自我暗示的敏感性明显增加,自我暗示能够引起个体的心率变化。(曹红,帅建中,黄建平,2002)。Alfred Lange 等人对 50 名低自尊者进行了研究,其中要求实验组的 24 名被试者写一篇简短的积极自我评价文字每天进行重复朗读。控制组 26 名被试的中立任务是给几个简短的故事写结局。结果发现,积极的自我暗示对自尊和情感有积极影响(Alfred Lange & RenéRichard,1998)。
有研究者对 46 名网球选手的研究发现对实验组的被试进行积极的自我暗示,能使该组被试的自我效能感得到显着提高,而对照组则没有显着变化(AntonisHatzigeorgiadis & Nikos Zourbanos,2008)。
另外,进行积极自我暗示调节能有效的降低个体焦虑水平。陈健(2005)对大学生篮球运动员进行了研究,实验中采用了美国心理学家 Spielberger 编制与修订的“状态焦虑量表”,采用自陈测量的方式对被试进行测量。测试了实验组和对照组的被试在 20 场篮球比赛中的状态焦虑水平。对测试结果进行统计对比分析发现,由于实验组接受了积极的自我暗示调节的干预,实验组的被试在后 10场比赛中状态焦虑水平显着低于对照组。之后他又对 CUBA 运动员进行了研究,同样发现积极自我暗示调节对改善运动员比赛情境认识水平是有积极影响的(陈健,2006)。任纪飞和张云鹏(2011)的实验研究同样选择大学生篮球运动员作为被试,验证他们运用积极自我暗示语进行调节对身心状态和运动成绩表现的影响效果。结果发现,实验组和对照组在认知状态焦虑、躯体状态焦虑和状态自信维度上存在显着性差异,实验组在接受积极自我暗示调节后与对照组相比除身体状况维度外在身体自我价值感主量表、运动能力、身体素质、身体吸引力维度上均存在显着差异。该实验结果也验证了自我暗示能够提高被试的生理功能和运动能力。Zinsser 等人认为积极的自我暗示能够增强人的自信心;帮助运动员控制注意力,使其更加专注于各项目标并实现这一目标;强化和维持动机;保持积极的心态;打断消极的想法并将其重组;为竞技活动做好心理准备(Zinsser N &Bunker LK,2010)。Conroy 等人的研究同样证明自我暗示能够有效的降低个体的认知焦虑水平(Conroy & Metzler, 2004)。
在运动表现成绩方面,任纪飞和张云鹏(2011)的研究同样验证了自我暗示对运动成绩的影响,结果显示实验组相对于控制组成绩更为优异且两组成绩相比差异显着。
可以看出已有研究证明,积极自我暗示调节能够有效的促进个体保持良好的身心状体,提高运动表现成绩。
1.4.2.2.2 对比积极自我暗示与消极自我暗示对运动表现的影响效果
Judy L 和 Van Raalte 等人选择了 60 名年龄在 18 到 22 岁的大学男生作为被试,将他们随机分配到积极自我暗示组、消极自我暗示组和控制组中,对比不同的自我暗示对他们投掷飞镖成绩的影响效果。结果表明,积极自我暗示组被试的投掷成绩要显着好于消极自我暗示组和控制组,而且控制组的成绩也要显着好于消极自我暗示组(Judy L,et al.,1995)。这也符合自我暗示研究领域的主要假设:Zinsser 等人认为积极的自我暗示能够提高运动表现成绩,而消极的自我暗示则会对运动成绩表现产生负面影响(Zinsser. N & Bunker,2010)。
但就这一问题的研究结论仍然存在分歧。David Tod 等人对大量研究文献进行统计分析后发现,对比积极自我暗示与消极自我暗示对运动成绩的影响效果的研究得到的结论是不一致的,并没有符合主流假设:消极自我暗示会影响个体的情绪状态,对运动成绩会产生负面的影响。(Tod. D & Hardy,2011)。J. Hardly,Hall 和 Van Raalte 等研究者对于这一发现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他们认为这可能与运动员自身对消极自我暗示的认识存在差异有关(J. Hardly, Hall,2001;Van Raalte,1994)。由此可见消极自我暗示调节对运动成绩是有积极作用还是有负面影响是有待进一步验证的。因此,积极自我暗示和消极自我暗示对运动成绩的影响效果的对比研究也是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
