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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 《忏悔录》中对时间的认识探究
【第一章】奥古斯丁哲学思想的渊源
【第二章】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主要内容
【第三章】奥古斯丁时间观的意义和影响
【结语/参考文献】奥古斯丁对时间问题的思考结语与参考文献
第二章 奥古斯丁时间观的主要内容
在《忏悔录》第一卷,奥古斯丁就提出了时间问题,他指出了上帝永恒的今天与人类不断逝去的时间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这一时间的问题告诉我们,对自我的认知是无法在没有时间的状态下进行思考的。当奥古斯丁对自己最初生命时刻回忆的时候,所回忆的景象并不是一些美好的事物,而是一些死亡和遗忘,都是关于自我生存的时间性问题。世界对于他来说,完全成了“死亡的生活”,或者说“生活的死亡”,这从根本上构成了奥古斯丁的在世处境。
时间之中自我的虚无和永恒之下上帝的不朽形成鲜明的对照,“我的幼年早已死去,但我还活着。而你上帝永远活着,在你,没有什么能够死去”.11如此看来,奥古斯丁急需解决的迫切任务就是如何去解决生命的意义问题。这也就是向上述所提到的,为什么在遇到人生重大事件的同时,如挚友的死亡,母亲的去世,奥古斯丁都会对时间有着深刻的体验和思考。这些都是在时间中发生的事情,它们的指向却有着明显的区别,有的指向死亡的虚无,而有的就是指向永生的未来?在奥古斯丁笔下,时间是一个非常复杂难以解释的问题,时间即是人类堕落的标志,同时,时间也具有永恒的形象。奥古斯丁对时间问题的处理,就是为了去解决涉及信仰上帝的问题和维护上帝的问题。
第一节 时间的来源
一、 时间问题的引入
《忏悔录》第十一卷伊始,奥古斯曾说到:“主啊,永恒既属于你有,你岂有不预知我对你所说的话吗?你岂随时间而才看到时间中发生的事情?……”12,从本句话来看,已经暗示出了时间观的基本观点。奥古斯丁又说:“使我听受、使我懂得你怎样,在元始创造了天地”13,引出了对受造物的讨论:天地存在着,天地高呼说它们是受造的,因为他们在变化。……天地也高喊着它们不是自造的。14直接将视野移到受造物之后,奥古斯丁开始处理“上帝是如何创造天地”这一问题的。
面对异教徒的诘难:上帝创世之前在做什么?上帝为什么要选定某一时刻去创造世界,而不是在这一时刻中前和后去创造世界?从这个问题来说,从维护基督教神圣的教义的角度出发,奥古斯丁给予了正面的回答。奥氏认为,对于上帝在创世前做什么的问题,应理解为上帝和世界存在着怎样的联系。由此,奥古斯丁对于这三个实体,即上帝、世界与时间是三个完全不同的分属,上帝即可称造物主,时间是世界当中的某个部分。对于异教徒所提出的疑问,奥古斯丁对此的回应使用了“创世瞬间说”.他在《创世记》指出:“永生的上帝,一举而创造了万有。”15这句话的含义指出,上帝是在一瞬间将世界的全部都创造了出来。对此,异教徒仍存在疑问,发问到:在《创世纪》当中,已经很明确的说在六天的时间里,上帝创造出了世界。奥古斯丁回应到:上帝在瞬间所创造出来的万有,仅仅是创造了万物不可见的原理,而如果这些万物需要得到实现,那么就要通过时间的进程并且要以某种可见的形态去展示出来。16《创世记》中,“天地”的产生是由上帝在虚无中创造的,因此,“天地”并不会受到时间的制约,同时,“天地”也不会涉及时间的变迁,而是处于一种“半永恒”的状态中,由此而生的万物是处于变动不居的,它们都是在时间中存在的,奥古斯丁指出:“万物的变化,形相的扭转这些产生了时间,而形相需要依附的物质就是天地”.17由此得出,奥古斯丁对于存在进行了划分,划分成永恒的存在,半永恒的存在,分别对应着上帝和天地,这两种都不能在时间当中存在,在时间当中的存在,除了人和世间的万物,便没有其它了。因此,对于“上帝创世前做什么”的问题来说,其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时间在上帝创造万有前根本就不存在,而时间是同上帝在创世过程中共同被创造出来的。
在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十一卷当中,奥古斯丁对时间的问题是这样阐述的:“那么时间究竟是什么?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有人问我,我想说明,便茫然不解了”18.按照这样的说法,时间到底是怎样产生出来的呢?奥古斯丁认为时间是由上帝所创造的,在上帝创造世界万有之前,时间并不存在,即时间是由你来创造的,时间在被创造出来以前,不存在所谓任何的分秒时间的流逝,如果在天地之前都不存在时间,那因何要问到在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的问题?如果连时间都不存在,那么也就必然不存在“那个时候”.