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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雷雨》剧本中的灵魂人物蘩漪

来源:学术堂 作者:韩老师
发布于:2015-04-28 共6942字

  蘩漪作为名门之女,被周朴园续娶为妻,无论在年龄上还是在思想上,她和周朴园之间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在物质方面,蘩漪可以得到一切用来满足女人的虚荣心的东西,但在精神方面,蘩漪却一生空虚。自己非但不能得到真正的爱情,还要为封建专制主义铐上精神枷锁。而蘩漪本身却是一位具有新思想、透着一股新气息的女性,面对周朴园盛气凌人的“你应该……”以及他强加给蘩漪的与外界交往的限制,蘩漪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年复一年的精神折磨。终于,当周朴园的长子周萍出现的时候,蘩漪的心燃起了希望,多年来对自己的默默的压抑使她丢弃了伦理辈分之见,义无反顾的与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坠入爱河,但好景不长,没多久,蘩漪便发现周萍的悔意滋生,并且逐渐对她冷漠,但这仍不能浇没她心中爱情的火焰,直到她发现周萍深爱的人是四凤,而并非自己时,她痛彻了心扉,由挚热的爱转为极大的恨,心中的愤恨促使她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召集全家人道破和周萍的关系,并发出“被周家父子两代人玩弄”这样痛苦的话,当亲眼看到自己的所爱的周萍自杀,儿子周冲也被电死以后,蘩漪的精神彻底的崩溃,进而发疯。

  作为整个剧本的灵魂,蘩漪是个颇具评论价值的人物。蘩漪敢爱敢恨的突出个性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对蘩漪的爱恨有着自己的理解。她是那个年代里唯数不多的个性派女性的代表,她有自己的思想,敢于作出自己的决定,即使在成为封建婚姻的牺牲品后,仍敢于冲破封建纲常,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我不是周朴园的妻子,我不是周冲的母亲!”她就是这样一个敢于大胆释放自己的女性。正是这,才把她与那些默默忍受政权、族权、夫权,神权的一大群妇女区分开来,显出一丝耀眼的锋芒。

  然而,我不赞成蘩漪对周萍寄予的感情,因为我始终认为周萍没有真爱过蘩漪。或许女人的心天生是软的,很怕每一份自以为是的感情从身边滑过,她深深地陷入了对周萍的爱中,似乎只有周萍才能使这个桀骜的女人改变桀骜的个性。这从周朴园让周萍劝蘩漪吃药的细节上可以一眼看出。虽然蘩漪和周萍在年龄上属于同一辈人,但他们谁也无法改变他们既定的社会坐标,蘩漪是周朴园的妻子而周萍是周朴园的儿子。正如子君和涓生那样,哪怕他们是真爱最终也无法冲破封建的社会大网。这也注定了蘩漪走进的最终是悲剧。

  蘩漪是自私的。为了爱情,她的行为甚至有点让我瞧不起。作为周冲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四凤,然而她鼓励自己的儿子追四凤并不是因为做母亲的自私而是做女人的自私。到后来她百般阻挠周萍与四凤的感情,死搅蛮缠地跟踪周萍,下跪哀求周萍,勉强他的感情,说实话,我恨周萍,更恨蘩漪,这些不符合她要强的个性,既然她敢于反抗周朴园,为什么最终要向周萍下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追求个性吗?我一直以为周萍和四凤在一起的可能比和蘩漪在一起的可能性大得多,甚至希望周萍和四凤的努力不会是徒劳,正因此才差点忽略蘩漪这个悲剧人物。细想想,我的想法太天真了,蘩漪并不是造成周萍和四凤及周冲悲剧的罪魁,因为她同样不幸。

