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言
我国经济连续十几年保持在10%左右的增长速度,即使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2008年以后全世界经济增速迟缓,但中国GDP每年也保持8%左右的增长速度,这不仅说明我国经济具有较强的应对冲击能力,也说明我国经济发展的势头良好.然而经济高速、健康、平稳的发展,必须有充足的能源作保障.而我国人口众多,人均资源相对匮乏,为经济提供后续动力能力不足.现阶段我国油气资源对外依存度已超过50%,经济的发展使得我国能源供需矛盾突出.此外,我国大部分石油进口来自中东国家,但中东局势动荡,特别是苏丹、伊朗和北非政局不稳,使我国能源利益受到严重威胁;马六甲海峡和霍尔木兹海峡是我国海上重要的能源通道,由于伊朗核问题以及各国政权的交叉、利益的角逐使得海上线路受到威胁,给中国石油进口通道带来巨大隐患.因此,寻找更安全、可靠的能源投资目的国和建立一条安全、有效的能源通道对保障我国能源需求非常必要.而中亚国家,特别是哈萨克斯坦,无论在地缘优势上还是能源优势上都是我国能源投资的首选国家.但油气资源被哈国定义为战略性资源,致使我国在解决油气资源问题上存在很大阻力.在能源投资目的国的选取上除了要考虑资源的丰裕程度以外,还要考虑地缘、人文、政治等各种影响因素.因此,哈萨克斯坦能源投资环境的研究对于加强我国与哈萨克斯坦能源合作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1、 我国对哈投资概况
随着我国与哈萨克斯坦全面合作关系的确立,我国对哈萨克斯坦的投资额逐年增加(表1).从投资存量上看,截至2011年已达到28?585亿美元,比2003年增加了26?133亿美元,投资总额增长了近10倍.从投资流量上看,由于受投资环境的影响,我国对哈每年投资总额不定.在投资行业选择方面,我国大型跨国企业的投资大部分集中在能源开采业、建筑业、金融业、运输业和服务业,而中小企业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和批发、零售业领域.根据2012年哈萨克斯坦央行公布的数据,我国在运输业的投资占总投资的50?15%、采矿业占21?77%,金融业占21%,批发零售业占5?08%,加工业占1?06%,通信业占0?94%.
2 哈萨克斯坦投资环境分析
2.?1 经济环境
哈萨克斯坦的经济环境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得到了很大改善,主要表现为经济总量的增加和产业结构的优化.自2000年以来,哈萨克斯坦经济总量呈逐年显着增长趋势,GDP由2000年的180亿美元增长到2012年的2030亿美元,人均GDP由2002年的1235美元增长到2012年的12476美元,无论是在总量上还是在增长速度上提高幅度都较大,位于中亚国家之首.哈萨克斯坦的产业结构更加合理(表2),三次产业的结构逐渐从1991年"二、三、一"的格局转变成2011年的"三、二、一"的格局,整个产业的分布向第三产业高度化集中,产业结构更加合理,使劳动力得到转移,达到了由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过渡的基本条件.哈萨克斯坦进出口贸易额稳步增长,受金融危机影响,哈对外贸易在2009年骤然下降,之后开始恢复性增长.
根据哈萨克斯坦统计署数据,2012年上半年,哈进出口贸易总额为667亿美元,同比增长14?2%;其中出口467?6亿美元,同比增长10?8%;进口199?3亿美元,同比增长23?2%.虽然哈萨克斯坦在经济上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其存在的问题不可忽视.首先,其单一的经济增长方式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国内生产总值中贡献最大的仍是能源、矿产品,2011年哈萨克斯坦的能源出口已超过总出口额的3/4,能源收入达1358?3亿美元.如果世界能源价格突然波动,会给其经济带来巨大冲击,给经济环境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其次,"影子经济"在哈萨克斯坦盛行,影子经济的根源在于私有化的进行,而私有化在哈国缺乏必要的法律保证,致使经济活动杂乱无章、腐败行为猖獗,这种现象不但会影响哈经济的正常运行,同时也使投资企业增加了寻租成本.
