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弱势群体的论文第六篇：知乎平台“杀猪盘”话题精华帖弱势群体的网络社会支持研究
摘要：“杀猪盘”是近段时间流行的一种网络电信诈骗手段，不仅会让受害者遭受经济损失，也会消磨其情感，危害匪浅。本研究以知乎平台“杀猪盘”话题精华帖中的问答帖为例，利用内容分析法，分析该群体线上交流互动的模式关系。研究发现，聚集着相同经历成员的网络空间里流动着社会支持，且能够起到科普、警示作用，但也存在一定的负面效果，值得被关注。
关键词:杀猪盘;知乎精华帖;网络社会支持;科普;
1 研究背景
“杀猪盘”一词入选“2019年度中国媒体十大新词语”，是一种网络诈骗方式。指诈骗分子在以恋爱交友为手段获取被害人信任后，伺机将其拉入博彩理财等骗局，骗取受害人钱财[1]。杀猪盘以放长线为特色，类似于把猪养肥后再宰杀，故称“杀猪盘”。网络上不断爆出“杀猪盘”骗局，受骗金额高达几十亿。网络诈骗与网络技术发达相同步，逐渐呈现出专业化、规模化、智能化等特性。2020年10月《澎湃新闻》报道称，据国家反诈中心统计，目前包含“杀猪盘诈骗”在内的5类诈骗手法发案量最高、损失金额最为巨大[2]。
2 理论依据
国内外学者对社会支持各个要素的界定并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总结来说，社会支持是指一定社会网络运用一定的物质和精神手段对社会弱者进行无偿帮助的一种选择性社会行为[3]。社会支持的相关实证研究都表明其对于社会弱势群体，例如老年人、慢性病患者等都有积极的作用，本研究的对象属于该群体。伴随互联网的发展，社会支持逐渐从线下转移到互联网虚拟社区中。互联网的易接近性、匿名性、不受干扰性等优势使网络虚拟社区作为弱势群体交换社会支持的场所有着极大的潜力[4]。许多研究指出，互联网上的社会支持描克服了面对面社会支持的一些不足，比线下交往更具优势[5]。
3 研究问题与方法
3.1 研究问题
本研究希望探索知乎平台“杀猪盘”话题中问答帖的互动关系，总结分析问题帖和回答帖的类型特征、关系与形成原因并探索如何打造一个更有利于受害者交流、互助的平台。
3.2 研究方法
3.2.1 研究对象
知乎是一个网络论坛，无论是对于掌握用户的想法和行为的变化规律，还是分析相关群体的兴趣和关注点，以及普通人对于某话题的知晓程度，知乎都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6]。
本研究选取了知乎平台“杀猪盘”话题进行研究，它是“杀猪盘”受害者主要的网络交流平台。本研究利用Python抓取了精华帖中的26个问题帖及其2 405条一级回复帖，进行内容分析。由于回复帖总体样本过大，本研究按照5：1进行抽样，最终分析了481条回复帖。
3.2.2 编码
1)问题帖。
本研究对问题帖进行简单的编码，以描述问题帖的特征。包括问题帖主题(补救措施、科普预防、观点评价、意见支持)、账号主体与特征、问题描述(是否有描述文字、照片数量、视频数量、是否提供原文链接)和数据情况(回答数、点赞数、评论数)四类。
2)回复帖。
例如Wills、Bambina和Heaney等研究者们对社会支持的内容做出具体划分。其中Bambina的编码被引用频次很高，已经是比较成熟的编码。他将社会支持的研究从线下延伸到线上互联网论坛，包括情感支持、信息支持和陪伴支持[7]。Heaney发展了Bambina对网络社会支持的编码，将社会支持分为情感支持、信息支持、工具性支持和陪伴支持[8]。
但上述编码都忽视了社会支持的双向性，Jessica Gall Myrick等学者提将SNS上的社会支持分为两个维度，支持的类型和方向[9]，即提供、寻求信息支持与提供、寻求情感支持。潘文静等学者又指出线上支持群组并不是万能的也会产生负面影响，例如倾向于向上社会比较的群体可能会对自己产生负面情绪，并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困难处境以及网络社区的匿名性可能导致辱骂、欺骗等负面交流形式[10]。本研究在Heaney和Jessica Gall Myrick等学者的编码基础上，结合知乎“杀猪盘”精华帖的特点，制定符合本研究的编码方案。
4 研究发现
4.1 问题帖的基本情况
发布内容的账号主体只有一个身份明确，其他都为匿名，且很少提供照片和视频。为了方便进一步进行交叉分析，本研究将“账号主体与特征”类目删除。研究者将问题主题、是否有文字描述、是否提供原文链接与数据情况进行交叉分析。以95%为置信区间，卡方检验显示有3组结果具有显着差异。包括主题内容与回帖数(Sig=0.029)、提供原文链接与点赞数(Sig=0.004)、提供原文链接与评论数(Sig=0.042)。可以直观地看出，提供原文链接的问题帖会收获更多点赞数和评论数，但其点赞与评论数都集中于10个以内，数量较小，因而本研究主要分析主题内容与回帖数的交叉关系，如表1。因而我们可以发现，关于补救措施的问题帖会有更多的回答，且该主题问题帖的答复比其他主题的都多。这反映了回复补救措施主题对用户自身的认知能力、法律素养要求较低，“报警”“不要相信黑客”等观念已具有一定的传播力。
