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本文探讨在翻译中如何处理“文体”的问题。
在第2章中我们将会看到,“文体”是一个定义众多的概念,这导致各家学说对“文体”所处理的对象出现较大的差异。要探讨如何在翻译中处理“文体”问题,就有必要首先对“文体”有个基本的理解。第2章将在介绍有关学说的基础上提出本文对“文体”的理解。在此基础上,第3章以村上小说为例探讨“文体”的翻译问题。由于“文体”的多义性,在不伴随相应定义的情况下提及时,使用带引号的“文体”。同样,与“文体”相近的“语体”、“风格”在不伴随相应定义时也用带引号的“语体”、“风格”来指称。
1、 文体、语体、风格
一般认为,汉语中现代文体学意义上的“文体”这个词是英语style的译词。但是,英语的style在汉语中还有“风格”和“语体”的说法。英语中由style 构成的 stylistics,在法语中有个对应的词叫stylistique。法国文体学家巴利的一本专著的汉译本中就有“修辞学”、“语体学”、“文体学”和“风格学”4种译法,如(1)。
(1)1908年~1909年,法国语言学家巴利(Ch. Bally)写的Traite dé stylistique Fran?aise 一书译名就有《法语修辞学》(王德春)、《法语语体学》(程雨民)、《法语文体学》(王文融,童佩智)和《法语风格学》(高名凯);……(宗世海2002)日语中现代文体学意义上的「文体」这个词,同样是英语style的对应词(中村明1993:87)。另外,日语中还有一个外来词「スタイル」。
从前面的引文(1)可以看出,作为汉语的术语,与“文体”相近的还有“风格”和“语体”。在中国学界,这几个术语所指的对象有很大的出入。
我们首先来看看“文体”。这个术语可以指文章的体裁,如(2)。(2)本书所说的文体指的是文章的体裁,即现代以来称谓的类型、类别、种类、品种、样式,和新近称的形态(这是一个输入不久的称谓,例如诗歌形态、长篇小说形态、童话形态等)。显然,这是一个类型学的概念,属于形式的范畴。 (钱仓水1992:3)“文体”可以指“风格”,如(3)。其中,(3c)所说“文类文体”的“文类”指的是体裁。
(3)a.西文“style”既可译为“文体”,也可译为“风格”,在我国后者更为流行,本书把这两者当成同义词使用。 (陶东风1994:2)b.文体就是文学作品的话语体式,是文本的结构方式。 (陶东风1994:2)c.文体是对文本结构方式的概括,随着其概括性的大小变化,就有了“个体文体”、“时代文体”、“民族文体”、“文类文体”等相应的概念。 (陶东风1994:7)对比以上两个概念,可以看出陶东风(1994)把钱仓水(1992)意义上的“文体”(体裁)当作其下位概念。即文体=风格,包含文类文体(即体裁)。
童庆炳(1994)所说的“文体”涵盖面更广,如(4)。
(4)a.本书研究的文体不单是指那种被狭隘化了的文类,也不单指文学的风格,我们试图从更丰富的意义上来探讨它。我们大致上给文体这样一个界说:文体是指一定的话语秩序所形成的文本体式,它折射出作家、批评家独特的精神结构、体验方式、思维方式和其它社会历史、文化精神。
(童庆炳1994:1)b.从文体的呈现层面看,文本的话语秩序、规范和特征,要通过三个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三个范畴体现出来,这就是(一)体裁,(二)语体,(三)风格。 (童庆炳1994:103)这里,文体是一个上位概念,实际操作的是其下位概念体裁、语体和风格。但是,在申丹(1998)那里,“文体”则呈现出另外一种情形,如(5)。
(5)文体有广狭两义,狭义上的文体指文学文体,包括文学语言的艺术性特征(即有别于普通或实用语言的特征)、作品的语言特色或表现风格、作者的语言习惯、以及特定创作流派或文学发展阶段的语言风格等。广义上的文体指一种语言中的各种语言变体,如:因不同的社会实践活动而形成的新闻语体、法律语体、宗教语体、广告语体、科技语体;因交际媒介的差异而产生的口语语体与书面语体;或因交际双方的关系不同而产生的正式文体与非正式文体等。由于文体有广狭两义,文体学也就形成了“普通文体学”(即语体学)与“文学文体学”这两大分支,他们分别对这两个不同领域进行研究。
