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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萧红作品中生育女性的生死悲歌

来源:延安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作者:梁慧
发布于:2021-12-06 共424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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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篇】关于萧红的论文(独家整理6篇)
【第3篇】萧红小说中五四时代东北农民的生命意识
【第4篇】萧红小说中独特的民间叙事风格探讨
【第5篇】 解读萧红作品中生育女性的生死悲歌
【第6篇】萧红小说中对民间生存状态及女性命运的深度思考研究

关于萧红的论文范文第五篇:解读萧红作品中生育女性的生死悲歌

  摘要:住所对于女人来说尤为重要。在过去,男人们习惯于将他们的妻子叫做"屋里的",或"内人".住所,凝缩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它承载着女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承载着女人的生死,承载着女人的希望和绝望。在萧红笔下的东北女性们一样也离不开她们赖以生活的住所,她们在那住所的一铺炕上演绎着自己沉痛的生命悲歌。

  关键词:萧红;母神崇拜;生育禁忌

  作者简介:梁慧(1985-),女,吉林四平人,西安外事学院助教,研究方向:文艺学、文学批评。;

  衣、食、住是我们生活最重要的部分,中国人尤以住为重中之重。住,最主要的功用就是为我们抵御外界侵害,给予我们休息和生活的场所,住所首先是我们安全感和幸福感产生的来源。

  住所从来就不仅仅是一个空间,它更是一部地方史,是一个文化符号。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气候环境,就会有不同的生活习惯,继而产生不同的文化方式。反过来说,不同的文化地域特点也会浓缩于住的文化之中。本文试图借助东北古老的地域文化--火炕,来解读萧红作品中生育女性的生死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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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满族万字炕和母神崇拜

  (一)满族万字炕

  最早的关于炕的记载是唐朝慧琳的《一切经音义》卷第十八注《考声》中说的"上塌安火炕".火炕在满族的文化当中有不可动摇的地位。满族一切活动都离不开炕,所以满族的炕浓缩着满族人生活,蕴含着满族人的特有的性格和满族地区的风土。而满族的炕在东北各民族中具有最鲜明的特色,其中也蕴涵了最多文化内涵。

  满族的炕在形态上有突出的特征,最常见的满族火炕我们称之为"万字炕"也叫做弯子炕,这种炕环绕室内南、北、西三面。万字炕的形式有其特殊的功用。南面的炕因为温暖又向阳,所以,一般家中的长者和尊者都在南面的炕休息,南面是主要活动区域,招待客人也通常都是在南炕,南炕还经常摆放炕桌。

  满族万字炕文化体现了满族人的长幼有序,尊敬长辈等美德文化传统,但这并不是万字炕的全部内涵,实际上他还隐含着更为深刻也更为久远的文化特质。

  (二)万字炕的母神崇拜

  "人类的母亲模仿和重复生命在大地的子宫孕育的行为,胎儿和畜生,也就是重复着宇宙创生人类的行为,女性的生产是微型的宇宙生产。"原始先民认为女性生育的特征就代表着生命的重生,而女性每个月都经历的经期也和月的盈亏相互印证。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女性是神圣的大母神,她们在生育中得到了一种永生,所以在原始文化时期,普遍存在着对母神的崇拜。

  不论是最初的穴居还是后来的万字炕,他们的共同的特征都是像一个开放的容器,满族人从始至终都将自己置身在这个容器中。我们知道集体无意识的具体形态即为原型,并且弗洛伊德认为"女性生殖器以一切有空间和容纳性的事物为其象征",万字炕的形状正象征着女性的子宫。它是女神崇拜的原型,它体现原始满族人的女神崇拜的集体无意识。满族人将祖先的牌位放置在西炕(也就是子宫的底部)上,实际上也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仪式模拟,这个仪式寄托着满族人对于祖先的追思并且希望祖先能够通过这种仪式得到永生。

