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为进一步推进常宁方言的发展, 从M.A.K.Halliday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人际功能角度, 对常宁方言语气词进行分析, 发现常宁方言中的语气词啰、呱、倒等词在日常生活会话中使用的频次非常高, 这些词在使用中不仅能形容人物的音容笑貌, 展现出不同使用者的人物性格、行为习惯和谈吐方式, 而且具有非常重要的交流表达功能。本文试图从理论的角度系统地描述常宁方言中的语气词如何通过人际功能的使用得以实现。
关键词: 人际功能; 语气词; 常宁方言;
Abstract: In order to further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angning diale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Interpersonal Function in M.A.K.Halliday's Systemic Function Linguistics. It is analyzed and found that the modal words ( 啰、呱、倒) in Changning dialect are used frequently in daily conversations. These words can not only describe the voice appearance of the characters in use, but also show the characters, behavior habits, and ways of conversation of different users, which also has very important communication expression functions. This thesis attempts to systematically describe how the modality words in the Changning dialect can be achieved through the use of interpersonal functions from a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Keyword: interpersonal function; modal words; Changning dialect;
1、 引言
语言的交流功能与人类的社会文化活动是紧密相连息息相关的。根据系统功能语言学家M.A.K.Halliday的观点, 语言不仅具有表达讲话者内心所感、传递表达者信息给予听众的功能以外, 而且还具有听众对表达者言行举止、性格表象以及思维能力的评判功能, 语言的这一功能就是“人际功能”[1]。语言的人际功能通过表达者的语气语调、神态、行为表现三个语义系统体现出来。本文以常宁方言的语气词为例, 初步阐述其在表达人际功能方面的作用, 为合理使用常宁方言的语气词提供理论依据。
2、 人际功能
人际功能在语言学领域已被语言学家们进行多年研究, 但最具权威性的研究仍属于功能语言学家。布拉格学派创始人Mathesius在研究中表明他注重语言的表现力和人际功能的应用性。[2]而相较于Mathesius的理论而言, M.A.K.Halliday对功能语言学提出了“三大元功能”的概念:即语言的元功能、注重实用性和多功能性语言观, 他更强调对各种功能语言结构的研究。例如在演讲中, 演讲者通常会用语言结构以及逻辑关系来表达他的目的、意见以及态度, 他建立起自己与听众之间的沟通桥梁, 采用沟通、通知、询问、说服等方法, 达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融入听众内心的目的。我们通过语言与他人交流沟通, 建立并维持某种关系, 从而影响到他人的行为表现, 这种功能就叫做人际功能。
2.1、 Mathesius的“人际功能”理论
1926年, 深受索绪尔的语言学思想和观点影响的Mathesius成立了布拉格语言学会。在其诸多观点中, 其中有三点尤为重要:第一点, 强调语言的共时研究。第二点, 强调语言的系统性。他认为, 如果从单一的角度去研究问题, 是不会得到正确的理论分析和客观评价, 只有清楚地认识到该因素在语言中与其它因素相互之间的关系结构, 才能作出客观的评判。简而言之, 语言成分是彼此在功能上的对比或对立。第三点, 布拉格学派在某种意义上把语言看成是一种功能, 即语言是使用语言的社团完成一系列基本功能和任务的工具。
2.2、 M.A.K.Halliday的“三大元功能”理论
系统功能语法认为语言是社会活动和语言活动的产物, 是执行各种社会活动的基础。系统功能语法的概念最初是由英国人M.A.K.Halliday提出, 它的主要特点是使语言分析理论结构合理, 较其它理论而言更加地便捷高效。Halliday的“词汇语法”是功能语法的一个重要观点。Halliday认为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组成了语言元功能。概念为内容表达服务:即说话人的经验, 现实世界, 也包括说话人自己意识的内心世界。人际为建立和维持社会关系服务:即表达社会角色, 包括语言自身创造的交际角色与说话人对其评论信息的概率性、相关性, 以及他对信息的态度等。文本为说话人或作者构建文本服务, 也是一种连接通道, 是与情境相关联的。Halliday表示只有通过人际关系中的语气和情态及物系统功能的衔接, 才能达到更高的交流目的。
