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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纪实摄影中的主客观性探析
【绪论】纪实摄影客观性与主观性的关联研究绪论
【第一章】“纪实摄影”的界定
【第二章】关于纪实摄影的客观性
【3.1】纪实摄影情绪的主观
【3.2】纪实摄影技术的主观
【第四章】 纪实摄影的主观性与客观性的辩证关系
【结语/参考文献】主观与客观视角下纪实摄影研究结语与参考文献
第三章 关于纪实摄影的主观性
第一节"情绪"的主观
情绪作为一种身体生理上对内心情感的一种反应,包括了喜、怒、忧、思、悲、怒、惊七种。[1]
行为在身体动作上的表现反应了其内心世界的情绪。而在心理学上也认为:情绪是人们随着自身认知的变化而产生的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决定了人们的行为,同时情绪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包含了人们的思想行为和情感呼应,情绪是沟通人的需求和客观事物情感的桥梁,这种心理反映主要是人们对待外在事物的一种情感体验,不一样的情感体验会导致人们产生不同的行为方式。
情感反映出人们一种内心活动的诉求,对摄影作品中人们的情感体验有着重要的影响。我们可以这样说每一部摄影作品都在积极表达某种情绪,这种情绪融合了摄影者与内容的高度情感统一,如果把一幅摄影作品看做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主题是骨骼,技术就是肌肉,情感则是鲜血。情感是摄影作品不可缺少的精神元素,画面没有情感就不能产生意境,没有意境的画面只是一个物质虚壳,无法引发读者的思想共鸣,一幅作品只有真实地记录下被摄体情绪下的反应才能够捕捉到摄影中的灵魂,情感和情绪的反应体现了深远而重要的意义。
很多摄影者过分地将纪实摄影简单化,从而忽略了纪实摄影所必须具备的人文关怀和情感立场以及照片内容对于观者丰富微妙的情感所起到的唤醒能力。所以在"情绪"的支配下,对于摄影艺术也产生了一些改变,一些摄影师认识到了纪实摄影并不是简单的一种记录生活的方式,更应该被应用于记录事物的情感。
一、影像的客观外壳
作为艺术范畴中的分支,摄影从被大众开始评价的那一刻开始,大多数情况下是作为表达媒介存在的。在这些反映社会现实和记录时代发展的当代影像中,摄影家开始通过摄影这个媒介来表达自己的主观思想和对世界的看法,而不再像以往的传统纪实,只是对事物的纯客观记录。比如说 20 世纪 80 年代兴起的德国"贝歇学派",贝歇学派的影像体现着真实与虚拟结合的客观。在贝歇夫妇的影像中,他用大画幅相机对即将消失的工业时代产物进行拍摄,并用类型学的手法对其分门别类。在这些影像中呈现了某种单一的工业建筑物的形态,譬如水塔系列(图 3.1-1)。这些水塔因为地理、历史等原因存在着不同的外表形态差异。
他对它们利用分组的方式对其进行一目了然的差异性形式比较。而在拍摄中,选择以特有的景别、角度使建筑物顶天立地式的、饱满的呈现在画面中,这些真实世界中的水塔所呈现出的景象仿佛已不再是真实世界中的真实情景,而是呈现出一种孤立于环境之外的、简约的、抽象的、雕塑感的虚拟情景。贝歇夫妇这种"背离"客观的疏离感让我们体验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客观现实的影像历程。就像德国著名的艺术家保罗·克利说的:"艺术并不是重现看得见的事物,而是使事物变得可见".在当代艺术影像的领域里,摄影家呈现在画面中的影像,更多的是经过内心折射的现实。
二、纪实风格的另一种可能