1.4.2.2.3 比较激励型自我暗示和指导型自我暗示对运动表现的影响效果
Theodorakis 和 Natsis 等人认为不论是指导型自我暗示还是激励型自我暗示对于成绩的影响主要取决于执行任务的类型。对于技术型任务来说,指导型自我暗示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运动技战术上,因此可能更加能够促进运动成绩表现。
而对于需要耐力和力量强度的任务来说,激励型自我暗示能够激发运动员的自信心,可能更有促进效果。Theodorakis,Weinberg 和 Kazakas 等人的研究结果也支持了他们提出的任务匹配假说(Theodorakis Y,et al.,2000)。同样,该假说也得到了 Hatzigeorgiadis 等人的支持,他们研究了指导型自我暗示和激励型自我暗示对水球的精确型和力量型投掷的影响效果。结果发现,在精确型投掷任务中,指导型自我暗示和激励型自我暗示都能促进表现成绩的提高,相对来说指导型自我暗示的促进效果更佳明显。而在力量型任务中,只有使用激励型自我暗示能够使成绩显着提高。此外,在整个过程中,运动员都报告使用自我暗示能够较少的受到杂乱情绪的干扰,让自己更容易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任务上(Hatzigeorgiadis A, et al.,2004)。还有不少研究者将激励型自我暗示和指导型自我暗示结合起来进行研究。
Robert Weinberg 等人联系了 NCAA 大学教练,招募了 81 名越野跑运动员作为被试。将被试随机分配到 6 组中(结合激励型和指导型自我暗示自选组、结合激励型和指导型自我暗示指定组、激励型暗示自选组、激励型自我暗示指定组、指导型自我暗示自选组、指导型自我暗示指定组)。结果显示,6 个组中,三个组的成绩均有显着性提高,分别为结合激励性和指导性自我暗示自选组(10 秒)、激励性暗示自选组(7 秒)、指导性自我暗示指定组(8 秒)。另外三组尽管没有达到统计学显着性,但也均有提高。该研究还提出由于大量的研究都是在实验室里受到严格控制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这三种不同类型的自我暗示对运动成绩的实际影响效果还可能受到该项运动所需的真实环境的影响(Robert Weinberg& AbbyMiller,2012)。Tayyebeh Fendereski 等人选择了伊斯兰阿萨德大学 2009-2010级所有体育教育专业的 48 人作为被试,研究指导型自我暗示、激励型自我暗示和指导型与激励型相结合自我暗示对新手习得并保持投篮技术的影响效果。该实验中以三分球命中率作为测试标准,正式测试的两周之后测试被试习得技术的保持程度。结果显示,所有类型的自我暗示都能促进投篮技术的习得与保持。其中,相对于其他的自我暗示类型,激励型自我暗示对投篮命中率有更大的促进作用(Tayyebeh Fendereski & Parivash Norbakhsh,2011)。然而作为相对更需要技术支持的三分投篮来说,这一研究结果并没有符合任务匹配假说。
根据对上述研究的总结发现,积极自我暗示调节的主要机制简单的说就是用积极的思想暗示代替个体的消极思想、情绪等,强调的是内部控制。而大量实证研究也证明用这样的内部控制来进行自我调节是能够降低个体的焦虑水平,调节运动员的身心状态并且有效的提高运动员的运动表现成绩的。对比研究发现,指导型自我暗示与激励型自我暗示相结合进行干预的效果要比单一的暗示方法进行干预的效果好。但是,对已有研究总结发现目前主流的观点认为消极自我暗示对身心状态和运动成绩是有负面影响的,但这一观点是存在争议的,消极自我暗示调节的影响效果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1.4.3 正念的简介