  二、从母神崇拜到女性禁忌

  (一)最初的母神及其衰落

  在古老的华夏文明中,母神崇拜并不鲜见,最被我们所熟知的并且传颂至今的就是神话中的造物主-女娲。在更早时候,女娲是以蛙人的形象出现的。他们都以蛙为基础,体态上却呈现出一种人形体态。古代先民认为蟾蜍或者说青蛙具有很强的生育能力,并且他们"有规则的变形周期……蛙蟾变体再生的特性与月亮的死则又育"最为合拍,在萨满教信仰中蛙蟾为具有起死回生功能的招魂者。"相应的,女人的生育能力和每月的月经周期也对应着月亮的圆缺变化,因此,女娲作为一种大母神的象征而存在着。

  随着生产工具的发展进步,氏族群落之间开始相互吞并的战争,而"战争就是统治者模式取代伙伴模式的基本工具。"这种统治模式以男性为中心,体现男性原则,注重的是力量、夺取和"锋利的剑的致命力量。"两种对立的意识形态的最终结局是母系氏族为中心的伙伴关系模式被更为强势的统治者模式征服,强大的男性力量征服了女性的地位,男性中心文化逐渐形成之后,女娲的形象也只能以月蟾等动物身上找到影子了。

  (二)女性禁忌

  从神坛上退下的女性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崇拜和禁忌往往一墙之隔。

  禁忌,我们将其称为"塔布","就我理解它代表了两个不同的含义。一方面它是'崇高的''神圣的',另一方面,则是'神秘的'、'危险的'、'禁止的'、'不洁的'."也就是说,对于原始先民来讲,象征着母神的女性从来都是两面的,一面是其神性的圣洁的一面。另一方面,女性的经期出血的腥臭、和分娩时的疼痛都是让人恐惧,是不洁的象征。

  《本草纲目》里记载:"女子阴类也,以血上应太阴,下应海潮,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故君子远之,为其不洁,能损阳病也。"

  经血被认为会给他人带来血光之灾的不祥的象征,所以在中国的东北,赫哲人就禁止来月经的妇女坐西边的炕,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对神灵的冒犯。

  女性从登上神坛的那天起就一直以两种身份被感知着。崇高者谓之神;卑微者谓之妖。

  三、生与死的一铺炕

  (一)那一铺炕演绎的生死与幻灭

  炕在呼兰河的女人的中同样是至关重要的。在她们看来,每天除了休息睡觉,醒着就是围着这铺炕干活,她们舞蹈在炕头和灶台间,她们是认命的,她们知道这些就是她们人生的全部。

  呼兰河的女人们是喜欢这铺炕的,这铺炕也将她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这铺炕从最初就是为她们而设,到最后也将为她们祭奠,成为她们的棺木,她们的命运和这铺炕是命运的共同体。

  所以,你们会看到,三五成群的女人们在一起,坐在炕头上,聊着各自在炕头上和男人们的故事,然后"为着言辞的引诱,都在幻想着自己,每个人都有些心跳;或是每个人的脸发烧。"她们感受着自己,也努力的感受生活,这像是一个仪式,一个所有女人参与的仪式,为着努力想要知道的生活的意义,为着努力想要证明生活也会给予她们幸福。

  如果说女人们的生活就是围着炕头转的话,那月英就是那个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这铺炕的人,现在的她再也离不开那里了。

  萧红在《生死场》中,对月英的描写并不是最着重的,她在小说当中也并非主角,但是月英的悲剧却以最直白的方式,最扭曲和最恐怖的表述向我们展示。波伏娃觉得人们对于女性的言行的看法都是以其女性身体为前提的,女性身体的前置是其一切言行的背景。而对月英的描写就完全集中在她那副躺在炕上的女性的下体上。

  "排泄物淹浸了那小小的骨盆……当擦臀部下时,王婆觉得有小小的白色的东西到手上,会蠕动似的。借着火盆的火光去细看,知道那是些小蛆虫,也知道月英的臀下是腐了,小虫在那里活跃。月英的身体将变成小虫的洞穴。"