相对于国外的纪实摄影来说,中国摄影的发展并不是多样化的,以布列松为代表的西方"第一代"摄影师对中国纪实摄影产生了的强烈影响,这种摄影理念着重于仪式感,给人以心灵、人性上的一种关怀,揭示被遗忘和不被关注的族群,叮嘱这个世界上发生的苦难,体现了普世主义的价值观。而以南·戈尔丁(NanGoldin)为代表的私摄影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纪实风格的另一种可能。它采取主观的摄影角度和社会性的片段并以一种贴近于私人日记形式展现在大家面前,可以说私摄影是一种生活上的精神纪实。摄影技术诞生以来,用摄影来表达摄影者本人的内心世界和私密感情已不再是一种禁忌了。她很大程度上对纪实摄影中的摄影概念进行了重构,每张照片都是她本人刻画出来的社会肖像,不带有客观的模式,而实验性的摄影方式,延伸了叙述上的尺度和内心的刻画。
在美国当代摄影界南·戈尔丁(Nan Goldin)是最受瞩目的摄影家之一。
20 世纪 80 年代,南·戈尔丁将她的作品以《性依赖的叙事曲》(图 3.1-2)为名集结出版,引起了巨大反响。南·戈尔丁的这部作品,并不是一个真正完整的故事,而是由一系列具有主题性的事件组成,戈尔丁生活在一群青年人之中,这群青年人流浪在美国主流社会之外,他们一起生活居住,她不采用任何修饰,通过摄影的方式,如实地拍摄他们的群体生活,包括自己真实的生活。这部作品表现了 80 年代美国青年人中对吸毒、性别、性的一种狂热的看法,又是对自身的重新审视。透过这幅作品,戈尔丁和我们分享了她的世界,也让我们感受到她刻画的那个特定环境下的时间本质。[2]
实际上她的作品可以看做是一宗私人性质的纪实摄影,这里所提到的私人性质,主要是指一个相对封闭的摄影,她用摄影的方式记录了某一个群体的存在,这个群体还是非主流的群体。她把这种私人性质的摄影提升到一个公众性的角度。
"我的作品都是瞬间的抓拍,这种摄影形式更能贴切地表现爱的存在。"南·戈尔丁的摄影观念被她自己这样描述:"我只拍摄我非常熟悉的人……我不愿意采用摄影机寻找美的事物,只愿意把我所看到的美景进行拍摄,虽然有人认为拍摄可能具有一种攻击行为,相对我来说,拍摄照片是我对这个人爱抚的行为,是我特有的一种爱护,照相机是自己的眼睛和手。"[3]
作为一名对纪实摄影艺术有着热爱与追求的人在阅读南·戈尔丁的画册时都不难感受到南·戈尔丁的悲观情感,而这份悲观情感同样与她的生活经历背景息息相关。在戈尔丁 14 岁的时候,姐姐的自杀给她留下了终生难以抹去的恐惧阴影,从那以后她"非常害怕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与物".她长期处于社会主流边缘的生活状态,在和那些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吸毒者和艾滋病人的相处中,体验着荒芜的生存,因而产生了"一种要把所有事情记住的强烈愿望".在将镜头对准自己和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和事物并把他们一一记录下来,也许只有如此才能填补内心深处那份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恐慌感。唯有如此才能将其变成永恒,永远记录下来。也许在这个时候摄影就成了这位悲观主义者平衡恐惧、寻求安慰的方式。
南·戈尔丁用自己的勇气去面对人的生命中必然存在苦痛,通过摄影的手段将其真实地展现在大众眼前。3.1-2 照片中的被打女人是南·戈尔丁自己,他被男友殴打险些导致右眼失明,她在被打一个月后要求她的好朋友苏珊娜·福莱彻帮她拍摄下来。这张照片上的南脸部多出淤青,右眼内充满血丝,双眼正视镜头。
而南涂着鲜红的口红,戴着项链、耳饰,显然是打扮过的,这些信号显示着她似乎要告诉告诉我们她目前的生活精神状况,她在宣告自己的不屈,并提醒自己从悲剧中走出,不再和男友布莱恩保持联系。她以"自己"而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以真实纪录的手法从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抓取最能体现某个角度的"人",这种坦率"真",让我们这些戴着面具生活的人看后辗转反侧,因为绝对不难发现,在南·戈尔丁的作品里,几乎处处都游荡着"我"的影子,它是那么置于道德之外,不得不令我们恐惧得大汗淋漓。