1.4.3.1 正念的定义
正念最初来源于佛教禅修,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方法。卡巴金将其定义为有意识地觉察(On Purpose)、活在当下(In the Present Moment)及不做判断(Nonjudgmentally)的展开时刻的体验(Jon Kabat-Zinn,2003)。因此,正念就是有目的的、有意识的,关注、觉察当下的一切,而对当下的一切又不作任何判断、分析、反应,仅仅是单纯的觉察与体验。
1.4.3.2 正念的各种疗法
正念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被介绍到西方,为心理学界所注意,由乔。卡巴金等学者进行科学研究,渐渐改良和整合为当代心理治疗中最重要的概念和技术之一,并因此诞生了正念减压疗法(MBSR)、辩证行为疗法(DBT)、接纳承诺疗法(ACT)、正念认知疗法(MBCT)等当代着名心理疗法。正念在心理咨询与治疗以及身心健康的各种实证研究日益增多,正念疗法也越来越成为心理治疗领域一个研究热潮。
在运动心理学领域,Gardner 和 Moore 等人最早将正念思想引入运动员的心理训练中,他们提出了正念-接纳-承诺(Mindfulness-Acceptance-Commitment,MAC)的心理训练范式,这种方法是对正念认知疗法 MBCT 和接纳承诺疗法 ACT 的整合与改造而成的(Gardner F.L.& Moore Z.E.,2007)。
1.4.4 正念的作用机制
1.4.4.1 正念的心理机制
正念的临床心理学定义为:如其所是的觉察当下每时每刻发生的内外体验,是一种有意的、活在当下及非平判性的特殊方式的觉知。
1.4.4.1.1 二元模型
Bishop 等提出了一个二元的正念模型,第一个成分是注意力的调节,也就是说将注意力维持在即刻的体验上,因此增加了对当下时刻内心时间的认知;第二个成分是面对当下时刻的体验,采取一种好奇、开放和接纳的态度(钟伯光,姒刚彦,张春青,2013)。
1.4.4.1.2 三轴模型
Shapiro 等人对正念的作用机制进行了研究,并且根据卡巴金对正念的定义提出了三轴模型,如图所示(Shapiro SL & Carlson LE,2006) :
正念的三轴并不是彼此独立存在的过程,而是在循环过程中的相互作用、同时发生的几个阶段。
目的--即进行正念练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进行练习,期待练习达到的结果。
注意--即在练习时,时刻注意个人当下的内外体验。与此同时,注意的自我调节也能增强目的、注意、态度三方面的能力。因此注意是进行正念练习的核心。
态度--即在练习过程中要时刻保持一种非评判性的、接纳的、开放的态度来对待内外体验。哪怕这一刻的体验让你新奇或者与你期望相反,都不要为此停驻。
1.4.4.1.3 再感知
三轴模型中的目的、注意、态度是正念的三个基本因素,同样也是正念练习者获得改变的重要变量。基于正念的这几个因素,我们可以发现正念的潜在机制,即:再感知,指的是有意的、开放的、非评判的注意导致信念的根本改变。
再感知是深度的体验每时每刻的身心经历的事件,不加评判,“深入地、深刻地、非概念化地观察内心和世界的本质”.再感知也是一种意识的旋转,在这个旋转中先前的“主体”变成“客体”,正念能够帮助练习者建立一个观察性自我,就像 Hayes 说的认知去解离,即:改变一个人与其思维内容的关系而不是改变思维的内容(谭钧文,吴和鸣,2009)。
1.4.4.1.4 其他心理机制
暴露--即直面痛苦的思维、情绪和身体感觉等,不要回避和否认。
自我调节--在练习中,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不加评判的注意,使个体真正的与当前这一时刻真实的感受连接起来,进而根据当下的感受引起自我调节,做出适当的反应。
