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咨询”始于 20 世纪 80 年代,是对学院派哲学太过于理论化和脱离日常生活问题而进行的批判运动,是一种用生活方式来定义哲学的尝试。它的实践方向是用哲学思想和方法帮助人们解决思想上的困惑来,为人生的困境找寻出路。人生的困惑往往来自观念的混淆,而观念的混淆往往是因为价值观的模糊,哲学咨询有助于澄清观念,有助于解除人的受苦或困扰,进而发展出价值观的引领。
德国哲学家阿肯巴哈 ( Gerd B. Achenbach)1981 年在科隆创办了一家“哲学实践”( Philosophi-cal Practices) 机构,率先举起了“哲学咨询”( Philo-sophical Counseling) 的旗帜。[1]20 世纪 90 年代在欧美国家迅速发展起来,近些年来在日本、新加坡以及中国香港、台湾地区也得到了推广和应用。
美国哲学心理咨询协会主席马瑞诺夫( LouMarinoff) 教授是哲学咨询中的着名人物。他创立了美国哲学从业者协会( APPA) ,他不仅着书立说,而且身体力行,为来访者解决各种哲学难题。1999 年出版了《柏拉图灵丹---哲学在日常问题中的应用》一书,介绍了什么是哲学咨询,提出了“宁静法”( PEACE) 作为解决日常生活问题的哲学指南,以不同的主题说明了如何运用“宁静法”来思考和解决问题。马瑞诺夫认为,哲学咨询就是“对心智健全之人的治疗”.哲学咨询通过澄清概念和对人们自身经历的洞察,以缓和人们道德和存在的紧张关系,并提供心灵的宁静。他认为哲学咨询的实践必须根据每一个人特有的方式来进行。就像哲学咨询师阿肯巴哈认为的那样,哲学咨询的方法是在临床实践经验中获得,而没有共同的方法来教导哲学咨询师应该如何进行具体的步骤。
为了便于哲学咨询的具体实施,马瑞诺夫提出哲学咨询的“宁静法”( PEACE) ,[2]而 PEACE 这五个字母分别代表哲学咨询的五个阶段和步骤,[3]分别指问题( Problem) 、情绪( Emotion) 、分析( Analy-sis) 、沉思( Contemplation) 和平衡( Equilibrium) .哲学咨询首要任务是“概念澄清”,无论是对于当事人的困境主题、价值观、以及世界观等,都必须先经历概念澄清的过程而后才能够继续开展。
一、识别问题
宁静法( PEACE) 在此具有两层含义: 一方面是宁静法操作的五个步骤,另一方面也可以将它视为从困境发生到困境消除的五阶段历程。困境是指内在于意识或内心情感的知觉判断,而面对困境的首要步骤就是识别问题。
马瑞诺夫哲学咨询的第一个阶段则是识别问题,而识别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4]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预警系统,大多数情况下,在问题来临前我们都能预感到它。有时候问题比较复杂,需要花一定的精力和资源去识别。许多人认为只要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就能够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然而,人们对自身的问题往往不是那么清晰明了。
就像弗洛伊德所主张的那样,人有自我、本我和超我三个人格结构层次,本我和超我属于潜意识层次。
人类的动机大都隐藏在无意识中备受压抑,而无法进入意识。许多时候,我们自身的问题就隐藏在潜意识当中,那些我们认为是问题的,反而不是真正的问题,很可能是表现而已。也因为这一原因,我们需要和咨询师对话,帮助自己理清问题。
我们每个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从一个独特的有利位置来观察世界。人类的天性就是对好事一种想法,对坏事就拥有另外一种想法。但人们通常对好的事情负有责任,从坏事中分离出来是保护和保存我们利益的一种方法。[4]( P36)人们常常将经验表象等同于问题,认为在与咨询师描述经验过程时就是在述说问题。而问题往往隐藏在经验描述过程中,但是经验表现本身并不具有普遍性,也不具备问题的独立性。所以,经验表象不完全等同于问题,必须通过理性的抽象思考抽离概念,再以理智专业知识为基础进行判断,才能够掌握真正的问题。例如,男女在交往过程中,吵架时往往将“分手”视为问题本身,而将“复合”视为问题的解决。但是许多问题的形成都是经过一段连续时间的过程才得以形成,因此问题往往独立于时间和情境。男女之间一时的吵架很可能只是导火索,分手是问题所形成的经过,这两者都是经验表现而非问题本身。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逃脱经验表象来识别问题呢? 马瑞诺夫认为,要识别问题,必须在不做任何判断的情况下进行观察,观察外部发生的事件,观察独立于你信仰之外的事实,以及独立于你的感觉或渴求以外的事实。也就是说,识别问题就是认识什么是经验表象,然后根据经验表象来探究背后所蕴含的形式因和目的因,探究现象的本质。马瑞诺夫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因此,咨询师对问题的识别与咨询者不同,引导咨询者如何识别问题。由此可知,咨询师对于咨询者的问题经过识别之后可能产生几种解读,并且不同的咨询师对于问题的识别也可能彼此都不同。
在这个阶段,问题本身有标准答案吗? 咨询师如何判断自己对问题的识别是否正确呢? 在识别问题时,也必须明白“问题”与“疑问”的差异,人生所遭遇到的通常是问题而非疑问。因为疑问伴随着比较明确的、可相符合的答案,而问题则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的答案可供参考、依循。因为问题往往涉及到生活中较复杂、难以解决的困境。因此在哲学咨询中,也可以理解为难题。
马瑞诺夫认为,我们不必细察每一件新事物,因为在我们大多数的大路上有社会习俗和和个人习惯来引导我们。所以当你审视你的境况时,你必须判断什么仅仅是现象,什么对你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