4.2 问题帖与回复帖的互动情况
本研究希望探索出问题主题与回复帖中社会支持的关系，因而将回复帖中社会支持的一级类目和回复人身份标准化处理，将两者与问题帖中的主题进行交叉分析。但卡方检验结果显示，问题帖主题与相关类目都不具有显着性差异，也可能还需要更多数据进一步验证其互动情况。
4.3 回复帖的基本情况
4.3.1 描述性统计
从已经抽取出来的481条回帖中，筛选出包含社会支持信息的帖子478条，并根据前文中设计好的编码方案对这478条信息进行编码，结果见表2。
表2 本研究回复帖的描述性统计
在社会支持供给的3个类别中，信息类社会支持最多，其次是情感类和陪伴类，与现有研究结果相符。在社会支持需求的3个类别中，情感类社会支持的信息最多。同时也存在一定数量的回帖可能会传播负面信息，会造成伤害。
4.3.2 相关分析
计算回复帖中社会支持各个类目的占比，我们可以分析其相关关系，见表3。
根据上述结果我们可以推测，受害者会在表达负面情绪的时候向其他难友表示理解共鸣、鼓励认可类的社会支持，社会支持在他们之间互相流动。受难者在寻求社会支持的时候，不仅需要解决问题的建议、指导，也需要情感上和物质上的支持。
而偏向提供教授指导类信息社会支持的人却不太愿意给予鼓励和认可，可以推断，他们通常是旁观者即没有受骗的群体，他们会从第三者的中立角度给予参考，但很难设身处地地为受难者考虑，会出现辱骂、嘲笑和讽刺的现象。
5 研究结论
5.1 线上交流的积极影响
对于受害者来说，线上平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开放、自由的交流空间，他们可以在有相似经历聚集的人群中获取主要以情感和信息类为主的网络支持，宣泄负面情绪。
在现有基础上，想要在网络论坛中获取社会支持，可以在发帖时加入更多细节性的描述，例如照片、视频、原文链接，让其他用户更具体地了解当事人处境，从而提升社会支持的获得率。
表1 问题帖中主题与回答数的交叉分析
对于非受害者来说，网络论坛上信息支持类的内容包含了大量指导指导和建议类的内容，“防止二次受骗”“谨慎交易”等字眼出现频率很高，能够起到警示的效果。同时，回复帖中有很多难友现身说法，向更多人科普了受骗经过。
5.2 线上交流的消极结果不容忽视
尽管有学者指出，同伴的在线支持能够带来很多正面积极的效果，具有较弱的负面效果[11]。但被“杀”的受骗者不同于某些病患，他们难以从强关系中获得帮助，其获得的线下社会支持非常稀少，因而线上交流的消极结果不容忽视。
5.2.1 负面情绪表达：落入情绪宣泄的恶性循环
学者Tanis指出，用户花费大量时间和具有相同经历的人在网络论坛上进行讨论，会加深他们的无助感，让他们觉得没有改善或解决的希望，从而落入一种恶性循环[12]。社会支持需求的内容都表达得比较隐晦，会传递出无奈、悲伤等负面情绪。例如在“如何识别与鉴定杀猪盘?”的帖子下，一匿名用户评论说：“人生艰难，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这样一种负面情绪的表达也能够引其共鸣，但是很难获得指导性的意见和实质性帮助，因而也会沦为传播负能量的空间。
5.2.2 不理智的线上交往：易于发生语言冲突
有学者证实了在网络媒介上身份的不可识别性会影响语言行为[13]，可能导致参与者不能向线下交流一样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动机，从而产生线上交流的负面结果。
表3 回答贴社会支持中呈现显着相关性的类目
此现象多发生于未遭受“杀猪盘”诈骗的用户回帖中，他们不能与受害者共情。甚至有网友用一种戏谑、嘲讽的语气表示其不理解，例如“安东”回复说：“看到这里，觉得离谱吗?我都觉得离谱，我在问材料的时候差点笑出”。有学者研究发现，在依靠科技的交流中越投入则其个人的人际交往能力更弱，会更加容易表达消极的、冲突性的言论[14]，这也可以解释在“杀猪盘”话题帖中出现嘲讽、责难等话语风格的现象。
5.2.3 信息支持难辨真假：亟需专业主体介入
在一些询问遭遇“杀猪盘”后应该怎么做的问题下，有些网友提供了反杀、创业投资、做任务赚钱等可信度较低建议，甚至有人简述了帮忙上岸的案例。受害者很难分辨这些信息，它们往往处于一段文字的最后，被精美、成功的案例包装起来。
在这个空间中，参与讨论的社会主体大多还是普通用户包括受害者，他们不具备专业的法律知识，只能够互相倾诉惨痛经历却无法改变自身的困境，甚至对国内的公安系统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不信任。如果没有更多专业力量的介入，参与讨论的主体难以高效分辨各类信息，可能会落入另一个陷阱圈套。
6 总结与反思
