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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君小说的结构艺术

来源:学术堂 作者:朱老师
发布于:2016-05-18 共907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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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目】秦文君作品研析
  【序论】秦文君:雕塑当代少儿群像的高手
  【1.1】纯洁的友谊和异性的交往
  【1.2  1.3】亲子之间的相处与师生间的趣事
  【第二章】秦文君笔下的主要人物形象
  【第三章】秦文君小说的结构艺术
  【第四章】秦文君儿童文学的语言之美
  【结语/参考文献】秦文君作品的艺术魅力研究结语与参考文献
  
  三、秦文君小说的结构艺术
  
  一个成熟的作家必然是有自己的独特风格的作者。这种风格不仅表现在独特的题材主旨和人物形象方面,还应包括其叙事艺术、结构模式和语体风格。综观秦文君的小说作品,毋庸置疑的是,她是一位具有高超的结构艺术和表达技巧的作家。在其叙事结构艺术方面,最值得注意的是复调叙事、复眼视角和“糖葫芦”结构。
  
  (一)复调叙事
  
  关于复调叙事,已有很多研究成果,比如巴赫金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复调和狂欢化叙事的研究,比如对芥川龙之介短篇小说《罗生门》多重视角的研究,乃至土耳其作家、2006 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中多个第一叙事人称“我”的叙事技巧的创新应用等,这些都可以给中国读者、作者和研究者以启示。但是本文不想拿这些理论和方法来硬性比附秦文君的叙事技巧,因为秦文君的复调叙事是由其题材、文体、叙事人称所自然生成的,绝不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形式主义炫技。本文拟结合秦文君的创作实际加以举例论述。
  
  秦文君的《十五岁之夏》采用内视角和外视角相结合的叙述方式,以局部的限知达成了整体的全知,把同一人物、同一事件从不同视角进行描绘,频繁地变化视角,从而形成了一个浑然天成的网状结构。《十五岁之夏》共分为四章,第一章主要从肖蓓的视角进行描写,第二章采用郦秀梅的视角叙述,第三章则是白淑华的视角,第四章采用肖蓓的朋友黄吉吉的视角展开叙事。每个章节就像是从一座雕塑的不同侧面进行描述,从不同角度对这次夏令营故事的点点滴滴进行绘声绘色的描述,既互为表里、相互补充,又旁支斜出,充满岔路,从而血肉丰满地为我们呈现了一幅幅青春的画卷。
  
  首先不同章节里的故事构成了因果关系,也就形成了明暗线索,读者只有读完全部作品才能知道主人公的秘密。《十五岁之夏》第一章里提到了郦秀梅主动为肖蓓带路,但是没有交待郦秀梅这样做的动机,而只是从叙事者肖蓓有角度写她观察到的郦秀梅,对于郦秀梅来说,这是外在的“客观描写”.但是,众所周知,单一的第一人称叙事有其叙事的局限性,无法做到全知全能,在肖蓓的叙述中,不可能描写郦秀梅的内心,也就是说在第一人称叙事中不可能对“他者”进行内部的心理描写。于是,在第二章以郦秀梅为叙事主人公讲述故事的时候,才顺理成章地由郦秀梅来交代她为肖蓓带路时的心理动机,原来她这样做一则出于女孩之间的义气,另一方面是想接近漂亮的肖蓓,而漂亮美丽本身就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同样,《十五岁之夏》第一章中描写了肖蓓和肖小帆的友谊,第二章里从郦秀梅的视角对他们的关系进行评价。在郦秀梅看来肖蓓是令人羡慕的,因为肖小帆只对肖蓓一个人充满热情,郦秀梅觉得一个女孩被一个出色的男孩关注是一种幸福。于是,通过肖蓓与郦秀梅两个女生之间的互相观察,彼此互为镜子,就从不同层面丰富了人物形象,也使叙事动机更加丰富。这不能不说是秦文君的创新。
  
