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警方抓捕暴力嫌疑人是非常危险的行动, 本文对德国警方利用警犬参与抓捕暴恐嫌疑人的实战演练, 研究德国警犬参与抓捕行动的战术元素、战术组织、战术实施和抓捕策略, 对我国警犬参与反恐防暴中战术设计、日常训练、协同作战、实战使用等方面进行思考、提出建议。
关键词： 德国警犬; 抓捕战术; 警犬反恐; 启示;
Abstract： The police arrest of violent suspects is a very dangerous action. This article studies the tactical elements, tactical organization, tactical implementation and arrest strategies of German police dogs participating in the arrest of suspects. Some suggestions are given on the tactical design, daily training, coordination and actual use of police dogs in anti-terrorism and anti-riot.
Keyword： German police dog; arrest tactics; police dogs' anti-terrorism; enlightenment;
众所周知, 警犬具备快捷、灵活、攻击力强、震慑性大等特点。很多国家利用警犬参与抓捕暴力恐怖分子, 但我国一些实战部门认为, 在实际抓捕行动中, 警犬不能与其他团队成员形成有效战术配合, 不易发挥出特殊手段的效用, 反而会拖累整个行动组的行动, 给抓捕行动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笔者曾随公安部警犬技术考察团到德国考察进修, 期间特意关注了德国警犬战术方面的做法, 感受到德国警方已经将警犬有机地融入到抓捕战术系统中。他们在行动中体现出很好的战术意图、战术组合, 战术元素明确, 战术实施严谨有序, 在行动中警犬技术特点得到彰显, 值得研究、借鉴。
一、战术要素
抓捕, 是对犯罪分子或闹事骨干分子实施适度武力打击, 并将其抓捕的战术行动。在分析德国警犬抓捕战术前, 先分析其中的人、犬、装备三要素。
(一) 人员
通常, 抓捕采用的是团队协作的方式。抓捕行动组在执行抓捕任务时, 通常分抓捕组、掩护组和机动组。从角色来看, 行动组人员包含了指挥员、行动队员、带犬警察。指挥员是行动的大脑和指挥中心, 负责制定计划、做出决策、指挥行动, 使整个行动有序、高效;行动队员承担不同的战术角色, 执行不同的战术任务, 需各司其职、团结协作, 还需要具备良好的战术素养和专项能力;带犬警察负责携带警犬参与抓捕任务, 可以执行搜索、扑咬、侦查、警戒、看守等工作, 是警方抓捕行动的一个特殊手段。
(二) 警犬
犬种主要为马里努阿犬、德国牧羊犬, 这两类犬都属于牧犬类工作犬, 经过训练, 具备良好的扑咬能力和服从性, 能适应各种复杂环境条件。其中, 德国牧羊犬是德国警方的传统犬种, 号称“万能警犬”, 具备稳定、全面的工作能力, 马里努阿犬是近些年世界警军方发展速度最快的犬种, 得到了德国警方越来越多的重视。我们留意到, 在单犬参与的抓捕行动中, 德国警方都使用马里努阿犬, 可见这个犬种攻击力强、专注性高、灵活、速度快、反应敏锐等特点突出, 得到了充分的信任。
(三) 装备
包括保护装备、警械、武器、犬用装备。德国警方装备精良, 单警配备必要的警械、武器, 如对讲机、警棍、催泪喷雾器、手枪、冲锋枪等。在不同暴力程度的行动中, 做好对应的防护, 如:在群体事件处置中, 警察穿戴防暴盔甲、头盔, 做好充分的防护。犬用装备有警犬防暴背心、防滑牵引带、护卫脖圈、撞击口笼等, 质量过硬、安全可靠、功能合理, 确保警犬在任何复杂环境下得到有效控制和保护。
