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是我国最着名的剧作家之一,在中国近代话剧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我们知道,在曹禺的作品中,《雷雨》是最为经典的,同时关于其人物形象的解读也始终没有中断过,从心理学方面入手解读是近些年来文学批评中的普遍做法,在以往的研究中,人们普遍关注的是周萍的形象,包括他的俄狄浦斯情结、他的内在的冲突性等等。但是,在《雷雨》中,最值得人回味、最具有“雷雨性”强烈个性的其实是蘩漪。蘩漪是《雷雨》中的一个被凌辱、被摧残的女性,同时也是一个敢于冲破封建家庭束缚的“叛逆”,一个阴鸷的女人。她“有火炽的热情,一颗强悍的心”,为了爱情,“敢冲破一切的桎梏,做一次困兽的的搏斗”.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将“最圆满,最有秋序”的封建家庭劈得粉碎。但她不仅毁灭了别人,也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一、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解读蘩漪的形象。
弗洛伊德指出,在人的精神活动中,意识过程不过是极小的部分,就仿佛冰山露出水面的一个小角,微不足道;而隐藏在水面以下的难以为人察觉的绝大部分是“无意识”过程,在人的精神活动中占有支配地位,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及其命运。他坚定地认为:“无意识”的主要内容是人的原始冲动、基本本能以及与本能有关的各种欲望,而且主要是性的欲望。这些冲动和欲望往往难以被社会所接纳,因为社会的法律、道德观念以及其它种种习俗就是为了限制和规范它们才得以建立。它们在现实中不能得到满足,在意识领域中也没有存在的空间,故此被压抑在无意识领域中。
在中国,最早受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影响的,是五四运动之后崛起的以郁达夫为代表的一批作家,而在戏剧创作方面的代表,则是曹禺。
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角度进入蘩漪的内心,对其形象进行解读,可以以点盖全的关照《雷雨》中诸多人物形象的内在性,提高对原着研究的透彻性。通过对蘩漪的解读,我们可以透彻地看到精神分析学说在文学作品中人物塑造上的体现,我们可以看出它对作家塑造真实人物,塑造真实人物内心变化的影响。
具体分析精神分析学的这些理论在蘩漪身上的体现:蘩漪是主人公周朴园续弦的妻子,周家的女主人,周萍的继母和情人,周冲的母亲。作为新时代有知识的女性,她本来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与梦想,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她嫁入周家,成为周朴园的妻子,并在周家巨大的压抑与折磨中生活了十八年之久。冷漠而变异的家庭氛围,凌乱的人际关系,尴尬的身份地位,这一切让蘩漪的精神处在一种异常的状态之中,这种异常的状态可以说是致使她疯狂的最直接的因素,它们直接所影响的是蘩漪的精神意识与人格特征,而她自己行为的变化与疯狂也同样来源于自己深层意识中的这种人格特征。
纵观蘩漪的各种表现,我认为曹禺对于蘩漪的描写牵连在这样几件典型的事件当中,即:蘩漪对周萍的疯狂的爱恋;蘩漪矛盾的现实感受--蘩漪生活中的压抑的矛盾;蘩漪的最终灭亡与蘩漪的疯癫。在对蘩漪的遭遇的这一系列描写当中,可以找到精神分析学说的人格理论对其性格塑造的影响,我把蘩漪的遭遇合理的归因于这样的一种理论状态之中。蘩漪“本我”的欲望、“自我”的矛盾以及“超我”的精神压抑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她的思想与行为,这是她的“雷雨式的”性格的来源,也是她悲剧命运的最终归因。
