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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方东美之美学观念探析
【绪论】方东美美学思想探究绪论
【1.1】存在还是价值——“普遍生命”之特征研究
【1.2】一体还是两离——“普遍生命”与中西本体论渊源辨析
【1.3】哲学还是宗教——“普遍生命”与方东美晚年的神学转向
【2.1】艺术之源：“普遍生命”及对其的感知方式
【2.2 2.3】亦诗亦哲：艺术与哲学的和谐统一
【3.1】古希腊之物格化思想及其艺术流变
【3.2】近欧xuwuzhuyi精神及其艺术流变
【3.3】中国超越形上学及其艺术流变
【结语/参考文献】方东美对艺术发展流变的梳理结语与参考文献
绪论
一、缘起及研究对象
2014 年，本人有幸获得去台湾暨南国际大学交流学习的宝贵机会。期间接触到了不少港台对于古典哲学、古典文学的研究成果，在学习的过程中，方东美这个名字渐渐引起了笔者的注意。20 世纪的新儒学都擅长在中西对比的宏大视角中解读传统资源，推陈出新，如梁漱溟之于柏格森，牟宗三之于康德，每一个都可说是贯通中西的大学问家，但就涉及的广度而言，方东美仍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方东美之立论持说可谓是贯通古今，从哲学到艺术，从中国到西方均有涉及，且高论频出，成绩斐然。对于其学术历程，方东美曾自评到：就家学渊源讲我是一个儒家，就性情上说我是一个道家，在宗教灵感上我是一个佛教徒，而在方法训练上我则是一个西方人“1.孙智燊盛赞方东美是：”兼中、印、希、欧四大文化宗传；科、哲、艺、教四大学术领域；集儒、道、释、西四大思想源流于一身“的”博大通人“2.冯沪祥也感慨方东美”就哲人而言，统摄儒、道、释与西方智慧。就诗人而言，兼具苏东坡的飘逸、陆放翁的悲慨、辛弃疾的沉郁，以及西方歌德等人的高妙，其胸襟气度与慧眼意境，均为世界罕见“3.因此，笔者十分同意宛小平在《方东美与中西哲学》中对方东美作出的评价：”难道我们还能简单地把方东美哲学思想归于某一家吗？当然不能。我们看到的方东美是兼诗人与圣贤于一身的‘诗哲',是将儒道释内化为一个完美的人格，再加上受过西方良好的学术训练，具有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主义‘的眼光。“4因此，”’世界主义‘是对方东美思想的价值取向的一个最好称谓。“5更为重要的是，方东美并没有在鲸吞中西一切优秀成果中丧失自身的学术品格，而是兼综博采、自辟奇境而成一家之言，其文章着述均带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在风起云涌、流派迭出的 20 世纪中国，方东美以”普遍生命“作为其美学本体以融汇众有、取精用宏，通天人之隔，明心物之辨，在尽可能地统合儒、释、道、墨等传统资源的基础上对于分离天人、漂白价值之西方思想及其赖以生存之文化激流展开了严厉的批判。而与诸如柏格森、宗白华等生命美学家相比，方东美又独标道德价值的作用，认为艺术应负起”立人道之极“、”正性命之理“的重任，极力强调艺术在美化世间、提升人性上的作用。总之，方东美艺术思想以其独创性及宏大性在20 世纪中国美学中熠熠生光。笔者相信，方东美对中西资源的触类旁通非常值得我们借鉴学习，若要推动中国美学的现代化，这样一种纵览古今的博大胸怀以及对于所学理论的融会贯通是必不可少的，分析方东美之治学经验，勾勒其学术图景，必能为古典美学的现代转换提供一个可供借鉴的案例。
二、研究现状及创新之处