“你是永恒存在的,你处于现在,对于过去来说,是先于过去而存在,同时,又能控制未来的来临,时间永远都停留在你这里,而我们所拥有的时间却不能和你一样永远存在。”19奥古斯丁认为,在同一时间内,时间的开端和创世都出现了,他们之间没有先和后的分别。当被问到上帝是如何创造世界万有的?奥古斯丁是这样回答的:“上帝所创造的”天地“,不是在天上,地上,也不在空中和水中,因为这些全部都处在六合之中;上帝也并不是在宇宙中去创造宇宙的,因为宇宙出现之前并不存在创造宇宙的场所。”20.最终,奥古斯丁得出的结论就是:上帝是通过“道”也就是言语来创造世界万有的,因此,“你一言而万物资始,你是用你的‘道'---言语---创造万有”21.接着,奥氏又将言语进行了区分,“一响即逝”和“永永不寂”,来阐述上帝是如何用言语来创造世界万有的。由此,便可以将可变世界和永恒世界区分开,奥古斯丁回答上帝创世之前在做些什么的问题中,开始正式处理时间的问题。
奥古斯丁的时间起源于创世的时候,但是这与希腊时期的创世有着本质的区别。奥古斯丁认为,上帝在创造世界的万有时,所历经的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过程,上帝在转瞬间就将万物所创造了出来。希腊哲学家如柏拉图等人也都在谈论创世的问题,但在其《蒂迈欧篇》中所阐述的宇宙产生并不是无中生有的被创造出来的,而是在宇宙生成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两个实体,即创造者用作模型的理念和未成形的原材料。《忏悔录》是描述早期奥古斯丁归信时的心路历程的祷文,他作为一名基督教的神学家,他将时间的主人归结为上帝,这也就成为了所有时间形成的前提。
二、 时间有开端吗
对于时间的问题,奥古斯丁坚定认为时间是有开端的。这是因为,在他看来,世界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世界被造出来后,才有了时间。换句话说,时间的出现,是来自于上帝的创世活动中。因此,奥古斯丁把对时间是否存在开端的问题直接转移到了上帝如何来创造世界的问题。在他看来,上帝的创世活动并不是在时间当中进行的,因为,创造世界并不需要时间。我们再进一步思考,如果上帝在创造世界的时候,是在时间当中进行的,那么也就可以说,上帝创造世界是需要时间的,而在上帝创世和时间的前面,这两者本身就已经存在了。
由此看来,这就与上帝创世活动和时间产生矛盾。换句话来说,如果上帝创世之前,时间早已存在,而上帝在创世的一切活动都无法离开时间去进行,如果这样看来,上帝本身就作为了一种时间性来存在,无论它发生任何的活动,都是受到了时间的影响,而这显然与基督教教义所提出的上帝全知全能,永恒不变发生了矛盾。
上帝在创世的时候,无法使用任何的物质资料和工具,这是因为,上帝在创造世界以前,世界不存在任何的物质,因此也不可能出现可以使用的东西,倘若上帝创世之前存在可以利用的物质资料和物质工具,那么,对于时间这样的观念也同样进入了上帝创造世界的活动中来,因此,就会又陷入到上帝创造世界之前世界和时间就已经存在的悖论中。在这里,我们又会提出一个问题就是,上帝在创造世界的时候,不使用任何东西,也不需要时间,那么世界和时间是如何创造出来的呢?这个问题也是宗教“创世说”最难以解决的问题。
奥古斯丁在诠释《创世记》时,每次诠释都会提到一句话“上帝以太初造天地”中“太初”的含义。对“太初”一词的理解,奥古斯丁从来没有否定过它的时间性,就像克里斯汀曾说:奥古斯丁一般都会将“太初”理解为是时间的开端和与第二位格之间的关系这两层含义。
在《忏悔录》的卷十一中,奥古斯丁说:“能够从开始存在到最终存在的,都在某一刻进行着开始和终结,即在万物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时刻的永恒中理解到,万物应该有一个开端和结束。这种永恒就是上帝的言语,是太初”.22奥古斯丁认为上帝创造光的时候,就是时间的开端:“让光被造出来的”的言说象征着某种永恒之物,“当”、“某时”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描述时间的词语,但是对于某物应该被上帝创造时,却是一种永恒的。因此,圣言说它应该被创造了的时候,它就产生了,但在其中并没有“当”、“某时”,有的则全都是永恒。“23《上帝之城》中,奥古斯丁驳斥说:上帝永恒的在创造着世界,奥古斯丁认为,如果圣言作为一种永恒之物,上帝所言说的便是永恒的言说,用圣言来创造世界万有,不也是一件永恒的事件吗?但奥古斯丁提出,从上帝的理解角度来说,这就是一种永恒的,但如果从被造物角度来理解,这就成了时间的开端。