综合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到以弗洛伊德为代表的精神分析学理论,发现了“无意识”在人的心理活动中的重要地位。涉及到《雷雨》,曹禺曾一再谈到《雷雨》是“一种情感的憧憬, 一种无名的恐惧的表征”, 是“ 一种心理在作祟, 一种情感的发酵”,是“是一种复杂而又原始的情绪”的“ 蛮性的遗留”.他对象征的运用和对描写意象的运用, 他的背景和人物的描写, 以及甚至于他的情节安排都不可避免地将作者本人心灵中的无意识性呈现给了训练有素的观察者。用精神分析的批评形式去解读蘩漪,解读《雷雨》,解读曹禺,无疑可是更深入也更透彻的认识原着和原着所包含的作者对于当时社会和人性的思考。
我认为蘩漪具有变态心理:由于受生活环境的逼迫和畸形情感的影响,使其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交互作用超过了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导致其心理活动的失衡和精神的崩溃。因此在这种病态心理的驱使下,她做出了如雷雨般毁灭掉一切的疯狂报复行动,她尽情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也无意识地引发了一系列的人情悲剧,摧毁了整个的周公馆。
二、从社会家庭的角度解读蘩漪的形象。
蘩漪的悲剧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悲剧,是封建婚姻制度自身的矛盾,也是社会的悲剧。首先,从蘩漪和周朴园的婚姻方面来说,蘩漪生活了十八年的周家,其阶级属性对她的性格也有很大影响。周家是一个典型的封建性的资产阶级家庭,有明显的封闭性和凝固性。
周朴园作为封建式的家长,他的生活、思想、道德观念和家庭观念,无不带有浓厚的封建色彩,他在家中是“天然尊长”,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他扼制一切有生气的东西。在这个家里,受害最深的要数蘩漪。周家对蘩漪来说,无异于一个不透气的“铁屋子”.这对她的个性解放是一个极大的限制。同时也使她的反抗形式明显地有别于西方资产阶级女性。西方资产阶级女性虽然也没有政治地位,但是在个人生活上却有一定的自由,而蘩漪却没有任何社交的自由,她完全是周朴园生活中的一个附属品。虽然在物质上她应有尽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资产阶级太太的生活,但在精神上却一贫如洗。周朴园的凶横以及蘩漪自身的地位,都使她再也难跨出周家大门一步。这使得她只能把自己的追求局限在家庭以内,不得不把眼光投向她不该爱的周萍,最终导致了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悲剧的结局。
蘩漪作为不幸婚姻的牺牲品是令人同情的,但蘩漪仍旧以门当户对的封建标准设计周冲的幸福,所以蘩漪“表现了一种为爱情与自由而献身的精神”,显然是溢美在蘩漪身上,并未表现出“反封建与个性解放的主题”,她也不是什么反封建与追求个性解放女性,传统文化的积淀对她的思想和行为依然有着很深刻的影响,使她的意识深层还潜伏着某些软弱的、妥协的因素,仍然备受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束缚。她的许多话都是忍受着屈辱,违背着自己的天性说出来的:“萍,好了。这一次我求你,最后一次求你。我从来不肯对人这样低声下气说话,现在我求你可怜可怜我,这家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不,不,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不顾一切地)日后,甚至于你要把四凤接来--一块住,我都可以,只要,只要(热烈地)只要你不离开我”这都表明了一个绝望的女人的最后的、无力的挣扎,也显示出蘩漪性格中旧式女人的怯弱,色厉内荏的一面。
我认为她对周萍的情爱中并未出现高于情欲的个性要求。对周公馆她既有心理上的拒斥,也有事实上的依赖;对周萍既有情感的执着,也表现出过分的依附,这本身就是矛盾的,是个性的丧失。人们一般称蘩漪是“娜拉式”的人物。我感觉,其实在自主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冲出旧家庭、追求个性解放上,她远不如娜拉那样坚决和彻底;她只在走投无路时才有毁灭性的盲目反抗,将一切有罪或无辜的人都在她愤怒之中烧为灰烬。