价值澄清--通过观察分离我们的价值观,更客观地反思,发现和选择对我们来说更真实的价值观。
接纳--对当下时刻的认知、情绪、思维和感觉等保持一种接纳的态度,不要试图改变它们。不论发生什么或者体验到什么都以一种接纳开放的态度,认为这是正常的,可以发生的,那么则不会引起不适的情绪。
认知、情绪、行为的弹性--促进个人对环境做出适当的,更具灵活性的反应,而不是由于认同个人当前体验而导致的反射性想法、情绪和行为。
1.4.4.2 正念的生理机制
在分子生物水平上,有实验证明,练习者在正念八周训练课程之后,基因端粒变长。也就意味着可能发生基因的变化,在防止基因性疾病、癌变、长寿、身心健康、优势遗传等方面,个体进行正念练习会获得很大益处。
由于脑电图(Electroencephalogram, EEG)、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Potentials, ERPs)和核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fMRI)等神经影像学技术的 应用,为研究正念的脑机制提供了有力手段。因此,很多研究者对正念的脑机制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长期进行正念练习的人和普通人相比,在神经生理活动和脑功能及其结构上存在明显差异。
Davidson 等人最先研究了正念疗法对正常人体免疫系统功能和脑电活动水平的影响,通过对照试验发现正念减压疗法可以激发、增强左侧额叶与积极情感有关的脑电活动,流感疫苗注射 4 周正念减压疗法组抗体浓度显着提高,而且这些改变至少可以维持 4 个月(Davidson R J & Kabat-zinn J,2003)。Barnhofer等人在对抑郁症患者进行治疗的过程中,同样发现额区α波的不对称现象。α波是在清醒状态下出现的脑电波,一般出现在个体处在放松状态时。由于额区左侧与积极情绪相关,而消极情绪则更多的激活右侧大脑半球。这就说明正念导致的α波不对称性能够增进个体的积极情绪体验(Barnhofer T & Duggan D,2007)。发脑电活动,结果发现正念与额区θ波和顶枕区γ波波幅的显着增大有关。θ波和γ波的变化说明,正念可以调节大脑神经电活动以促进个体的注意、记忆和学习(Cahn B.R, et al.,2010)。
在核磁共振的应用方面,很多研究发现正念和特定部分脑区,例如前额叶、扣带回等区域的激活模式或者模式变化有关。正念对于脑结构的影响研究则发现,正念与脑岛、海马、扣带回、前额叶等部分脑区的皮层厚度或者灰质密度变化有关(汪芬,黄宇霞,2011)。
1.4.5 正念对身心的影响作用及其在运动领域的应用
1.4.5.1 正念的各种方法对身心的影响作用
正念在心理学中最早应用的是正念减压疗法。该方法用来治疗慢性疼痛引起的躯体不适以及情绪问题,后来也用于治疗与压力有关的饮食障碍、肠胃病、焦虑和恐慌症等身心症状。Kabat-Zinn 和 Lipworth(1985)等人研究表明正念减压疗法能够帮助病患有效的缓解疼痛及其引起的不适感,提高压力应对水平,减少负面情绪问题,进而帮助病患进行症状的自我管理,达到有效降低身心障碍的效果。Goldin 和 Gross 等人对 16 名成年焦虑症患者进行研究,实验采用了前后测设计,实验中对患者进行正念减压训练,结果被试都表示经过正念训练,减少了消极情感的体验。同时,核磁共振成像的结果同样显示被试左侧前额叶皮层的活动增强,而大脑杏仁核的活动水平显着降低,表明被试增加了积极情感体验而减少了消极情绪体验(Gold E, et al.,2010)。