  复调叙事也有利于埋下伏笔,使叙事不仅具有艺术真实,其中的因果关系也更符合生活真实,这就使传统的现实主义走向了“心理现实主义”.比如《十五岁之夏》第一章写到林欢勇救水中遇险的女生白淑华一节,但只是一笔带过,没有交代白淑华得救后的心理。直到第三章才从白淑华的视角,细致入微地描写了少女丰富的心理活动。在遇险的那一刻,她在心里呼唤林欢的名字,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简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多么不可思议。她一向认为女孩是否得到尊重不在于外貌,而在于是否高尚和富有才华,可是在被救的那一刻她希望自己是个美丽的女孩,因为那样他就会像故事里的王子那样眼中闪出自豪和快乐的光芒。当然,第三章中的复调叙事还有更进一步的探索:白淑华一个人想入非非,在纸上自问自答,仿佛自己变成了两个人,笔下不经意地出现了林欢的名字等等,这就使白淑华成了一个立体的“圆形人物”.同样,第一章里中倪力在肖蓓眼中仅仅是个戴眼镜的甚至有些迂腐的少年,可是第二章里,倪力在郦秀梅眼中就成了个有吸引力的文艺男生。无独有偶,在肖蓓眼中,他的哥哥肖小帆是世界上最棒的男孩,可是后文提到,在肖小帆的同学口中,肖小帆却是个性格有些乖戾、缺乏自信的人,他尝试着改变自己却总是以失败告终……同样的人物形象,同样的事情,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就会千差万别,在局部看来可能是“盲人摸象”般的片面真理,但当整个文本由不同叙事人不断变换视角,不断地从不同角度补充细节时,也就在碰撞中结构作品,提供了一种新颖的创作方式:即通过视角的转移,使局部的限知成为整体的全知,使局部的勾勒造就了整体的浓墨重彩,在一个个视角的切换中使人物形象逐渐丰满,以心理的真实完成了艺术的真实。
  
  复调当然可以是内心本我与现实自我的冲突、内在与外在的对话。贾里系列校园小说中,每部作品都是由零散的小故事构成,每个章之前都有一段主人公的日记摘选,或是主人公自述形式的内心独白,而后文采用第三人称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讲述主人公现实生活“处处碰壁”的际遇与趣事。这样的好处在于,读者既能走进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又可以看到对主人公行为的审视和评价,可以站在高于主人公的位置,领略到作品的深层内涵。
  
  秦文君的少年小说中充满了成人视角和少儿视角的对话和相互渗透,这也构成了复调。在《十六岁少女》等作品中,作者采用了第一人称“我”的叙述视角,但是叙述口吻并不是单一的,隐含着一个成年以后的“我”和对十六岁时的过去的“我”的反思与省察。现在的“我”以一种更加理性的成人眼光去看待过去发生的事,对十六岁时的感性经验予以理性的升华,从而展示了成长的历程和内心的秘密。“纯粹的‘儿童视角’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在作品中就呈现出儿童和成年人的双重眼光、对世界的双重审视,儿童感性的不谙世事的话语和成人理性思维交织在一起。儿童和作为隐含叙事者的成年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样就构成了‘复调’”.①这种双重叙述视角将两种话语系统地交织在一起,极大地扩展了文本的叙事张力,从而扩宽了叙事的空间。成人叙事者的声音并不令人厌烦,反而对于感性、直接的少儿视角是一种补充和延伸。毕竟少年儿童的生活阅历较浅,叙述口吻限制了叙事深度,因此,成人叙述者的反思和评价就显得很有必要,读者在成人叙述者声音的引导下也会做更深入的思考,对小说的主题领会得更加深刻。以儿童为本位的儿童文学观并不会导致作者的缺席,因为儿童读者与作家之间永远存在一个潜在的“受教者”与“施教者”关系,尊重儿童与文学的教育功能之间应有很好的结合,这本身也是复调叙事的一部分。“儿童本位的儿童文学观”承认儿童的生命具有很强的自然属性,而作家的观念则具有强烈的社会属性。虽然两者并非完全等同,但是两者在儿童文学中的关系在本质上是统一的,就像两个大小有别的同心圆。作家的生命观大于儿童的生命观。儿童文学作家作为葆有童心的成熟的“儿童”,其价值观在认同儿童价值观的基础上以儿童的生命为内核和根基,向外扩展。扩展的部分是作家丰富的生活阅历和对人生的真知灼见,因而能引导着儿童进行生命的自我扩充和超越,以期创造出丰满而健全的人生。而作家的复调叙事,正可以促成儿童与成人间的心灵对话与精神交流。秦文君的复调叙事很好地完成了她的创作目标。
  