  作者通过蘩漪来表现自己的爱恨,反映深刻的社会主题;对她的刻画符合人物的功利心态,我透过蘩漪的爱憎读懂了作者的爱憎也有了自己的爱憎,我明白了: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如果对蘩漪所处的时代、自身教养、家庭属性等进行分析,我们就不难看出蘩漪有资产阶级女性和旧式女人两方面的因素。对蘩漪性格上的两重性,曹禺先生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曾说:“蘩漪是五四以后解放的资产阶级女性。”在蘩漪的舞台指示中他又说:“她是一个旧式女人,有她的文弱、她的哀静、她的明慧。”而在新版《雷雨》中他综合了以上两种说法:“她是一个爱过一点新的教育的旧式女人,有她的文弱、她的明慧。”显然,在蘩漪这个追求个性解放的资产阶级女性身上还带有非常浓厚的封建色彩。

  蘩漪出生在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末年,又经历了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三个时期都在她的身上打上了自己的印钤。蘩漪具有旧式女人的“文弱”、“明慧”,以及在仆人面前那种旧式大家主妇的风范和对侍萍、四凤深重的阶级偏见。(旧式女人的表现)另外,她上过私塾,又“受过一点新的教育”,这不仅使她具有了较高的文化水平,丰富了她的感情,开阔了她的精神世界,更重要的是使她具有了较易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的条件,所以当资产阶级革命的浪潮掀起以后,受到资产阶级个性解放思想的影响,使她不能安于“三从四德”所规定的命运,她要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改变身为“工具”的命运,力图作为一个“人”而“真真活着”.她不顾封建礼法高呼:“我的心,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这完全是一个资产阶级女性追求人格独立、个性解放的重要表现。蘩漪生活了十八年的周家的阶级属性对她的性格亦有很大影响。周家是一个典型的封建性的资产阶级家庭,有明显的封闭性和凝固性。周朴园作为封建式的家长,他的生活、思想、道德观念和家庭观念,无不带有非常浓厚的封建色彩,他的家庭有着封闭的旧家庭的显着特点,他在家中是“天然尊长”,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他扼制一切有生气的东西。在这个家里,受害最深的是蘩漪。周家对蘩漪来说,无异于一个不透气的“铁屋子”.这对她的个性解放是一个极大的限制。同时也使她的反抗形式明显地有别于西方资产阶级女性。西方资产阶级女性虽然也没有政治地位,但是在个人生活上却有一定的自由,而蘩漪却没有任何社交的自由,她完全是周朴园的附属品。虽然在物质上她应有尽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资产阶级太太的生活,但在精神上却贫困如洗。周朴园的凶横以及蘩漪自身的地位,都使她再也难跨出周家大门一步。这使得她只能把自己的追求局限在家庭以内,不得不把眼光投向她不该爱的周萍,使她一步步走向悲剧的结局。

  如果说周家生活封闭性割断了蘩漪同外面世界的联系,那么它的凝固性与日俱增是无情地消磨和窒息蘩漪心中的生命气息。周家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死沉沉的,内心要求极为强烈的蘩漪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磨掉了她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使她只好“安安静静地等死”.但是,周萍从乡下来到周家,这种凝固性被打破了,给蘩漪的生活带来了希望。可周萍这棵弱不禁风的小草同周朴园这样的实力人物是无法匹敌的,所以这种凝固性的中断对蘩漪来说是带来了更大、更沉重的痛苦,它彻底毁灭了她心中重又萌发的生的渴望。周家作为一个束缚人、压迫人的笼子,是蘩漪反抗的对象,但长期的大家庭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使她的反抗带有被扭曲的痕迹。蘩漪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但她却不是一个有开创性的能力和思想的人。蘩漪的反抗性,主要表现在对周朴园的反叛上。这贯穿在她的许多言行中,而且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烈,最后终于完全撕碎了周朴园的“尊严”,彻底破坏了周家的“秩序”,显示出刀子“雷雨”般的性格。