我认为蘩漪嫁给周朴园可以说就是一个错误,是一个悲剧,而极力阻止周冲喜欢四凤,更是封建门当户对观念的影响。不管是《雷雨》的悲剧,还是蘩漪的悲剧,归根结底都是封建社会等级观念的悲剧。作为周萍后母的蘩漪,竟然不顾周朴园的淫威,敢于与周萍谈恋爱,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周萍地情人,以此来寻求自己的自由和爱情。这种近乎于乱伦地关系,为什么中国两千多年的清规戒律也无法束缚她的伦理道德,而犯下社会所不能容忍的罪孽?这源于她内心深处的原始野性,也就是她的无意识。蘩漪也明白与周萍的关系是不正当不道德的,反复强调“屋子里闹鬼”,但她敢又冒天下之大不韪,努力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因为她的无意识已覆盖了她的意识,表现出她的真正渴求。在蘩漪看来这并不是可耻的,反而是正义的是自己追求爱情自由的最好宣言,是自己葆有生命力的最好办法。
蘩漪之所以像所有大宅院中的姨太太一样,阴差阳错爱上丈夫前妻生的大少爷,可以说是出于环境所迫。在她平时接触的人中,没有人可爱,因此她不顾一切地狠狠的“抓住”了他。所以,当周萍痛苦甚至厌恶这种关系时,她却发出了这样的呐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这样看,我的良心不是这样做的。”当她知道周萍另有所爱,绝不把她放在心上时,她宣布道:“好,你去吧!小心,现在(望望窗外,自语)风暴就要来了!”(《雷雨》序)她是说天空中的暴风雨,可让读者感觉到的却是她心里的暴风雨。作者也说:“她是见着周萍又活了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她也是要一个男人真爱她,要真正活着地女人!”(曹禺语)因此,戏剧在这种是非(是主人非主人,是情人非情人,是母亲非母亲)处境中,成功的塑造了她“雷雨”式的性格。这种成功,我认为不仅仅在于她思想如何崇高和性格如何可爱,更在于她用辛辣尖锐而不得已的反抗,反映出封建势力压力的强大;反映出那个可怕的环境是怎样把一个怀着自由要求的女性逼到绝路上来的。她被逼上绝路是对置身其中的社会环境的血泪控诉,从而体现了作者“毁灭中国的家庭和社会”的批判价值。虽然蘩漪对周朴园的反抗,带有个性解放思想跟封建专制斗争的性质,具有较积极的社会意义,可是蘩漪性格中的封建性,使她的反抗又得不带有旧式女人的痕迹,具有软弱无力的特点。
三、从人性深度来解读蘩漪的形象。
李健吾曾指出,《雷雨》最成功的性格,最深刻而完整的心理分析,就是蘩漪“这样 一个站在常规道德之外的反叛,旧礼教决不容纳的淫妇,主宰着全剧的进行”的人物形 象。曹禺先生也曾经这样说:“蘩漪是五四以后解放的资产阶级女性(《雷雨》序)。”在蘩漪的舞台指示中他又说:“她是一个旧式女人,有她的文弱、她的哀静、她的明慧。”而在新版《雷雨》中他综合了以上两种说法:“她是一个受过一点新式教育的旧式女人,有她的文弱、她的明慧。”显然,在蘩漪这个追求个性解放的资产阶级女人身上还带有非常浓厚的封建色彩。蘩漪出生在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末年,同时她又经历了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三个时期都在她的身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蘩漪形象最有特色之处在于其独具的“雷雨性格”及其所显现的人性深度。这使其 成为全剧的主导人物,制导着戏剧冲突和人物关系的矛盾,并在这一主导过程中把戏剧 冲突推向悲剧高潮而显现出特殊性格所寓含的人性深度。
蘩漪作为名门之女,正值花样年华的蘩漪,十八岁那年便被迫嫁给了比她大十几岁的周朴园,一个足以做她父亲的男人,被周朴园续娶为妻。蘩漪与周朴园的结合,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无论在年龄上还是在思想上,他们两者之间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在物质方面,蘩漪可以得到一切用来满足女人虚荣心的东西,但在精神方面,蘩漪却一生的空虚。自己非但不能得到真正的爱情,还要被封建专制主义铐上精神枷锁。俗话说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如果对蘩漪所处的时代、自身教养、家庭属性等进行分析,我们就不难看出蘩漪有着资产阶级女性和旧式女人两个方面的因素。