总结来看，知乎这个网络论坛为“杀猪盘”受害者提供了一个交换社会支持的空间，同时还向其他用户普及了法律知识，起到警示效果。但活跃于该话题的意见领袖仅有个别科普账号主体。专业人士例如公安部门、律师等主体的声音不够强烈，但他们又非常重要，因其能够为受害者提供更具参考性的建议，还可以进一步丰富网络论坛的科普功能。此外，知乎平台也可以在话题中增加例如反谣言的模块，接受用户反馈，及时帮助用户辨别信息真伪，以提高社会弱势群体获取社会支持的有效性。
研究者认为，网络平台上弱关系提供的社会支持是短暂的、瞬时的，如果没有形成群体性的持续交流很难在长时间内发挥其影响力，可能沦为一种应激效果。因而，想要进一步探讨网络社会支持的效果需要进行深入的访谈。后续可以选取更多的样本进一步探索网络平台中各个主体间的互动关系，以帮助构建一个更加有效的网络交流空间。
参考文献
[1]人民网汉语盘点: 2019年中国媒体十大新词语发布[EB/OL].(2019-12-161)20011-1-ttp://culture. people. .com.cn/n1/2019/1216/c1013-31508110.html.
[2]澎湃好骗?不受骗!网络防诈锦囊请收![EB/OL].(2020-10-18)2020-11-11]htts://www. thepaper.cn/newsDetail. _forward_ _9607786.
[3]陈成文,潘泽泉论社会支持的社会学意义[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00(6) : 25-31.
[4]刘瑛,孙阳弱势群体网络虚拟社区的社会支持研究一-以乙肝论坛 “肝胆相照”为例[J]新闻与传播研究, 2011 , 18(2) : 76-88 , 111-112.
[5]岳改玲互联网上的社会支持:中西方研究现状与前瞻[J].江淮论坛, 2010(3): 185-191.
[6]刘建国,陈婧.社会网络视域下的艾滋病传播路径与预防机制研究一-基于知乎问答的经验分析[J].西北人口 , 2019 , 40(6): 62-71.
[7]庄曦,王旭,刘百玉滴滴司机移动社区中的关系结构及支持研究[J]新闻与传播研究, 2019 , 26(6) : 36-58，127.
[8]Heaney C A,lsrael B A. Social networks and social support[J].Health behavior and health education:Theory,research, and practice, 2008, 4:189-210.
[9]Myrick J G,Holton A E,Himelboim I,et al.# Stupidcancer.exploring a typology of social support and the role of emotional expression in a social media community[J].Health communication,2016,31(5).596-605.
[10]潘文静,胡敬凡网络社区中的社会支持:理论模型与实证研究分析[J]新闻春秋, 2020(2) : 72-82.
[11]Holbrey s,Coulson N S.A qualitative investigation of the impact of peer to peer online support for women living with 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J]. BMCWomen's Health,2013,13(1):51.
[12]Tanis M.Health-related on-line forums:what's the big attraction?[J] Journal of health communic ation,2008, 13(7):698-714.
[13]Douglas K M,McGarty C .Internet ientifibility and beyond:A model of the effects of identibility on communic ative behavior[J] Group Dynamics:Theory,Research,and Practice,2002 ,6(1):17.
[14]Nesi J,Widman L,Choukas-Bradley S,et al.Technology-based communic 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interpersonal competencies within adolescent romantic relationships.A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J]. Journal of Research on Adolescence,2017.27(2):471-4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