  蘩漪自从被骗到周家以后,便无爱无望地被禁锢在监狱似的周公馆,过着违背自己本性的生活。他们之间格格不入的思想、性格、道德观念和那种不真实的生活,使蘩漪处在被压抑、被摧残的地位,但是,蘩漪“有火炽的热情,一颗强悍的心,她了于冲破一切的桎梏。”在《雷雨》整部剧中,蘩漪和周朴园的正面冲突就有四处。第一次冲突是周朴园逼蘩漪喝药。这次蘩漪的反抗性是表现出来了,但这属于消极抵御。这可以从她的语言中看出来。如:“我不愿意喝这苦东西”,“我不想喝”,“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她最后还是屈从了,带着极大的愤怒把药喝了。虽然这主要不是为了周朴园。第二次冲突是周朴园催蘩漪去看病。这次蘩漪却是以挑战者的姿态出现的。周朴园曾经两次派仆人催蘩漪去看病,蘩漪都没有去,周朴园只能自己亲自去催,企图以家长的威严逼她看病,但他没有想到,蘩漪并没有被他吓住,她仍没有去看病,而是径自回楼上去了。这次冲突中蘩漪的态度有所改变,但优势仍在周朴园一方。因为最后他还是让周萍陪着柯大夫上楼替她看了病。第三次冲突是蘩漪雨夜从鲁家归来遇到周朴园。这次蘩漪的反抗性更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对周朴园的每一落千丈次问话的回答,都使周朴园感到惊愕骇异最后又只能摆出家长的架势命令蘩漪到楼上去,但他得到的回答却是:“(轻蔑)我不愿意,告诉你,我不愿意。”这可以看出优势转到了蘩漪一方。第四次冲突是在剧尾。这次蘩漪更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将周朴园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撕毁了他庄严的外衣,肃医治了他的道德面具,让周公馆见不得人的黑暗暴露无遗。而周朴园此时完全处于消极的被动地位。每次冲突之后,都使她们的关系发生变化。蘩漪对周朴园的反抗,也由消极到积极,越来越不可遏制。

  虽然蘩漪对周朴园的反抗,带有个性解放思想跟封建专制斗争的性质,具有较积极的社会意义,可是蘩漪性格中的封建性,使她的反抗不能不带有旧式女人的痕迹,具有软弱无力的特点。她对周朴园的禁锢和摧残感到痛苦,使出一切力量进行反抗,却从没想到要与周朴园彻底绝裂,到周家以外去呼吸更为自由的社会空气;她虽竭力反抗,但她并没有正确地估计一下自己与对手之间悬殊的力量对比。对她的反抗前途也没有什么更为考虑。所以在传统思想的重压下,她没有也不可能通过个人的力量去挣脱周朴园的控制,这使她的反抗带有某些苍白的病态。

  蘩漪不仅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而且还有个性解放的要求,但她却不知如何获得个性解放。蘩漪在周家过的是蜇居似的生活,没有地位,没有自由,什么都要听周朴园的摆布,这使她“渐渐磨成了石头样的死人”.但这并没有把她内心的渴望完全浇灭。因此,当五四风暴席卷全国,反对旧礼教,个性解放的呼声象春风般吹进周公馆时,蘩漪便从一个“石头人”的冬眠中苏醒了。她从中吧取了思想营养和精神力量,使她的生活出现了重大的转折,从冷漠地“等死”转而为对“真真活着”的追求。然而,蘩漪以往的教养和所受的“一点新的教育”都不能使她对如何才是“真真活着”作出正确而深刻的回答。她所渴望和追求的“真真活着”的内容,只是在个性解放思想的鼓舞下,要求摆脱封建桎梏,按着合乎她的本性的发展,以一个独立的人的资格,去追求和享受一落千丈种有爱情的生活。

  蘩漪的这种渴望与追求是完全合理的,但却没有得到正常发展。她不知道也不可能去争取得到真起码的爱情幸福和人格独立,而是陷入了盲目的荒唐的“爱”之中,把同周萍的暧昧生活作为最大的满足。周萍并不是蘩漪理想的爱人,那么她为什么会爱上周萍呢?“这只好问她的命运,为什么会落在周朴园的家庭中。”(《雷雨》序)“只有在这样畸型的家庭,才能产生这样畸形的乱伦关系,而归根到底它又是那个畸形社会的产物。”(田本相《曹禺剧作论》)蘩漪的生活空间和活动范围仅是周公馆这有限的范围内。她所看到的男人,除凶横的周朴园之外,就是鲁贵一类的奴才,这些人都不能点燃她心中的爱情之火。她便只好把眼光投向的周萍身上。周萍从乡下来到周公馆,给蘩漪的与世隔绝的、窒闷的生活带了“新鲜”与“诱惑”,也激起了她心中爱情的浪花。特别是周萍对她十几年来的处境和命运的同情,使蘩漪把他视为可以倾吐心声的知已。在这种情况下,周萍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他爱她。他在一时冲动下的举动在蘩漪看来则向旧礼教的挑战,是勇敢的行为,所以蘩漪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真情、性命、名誉都交到了周萍手上。