(申丹1998:73)总的看来,申丹(1998)的文体是偏向语言的,处理的对象主要是语言变体。如果按照这里的“普通文体学”(即语体学)的做法,那么文学作品的文体应该属于文艺语体,即与“新闻语体”、“法律语体”等并列。这样的话,“普通文体学”和“文学文体学”就不是“文体学”的两大分支,它们之间应该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这种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也符合申丹(1998)广义与狭义的区分。实际上,侯维瑞(1988)就是这么分类的。从“普通文体学”(即语体学)这样的表述看,在申丹(1998)那里,“文体”和“语体”基本上是同义的。
那么“语体”又是什么呢?我们这里也介绍两种观点。
(6)本书所称的语体(style或linguistic style)是指同一语言品种(标准语、方言、社会方言等)的使用者在不同的场合中所典型地使用的该语言的变体。 (程雨民1989:1-2)(7)本文的语体不是通常的泛指性语体或言语的功能变体,而是限定在某一语域基础上所形成的专门性用语、惯用表达式和篇章规范性的文本范式总和,接近于通常所说文体。
(李葆嘉2003)从(6)可以看出,程雨民(1989)的“语体”所处理的对象,与(5)大致相当;而(7)又回到“文体”的问题上了。“风格”同样也有不同的解释,如(8)(-10)。
(8)风格是作家在创作实践中逐步形成的,是作家的创作见解通过独特的艺术形式的表现,是一个作家在全部作品中反映出来的基本特色。……风格主要表现在作家身上,而由作家风格,又可形成时代风格、阶级风格、民族风格以及流派风格。这是个别和一般的关系。(吴功正1983:6)(9)a.风格(style),我们的理解是人们使用语言进行交际时,所形成的交际话语的内在本质的外显形态。
b.风格是中国传统文论中所特有的概念。学界已公认与西文style对应。
(以上:丁金国2000)(10)庄重—幽默,刚键—柔婉,明快—含蓄,平实—藻丽,简约—繁丰,…… (宗世海2003)吴功正(1983)说的风格是文学风格,主要体现在作家身上;丁金国(2000)所说的风格则偏向语言方面,但是把“风格”与style对应起来只能增加理解的难度;而宗世海(2003)是就“言语风格”的类型而言的。
从以上的介绍可以看出,“文体”、“语体”和“风格”不仅术语本身相互解释,而且在不同的学说中,同一个术语所处理的对象也大不相同。日语中的「文体」一词,按照『日本大百科全書(ニッポニカ)(』小学館)的解释,对应英语的style和德语的Stil。其基本定义如(11)。
(11)文章构成的样式。多指各种语言表达中看到的独自的文章构成的样式。文体有显示个人特质的文体和属于社会习惯的文体。
语言表达反映表达者的想法。表达者有独特的想法,反映在表达上就形成独自的文体。这意味着,作家各自拥有自己的文体这一现象可以从这个点来考虑。反之,还意味着拥有独自的文体将受到重视。社会习惯文体是在文章的历史中形成的,表达者根据场面、内容等选择文体。
(执笔人:山口明穂。笔者译)从(11)可以看出,日语中的「文体」包括文章的个人特征和文章的类型特征。『日本大百科全書(ニッポニカ)』(小学館)中,同样对应英语的style和德语的Stil的,还有「様式」。这个「様式」大致相对于艺术风格,当然其中也包含文学作品的风格。
在学术方面,我们这里介绍中村明(1993)的观点,如(12)。
(12)所谓文体,是表达主体创作的文章在因接受主体的参与而展开的过程中,在起到作为异质性的印象、效果时,构成其动力的、作品形成方面的语言特征的集合。
(中村明1993:162。笔者译)这个定义是中村明在1973年的论文「文芸への文体論的アプローチ」中提出的。在这个定义中,中村明强调了文体是表达者和受众共同创造的结果,是语言方面的特征。在对该定义的阐释中,中村明认为所谓作品的特质是指文本整体(163),文体应该是针对所有语言作品的(165),而且还包括题材(170)。在“文体分析模式”一节中,作者首先提到“文体印象”问题,从文中罗列的对立特征看,类似宗世海(2003)所说的风格。可以说,中村明(1993)的文体含有“语体”和“风格”的内容。