正念减压疗法对负面情绪体验等表现出的积极效果引起了抑郁症研究者的兴趣,他们将正念减压训练与认知行为疗法结合起来,形成了正念认知疗法。广泛的研究证明,正念认知疗法可以有效的降低抑郁复发率,减少抑郁引起的相关情绪问题。Teasdale 和 Williams 等人研究发现正念认知可以帮助抑郁症复发过三次及三次以上的患者显着地降低复发率,但对于复发过一两次的患者,效果却没有如此显着(Ma, S.H.& Teasdale. J.D.,2004)。Finucane 等人的研究认为正念认知疗法对于一两次复发的抑郁患者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它能帮助患者降低抑郁和焦虑水平(Finucane, A.& Mercer. S. W.,2006)。
随着对正念的逐步深入研究,在精神病变领域也开始引入正念。最有代表性的便是整合了辩证哲学、正念训练和行为科学的辩证行为疗法。该方法已经得到了美国精神病协会的认可,主要用于治疗边缘型人格障碍。已有研究显示,辩证行为疗法能够降低边缘性人格障碍患者的愤怒、抑郁等负面情绪,减少他们自残、自杀等问题行为。M.Linehan 认为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对情感有变态恐惧(嗔心),他们因为太过害怕自己的消极情感,所以经常急于用一些适用不良的方式避免消极情感。而进行正念禅修可以帮助他们提高对消极情感的耐受力,从而减少冲动,提升有效应对问题的能力(Dimidjian S & Linehan,2003)。
由于正念治疗各种行为、情绪问题所表现出的显着效果,很多研究者将正念的各种疗法应用到普通健康人群。例如,Oman 等人以大学生为对象进行研究。结果表明,经过正念减压训练之后,实验组在简明心境量表上得到的总分及紧张-焦虑,困惑-迷茫,疲惫-惰性和有力-好动等这五个分量表上的得分显着低于对照组(Oman D, et al.,2008)。石贞艳(2011)同样研究了正念训练对大学生焦虑水平的影响。研究选取了 18 名大学生,分为两组。对其中 9 名进行了为期 4周的正念训练,另外 9 名作为对照组。统计结果显示,正念训练对于改善大学生特质焦虑水平有积极效果,并且有较好的维持效果。邓玉琴(2009)研究了正念训练对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实验中对被试进行了为期八周的正念心智觉知训练,结果发现正念训练能够有效降低大学生的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增加积极情绪的体验,从而提高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水平。
1.4.5.2 正念在运动领域的应用
传统心理调节强调消极的内部状态(消极思维、消极情绪和内部感觉等)会对运动表现产生负面影响,因此应该控制和减少这些消极思维、情绪,替代以积极思维、自信心以及积极的内部状态等,这样才能使运动员达到最佳竞技状态。而这种强调内部控制的传统心理调节方法在近十年受到了挑战。
有研究表明 Gardner 和 Moore 提出的以正念和接受为基础的模型能够提高竞技运动员的运动表现(Gardner F.L. & Moore Z.E.,2004)。该模型强调接纳内部体验(认知、情绪、生理感觉)而不是控制。由此正念的思想也逐渐运用到运动领域。一些心理学家和教练员开始意识到正念所蕴含的提高运动成绩的意义。
被称为禅师的传奇教练菲尔杰克逊在《公牛王朝》一书中介绍了他带领队员们进行禅修冥想的积极效果(Phil Jackson,1998)。Blythe 的一本书中,两位传奇的篮球教练 Dean Smith 和 Mike Krzyzewsk 独自阐述了“活在当下,关注过程而非结果,放手那些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等思想,而这些正是正念的核心思想。
Rotella 等人探讨了“忘记已经击打过球、停留在当下这一刻、不加评判地接受当下所发生的事情、寻找比赛节奏”等思想(刘海楠,2012)。
当前有大量研究是探讨正念对运动成绩和技术的影响作用。Keith A.Kaufman 等人设计了一个“正念提升运动表现计划”,用来评估正念训练对 11 名射箭运动员和 12 名高尔夫选手的流畅状态、运动表现和心理特质的影响作用。