  自从同周萍在一起,蘩漪才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从此,她能够向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倾诉自己的抑郁和痛苦,表达自己的欢乐与幸福。尽管她与周萍的爱情生活是在一种极不舒畅的环境中,不能充分享受他们应有的爱情生活,然而她满足了。可是就连这样的生活她也不能拥有,周萍要离开她,摆脱她。这对蘩漪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没有周萍,就意味着回到令人窒息的生活中去,所以她不愿意失去已经得到的真实生活,她要把周萍从四凤手中夺回来,使刀子留在自己身边。在她认为还有一线希望时,她绝不放弃自己的努力。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违心地把自己置于极端屈辱的地位,要求周萍把她也带走,甚至日后可以叫四凤一起来住。只有当她意识到周萍已经铁了心,决意抛弃她时,她才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蘩漪最初和周萍的交锋中,她是处在主动地位的,她声色俱厉,每一句话都是进攻性的,带有威胁和震慑的作用。如:“我怕你是胆小吧?”,“这屋子曾经闹过鬼,你忘了。”而在喝药事件中,蘩漪之所以屈辱地把药喝了,是因为她认为周萍还是爱她的,不愿意让他苦恼,让他难堪。而在第二次交锋中,蘩漪是在哀求、挽留,希望周萍不要“看见了新的世界里,就一个人跑。”可是当蘩漪认清周萍原来是周朴园的化身,有着和周朴园一样的伪善、冷酷、自私,她感到自己的真情受到了蹂躏,人格受到了损伤,于是发出沉痛的叫喊:“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人的欺侮。”这显示出蘩漪心灵深处的失望后的痛苦与怨望。这次交锋之后,蘩漪那强烈的自信和希望开始消失,进攻的力量也已减退。但她为了重拾起破碎的梦,把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到最后一幕,她只剩下近乎绝望的乞求,是蘩漪从来没有过的,表现了她内心的极大痛苦。她的许多话都是忍受着屈辱,违拗着自己的天性说出来的:萍,好了。这一次我求你,最后一次求你。我从来不肯对人这样低声下气说话,现在我求你可怜可怜我,这家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不,不,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不顾一切地)日后,甚至于你要把四凤接来--一块住,我都可以,只要,只要(热烈地)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都表明了一个绝望的女人的最后的、无力的挣扎,也显示出蘩漪性格中旧式女人的怯弱,色厉内荏的一面。但是,蘩漪毕竟是个乖戾的女人,当她得不到时,她便要彻底毁灭它。当她认为一切都无可挽回时,报复的时刻便到来了。到最后一幕,她承认了同周萍的关系,迫使周朴园认下了侍萍,使周家复杂的血缘关系一下子真相大白,使得周萍再一次陷入乱伦,在痛苦和悔恨中自杀身亡。蘩漪也在爱与恨都燃尽之后,走到了她的末路,完成了她的悲剧。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由于蘩漪兼有旧式女人和资产阶级女性两方面的因素,她所追求的个性解放、爱情自由,却要通过与家人私奔的传统方式来达到;尽管她很大胆,勇敢地追求爱情自由,却想也没想过要与骗她十八年,自己并不爱的周朴园表明决绝的意志;她虽然把爱情视为生命的全部内容和生活最高理想。但是,哪怕以“闹鬼”的方式存在,她也可以在周公馆屈辱地生活,这说明她虽然受过一点新的教育,但在她身上仍带有浓厚的封建色彩。这使她无法摆脱家庭、社会的束缚,无法获得真起码的个性解放。