以上介绍了中日两国有关“文体”研究的主要观点。我们看到,汉语的术语,有“文体”、“语体”和“风格”;日语的术语有「文体」「、様式」和「スタイル」。我们看到有的学者区分这些术语,有的则不区分。从谈论翻译的角度看,为了便于说明,本文区别使用这些术语。
以上有关“文体”的研究,由于将“文体”、“语体”和“风格”相互定义,因此概念不够清晰。本文拟从文本生成的过程来区分这些概念。从文本生成的过程看,(i)作者首先根据交际的目的(ii)选择文本的类型,(iii)并通过选择表达方式(iv)来达到某种效果。这里将(ii)称作体裁(「ジャンル」),将(iii)称作语体(「文体」),将(iv)称作风格(「作風」)。所谓体裁,指小说、诗歌、论文等言语作品的篇章样式,而语体指特定语域中的言语特征。
从广义上看,体裁也是一种语域。风格是文本的整体表达效果,如绚丽—平淡,庄重—幽默等等。
由于这种效果往往是通过接受者的感受来实现的,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风格是作者和读者共同创造的结果。风格除了语言方面因素以外,故事的选择和叙事方式都会影响风格,本文只讨论言语风格的问题。这样,本文将文体作为上位概念,将体裁、语体和风格作为其下位范畴。其中,言语风格容易受到语体的影响。
2、 村上小说的文体与翻译
在交际目的、文本类型(体裁)、表达方式(语体)和表达效果(风格)4个要素中,文章的体裁是最容易辨认的。以村上的小说来说,我们一般不需要读完全文就能够判断文本的体裁,甚至一开始我们就知道那是小说。从接受者的角度看,差异最大的就是交际目的,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完全一样。而表达方式及其效果则需要我们用心去感受。
村上小说的文体,可以从几个方面来看。首先是作者本人的看法。在接受采访谈到『海辺のカフカ』时,村上说:(13)通过把主人公设定为15岁的少年,自然文体也随之变化。比如说15岁的少年不使用那么华丽的比喻。他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在被逼无奈之下勉强活着,所以文体也相应地变得脆弱。也就变成了要有效维持故事的文章。不得已只能是那样。考究的修辞也没有必要了。当然,文章还是非常用心地改写了,可是越改越变得单纯。也许这一点跟我先前的文体有所不同。(村上春樹2002,笔者译)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村上是非常重视“语域”问题的。语域原先是社会语言学处理的问题,主要分析什么人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说什么以及怎么说。语域的不同将导致语体的差异。这是基于说话要“得体”的原则。譬如正常情况下,母亲可以对2岁的孩子说“去洗手手”,但是不可能对15岁的孩子这么说。当然,写小说稍微有些不同。
作者的交际对象是开放的。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限定的主要是叙述者的特征。(13)中说15岁的少年不使用华丽的比喻,同样是基于人们对那个年龄段的人的“平均”智力水平和知识结构的认识。
我们不妨来看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例子。『天声人語』(2005年12月05日)曾经讲述了一个有智力障碍的27岁女店员的故事,并引用了该智障者应征获奖作文的部分语句,如(14)。(14)a「.お店で仕事をする事がとても楽しいのです。」b「.私は、心の中で『いつまでもここであそんでいていいよ』といいたくなります。」c「.今私に悲しい事は、なにもありません。 楽しいことがいっぱいあるからです。」(13)和(14)的差别在于:(13)的作者≠故事的叙述者(15岁的男孩);(14)的作者=故事的叙述者。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故事都是由叙述者说的。(14)的叙述者因为有智力障碍,所以她的智力水平远低于同年龄段的平均水平。我们从(14)可以看到,句式和措辞都是非常简单、非常口语化的。因此,小说中,叙述者说话得体是一个基本要求。