圣父和圣言都是一种永恒,通过某一种方式或者途径,使这种言说印刻在我们精神造物的心灵中,这样看来,那些没有形式的物质自然就可将这种言说植入到运动当中,同时再转向了其它的种类,因此,光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上文提到的精神造物是超越一切时间存在的,上帝却在这一时间之外发出了另一条指令,而精神造物是在这时间之外的时间倾听到了这一指令,从上帝的智慧中将这些如许多言说一样印刻在自身的理智之上,再将它们进行传递,因此,在时间过程中所发生的运动就在时间当中存在的事物中所建立起来,不管是给予他们某种特定的展现形态,或者是为了控制它们,但我们通常是无法理解上述说的所有一切是如何发生的。24上述的话语中描述了这样的情景:相对于圣言来说,圣父是永恒的,因此,它无法与时间相同,是在时间之外而存在的,从自身来说,无法构成时间中的某阶段。而天使,就是我们提到的精神被造物,对永恒圣言的倾听是在时间的外面所发生的,这样的倾听,让圣言中所讲述的各种道理,都印刻在天使的理智中,于是进行传递,就会发生运动,因此,时间就产生了。奥古斯丁就说过,人们对此无法理解,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所发生的是具有一种神秘的色彩,也正是因为具有这样神秘色彩的传递,才使得永恒的上帝将时间创造出来。最初的造物为什么是光,奥古斯丁就是通过上述的过程来理解的。这里所描述的光不是我们理解的物质光,而是指精神的光。但真正的光应该是由上帝发出的,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光,真正精神的光是圣言。如果在某一时刻,上帝说”要有光“,那么这样的光就是被上帝创造的精神性的光,这样的光也无法同圣父共同永恒,因为这不是一种真”光“,换句话来理解,并不是万物借用之而去被造,去照亮每个人的那种真光,这种光应用圣经的话来说:”智慧受造于万物之先“.25上帝真正发出的光应该说是圣言,就如前文所阐述的,圣言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将理式传递到精神被造物的理智中时,就像真光把它们照亮了,而这些被造物通过这种照亮,就可以称它们为光,但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光。
无论是物质的光还是精神的光,就”光“而言,本身就具有其传递的特性,当受到圣言照亮的真光后,这些精神被造物同样变成了一种光源,同时,它们也可以去照亮其它的被造物。通过同样的方式去传递到其它物质被造物中,物质就获得了某种存在的形式,也由此,运动和时间就因此而产生了。
作为上帝第一位格的圣言,这才是时间产生的源泉,对于时间的产生是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世界的万物并不完全都是直接听圣言的,那是因为只有天使才能够倾听圣言,接着,就是由天使来接收圣言所讲的理式,并将这些传递给被造物,时间就是这样产生的。
奥古斯丁把对”创世纪“的宗教问题转向了对语言的探索。奥古斯丁认为世界能被创造出来,是上帝通过语言来完成的。《圣经》中记载到:上帝说世界要有光,光变出现了,并且区分除了白天和黑夜;当上帝说天上要有发光体,因此,太阳、月亮、星星就出现了。26”你一言而万物资始,你是用你的“道---言语---创造万有。”27日常生活中,我们能听到的声音都是通过空气的震动来传播的,有开始和结束。然而,对于上帝来说,他并不能用这种言语来创造世界的万有,如果是通过这样的语言来创造世界,那么就会又陷入到创世前就已经拥有了物质和时间的矛盾中,这是因为语言的存在也有其特性。那么,我们再进一步的思考,上帝是通过何种语言来创造世界的呢?上帝所使用的语言应该是与上帝共同的永恒,因此是“道、逻各斯”,它们都是与上帝同在的,上帝除了用这类型的语言来创造万有,其它的形式都是无法完成的。这里面同样还存在一个问题也是我们很难去理解的,上帝在创造世界万有的时候,上帝所使用的语言是没有开端和结束的,也就是说上帝的语言没有时间的特性,但通过上帝语言所创造出的万有却存在着开端和结束,具有时间的特性。因此,对于这个问题的理解,我们可以认为上帝说了什么世界就被创造成什么样子,这听起来具有非常的奇妙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可以更加的去理解宗教和宗教语言所含有的特殊意味,而对于诠释这一类问题,我们根本无法通过所谓的常识去做出理解和判断,也更无法使用科学的方法去进行论证和阐述。而人类的语言是我们与外界联系的纽带。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人类要想发展自身,最基本的方式就是通过语言的表达,让语言与外界沟通,与世界的范围产生联系,也正因此,语言让万物都凸显了出来,也正是因为人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语言,由此,便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世界。
上帝通过言语与创造了世界之中所有的万物,在世界被创造出来之后,世界中的万物也就随之而产生了出来,接着,时间就相应的出现了。故而,时间就具有开端,我们对时间开端问题的理解,即可将其理解为是世界的开端,那么时间与世界是存在着怎样的一种关系,时间与万物又是如何进行联系的,时间的存在是以一种独立的存在方式还是说是以某种存在物的属性来存在的呢?