被试完成了特质焦虑、完美主义、思维阻断、自信、注意力和心理流畅性的测量,并且提供了有关自身正念和流畅状态水平影响表现的数据。结果显示,流畅状态水平在干预前后有显着提高,该计划能够有效提高自信、注意力(Keith A.Kaufman et al.,2009)。Gooding 等人对大学生篮球运动员进行了正念训练,研究表明提高大学生篮球运动员的正念水平能够促进他们在比赛中的罚球命中率(Gooding A& Gardner FL,2009)。Kee 等人在对台湾大学生的轮滑球运动进行的研究发现,具有较高程度正念水平的学生成绩表现更好,而且能够使用更多的适应性策略,更加享受学习过程(Kee YH& Liu YT,2011)。当然,也有研究是针对正念对运动员生理水平的影响,张慧(2009)采用组间实验设计,调查了冥想训练和常规的身体整理活动对其心率、心境状态和疲劳程度影响的差异。实验被试为某高校 31 名运动训练专业的游泳运动员,将被试进行分层随机分组,队实验组进行了四周的正念冥想训练。结果表明,相对于控制组,正念冥想组在心理疲劳的消除、生理疲劳的消除以及心境的改善上有比较好的表现。杨舒对有压力应对问题的高水平运动员进行了为期 5 周的正念训练,发现采用针对性的正念训练能够有效提高运动员应对压力的能力,降低焦虑水平,显着改善情绪状态(杨舒,张忠秋,2014)。分析上述研究发现,目前的大多研究探讨的是用时较长的正念训练对个体的身心状态和运动表现成绩的影响。但在实际运动情境中,时间是有绝对限制的,运动员需要更快速有效的调节方法。因此研究短时间内的正念调节法是否对个体的身心状态和运动表现成绩有积极影响效果是非常有意义的。
由于传统心理调节方法和正念思想的矛盾,有研究者将两者进行了对比研究,Sarah M. Hasker 设计了一个心理技能训练计划,以此来对比 MAC ( TheMindfulness-Acceptance-Commitment Approach,一个以正念接受为基础的心理行为干预方法)和传统心理技能训练在提高大学生运动员表现上的不同效果。实验被试为 19 名来自 NCAA 的不同运动项目的大学生运动员。通过对实验结果进行方差分析显示,两组被试的运动成绩表现并没有显着差异性,但 MAC 组的被试在干预前后显示出经验接受性的增加、增强了注意力集中能力,并且提高了行为的承诺能力,这也直接关系运动目标和价值观的实现(Hasker, S.M.,2010)。
鉴于正念对个体情绪的积极影响,而个体的情绪变化能够对心率变异性产生影响。姜媛采用实验法对 183 名运动员进行了测试,研究表明运动员的心率变异性是受到情绪状态影响的,在正性情绪状态下的运动员心率变异性显着高于负性情绪状态下运动员的心率变异性(姜媛,林崇德,2012)。因此,正念是能通过影响情绪等对心率变异性产生影响的。
总结上述研究,强调内部控制的自我暗示调节方法是能够影响个体的身心状态从而影响个体的行为表现的。其中研究证明,积极自我暗示调节是能够达到降低个体负面情绪,改善认知水平,有效促进运动表现成绩的效果的。而在消极自我暗示调节的影响效果上还是存在争议的,有待进一步的验证。但同时也有大量研究证明,强调不加评判、接纳的正念思想也能有效的降低个体的焦虑状态、压力等负面情绪,促进个体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在运动领域的应用研究同样证明,正念也能够有效的提高运动员的运动表现成绩,帮助运动员维持良好的心理状态。这样就与强调内部控制的自我暗示调节方法产生了矛盾。
那么对比研究两种不同的调节方法的影响效果就十分必要了。
1.5 研究任务
1.5.1 探索积极自我暗示调节法、消极自我暗示调节法和正念调节法对新手习得飞镖投掷技术过程中成绩的影响效果,并对比影响效果的差异性。
1.5.3 探索三种不同暗示方法对被试投掷飞镖时心率变异性的影响效果并且对比不同方法影响效果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