从读者的角度看,首先介绍网络上维基百科『ウィキペディア(Wikipedia)』中对村上作品特征做的说明。
(15)一般认为与文章的平易相反,作品的故事常常显得难懂。……这种“以平易的文体处理高端的内容,从现实世界向非现实的异界无缝过渡”的风格,不仅在日本国内,在海外也催生了被称作“春树孩儿”的、受到村上影响的作家群。 (笔者译)这里说的“文章的平易”可以说是村上作品总的语体特征,即言语风格。这跟村上的以下说法是一致的。
(16)日语的词典嘛,要查些东西的时候还是翻翻的,但是写自己的文章时不查词典。因为没必要查。我又不用那么难的说法。
(村上春樹·柴田元幸2000:80。笔者译)日本读者对村上小说言语风格的感受可以归纳为(17)。(17)a.多少有些翻译腔。
b.清新、透明、洗练,具有音乐性,幽默。
c.用比喻,而且本体和喻体之间跳跃较大。也有读者认为村上小说的语言表达很机械,不自然。
对于(17a),村上本人说过自己在写作时,先用英语写,然后再改为日语。如果我们赞同池上嘉彦(1983/林璋译1998)所说的“语言反映文化”,那么经过类似英译日这么一道工序,最终的日语文本必然会流失许多与日语有关的文化信息。但是,这正是村上想要的结果。
(18)村上拒绝使用“久经浸蚀的语言”他说自己的作法好比是“将贴在语言周身的各种赘物冲洗干净,……洗去汗斑除掉污垢,使其一丝不挂 ,然后排列好、抛出去。”他说他的一个出发点就是“将语言洗净后加以组合”。(林少华1997)用外语来“洗语言”这种行为,只是作者在早期写作过程中做的尝试,在作者认为找到对策之后,不需要经过这样的工序也同样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这种“去日本化”在村上小说中表现得相当突出。
村上产生这样的想法,也许跟他的翻译经历有关。做过翻译的人都知道,在翻译过程中,我们总会遭遇不可译的状况。根据卡特福德(1965/穆雷译1991)的观点,不可译有两种情形:语言的不可译和文化的不可译。对文学文本而言,这两种状况的不可译有时是很致命的。如果考虑到自己的作品可能被译成外语,那么与其让译者痛苦地抛弃其中的某些要素,导致作品整体效果的传达受到影响,还不如一开始就给译者提供容易翻译的文本。
(19)我的小说被这样重译,作为写小说的自己来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笑)。虽然我还不至于说哪怕多少有些误译,哪怕事实多少有些出入这也没什么,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比起细腻表现层面上的事情,只要更大的、故事层面上的东西传达出来,那就行了。只要作品本身有力度,些许的误差是可以跨越过去的。
(村上春樹·柴田元幸2000:84。笔者译)从这段引文可以看出,(i)村上对自己作品的译者很宽容,(ii)故事本身是最重要的。结合(16)和(18),我们可以这样推测村上的写作策略:(i)编出好的故事,(ii)尽量采用简单的、不附带特定文化背景的表达方式。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地从源头上降低不可译对作品效果造成的负面影响。
作为相反的例子,我们可以看看『雪国』的开篇第一句及其译文:(20)国境の長いトンネルを抜けると、雪国であった。
a. 穿出长长的国境隧道就是雪国了。
b. 穿过县界漫长的隧道,便是雪国了。
c.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e. 穿过县境上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e. 穿过边界上的漫长隧道,来到了雪国。
f. The train came out of the long tunnel intothe snow country.