  (二)复眼视角
  
  复眼视角与复调叙事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如果说复调是成人对童年、外在对内心的双重镜像,主要构成“他者”对自我的关系;那么本文所说的“复眼视角”主要是针对塑造和刻画儿童时采用的由外而内、由肖像-语言-行动-心理构成的全方位的立体观察与描写手法。
  
  与世界先进的儿童文学经典相比,中国儿童读物存在着成人化、道德化、概念化、符号化等倾向,特别强调其规训与劝诫的作用。如果说随着后现代时代的来临,西方学者在担心“童年的消逝”,那么传统中国儿童读物中的主人公几乎没有童年可言,大多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在现代中国最杰出的儿童文学作家笔下,其少年儿童形象也多是革命化的,比如张天翼的《罗文应的故事》说教意图过于明显,有主题先行之嫌,而且其情节也有些生硬,其文本好像一个用来承载道德说教的容器,艺术性被目的性所遮蔽,缺乏可读性;至于革命儿童小说,则旨在培养革命接班人,鼓励儿童的牺牲精神,甚至与革命文学一样做到了政治标准第一,比如《王二小》塑造了一个机智英勇的小英雄形象,王二小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儿童,但是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承担诱敌的危险任务,并用悲壮的自我牺牲的方式做出与其身心发展水平极不相称英勇事迹,是否有揠苗助长之嫌?没有人去问这么大一个国家轻易就被日本侵略到几乎“亡国”的地步,数亿成年人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成为了“汉奸”卖国贼?--这就使儿童文学失去了“儿童性”.
  
  前人对此也有过反思,即使在极左的“大跃进”年代,茅盾先生都做出过这样的反思:当时的儿童文学“题材的路太窄,故事公式化和人物概念化的毛病相当严重,而文字又不够鲜明,生动。”他进一步指出:“该喂奶的时候就喂奶,该搭点细粮时应搭点细粮,而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开头就硬塞高粱饼子”①,这样的做法是很不正确的。儿童文学作家应针对少年儿童不同的智力发展水平提供相应的精神食粮。无论是人为地在作品中强行植入符合成人世界观的价值标准,还是让儿童做出与其年龄阶段全然不符的小大人的言行,本质上都是违反了儿童本位的原则。
  
  那么如何做到儿童本位,如何才能更好地塑造源于生又高于生活的少年儿童形象,如何才能让我们的儿童文学作品受到孩子们的喜爱?那就要求作家首先要学会用“复眼”去全方位地观察儿童,体悟他们面对世界时的精神成长。秦文君在创作中做到了用儿童的眼睛去看,用儿童的耳朵去听,用儿童的心去感知,因而她对少年儿童的心理特点把握得十分到位,她笔下的少年儿童形象由于符合儿童的本来面目而历历在目栩栩如生,对于低龄读者天然地具有亲和力,而这正是“复眼视角”的魅力。
  
  秦文君喜欢小孩,她似乎天生有一种童年和校园情结。她经常到学校去,但不全是为了找素材,而是去感受。她还不厌其烦地给小读者们写回信,以成人的情怀去解释少年的感觉,更多时候是站在孩子的角度反思成人的世界。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大人感染了孩子还是孩子启发了大人。她努力用自己的写作来感动今天的儿童,同时让“童心”提醒自己放下成见,给少年儿童更多的理解与包容。作为一名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她的心里似乎始终装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岁月,一个是永不泯灭的童真世界。作者在这两者之间飞翔,捕捉到了孩子能够察觉又难以倾诉而成人早已遗忘的美妙感知,给予正在成年的人和已经成年的人滋润心灵的文学力量。
  
  秦文君秉承儿童本位的文学观,她相信加里宁的话:“须知天地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孩子的眼睛更加精细,更加敏捷,对于人生心理上各种微末变化更富于敏感的了,再没有任何人像孩子的眼睛那样能捉摸一切最细微的事物。”①她自己也曾经在《一个女孩的心灵史》中说过:“大自然不需要早熟的果子,因为那是生涩的不甜美的;人类需要渐渐长大的儿童,揣着童心的儿童样子的儿童,那才是长久的健康的醇美无比的。”因此,秦文君极为尊重少年儿童的主体性,并将“儿童性”融于作品的文学性和思想性之中,以儿童易于接受的文学手段作为切入口,更有趣、更优雅地传导儿童文学的精神,使其作品洋溢着欢快、昂扬、温暖的格调,如阳春三月的鸟语花香和潺潺流水,一派温馨和谐沁人心脾的景象。她的儿童“复眼”视角的使用,微妙地捕捉到了成人所不易觉察的少年儿童眼中的别样世界。
  