在方东美研究之初，方东美主要以新儒家的身份走入国内研究视域，但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方东美之美学思想也越来越受到学者的重视。蒋国保及余秉颐作为较早对方东美进行研究的大陆学者，在其着作《方东美思想研究》中便已设专章介绍方东美之美学思想。从本体上讲，该书认为方东美注重的是天地宇宙之大美，而天地之大美即在”普遍生命“之变化流行，创化不息。从功用上谈，”美的欣赏价值正在于它可以美化寻常的世界，面对着丑陋、荒谬、罪恶、黑暗，美的欣赏却可以’运用艺术手腕，漫把罪戾化为德行，痛苦都饰作美感，所以人人欣赏之余，神思醉酡，仿佛超升入幻美的世界，一切惨痛的经验竟已洗刷净尽，转觉风停雨息，清华满天，神光嘘吸，同气相求了。‘“1但是，美化世界并不意味着袖手旁观，更重要的是投身于大化流行之中，将精神上的幻美化作人生的理想境界。最后，该书还对方东美作为美学家的情怀，以及将审美意向诉诸理论写作的意趣作了独到的分析。可以说，对于方东美美学的研究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很高的起点上。其后，对于方东美美学研究以期刊文章作为主要载体，从各个方面对于方东美美学体系进行研究。有的文章专注于对方东美美学体系的探究，如宛小平的《论方东美美学的方法和问题》、王晓华的《方东美生命美学的建构理路、意义和局限》、刘伟侠的《论方东美生命美学的理论来源及其特色》，有的文章则在比较的视野中中阐发方东美之美学精义，如徐承的《方东美、徐复观美学思想对观--兼论海外华人中国美学研究的两种模式》、胡拥华的《方东美与宗白华生命美学的’转向‘》以及巩燕萍的《现代新儒家境界理论的美学阐释--以冯友兰、方东美、唐君毅为中心》。有的力求另辟蹊径，挖掘方东美美学中为人忽视的一面，如赵旭杰的《方东美文艺美学思想研究》、李春娟的《美育启蒙视野下的方东美审美价值观》，李承贵的《方东美生态思想及其意蕴》。有的则强调体大律周，全面反映方东美美学的方方面面，如刘欣的《情理圆融的生生之美--方东美生命美学及其现代意义研究》，李春娟的《方东美生命美学研究》以及薛晓霞的《方东美生命本体论思想探究》。可以说，在方东美美学的研究上学界已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但是，笔者仍执意要以《方东美美学思想探析》作为硕士论题，是因为笔者认为对于方东美的美学思想仍然存在着阐释得不够清楚或者说不够充分的地方。比如说在”普遍生命“的问题上，到底”普遍生命“是一种如上帝一般神秘莫测的精神力量，还是物质实存？它是对西方柏拉图哲学及基督教神学的改造还是中国哲学的一脉相承呢？晚年方东美越发的偏向于宗教神学，甚至认为精神的提升与人生的圆满都需要有一个宗教精神在背后作为支撑。晚年方东美的神学转向能否证明”普遍生命“是一种”神本体论“呢？这些问题本文都会在第一部分给出自己的答案。在对”普遍生命“有了一个较为明晰的理解之后，方东美看似从心所欲、天马行空的理论言说，其背后的逻辑线索也渐渐明朗起来。如方东美在《科学哲学与人生》、《生命情调与美感》、《哲学三惠》等着作中对于中西美学之发展流变有着自己独特的的见解，他的美学观点也往往在对其他艺术作品的评价中以一种史论结合的方式见出。但是，笔者发现方东美对于中西艺术发展流变的梳理却少有学者进行研究。即使有所提及，也是将其归于中、希、欧三者的时空意识。但若进一步追问中国、希腊以及近代欧洲的时空意识为何会存在如此巨大的差异，这仍需要回到”普遍生命“即价值即存在的角度才能得以理解。最后，在文献资料方面，碍于时间的限制，之前对于方东美的研究几乎都没有参考 2013年出版的《人生哲学讲义》一书。这部书是方东美从 1949 年到 1957 年在台湾大学讲授人生哲学的课程纲要，无论是在主题上还是时间上，都与方东美论述”普遍生命“的《中国人的人生观》一书极为相近，而且《人生哲学讲义》主要以课程大纲的形式罗列出来，省去了不少文辞上的修饰，因此显得更为的明晰。笔者关于”普遍生命“即价值即存在的说法便是取自于这一讲义。总而言之，本文将从争议最多的”普遍生命“处入手，并将”普遍生命“即价值即存在特征作为主线贯穿到方东美艺术思想及艺术史观的研究中来，力求在众多方东美美学思想的研究当中能成一家之言。