  蘩漪在旧制度,旧家庭里是被凌辱、被摧残、被遗弃的受害者,她的悲剧命运是值得同情的。但在她的思想性格中,杂合着积极的和变态的因素,她是封建资产阶级家庭和黑暗社会造成的悲剧人物,因而具有较深刻的典型意义。可以说她的不幸命运暴露了封建资产阶级家庭和当时社会的黑暗和罪恶,她的叛逆和挣扎则是对封建专制统治的有力冲击。同时也说明在利已主义的发条上产生的反抗力量毕竟是软弱的,不能持久的,通过追求个性自由产生的爱情,她并不是美丽的,所以她不可能使自己获得真正的幸福,她的悲剧亦是必然的。

  周蘩漪是其中最具特色和最为鲜明的人物形象。这个从走廊上静静走来的女人,阴鸷而沉郁,穿着一身镶灰花边的旗袍,如同一朵黑色的玫瑰在满园的暮色里散发忧郁的芬芳。她的眼睛大而灰暗,沉静地灼烧“一个年轻妇人失望后的痛苦与怨望。”偶尔也会露出依稀的微笑:“红晕的颜色为快乐散布在她的脸上”.

  她被沉重地压抑束缚着。蘩漪和她的丈夫周朴园仅仅维持名誉上的关系。周朴园家庭至上的观念和专制主义的精神时刻折磨着她,她在空虚和痛苦中煎熬了十八年,他侵蚀着她的心灵,磨钝她的感观,但蘩漪的坚韧、执拗,追求个性自由与解放的思想并未消隐沉沦,而当它们与家庭专制主义近距离地碰撞时,就不可避免地产生矛盾和冲突。起初,长时间的压抑无法散开她心头的纠结,于是她忍耐地顺从着。但她有追求爱与被爱的权力,她要自由!

  当生活的大门给她打开一丝混沌的希望后又毫不迟疑地关闭,光明转瞬即逝,她再次感到憧憧的黑影吞设了她。不,扼住命运的咽喉,她决不放弃!她是果敢而坚定的白芷。当周萍向她表示自己的悔恨,请求原谅的时候,她坚决地说:“我不后悔,我向来做事没有后悔过”.她是软弱的葶苈。当周萍与她决裂的时候,蘩漪竟委曲求全地说:“萍,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我从来不肯对人低声下气讲话,现在请你可怜我。软弱的第一自我与强悍的第二自我长时间地冲突。”(雅各森布语)蘩漪因为爱而坚强,又因为爱而软弱,因为爱而痛苦,又因为爱而挣扎。

  蘩漪你是错的。周萍理想中的妻子是四凤,具有良好的传统美德,天真善良,洋益着青春的活力,并且是服从的,拯救他脆弱的灵魂。而不是具有独立反抗意识的你。

  蘩漪你又是对的。你勇敢地追求自由与幸福,敢于呼吸自由的空气,舒展自己的灵魂,释放最真的你。

  现实让一切变得渺远而感伤,爱已不复存在。周萍近乎忍心的决绝将理想的晶球一次又一次地击碎。洁白的希望变成哽咽的绝望。蘩漪--死了。

  整个面庞是无表情的,只有她的眼睛燃烧着心内疯狂的火,然而也是冷酷的。爱恨交织烧毁了她的思想,她只剩下一具充斥着仇恨的躯壳。妒火与仇恨驱使他以一个庸俗女人的方式去报复周萍。“做一次困兽的斗”,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来达到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目的,这是她对这个死寂家庭的致命报复和她个人最大的悲哀。她违背了一个母亲最基本的天性。又对又错的女人啊!这才是完整的蘩漪。我会流着眼泪哀悼这个可怜的女人,我会原谅她。虽然她做了所谓罪大恶极的事情--抛弃了神圣母亲的天职。(曹禺语)蘩漪,你是迅急的雷雨,打破了这个封建古老专制家庭的死寂,你是闪亮的刃首,刺破了漠漠长空的黑暗,你是耀亮苍穹的闪电,旋即消逝于天际,却早已照亮专制与罪恶合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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