剧作对蘩漪第一次出场的描写至关重要:“她的性格中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蛮劲', 使她能够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她爱起人来像一团火那样热烈,恨起人来也会像一团火 ,把人烧毁。”这就明确揭示了蘩漪殊异的性格特质和情爱复仇的深层潜因。在与周朴园形成的逼迫与挣扎、摧残与抗争的关系中,蘩漪保持着抑制与不可抑制之间的内在张力而使自己最终没有沉沦绝望,在情感的寻求与失望关系中始终保持着一线微弱希望。蘩漪是一个真正要活下去的女人,“郁积的火燃烧着她”,使她始终能够辗转于周朴园的情感冷漠、精神摧残和情爱禁锢中而保持觉醒和隐性抗争的精神状态。她在与周萍形成的那种遗弃与热恋、逃避与阻拦的关系中,其性格中那种不可压抑的“蛮劲”和“一团火”似的激情以及自然人性中那种原始生命力量,由潜在状态转向显在状态,郁忧沉静外貌下蕴含着冲激一切的情感漩流,因而使她作出不顾一切的决定。由于情感本身压抑不住窒息不死,这种情感带有原始野性和巨大能量,一旦爆发冲激而出,就造成巨大爆破性毁灭性力量。蘩漪把情爱视为第一生命,执着地把情感的需求和生命的存活推向尖锐的关系冲突中,坚定地选择情感之花的促发而不顾生命之树的凋残。对于周萍的畸型之爱,蘩漪交织着极情之爱和绝情之恨,爱也疯狂恨也疯狂,情极之毒就走向事物反面这样,戏剧冲突使她在无法挽回彻底绝望中走向变态发展,由系列变态心理到系列变态行为。周家父子两代人欺骗了她,父亲周朴园骗取了蘩漪的婚姻,痛苦的创伤并没有愈合;长子周萍骗取了蘩漪的爱情,旧血痕上又添了新血痕。前者毁灭了蘩漪的人生希望,后者毁灭了蘩漪的情爱梦想。“一个女人不能受两代人的欺辱,一个失望的女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由横遭情爱遗弃而使其所有人生之爱的美好目标化为泡影,在哀求无望后必然是忍无可忍的反抗,这种爱恨情仇通过毁人与自毁这种极端化形式表现出来,带来的是整个家庭的毁灭,情人、情敌和亲生儿子都在这复仇火焰中化为灰烬,自己也在这复仇火焰中发生精神分裂。
对蘩漪性格上的两重性,蘩漪具有旧式女人的“文弱”、“明慧”,以及在仆人面前那种旧式大家主妇的风范,这主要通过蘩漪对侍萍貌、四凤深重的阶级偏见(旧式女人的表现)。例如:蘩漪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四凤,却对周冲的选择大加阻挠,提醒周冲说:“她始终是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下等人”.在周冲面前,蘩漪对四凤的偏见显然不是出于对四凤的嫉妒,因为四凤与周冲的相爱对她有利,这恰恰反应了蘩漪真实的封建贵族意识、等级观念、门第思想和家长意识。
其次,蘩漪上过私塾,又“受过一点新式教育”,这不仅使她具有了较高的文化水平,丰富了她的感情,开阔了她的精神世界,更重要的是使她具有了较易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的条件,所以当资产阶级革命的浪潮掀起以后,受到资产阶级个性解放思想的影响,使她不能安于“三从四德”所规定的命运,她要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改变身为“工具”的命运,力图作为一个“人”而“真真活着”.她不顾封建礼法高呼:“我的心,我这个人还是我的。”可蘩漪这个“中国旧式女人”无法选择到更好的叛逆的方法和途径,“她毫不犹疑地踏着艰难的老道,她抓住周萍不放手,想重拾起一堆破碎的梦救出自己”,“她不悔改,她如一匹执拗的马”,进行困兽欲斗的反抗,她不甘心,她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发起进攻,进行报复。这一声声高呼完全是一个资产阶级女性追求人格独立、个性解放的重要表现。
再次,周家作为一个束缚人、压迫人的笼子,是蘩漪反抗的对象,但长期的大家庭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使她的反抗带有被扭曲的痕迹。蘩漪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但她却不是一个有开创性的能力和思想的人蘩漪的反抗性,主要表现在对周朴园的反叛上。在《雷雨》整部戏剧中,蘩漪和周朴园的正面冲突就有四处:(田本相《曹禺剧作论》)第一次冲突是周朴园逼蘩漪喝药。这次蘩漪的反抗性是表现出来了,但这属于消极抵御。