2.?2 基础设施条件
哈萨克斯坦基础设施较完善,公路通车总里程数达到9?23万km,其中包括6条国际过境公路,总长为8258km.中哈两国先后建成了2条国际铁路通道,2011年12月连接中哈两国的第二条铁路正式开通,为两国的国际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础.
中哈石油管道西起哈萨克斯坦西部的里海港口城市阿特劳,经过阿克纠宾斯克油区,贯穿哈国全境至中哈边境阿拉山口,管线全长3088km,该管道建设项目于2004年正式启动.中哈天然气管道于2007年开始建设,分一期和二期2个工程项目,一期工程已于2009年12月份竣工完成.铺设的油气运输管道超过2?6万km,它们在中国与哈萨克斯坦能源合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2.?3 社会文化环境
哈萨克斯坦属于多民族国家,其文化传统具有多样性.在民族方面,哈境内共有131个民族,其中哈萨克族占总人口的2/3,其次为俄罗斯族,占到总人口的1/4;在宗教方面,哈萨克斯坦全国共有48个不同宗教派别,主要宗教有伊斯兰教、基督教、佛教等.哈萨克斯坦的文化开放程度较差,这使得我国企业在哈萨克斯坦本土化经营困难,被当地人接受程度较差.
2.?4 政治环境
自哈萨克斯坦独立以来,就确立了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的国家制度.尽管哈国的这种政治制度在运行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总体上国内政治、社会局势稳定.纳扎尔巴耶夫执政以来,其执政能力和个人领导魅力一直受到各界人士的追捧,他一直推行多党制的建立,并在2012年再次当选总统时,使其领导的"祖国之光"人民民主党获得80?74%的选票外,也使"光明道路"民主党和共产主义人民党分别以7?46%和7?2%的选票率进入新一届议会,至此结束了"祖国之光"人民民主党一党独霸下院的局面,实现了纳扎尔巴耶夫总统建立多党议会的设想,使哈政体逐步由总统制向议会制过渡,进一步加强了哈国政治稳定性.
2.?5 投资政策环境
哈国政府鼓励外资流向优先发展领域,并为国内外投资人提供优惠政策.哈萨克斯坦2005年颁布的新《投资法》规定了政府对内、外商投资的管理程序和鼓励办法.新投资法鼓励外商投资,特别提倡外商向非能源领域的投资.在能源领域哈政府对外商投资比例有所限制,取消了所有的优惠政策,并对外资进入实行严格限制,而在非能源领域,哈政府提供减免税、免除关税、国家实物赠与等优惠政策.在投资者权益保障方面,哈规定投资者交纳规定税款后剩余收入可自行支配,在完成第三方投资之后可进行投资商权利转移等.
3、 能源合作影响因素分析
3.?1 哈萨克斯坦国内影响因素分析
运用层次分析法方法和专家评分法,根据影响因素对能源投资环境的贡献大小打分量化,分配权重.为了对能源投资环境进行全面研究,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指标层选取16个指标进行评定.
由于投资政策环境、非传统安全因素以及政治因素等很难量化,为了便于研究,采用专家打分制.从表3可以看出,排在前十位的影响因素为石油储量、天然气储量、政局稳定性、投资政策环境、经济效益水平、非传统安全、经济规模、金融环境、产业结构、医疗卫生,这些因素是我国企业进入哈能源市场的最重要的能源母国影响条件,本文前部分对一些因素进行了阐述,下面将对难以量化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3.?1?.1 投资政策因素
哈通过颁布《矿产资源及其利用办法》、《民族安全法》、《石油法》、《海上石油业务产品分成协议法》对哈萨克斯坦地下资源的利用进行严格管控,提高了能源投资企业的投资成本.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1)外资进入能源市场门槛提高.为保证本国能源安全,解决国内就业,2004年哈政府提出"哈萨克斯坦含量",要求在合同规定范围内,在执行过程中对雇佣不同等级的本国员工与外国员工比例严格按照哈萨克斯坦国内法律要求进行,并要求随着哈萨克斯坦员工技术水平的提高,外国员工雇佣率应逐渐减少,后来该政策还涉及到商品、工作和服务方面.2007年哈萨克斯坦明确要求,石油企业在开采招标出价时,如果价格相差不超过20%,首先优先选用当地供应商和承包商,这种硬性规定,将很多能源投资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拒之门外.