3、 常宁方言语气词的人际功能
系统功能语言学对说话人表达和协商特定的主体间关系以及意识形态的话语资源进行了归纳, 旨在评价语言使用者如何运用话语资源表达赋值语义, 解释语言如何用来评估、表示、构建语篇角色及调节人际关系。国内学者李丽研究表明, 人际功能理论在书面语篇和口语语篇中的应用是实用的和科学的。[3]学者申连云则认为话语是社会成员的一种社会活动。[4]在这种社会或社交活动中, 我们不仅用语言传递信息, 还通过词汇、句法等的选择和操纵, 用语言同他人交往, 同他人建立和保持一定的社会关系。
3.1、 语气
语气声调系统内讨论范围和各种问题相关的音调组成。在语言中主要通过副词、助动词和感叹词来表达。有些学者在研究后现代汉语声调系统后, 对词的意义和功能提出不同的看法, 发现各种词类的位置分布规律, 还从历时、共时的角度分析了典型的语气词语法化过程, 并进行合理的解释。语气可以充当一种语言中的神气、情绪态度, 也可以说是一种说话的习惯。众所周知, 不同地域的人, 有不同的饮食特点、风俗习惯。当然, 就有了自己独特的言语习惯。每一种方言都有一些常用的言语表达方式以及常用性词语。这些言语习惯体现了当地人的说话方式以及语气。
3.1.1、 陈述句
在常宁方言中, 说话人给予信息时一般采用陈述句表达, 通常在陈述句中会在句末添加“呱”“啰”等语气词来帮助实现人际交际的目的, 例如:
(1) 来, 我宁一起把果杯酒恰呱。 (来, 我们一起把这杯酒喝了。)
(2) 我屋恰呱饭到。 (我家已经吃过饭了。)
(3) 你也一起切啰。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4) Ho啰。 (好的。)
在人们的会话交流中, 若想要使一个话题继续顺利地进行下去, 语气词是必不可少的, “呱”“啰”等语气词的使用能够给交际双方都留有话语的余地。在交流时, 当提到一个话题, 希望对方给予自己回应, 于是便会选择用语气词来推进交流的顺利进行。如句 (1) 中的“啰”用于提议大家一起举杯喝酒。说话人虽然有自己的主张, 建议大家一起举杯喝酒, 但又似乎把最终如何做的决定权交给对方, 从而在交际中更容易让人接受, 显得礼貌有加。句 (3) 中语气词“啰”表示推测、判断的揣测义。说话者利用这一含义, 设问求答, 以得到对方回应。因此, 谈话过程中, 说话者往往不是真的有疑问, 甚至是明知故问, 其目的只是使谈话进行下去。
3.1.2、 疑问句
从国内学者张伯江对疑问句的相关研究表明, 无论是从形式角度观察, 还是对语义的深入研究, 时常都会发现同样的形式往往可以表达不同的意义。[5]例如:是非问句, 它既能表达出可信的含义, 又能体现出否定或者反问的态度。而从语言表达的角度观察, 又可以感觉到不同的语言形式经常有相同的语言表达功能。另外, 可以发现的是形式与意义的关系似乎在疑问句的问题上表现的有些随意。根据以往的研究发现, 解决这一现象的途径通常集中在辨析词汇差异或方言类型的分歧上。但必须承认的是历史和方言双重因素, 导致了疑问句系统中的许多混乱因素。徐盛桓、徐阳春等从现代汉语共时系统的角度分析, 各种形式功能形态的分布有着其必然的发展规律。[6,7]常宁方言中说话人同样也会用疑问句寻求信息。除了与普通话用法基本接近的“呢”用于疑问句外, 常宁话中还有其特有的语气词用于疑问句, 用于寻求信息, 如:“你想不想去耍啰?” (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玩?) “吗果时候倒?” (现在几点了?) 又比如在聊天过程中, 话语双方往往会用“倒”问句使谈话进行下去, 如:“你回来倒?” (你回来了?) 其实, 在谈话过程中, 说话者往往不是真的有疑问, 甚至是明知故问, 其目的只是使谈话进行下去。
3.2、 时态
一般来说, 自然语言的时态和体系统不一致, 时态形式的正确实用需要对使用这些形式的文本或句子进行语义分析, 而语义表示的问题通常比较模糊, 无法解决。虽然时态和相位都提供了时间信息, 但它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时态是指它表示一个情境的时间位置, 也就是它的出现与特定的参考时间有关。相位是不变形的, 它与一个情境的时间形状有关, 也就是说它的内部时间结构和表现方式, 与它的时间位置无关。因此, 汉语并没有语法上的“时态”, 因为“时态”的概念由“时间副词”或“上下文”所暗示。对比而言, 在语法上, 汉语在语法上是有意义的, 但在语法上却没有标记。而英语在语法上却表现得既有意义又具体。例如, 在英语中, 简单的过去不仅呈现出一种完美的状态, 而且还能在演讲前找到它。而在汉语中, 就像许多亚洲语言一样, 一个情境的时间安排主要是由上下文来显示的。当一个特定的时间引用是必需的, 不能通过上下文来获得的时候, 通常使用时间副词。
3.2.1、“呱”
语气词“呱”是常宁方言中比较常用的一个完成体标记, 也是一个专用完成体标记, 主要表示动作的完成或动作对象的完结。如:
(1) 我恰呱饭半个小时才困告。 (我吃了饭半个小时之后才睡觉)
(2) 你耍游戏耍呱两个小时倒。 (你玩游戏玩了两个小时了。)
(3) 你死走呱, 莫回来倒! (你出去, 别回来了!)