庆幸我们大多数人没有置身其中,而只是曾经隐约在某个时刻像火光一样在脑海里闪烁了一下便熄灭了,南·戈尔丁的镜头满足了 "世人"的偷窥心理。诚如叔本华在《论生存的虚无》中说,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瞬息变化的,令人难以忍受的,一切都被卷入一个急速变化的漩涡之中,"惟有瞬间才是现存的",而这种存在如白驹过隙,骨子里的南·戈尔丁就是这样一位悲观主义者。[4]
南·戈尔丁,这位用摄影为自己写真的摄影家,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用自己与众不同的生命体验,让我们感受到一种独具特色的关于回忆的力量。她一生都奔跑在世界的边缘--左边是浮华的世界,右边是无底的生命深渊,她的奔跑,引来了众多的目光,这些惊诧的、同情的、漠然的、欣赏的、诟病的目光,从她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日本,作为"私摄影"的国度,我们不得不说荒木经惟。
1971 年他自费出版的《感伤的旅程》摄影集(图 3.1-3),成为荒木经惟的成名之作,这本书被外界认为是荒木的"摄影家宣言",确定了他以相机记录日常生活的"私写真"摄影定位。《感伤的旅程》中,荒木经惟一方面对旅行中的自然与人文景观进行记录和描述,另外便主要是对阳子日常中的各种形象的记录写真,甚至包括阳子的裸体,乃至及其个人性的私生活的记录。旅行、风景、女人和性以及死与再生基本上是荒木后来作品中的全部题材,这些题材基本上都涵盖在这本摄影集中。
其中那幅阳子侧卧与漂游的木舟之上的照片,简洁的画面中,阳子侧卧于漂游的小木舟之上,周围除了凌波微漾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景物,这静谧的画面透露出一丝丝淡淡地哀伤气息,也让人感觉到一种平衡的视觉魅力,同时照片仿佛还被荒木赋予了揭示生与死这一人生永恒命题的意义。
荒木经惟曾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场合描述当时拍摄这幅照片的情景,并多次评价这幅照片,可见荒木经惟对这幅照片的喜爱程度。读者一页页翻过这本摄影集,能感受到他的某种情绪:平淡?悲伤?逝去?···,这本充斥着生活细节的摄影集,除了他的妻子阳子,镜头里都是平常的画面,是谁都不会留意的生活片段,这些平凡的生活场景被赋予了别样的伤感意味。这些片段成了起点,荒木经惟从这本自叙体的摄影集踏上了"私摄影"的旅程。
荒木经惟的作品里,从来也绝对不缺少色情化的视觉呈现,仿佛非常喧嚣、浮躁,但是在其中我们还是会发现,从他的骨子里透露出的那股凄凉。但是在荒木经惟的作品背后,是否究竟蕴含着一个贯穿始终的主题?"其实这些照片本身并没有什么主题,是我把他们统统都归纳在'人生'这个大主题之下。我们从自己的角度来观察和体验世间万象,并与拍摄对象建立一种感情交流,建立一种关系性。'自己'的概念是重要的,如果自己无法与对象建立心灵上的沟通,那就肯定不能抓取对象的真正面貌。"[5]
在"私摄影"中,我们可以看到照片中这些人同样的生活状态以及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们的摄影作品与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们可以从他们的摄影作品中,看到人生的意义和对社会的深度思考。这种"日记"模式作为"纪实摄影"的另外一种表述方式,让我们体会到摄影仿佛突破了客观的限制,一语见地地直逼精神世界。它加强了摄影的基本民主性质,并使得一切类型的摄影者能把他们的生活和周围环境记录下来。这种个人与公众、自白与艺术、快照与纪实的碰撞使"日记"形式的私摄影在最佳状态下实现它真正的价值与潜能。它跟其他形式的摄影一样,为它的时代举起了一面镜子。而作为摄影师,情绪或是自身主观情感的不同,对于纪实摄影所捕捉到的事物的选择也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