2)股权转让困难重重.2005年哈萨克斯坦颁布《矿产资源及其利用办法》,规定签订合同后,获得国家地下资源地质研究项目权利的采矿业如果转让其权利,只有在该权利管理机关认可后才能实施.也就是说企业准备转让矿产开发权或是出卖股份时,必须经哈萨克斯坦能源和矿产资源部审批,该项政策严重影响了国外投资企业的利益.2006年中国中信集团收购加拿大内森斯公司在哈萨克斯坦石油资产时,哈萨克斯坦以该理由暂停了收购计划.
3)能源逐步国有化.2004年哈萨克斯坦能源国有化运动悄然开始,一系列能源企业收为国有.
2005年哈萨克斯坦对《哈萨克斯坦矿产资源及其利用法》、《哈萨克斯坦民族安全法》、《哈萨克斯坦石油法》进行了修改,主要目的是限制外国公司将能源资产出售给第三方,并强调政府在外国公司出售能源资产时具有优先购买权.2007年《哈萨克斯坦矿产和矿产资源利用法》引入了"战略资源区块"概念,将油气资源上升到国家安全层次.此外,哈政府还借助环境保护壁垒,将大量外资能源企业排挤出哈能源市场.
4)劳动力限制.2000年哈萨克斯坦颁布了《关于雇主向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引进外国劳动力许可的限额确定、发放条件和程序条例》,要求哈萨克斯坦对使用外国劳动力执行严格的市场准入规定,每年制定外籍劳务输入限额.2008年哈萨克斯坦执行引进外国劳务新标准,在对数量进行严格管控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外国劳务受教育水平、工作经验等一系列限制条件,此外对劳务许可申请条件及办理程序也提出了新要求.
3?.1?.2 非传统安全因素
非传统安全带来的社会危害有波及范围广、影响时间长、潜在威胁较大等特点.哈萨克斯坦非传统安全威胁主要有恐怖主义、走私贩毒.
近年来,哈萨克斯坦的恐怖袭击活动有所增加.2011-2012年哈萨克斯坦遭受恐怖袭击达20多次,其中2011年哈萨克斯坦发生的恐怖袭击案件较为集中,导致至少有60人在袭击中丧生.
2012年上半年,哈萨克斯坦未发生重大恐怖袭击事件,安全形势良好,但是进入下半年后,袭击事件频发.5月28日,中哈边境哈方哨所发生枪击案件,15人遇难.极端主义思想扩散是哈萨克斯坦恐怖袭击事件频发的直接原因,外部极端主义的渗入、地区局势恶化等也助长了恐怖活动的嚣张气焰.
毒品问题是哈萨克斯坦面临的另一难题.哈萨克斯坦不但是毒品的重要运输通道,也是主要消费国.阿富汗是中亚地区毒品的主要产地,而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是阿富汗毒品北运的重要通道.近年来,哈萨克斯坦国家内部毒品走私活动依旧猖獗.2010年1-8月哈萨克斯坦警方共破获近2000宗毒品交易和161起毒品走私案,涉毒案件中青年人占16?4%,犯罪年轻化趋势明显.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恐怖活动与毒品走私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毒品是犯罪团伙、极端组织的重要收入来源.
2012年贩毒案件在哈萨克斯坦有了新变化,部分官员利用职务之便参与贩毒的案件时有发生.
哈萨克斯坦严重的非传统安全威胁,使得投资环境恶化,外国投资者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严重的影响了我国投资者的信心.
3.?1?.3 政治因素哈萨克斯坦的民主国家建设尚未完成,在建设过程中政治失衡、失序状况依然存在.哈萨克斯坦国家政权高度集中,政治体制还不够完善,导致威权盛行,政权范围不明确,各利益团体包括族群之间、部族之间及南北方利益集团之间矛盾突出.这些因素使社会矛盾不断积累、激化给地区的安全带来威胁.
纳扎尔巴耶夫在管理国家事务上掌控能力较强,但由于其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存在出现意外的可能,未来是否能继续保持政局的稳定尚不确定.而且他执政时间较长,宪法执行力度不够,导致哈国政权交接不明朗,极可能造成个人崇拜主义,直接影响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总统将权利集于一身,形成权力核心集团,对其他政治派别的排挤、打压现象严重,极容易引发国内政治冲突和外部势力介入,造成国内政局动荡.