戴耀晶在对江西泰和地区方言完成体标记“gua”这一词汇研究时发现, 与其他完成体的标记形态相比, “呱”着重强调的是一件事情完成后的结果, 也可以理解为某一事件的结尾, 但通常不能完结整个句子, 因此很少会出现在句子的结尾部分。[8]如果要出现在句子的结尾部分, 往往后面需要带时量或动量宾语, 象征着动作对象结尾的意义, 表明动作在实例对象之前就已成为现实。并且, 与其他完成体标记相比较, “呱”的使用范围更广, 在句子中通常可以用于陈述、起始、疑问、连动句。从以上的语言分析来看, 常宁方言的“呱”与泰和地区方言中的“gua”用法大致相同。据吴启主、彭兰语的研究表明, 方言间的语法差异远不如方言语音、词汇的差异那样容易觉察。[9]常宁方言属于赣方言, 因为在许多年前, 由于战乱, 赣方言区的江西人不断迁徙到常宁, 把语言也随之带入常宁, 这也合理解释了常宁方言中的一个称谓“江西老表”, 表示比较亲近的兄弟。当在一个地方生活的久了, 生活习惯、语言都自然会受到影响。所以, 常宁方言中的这个完成体标记“呱”与赣方言当来源相同, 这个体标记在两地的用法有所相同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3.2.2、“倒”
“倒”在常宁方言中的时态多变, 除了可以用做进行体、经历体标记外, 还可以做完成体标记, “倒”在做完成体标记时有下列用法:
(1) 看倒一甲好节目。 (看了一个好节目。)
(2) 我看倒三两下, 冒太看清楚。 (我看了两眼, 没有看清楚。)
(3) 果部电视剧我看呱一个月倒。 (这部电视剧我已经看了一个月了, 还没有看完。)
在上述举例 (1) (2) (3) 中, “倒”的用法与普通话中的“了”的用法大致相同, 都表示一件事情已经发生, 用于完成。但通过对比可以发现, “呱”是专表动作完成的动态助词, 有时可以同“倒”通用, 但语义重点有所不同:“倒”偏重在表示动作行为本身的状态, “呱”偏重在表示动作行为所涉及的事物的状态。另外, “呱”可以用于处置式中, 而“倒”却不能。这说明, “倒”和“呱”还是有细微区别的。
4、 结语
本文在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三大纯理功能的指导下, 通过举例, 从人际功能的角度分析了常宁方言语气词“啰”“呱”“倒”具有各自的人际功能, 发现语气词是人物话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语气词能够体现说话人的语气情态, 具有重要的表达功能。所以, 在我们的言语交际过程中, 合理地使用它们可以推进社会人际关系, 同时也体现话语的礼貌原则和协商策略, 具有话语推进功能, 对于汉语语言功能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 Halliday M A K, Web E B J. Linguistic studies of text and discourse[M].Peking University Press, 2007.
[2] VilemMathesius.普通语言学基础上的当代英语功能分析[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008.
[3]李丽.人际功能角度下电影《弱点》的对白艺术考察[J].长沙大学学报, 2016, 30 (4) :100-102.
[4]申连云.话语的人际功能:分析与翻译[J].外国语文, 2004, 20 (3) :91-96.
[5]张伯江.疑问句功能琐议[J].中国语文, 1997, (2) :104-110.
[6]徐盛桓.疑问句探询功能的迁移[J].中国语文, 1999, (1) :3-11.
[7]徐阳春.疑问句的语义、语用考察[J].汉语学习, 2003, (4) :34-39.
[8]戴耀晶.赣语泰和方言语法的完成体 (上) [J].语文研究, 1995, (1) :40-44.
[9]彭兰玉, 吴启主.论汉语方言语法的研究[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02, 31 (5) :107-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