第二次冲突是周朴园催促蘩漪去看病。这次蘩漪却是以挑战者的姿态出现的。
第三次冲突是蘩漪雨夜从鲁家归来遇到周朴园。这次蘩漪的反抗性更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四次冲突是在剧尾。这次蘩漪更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将周朴园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撕毁了他庄严的外衣,揭露了他虚伪的道德面具,让周公馆见不得人的黑暗暴露无遗。而周朴园此时完全处于消极的被动地位。
我认为作为整个悲剧的灵魂,蘩漪是最为炫目的一道闪电,具有雷雨性格。蘩漪作为全剧的一个中心人物,她敢爱敢恨,不计后果的突出个性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有自己的思想,敢于作出自己的决定,即使在成为封建婚姻的牺牲品之后,扔敢于冲破封建的纲常,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她从情欲的解放中体味到精神的自由,重新找回曾经丢失已久的生命力。“我不是周朴园的妻子,我不是周冲的母亲!”她就是这样一个敢于大胆释放自己的女性。正是这样这样,才把她与那些默默忍受政权、族权、夫权、神权捆绑的妇女区分出来,显出一丝耀眼的锋芒。然而,蘩漪对周萍寄予的感情毕竟是不正常的,周萍也并没有真爱过蘩漪。蘩漪陷入对周萍的爱中不能够自拔,疯狂的情欲燃烧着她,使她本来就不安定的灵魂、被压抑的生命力更加灼热,最终引发了近乎疯狂的“雷雨式”的情感大爆炸。当事情无可挽回时,蘩漪索性豁出一切,如雷鸣般怒吼爆发,万般柔情顿时化为 极度憎恨,不可欺侮的个性和不甘罢休的心理使其选择了疯狂报复方式,其撼动人心之 处正是生命底层蕴藏的野性活力。“她是一柄犀利的刀,她愈爱着的她愈要划着深深的创痕”. 这也就是极化的雷雨性格。
总之,我认为对蘩漪这个形象要辨证地来看:一方面,她身上具有反封建专制的个性解放色彩,她很大胆,勇敢的追求自由、爱情。她是周公馆这个死寂的封建专制家庭的一场突发的“雷雨”,一道划穿夜空的闪电,她照亮了所有的黑暗与罪恶,发出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叫。另一方面,要与追求真正个性解放和民主自由的新女性区分开来,看到她身上的封建落后女性的局限性,这使她无法摆脱家庭、社会的束缚,无法获得最起码的个性解放,最后终被黑暗吞噬。她是旧制度、旧家庭里被凌辱、被摧残、被遗弃的受害者,是封建资产阶级家庭和黑暗社会造成的悲剧人物,具有较深刻的典型意义。她的悲剧命运是值得同情的,她的不幸暴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罪恶,她的叛逆和挣扎是对封建专制统治的有力冲击。通过追求个性自由而产生的爱情,不是美丽的。所以,她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她的悲剧也就成了社会的必然。《雷雨》成功塑造了这个丰富、复杂而微妙的人物形象,刻画了她复杂而隐秘的灵魂。她在中国现代文学画廊里是最为突出最为显赫的形象之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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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奥地利]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论美文选。上海:知识出版社,1987.1
5.黄修已:《中国现代文学发展史》,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年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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