二、战术组织
(一) 警犬战法
1. 站立警戒
带犬警察携带警犬, 警犬带上口笼 (或打开口笼) , 使用1.5-2m皮质牵引带控制犬, 警犬立于左侧, 处于戒备状态, 警戒对象距离2m左右, 可以防止逃跑或反抗。这种警戒可配合其他警察对嫌疑人进行搜身检查, 在站位上要避免交叉, 避免误伤。
2. 压迫推进
(1) 带犬警察携带警犬, 警犬带上口笼, 使用1.5-2m皮质牵引带控制犬的距离, 可采用释放单犬进行口笼撞击, 这样不会形成严重咬伤, 但形成快速、强烈的撞击力, 使被攻击对象后退。
(2) 带犬警察带犬排成“一”字横排, 将牵引带收短到50cm左右, 统一步调向前推进, 利用犬的震慑力向前压迫, 使人群后退、涣散, 出现抓捕时机。
(3) 取下口笼, 可以加大对目标对象的压迫力度, 加快驱赶速度, 也可对特定对象进行直接扑咬。
3. 快速扑咬
(1) 使用警犬进行快速扑咬, 可以对近距离或远距离锁定的动态或静态目标进行凶猛的扑咬。
(2) 警察通过不同辅助动作使警犬完成短距离快速扑咬, 辅助动作主要是抛、送、推等, 让警犬最短时间达到目标位置, 实施扑咬。
4. 看守押解
带犬警察携带警犬在押解对象身后或一侧, 看守或与押解对象同步移动。警犬处于牵引带的控制中, 可带口笼或脱开口笼, 取决于嫌疑人的对抗程度和暴力程度。利用警犬的震慑性, 减少嫌疑人不配合的行为, 如果嫌疑人逃跑或者攻击警察, 警犬可以扑咬或者撞击, 阻止反抗行为的发生。
(二) 人犬组合
小组合队形:这是警犬战术中最基本的战术单元, 一般采用“1+1+1”的组合, 即:1名带犬警察携带1头警犬, 还有1名警察与他们形成协作, 形成比较平衡的攻防系统单元。协作警察持盾牌和武器警械, 在带犬警察和警犬的附近做好防护和适时攻击准备, 保护人犬安全。这个组合可以根据任务的变化来调整协作警察的数量、携带的武器装备以及站位方式。
(三) 人犬移动
人犬移动可以分为两类, 即:人犬同行、人犬分离。
1. 人犬同行
要保持人犬统一行动, 警犬在行动中不发出声响, 不分散精力, 与带犬警察保持一致, 德国警方主要有三种方式:携犬式、抱持式和肩扛式。
(1) 携犬式。警犬靠近带犬警察身体的某个部位, 如左右侧、胯下、朝前、朝后, 通过脱绳或带绳的形式, 在移动中, 无论带犬警察做出走、跑、蹲、侧移等何种战术动作, 警犬要能在控制范围, 不超前、不落后、不偏离。这种训练类似于警犬随行课目。
(2) 抱持式。带犬警察将警犬抱在怀中, 便于投、送, 可以较可靠地将犬送到特定位置, 如高墙、通风口、顶楼、涵洞等, 可以最快时间抛过窗子、门坎等发起突然攻击。
图1 带犬警察采用抱持式将警犬由窗口送入实施攻击
(3) 肩扛式。带犬警察将警犬扛在右肩, 用一只手控制犬的脖圈来稳定犬, 另外一只手解放出来, 搭在同伴身上, 如肩膀、腰带等处, 相互肢体接触, 传达移动信号。
图2 带犬警察采用肩扛式带警犬进行战术移动
2. 人犬分离
人犬分离是指在特定时间和特定区域, 警犬能够离开带犬警察, 延缓等待, 不与带犬警察同步行动, 直到带犬警察下达前进、定向移动、卧下、前来等指令, 以完成侦查、守候、转移等战术任务。
三、战术实施
(一) 突入抓捕室内持枪暴恐分子
情景1:抓捕二楼持枪嫌疑人
实施过程:突击行动组由8人组成, 其中1名盾牌手、1名破门手、1名抓捕手。作战队员穿着防暴突击装 (带防弹头盔) , 携带武器警械装备, 有1头警犬参与抓捕。采用突袭方式破门进行抓捕。行动组安静地从楼下进入嫌疑人所在楼房, 带犬警察采用肩扛式战术动作跟随其他队员进入二楼门口, 警犬到位后, 由破门手破门, 警犬变换为抱持式, 抛入室内快速咬住嫌疑人, 抓捕手在盾牌手掩护下快速进入实施控制, 带犬警察让犬放口, 押解收队。
情景2:抓捕一楼隐藏暴恐分子