这里,我们只看「国境」这个词的译法。这个词表示历史上诸侯国之间的交界处。笔者(1991)曾经分析过,在汉语的上述译法中,“边界”是最好的。而英语译文甚至连「国境」这个词都没翻译出来。如果我们能够确认汉语译本中“边界”是最好的译文,那么「国境」这个词所伴随的文化意义就已经丧失,保留“边界”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如此,像英译本那样放弃「国境」,从翻译上说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至于(17b)和(17c)的言语风格特征,在翻译过程中,后者不太容易丢失,前者则可能有较大的取舍幅度。正是因为这样,林少华所译的村上小说引发了较大的争议。争议的焦点集中在是否美化了村上小说这一点上。译者说:“我为了缩短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审美距离,有时就在允许范围内调整一下,即多放几克盐”(林少华2006b:234)这多放的那几克盐,来自译者的“口味”,也就是译者对“村上文学”的认识。
(21)a.我认为村上文学并非一味以口语体和可读性为主的通俗文学(大众文学),而是有知性追求和审美志向的高雅文学或严肃文学(纯文学),……b.既然如此,优化、美化总比矮化、丑化要好吧,总不能说翻译得越枯燥无味越好嘛!毕竟原作不至于枯燥无味。况且,文学、文学翻译既是语言艺术,那么总要字斟句酌反复提炼,总要高于现实生活中的语言,否则还要文学作品干什么呢?(以上:林少华2009)在这种认识前提下,译者多放的那几克“盐”,首先就是“文艺语体词”。这一点集中表现在(22)中。(22)“玲子从吉他盒甩取出自己的吉他……仿佛确认乐器音质似地缓缓弹起巴赫的赋格曲。
细微之处她刻意求工,或悠扬婉转,或神采飞扬,或一掷千钧,或愁肠百结。她不胜依依地侧耳倾听各种音质效果。弹奏吉他时的玲子.看上去仿佛正在欣赏一件爱不释手的时装的妙龄少女,两眼闪闪生辉.双唇紧紧合拢、时而漾出微微的笑意。一曲弹罢,她凭柱望天。
面露沉思之色。”这里,我索性排出了一连串汉语味儿十足的四字结构,自以为取得了较中意的“化境”效果。 (林少华1998)在回答“美化”质疑时,译者说“类似‘愁肠百结’这样的译法即使真的属于‘浓妆艳抹’,那也不到百分之一。”(林少华2007)本文作者没有见到“不到百分之一”的统计依据。于是,本文作者做了一个小范围的调查。调查的范围是《挪威的森林》(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第一章前两个块的描写部分。在大约900字中,文艺语体词出现了60次。而原文中同样的部分,文艺语体词只有4个。
而且,原文用的是口语体「だ」,这个部分中拟声词、拟态词出现了8次。而拟声词、拟态词属于以下的(23)中说的“口语词”。
(23)a.文艺语体词是指那些运用于文学作品,在其他语体中很少或几乎不出现的词。它们运用频率的高低对绚丽与平淡风格的形成有很大的影响,……b.绚丽与平淡是从词彩的角度划分出的一组相对的风格类型。前者主要是通过丰富的词藻、大量的描绘性修饰成分以及修辞手段等体现出来,后者主要体现在大量的通用词、口语词、简短的句式以及较少的修辞手段等方面。 (以上:张礼2005)在张礼(2005)的统计中,绚丽风格文本中文艺语体词的平均词频是45词/千字,而平淡风格文本中文艺语体词的平均词频是2词/千字。从措辞的角度看,村上小说总的说来是偏向“平淡风格”的,而林少华的译文则属于“绚丽风格”。
(24)相比之下,村上作品的文字之美或独特的语言风格似并未引起欧美读者的特别关注。同样,日本读者诚然中意其“文体”的美妙和别致,但反响似乎也没有这么热烈。那为什么中国读者如此倾心于村上作品的文字? (林少华2006a)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从文体的角度说,也许因为“绚丽风格”比较直观,而“平淡风格”尽管也是一种“美”,但至少不那么直观,所以林少华译本的“文体”较容易引起读者的关注。
3、 结 语
“文体”是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不同的学者所界定的范围也相去甚远。本文将文体作为一个上位概念,将文本的类型看作体裁,将表达方式看作语体,将从文本感受到的气氛看作风格。作品的言语风格,可以有不同的类型。从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到,村上作品的言语风格,总体上说属于“平淡风格”,而村上作品的林少华译本属于“绚丽风格”。这是两种对立的风格。之所以产生这种对立,主要是因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大量使用文艺语体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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