  《男生贾里全传》比较典型地采用了少儿“复眼”视角,注重对少年心理的准确把握。比如,对于初中学生们来说,周一是“顶灰暗的”,因为“快乐的星期天一闪而过,变成新鲜的回忆跳来跳去,抓也抓不到;而下一个好日子却在一百个小时之后,只有那种有耐心的人才觉得无所谓。”站在少年学生的角度,就很清晰地讲出了孩子们往往在周一爱犯“拖延症”的原因,也把学生喜爱玩耍、逃避学习的微妙心理捕捉得入木三分,容易引发少年读者的共鸣;而如果只是站在家长或老师的角度批评学生,甚至认为这是他们懒散的表现,就是单一视角的。再比如,贾里和好友鲁智胜都十分喜欢“整洁高贵”、“亲切随和”的邢老师,都以为邢老师和自己很熟;有一次他们两人在路上遇到了邢老师,老师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俩“都觉得她在招呼自己,而对方只是借了点光。”其中就至少包含了三个角度三层意义:一是贾里的自以为是一个“名人”,老师肯定记得自己;二是鲁智胜自信是一个最乖巧的好好学生,老师会喜欢他;三是只有那种整洁高贵又亲切随和的老师才能赢得学生的尊重。只有从写作学的角度去理解,才能发现这一个小细节中的“复眼视角”及其艺术价值。
  
  复眼视角还能带来强烈的幽默效果。比如《男生贾里全传》第一章开头中,秦文君以一个特写镜头开始对主人翁的介绍:贾里“刚进初一,校徽新得显眼,T恤衫胸袋上别一支粗大的钢笔,脚上是大大的狼牌运动鞋”,并且“多少有点潇洒”;与众不同的是,他很反感别人说他像任何影星,但假如有人说他像某个诺贝尔奖获得者,他会笑得露出牙齿,因为在贾里的心中“对男孩来说,智商是第一位的,相貌得往后排排”……寥寥数笔就写出了贾里的多重特点:一是外形帅气、颜值较高,二是追求内在的知识修养,希望表现出“高智商”、有学识,那只粗大的钢笔极具象征意味;三是他的“情商”正处于发育期,还不算成熟。于是,一个朝气蓬勃、富有个性的少年形象跃然纸上,语言幽默诙谐却没有讽刺意味,这就为整部作品奠定了欢快的基调,读者也可以预料,贾里在追求“成名”的过程中,一定会遇到种种成长的喜剧。
  
  “复眼”视角更有利于描写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独特的身心特质,启发他们认真“美与善”的本质。少年期属于青春发育期,第二性征开始出现,男孩喉结突出、身高猛窜,女孩胸部发育、骨盆变宽,他们的身体开始逐渐向成年人过渡,性别意识开始萌发,在少男少女眼中,心仪的异性被罩上了迷人的光环,他们带着理想化的眼光,悄悄打量着似乎突然陌生起来的男孩或者女孩。如:
  
  刘格诗猛一抬头,果然,教室里亮着一盏灯,窗前还有人!他眨眨眼,定睛细看,只见张飞飞站在窗前微微启开嘴唇,似笑非笑,她的手托着腮,尖下巴翘翘的,一身白衣服,身影淡淡的,宛如虚幻的月光,一幅活动着的仕女图。①
  
  在这里,以男孩刘格诗的视角对他的女同学张飞飞进行打量,为我们呈现了一幅工笔细描的图画。少女张飞飞的美丽让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刘格诗惊讶,这段文字本身就是诗的语言,把少女的美丽带给刘格诗的陶醉刻画得入木三分。
  
  刘格诗因为割舍不掉对张飞飞曾经有过的那份美好感觉而整日无精打采,相思成愁,甚至出现了幻觉。有天清早,他站在教室的窗前发呆,冷不丁发现操场上出现了一个美丽动人的身影:
  
  ……她在做广播操,像个仙女,身影如小鹿般轻盈,肢体如天鹅那样柔软,充满灵性与诗意。霞光沐浴着她的肩,那种明亮与圣洁令他心里微微颤动。一时间,他还以为眼前出现了张飞飞的幻影,再定睛细看,那人是本班女才子庄静。①
  