实施过程:突击行动组分由9人组成, 分2个小组。主攻组由3名队员组成, 带1头警犬, 带犬警察采用抱持式战术动作在后方安静移动, 另外两人持手枪和冲锋枪, 负责警戒, 其中一人充当指挥员、联络员, 与另一组队员用手势进行通讯交流;抓捕组 (策应组) 由7人组成, 持盾牌和枪械从另外一侧靠近房门, 负责警犬突袭后的突入抓捕。主攻组靠近窗子后, 抛入爆震弹后, 带犬警察将犬从窗子送入扑咬嫌疑人, 抓捕队员在盾牌手掩护下快速进入, 待嫌疑人被完全控制后, 带犬警察让犬放口, 押解收队。
(二) 抓捕群体事件人群中的闹事骨干
情景:闹事人群10多人, 集聚在道路上, 设置路障、抛扔杂物、点燃爆竹、叫嚣对抗。
实施过程:警方出动防暴队员携带警犬进行处置, 任务是驱散人群、抓捕骨干分子。战术队员分指挥员、抓捕组、掩护组。在指挥员的统一指挥下, 防暴队列成“一”字横排队形向前推进, 警犬带口笼, 压迫人群离开集聚区域。在防暴队列后是抓捕组, 3人组成, 在恰当时机, 横排队形闪开空口, 抓捕组快速制服闹事骨干人员, 同时, 在指挥员指挥下警犬防暴队列整体前推继续驱赶其他闹事人群, 并将闹事人群和骨干人员隔离开, 形成安全抓捕区, 完成抓捕。最终, 防暴队员摘下警犬口笼, 对散乱人群进行快速驱离。
图3 警犬防暴队前压, 形成安全抓捕区
四、抓捕策略
(一) 出其不意袭击
警犬参与抓捕要讲求出其不意, 不同于利用警犬震慑性释放强大武力压力的应用方法, 通过整体安静推进, 创造出最佳攻击时机, 在嫌疑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快速扑咬, 使嫌疑人迅速丧失抵抗力, 或者因疼痛放弃抵抗, 有助于行动组其他人员的抓捕控制。
(二) 擒贼先擒王
在处置群体事件中, 对骨干分子的抓捕和控制非常关键, 要在保持警戒或压迫的情况下, 对骨干分子实施抓捕。抓捕组中也可加入1-2头警犬, 快速扑咬攻击关键人员, 同时抓捕组中的其他警察担任防护、抓捕、控制、警戒等角色, 在警犬紧咬闹事骨干时使用警械完成控制, 然后在警犬的警戒下将其带离, 完成安全抓捕。
(三) 声东击西
如果嫌疑人暴力性质强, 手持武器或其它凶器, 隐藏在暗处, 对抓捕行动队员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不宜采用强攻、明攻的方式。德国警方处置室内抓捕中采用了声东击西的策略, 将警犬小组与抓捕小组分开两个方向靠近门窗, 并且在将犬投入攻击之前抛入爆震弹, 分散削弱嫌疑人的精力, 一击得手。
五、启示及思考
(一) 正确定位警犬角色, 发挥警犬的独特作用
国内外在警犬的界定上存在争议, 笔者认为警犬是一种生物性非致命武力, 是一种特殊手段, 具备震慑、控制、制服的效用。警犬凶猛、快捷、灵活, 具有震慑性, 在抓捕行动中作用独特, 而且有其他武器装备不具备的成长性和学习能力, 通过持续、针对性的训练和实战, 完全能够打磨成为行动中的一个有机的战术元素。
1. 抓捕行动中警犬的主要功用
一是攻击力。对特定目标进行快速攻击时, 在攻击中若目标移动或隐藏, 犬能够锁定追随, 并完成攻击, 这是常规警械武器无法达到的功效。二是探查力。在室内或周围环境情况不明时, 或环境复杂, 狭小、黑暗、摆设杂乱等, 且歹徒躲藏时, 警犬可利用灵敏感官 (嗅觉、视觉等) 搜索发现歹徒, 通过微妙的身体语言变化或者特定示警方式 (吠叫、坐、卧等) 给其他行动队员提供情报信息, 改善人工搜索的效率和准确率, 降低警察靠近隐藏点搜查的危险性。三是防护性。在行动中, 警察受到突然袭击, 或者出现意外情况时, 警犬本能的警觉性和护主能力, 会快速反应, 发出吠叫警告或者扑咬突袭者, 保护警察的安全。
2. 警犬抓捕存在的弊端