  东北的炕讲述着女人们曾经的至高无上的地位,讲述着女人曾经的辉煌,也祭奠着千百年后女性文化的变迁。月英腐了,这铺炕似乎也跟着月英一起腐了,萧红说"那黑暗的屋子好像佛龛,月英好像佛龛中坐着的女佛"的时候,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一阵的阴沉,诡异,能感受到月英下体的腐臭和月英生不如死的痛苦挣扎。

  (二)那一铺炕上女性的生育禁忌

  "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

  萧红想要说的生,其实是女人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生育。鲜血,始终伴随着女人一生。鲜血是为生育而准备的。

  萧红在《刑罚的日子》中用了整整一篇的文字来描写一个人的生育。

  生育对女人来说从来都是恐怖的,每一次经历生育就好像是重新经历生死,鲜血的淋漓伴随着狰狞的面部表情都在将曾经被美化甚至神化的女性拉到现实之中。"王阿嫂自己在炕上发出她最后的沉重的嚎声,她的身体于是被自己的血浸染着,同时在血泊里也有一个小小的、新的动物在挣扎,王阿嫂最终还是死了她的嘴张得吓人,像猿猴一样,牙齿拼命的向外突出……".

  萧红用极其夸张的比喻来形容王阿嫂的死,她让王阿嫂的死呈现出一种阴冷可怖的气氛,而惨烈的鲜血浸染的王阿嫂的身体昭示着生命的枯竭。

  如果说王阿嫂的死是萧红想将女性生育的神秘面纱揭开的话,那么金枝的两次难产则是昭示了男性对女性的彻底的厌恶。

  萧红描写金枝的两次难产都是因为他的男人不顾金枝的生命的危险,无节制的放纵自己的欲望。而当金枝因为难产,在炕上"恐怖仿佛僵尸,直伸在家屋"的时候,他的男人却吼着"拿起身边的长烟袋投向那个死尸",这还没有结束,被拖出去的男人,又冲了进来"举起大水盆向着帐子抛来",而此时的金枝"带着满身的冷水无言的坐在那里。她似乎一动也不敢动,她仿佛是在父权下的孩子一般怕着她的男人。"

  金枝默默承受着这一切,金枝认为这都是一种"刑罚",但是为什么是刑罚?金枝也不知道。

  金枝默默承受的"刑罚"实际上和千百年间女人们所承受的禁忌是一样的,萧红无法说出为什么男人会反对生产,但是萧红却知道这是女人必须承受的的已经被决定了的命运。

  萧红将生育中的女性称为"猿"、称为"鱼"、"僵尸",将她们和猪、狗做比,只是萧红从未承认过她们是人,实际上萧红想告诉我们的是,女性从未被作为人而对待,而这种身份并不是一朝形成,而是长久以来,存在于男人的意识形态中,是祖祖辈辈以一种具化的无意识的形态流传下来的。

  女人们的生死悲歌是早就注定了的,非命运,非时运而是被文化规定了的悲剧。

  流传至今的生活方式或者意识形态都残留着过去的影子,集体无意识实际上通过一代一代的流传至今控制着人们的行为方式。

  对女性的崇拜是最初人们认知女性的方式,而这种方式在满族的炕文化中留存了下来,万字型炕的外形实际上标志了女神崇拜的文化内涵流传至今,但是,女性的地位随着社会的变迁则乾坤扭转,从一开始的崇敬到后来的畏惧其实只是一墙之隔,对女性从来就都是两者并存,只是谁站在生产中心,哪方面就被彰显出来。当女性从神位上被拉下来的时候,女性的妖化和禁忌就开始了。

  萧红的作品虽没有明确表现出女性描写对于文化人类学的应用,但是实际上我们从她描写的女性悲剧当中深切的感受到了文化的变迁和残留实际上才是导致悲剧的根源所在。而曾经记录着女性的辉煌的土炕伴随着鲜血淋漓的悲剧将女性的幸福埋葬,女性,在人类的发展史中从未被正视的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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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西安外事学院
原文出处:梁慧.萧红作品中生育女性分析[J].延安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1,35(04):8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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