  用几个连续的比喻,形象地写出了少女在男孩眼中的圣洁形象,同时对男孩处于青春期中的迷离恍惚的心理状态刻画得细致入微。由于青少年具有的理想化的思维,他们和成年人迥然不同,他们不习惯带着功利色彩去面对人生,总是以一种超越凡俗、过于理想化的眼光去打量可爱的男孩或者女孩,在他们心中,友谊和对异性的喜欢都是神圣的、不容玷污的,这和成人世界中斤斤计较的利益平衡关系大异其趣。正因如此,张飞飞就成了刘格诗心中的美丽梦神,令他朝思暮想。但是因为秦文君运用了“复眼视角”,她又通过其他同学的眼光来看张飞飞,这个女生就有了一些妖冶之气,绝不可能是刘格诗心中的完美形象。这种“复眼”造成的各异其趣的审美标准,启发少年儿童去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美,外表的美经不住时间的消磨,而只有精神的美才是不老的永恒的美。
  
  少年们非常注意别人特别是异性对自己的看法,把别人的眼光当作自己成长的“镜像”,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有个良好的形象。比如男生张潇洒把稍微有些驼背的女生白季叫作“灰姑娘”,还口说白季挺直脊背时,身材像英国王妃戴安娜。自那以后,白季仿佛扬眉吐气了许多,不再低眉顺眼、驼着背走路;有时她一不留神又微微驼起背,但只要张潇洒一到场,她便像受惊吓或提醒似地猛地直起腰来……少年们强烈渴望得到赞赏,把同辈的认可当成评判自身价值的重要标准,成为别人期望的那样,这就是青少年社会化过程中的必经阶段。学生中有太多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灰姑娘”,但是在同学的“复眼”中,他们都是可聚的过人之处,而只要获得鼓励、唤起她们的自尊,她们就能成为“戴安娜王妃”那样的自尊与优雅。而这也正可以给家长和教育工作者以启示:不妨以“复眼”换个角度看待他人,就一定能发现别人身上人可贵之处。
  
  “生活中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复眼。”我想,这正是秦文君的“复眼视角”给我们的审美教育以外的启示吧!
  
  (三)“糖葫芦”结构
  
  秦文君的长篇小说很多是由中篇系列串成的。每一章一个相对独立的故事,而合并起来,又围绕着同一个主人公、同一个成长主题,我们可称这样的结构为“糖葫芦”结构或“竹节结构”.这样的结构方式在中国传统小说中多有运用,而以《儒林外史》最为明显;在世界小说中,《十日谈》和《天方夜谭》为杰出的代表。
  
  “糖葫芦”结构有着诸多显而易见的好处:首先,对于青少年读者来说,课外阅读时间不多,其阅读注意力也不会特别持久,而一个中篇小说的篇幅恰好适合他们的阅读注意时长,而每一章都有头有尾,阅读起来也十分方便。其次,对于作者来说,一次性构思一部长篇,也需要写作的耐心和持久的投入,长篇创作会构成一种巨大的写作焦虑甚至是身心煎熬;而每次创作一个中篇,就恰到好处,既能有一个内容丰富的故事,又能塑造一个或几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写作完成后的修改也会更加用心。第三,对于期刊来说,中篇小说在发表时所占篇幅合适;对于作家而言,数个中篇合成一部长篇则又适合出版社的发行。第四,随着作者系列中篇小说的写作,其中的人物性格会日渐丰满,这种“糖葫芦”结构成的长篇也就成了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成长小说”.
  
  秦文君的《小丫林晓梅》全书共分为十四章,每章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故事,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但作品通过十四个妙趣横生的小故事,从不同角度勾勒出当代少年的生活场景,其中不乏小小的波澜,牵动读者的心。这种结构符合少年儿童注意力集中时间较短的心理特点,能够使低龄读者读起来毫不费力,适合阅读。更耐人寻味的是,这些小波澜并没有刻意制造惊心动魄的戏剧效果,基本上都有一个明丽的结尾,如缕缕春风,温暖人心。这十四个小故事,就像串在一个签子上的多味水果的糖葫芦,每一颗有不同的酸甜味道,让人开心,令人回味。
  