一是警犬有生理性局限。随着时间流逝, 警犬会出现体能下降、专注性减弱、嗅敏感性减弱等问题, 通常警犬连续作业时间为15-20分钟。二是警犬会受到气候及环境因素的干扰。气温、风、雨、湿度等都会给警犬作业带来影响, 周围环境中人、动物、噪音等也会干扰犬。三是抓捕行动中带犬警察及行动组人员的情绪、行动动作等会给犬带来不同程度的压力, 特别是在抓捕重大暴力嫌疑人时, 紧张的战斗氛围会让没有经验的警犬兴奋不已或者难以控制。四是警犬没有逻辑推理和判断能力, 只会按照训练过的经验进行作业。
(二) 夯实日常训练, 贴近实战需要, 打磨警犬过硬素质
必须意识到缺乏有效训练的警犬是不可能融入到实战的抓捕团队的。
1. 强化警犬日常训练, 首先打牢警犬在服从、扑咬方面的基础。
警犬的服从训练可以确保在任何情况下警犬能服从带犬警察的指挥, 处于可靠的控制之中, 这是警犬战术应用的基石。警犬的扑咬能力训练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通过专业、科学的训练, 警犬要能够自信、稳定、凶猛地对目标进行扑咬, 不论面对穷凶极恶、奋力反抗的歹徒, 还是手持凶器武器、试图对抗的暴徒。
2. 着力提高警犬对复杂环境的适应性, 锻炼警犬过硬的运动能力。
抓捕环境可能在山林地、室内、洞穴, 可能白天、可能黑暗, 伴随各种外在干扰因素。警犬应能够排除各种环境干扰, 专注于带犬警察的指挥进行作业, 这是警犬成功参与抓捕的必要条件。日常训练中还要锻炼犬的体能、耐力、速度、敏捷性, 这是警犬实战作业基本的能量储备和行动保证。
3. 当犬具备一定能力后, 必须贴近实战, 加强协同作战练习。
除了对犬进行系统的相关能力训练, 还要加强情景训练, 与行动组进行配合“合成”训练, 使犬适应各种任务类型, 灵活、合理安排警犬出击时机和方式, 使警犬在行动中理智而不失灵活地适应和转化能力。同时, 通过合成作战, 使指挥员、行动队员了解警犬的独特性, 克服对犬本能的恐惧, 建立信任关系, 在使用中便可以科学合理地运用警犬, 发挥其独特作用。
(三) 强化战术意识, 加强警种合成, 形成实战战斗力
德国警方在抓捕行动中体现出较强的战术素养, 这是通过一贯的专业训练所养成的, 值得我们思考学习。
要强调安全意识, 随机应变, 力保安全。要重视日常战术演练, 尤其是单兵作战能力训练。只有具备娴熟的单兵作战能力, 才能为战斗行动组联合行动打下基础, 为警犬技术在其中的运用提供保障, 不会在实战处置行动中, 因紧张和面临预想不到的变化而出现动作走形, 出现错误行为, 导致意外和伤亡的发生。
在行动中, 抓捕组、控制组和接应组分工不同, 必须做好攻防体系的打造。在抓捕实战中, 可能会面临各种复杂情况, 由于带犬警察在行动中需要专注于犬的行为反应, 本身缺乏盾牌、枪械等装备, 比较容易受到攻击, 这就需要抓捕行动组其他成员及时到位, 做好防护、攻击和有效控制, 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图4 德国警方抓捕的角色分工合理, 任务明确, 体现较高战术素养
(四) 充分估计形势, 依法用犬遵循程序, 谨慎做好方案, 凸显用犬科学性
面对复杂警情, 需要采用灵活有效的战术形式和处置手段, 但前提是“有法律依据”, 讲求规范程序。在德国警方抓捕行动中可以看出其行动有序有节、训练有素。
在实战中, 有必要对当前行动做出充分评估, 客观分析面临的危险因素和可能出现的困难, 制定安全、有效的行动方案, 避免盲目用犬。
要做好信息收集、方案制定和行动准备工作。可以看出, 德国警方在抓捕行动中, 战术意图明确, 角色分工清晰, 准备工作充分, 行动推进有条不紊, 在这种情况下合理、合法、科学地使用警犬, 可以收到良好的效果。
综上分析, 针对目前我国防暴处突警犬技术与支援警力存在的装备不足、缺乏专业训练和联合演练、使用还比较盲目的现状, 德国警方使用警犬进行抓捕战术行动的做法值得借鉴学习。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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