三、研究方法及行文逻辑
本文将采取文献描述及比较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一方面，本文将以蚯蚓啃园的沉潜功夫深犁方东美之全部文献，力求每一个观点都能引用多处原文作为支撑。他方面，方东美大部头的着作并不多，其学术观点更多的散见于其会议文章、演讲稿以及课堂讲义上。由于每一篇文章阐述的主题不同、重点也不同，再加上方东美自身的思想也在不断的变化，对于某些问题，必须引用方东美不同时期的好几篇文章进行综合考察，才能理清其演变的线索。如《生命悲剧之二重奏》中方东美提到：”纯粹的希腊哲学，不管其宗派如何分歧，其思想如何异趣，总表现几层基本相同之点。自然奥衍，奋运生机，万象毕出，孕育人类，人类蓄德，含弘光大，冥观遐想，契合自然……这种思想可以说是天人无间论“1.这种天人无间论到底有何特点，它与中国哲学中的天人合一有何关系？这些问题即使找遍《生命悲剧之二重奏》一文也很难得出让人满意的答案，必须综合《科学哲学与人生》中对于古希腊物格化哲学的论述才能理解古希腊的这种”天人无间论“2.又如有论者批评方东美在《从宗教、哲学与哲学人性论看’人的疏离‘》等文章中对于泛神论这一概念的使用不当，但却没有注意到方东美在其最后的着作《中国哲学精神及其发展》中已经认识到了泛神论的含义，并另立一”万有通神论“的概念作为替代。因而，以一种细密的文献功夫通观其全部着作对于治方东美来说是尤为的必要。另一方面，方东美的思想也在不断的变化当中，如方东美以”普遍生命“作为其哲学本体的《中国人生哲学》就与后期以”神秘莫测的神“为本体的《从宗教、哲学与哲学人性论看’人的疏离‘》、《中国哲学对未来世界的影响》具有极其不同的理论建构。有些论者以为”普遍生命“及”神秘莫测的神“都是本体，便将两者不作区别的等同起来，将用来形容”神秘莫测的神“的”上回向“及”下回向“套用到”普遍生命“中来，却忽视了方东美根本就没有在后期的文章中使用”普遍生命“一词1.只要能忠实的回归方东美的原文并在提出观点时引用其原话作为依据，这种错误也是可以避免的。总之，本文力求做到提出的每一个论点都以方东美之原文作为依据，以还原其本来面目作为本文之主要目标。
另一方面，文本以比较诗学的视野将方东美之美学思想置身于更宏大的背景中展示，通过对比凸显其闪亮之处。如在第一部分讨论方东美之”普遍生命“到底是对中国传统思想的继承还是对西方柏拉图哲学及基督教神学的改造时，笔者引用了俞孟宣的”一体和两离“作为判断中西美学本体论的标准，并在对柏拉图及基督教神学进行一番考察后得出”普遍生命“说并没有如西方美学般将本体与现象、存在与价值一分二位，而是始终是如中国哲学般以一种体用不二、圆融和谐的思维方式思考”普遍生命“,因此从根本上讲方东美的”普遍生命“仍然是偏向于中国哲学。又如在本文第二章第二部分中笔者则首先从 20 世纪救亡图存的时代背景开始说起，诸如王国维、蔡元培、梁启超等名震一时的大学者在论及审美与艺术时无不以重塑国民精神作为指向，以此突显方东美所强调的艺术功用论不仅仅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还有深刻的时代意义。总之，本文力求在多重的比较视野中阐释及把握方东美之美学思想。
最后，在行文中笔者遵从从抽象到具体的行文逻辑，首先对与方东美”普遍生命“本体论之特征相关的争议予以阐释及说明。第二章则过度到方东美对于艺术的理论层面的探讨：艺术源于艺术家对于天地自然之仰观俯察，是对大化流行之”普遍生命“的一种描述，因而总有一股盎然生机伴随其中，能将世间点化为清华满天、生机勃勃的审美意境，并通过对世间的美化促使人性的提升。在阐明方东美对于艺术的总体看法之后，再于第三部分深入到方东美对于中、希、欧等具体艺术及其流变的评判，力图使本文在整体结构上做到层次分明，条理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