  正如前文所说,“糖葫芦”结构使作者在处理每一章时,都可以拿出时间精力用心推敲,因而每一章都会被成为秦文君建构的叙事迷宫,成为充满岔路的花园,成为波澜不断的江湖。在《女生贾梅全传》的第 17 章《患难之交》中,秦文君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林晓梅和贾梅是两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她们的私交好得让人嫉妒,同时又因为她们名字里都有一个“梅”字,被男生们合称为“二剪梅”,她们常常形影不离。可是,因为一件小事两个昔日的好朋友之间有了小小的裂痕,友谊几乎搁浅了。她们的疏远引起了广泛的注意,有人去问她们是怎么回事,她们口径却不一致。林晓梅说“没什么不好,一切照旧,无可奉告”,贾梅则说“我一点也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快急死了”.这是第一个波澜。贾梅要办一份油印班报《小苗》,她想在第一期刊登三篇文章,第一篇呼吁友谊,还有一篇是关于书法入门知识,再有一篇写去市场买菜的见闻。可是哥哥贾里请来的“参谋”杜小杜却认为这样的三篇文章太普通了,杜小杜保证在三天之内组织来三篇文章,一篇写能源危机,一篇写人的特异功能,还有一篇评酸雨的危害,并且杜小杜认为这三篇文章能让《小苗》一炮走红。贾梅很赞同她的观点,感觉杜小杜是个侠气冲天的女佐罗。但杜小杜交来的三篇文章新名词频频出现,观点新颖,材料翔实,连标点符号都校对好了,劝贾梅赶紧刻蜡纸。放学后,贾梅留在学校刻蜡纸,突然在铅笔盒内发现一张字条,上面用仿宋体写着“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不妨可以同时出两期试版,让大家比较”,署名“石一”.贾梅果真刻了两份蜡纸。这是第二个波澜。两份《小苗》出来的当天,反响就不一样:贾梅编的那份有点供不应求,连高中部也有人来索要,并且在三四天中收到了几十封表扬信,称赞《小苗》写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杜小杜编的那份《小苗》却像没出一样,反应平平。后来杜小杜化了名,写了一篇文章表达了得不到高层次知音的苦恼,文章调子写得有点灰,令人同情。同学们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杜小杜太自以为是,有的则说杜小杜的意见有些代表性。几乎是当天,贾梅又收到了“石一”的信,照旧是仿宋体,是一篇反驳文章,说办《小苗》就是要办到大家的心里,而不是单调地介绍世界大事。第二期《小苗》上,同时刊登了石一和杜小杜的文章,《小苗》一发出,大家反应非常热烈,认为石一是善解人意的知音。贾梅对石一难以忘怀,她把他当成一个指路人,一个患难之交,在第三期《小苗》上,她刊登了《寻找石一》的文章,恳求大家帮助提供有关线索。《小苗》越办越红火了,石一却一直没有出现,这是第三个波澜。元旦前夜,一帮子女生聚到一起,每人说一个新年的愿望。贾梅的愿望是“我想早一点找到石一”.等到大家都散了,林晓梅在门口等着贾梅,她在门上写了个“梅”子,说“它就是十一画,也就是石一”.原来“石一”竟然是林晓梅,她一直在不声不响地帮助着好朋友贾梅。林晓梅说“我是石一,你也是石一,我不想过问《小苗》的事,可看见别人乱指挥你,我就受不了,就那么简单。”相同的“梅”字,相同的石一,贾梅没表示谢意,患难之交用不着客套,否则就太见外了。在这个章节里,以《小苗》的开办、石一的出现及发现为明线,以贾梅和林晓梅友谊的波折为暗线,通过一个个波澜的设置和悬念的揭开,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大大提高了文本的可读性,使读者沉浸在故事中的同时不禁被两个女孩之间坚实的友谊所打动。
  
  从上述精选的《患难之交》不难看出,秦文君的“糖葫芦”结构继承了古今中外文学经典的相似结构手法,并加以创新,从而更适合少儿读者的阅读习惯。从另一方面说,“糖葫芦”结构又何尝不是成就了秦文君,或者说她的才力在中篇小说创作中最能显现。这也启发作家们:并非只有长篇小说才是小说艺术的顶峰,终生创作中短篇小说同样可以成为经典作家,无论鲁迅、汪曾祺还是杰克伦敦,都说明了这一点。而对于秦文君来说,由一篇篇精致的中篇小说串成的“糖葫芦”式的长篇小说,是最适合她的文体;而她熟练运用的“复调叙事”和“复眼视角”则也让读者多了一些美的发现和善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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