3.?2 我国能源投资企业存在的困境
我国企业除了要面对哈萨克斯坦国内的影响因素外,其自身也存在很多问题,给能源合作也带来了很大影响.本研究通过对新疆123家对哈萨克斯坦投资的企业进行实地调研与问卷调查,发现企业自身存在的困境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
1)资金短缺、融资困难
目前,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融资渠道较为单一,主要依靠自有资本和银行贷款.而我国现有的金融机构由于风险因素,对我国对外投资企业的融资心存疑虑.另一方面,企业自身对国际融资条件及规则不熟悉,导致融资能力不强,抵御金融风险能力较差.资金短缺、融资困难的现状使我国能源投资企业生存出现问题,能源投资进行困难.
2)获得信息渠道少,对国外市场了解不足
行业信息、市场信息对能源投资企业至关重要,要投资首先要了解哈政治、经济、社会、市场供需情况,能源行业开发、竞争程度以及相关优惠政策和限制政策等.但是由于地域、语言差别,获得这些信息存在一定困难.虽然我国已经通过多种办法进行信息沟通,例如设立办事处、雇佣专业人员进行调查、学者研究,但是对于投资这个相对复杂的过程来说,这些方法远远不能满足企业对信息的需求,这给企业投资经营带来许多困难.因此获得更多的投资信息是我国企业在哈进行能源投资遇到的主要困难之一.
3)企业管理经营本土化困难
本土化经营主要是指跨国投资公司的海外子公司在投资国从事生产和经营过程中对东道国的经济、文化、风俗习惯以及人员、技术等的适应性.
本土化实际上是投资企业对东道国的责任承担,并将企业文化融入当地文化模式的过程.而我国与哈萨克斯坦能源合作过程中,由于管理理念的不同,本土化成为了困扰我国企业后期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我国企业遇到的本土化问题包括经营本土化、习俗本土化、营销本土化、习惯本土化等.
4、 改善能源合作的对策建议
1)建立能源投资环境预警机制
能源投资环境是一个开放性的复杂巨系统,对经济、政治、政策反应敏感性较强,但我国投资企业不能随时监测哈萨克斯坦投资环境变化,因此,预测未来投资环境走向非常困难.
通过建立能源投资环境预警机制,对投资环境的经济、资源、基础设施及政治政策进行准确的预测,向国内投资企业公布较为准确的哈萨克斯坦投资环境的变化.针对投资,尤其是对哈国能源环境进行有效、系统的分析,利于投资企业理智的控制风险,为投资企业制定战略计划提供有效信息,最终实现企业与投资环境的有效对接.同时企业也要完善其内部管理,建立快速应对投资环境变化机制以及投资策略.
2)构建能源合作信息平台
投资企业在安排自己的投资活动时,必须依靠真实、可靠的信息,充分的信息是确保企业投资利益的首要条件.但是,在我国投资企业中,信息不畅、资源浪费的现象普遍存在.鉴于此,建立一个真实、有效的投资环境信息平台对促进我国能源企业投资的意义重大.此平台的建设不仅仅是对能源投资环境信息的收集、分析、评价,还包括企业投资信息交流平台、金融及融资信息平台、投资风险信息平台等子系统的建设.
3)建立企业投资风险补偿机制
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力量是强大的,无论国家如何重视,最终都要取决于市场的配置.资本作为企业投资的基础同样要由市场配置来决定.在一般的情况下,资本特别是金融资本都流向投资回报率高、风险低的行业.但我国能源投资企业对外投资是一个长期复杂的过程,这与金融公司追求短期放出、获得高额回报目标相违,虽然国家出台了一些政策将金融企业或是融资公司与对外投资企业进行对接,但由于其投资周期长,投资规模有限,回报无保障,风险难控制等原因,使得金融业与能源投资企业合作积极性不高.因此,要真正激发各类金融资本和民间资本对能源投资企业的兴趣,国家必须建立投资风险补偿机制.补偿机制的建立不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各类资本投资企业的风险忧虑,还可以解决金融资本的效益和风险问题以及不良金融债权资产的处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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