第二节 时间的存在形式
一直以来关于时间的问题都被认为是人类的一个难题。奥古斯丁经过反复的论证和探讨,他说:“已经过去的事物不存在了,而将来的事物又未到来,那么这种过去和将来的两个时间是通过什么来存在的呢?”28因此,奥古斯丁通过这三种时间的形式来阐述时间是如何存在的。
时间是无法独立存在的,时间只能与某种事物相互关联,时间的存在是通过事物来展现的,如果过去的事物都不存在,那么时间也不会存在过去,同理,如果将来的事物还没有到来,那么时间也不会存在将来,而如果现在的事物也没有出现,那么同样现在的时间就不会存在。通过这种方式来看,在时间当中,过去的时间和将来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存在,那么也只有现在的时间是可以存在的了,那么“现在”是什么?如果“现在”始终保持着“现在”,那么也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有的就是永恒。因此,对于“现在”来说,“现在”能够成为现在,是因为现在已经走向了过去,那我们又会问到,既然已经走向了过去,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存在了。然而,“现在”之所以还存在的原因,就是除非时间已经不存在了,否则,我们是无法准确的确定时间不存在“.29而上帝的存在是一种超时间性的存在,因此,无法用有限的时间来规定上帝。永恒是通过时间的范畴来规定的,所以,上帝超越了永恒而存在。
由于有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所以,”现在“才能称作”现在“;又因为”现在“即将不存在,那么”将来“就会成为”现在“.由于”现在“已经”过去“,”将来“又未到来,所以,”现在“的时间就必然是存在的,因此,时间就是存在的。
但是,什么是”现在“?”现在“是多长?这很难定义,因为,不论我们将”现在“进行如何的划分,都始终可以将”现在“进行不断的分割,持续的分割下去,那么”现在“最终就剩下了很小的一个时间点,那这个很小的时间点就不能继续再被分割了吗?也不是,这样的持续分割,始终都能将”现在“分割成”过去和将来“,那么现在也就不存在任何长度了。如果始终按这样的方式去理解,那么无论处于何种时态的时间不也就都不存在了吗?对此,奥古斯丁并不是想要去否定在一般”有“意义上的时间存在,而是去否定实体的时间。
奥氏认为,时间的存在只能是与某种事物的属性相互关联,而并不能将时间确定为某种实体的存在。对于时间是否以过去、现在和将来这样的时间来存在的问题,奥古斯丁对其进行了转向,将这个时间的问题转入到了心理学方面。在他看来,所逝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过去的时间也就不存在了,但是,在逝去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却始终都在我们的脑海中停留,然而,我们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以通过语言的表达来阐释,这就成为了我们所说的”过去的现在“.因此,奥古斯丁认为,仅将时间这么复杂的问题单一的划分成”过去、现在和将来“并不是非常正确的,而是应该将时间划分成”过去的现在,现在的现在和将来的现在“,按此来划分时间就显得更加的准确。而这三类时间所存在的形式都仅停留在我们的内心当中,因此,就形成了对过去发生事物的某种记忆,对当下发生事物的某种直接感觉,以及对未来即将发生事物的期盼。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奥古斯丁对时间的理解,他否认了时间的独立存在,他将对时间的认识转移到了心里,而时间是事物的一种运动变化过程,对单一时间的划分只能说明时间的方向性,但只要证明了时间的方向性,就能够打破古希腊时期的循环时间论,从而,也就出现了近代的进化论和发展观。
第三节 时间是否归结为物体的运动
时间与物体的运动是密切相关的,只有当物体发生了运动、变化的时候,时间才会出现。
奥古斯丁非常清醒的认识了时间与运动关系,因此,他坚持认为上帝在创世之后才出现的时间,这个理论不仅考虑到时间和运动的关系,同时也是对维护基督教教义的需要。那么,时间是否是物质的运动呢?奥古斯丁认为时间并不能等同于物质的运动。他说:曾有一位学者对时间的理解,将其视为是”日月星辰“的运行,但是,对于这个观点我不能认同,如果我们将时间都视为是”日月星辰“,那么,又为什么不能将时间定义为是所有物质的运动呢?30这是《圣经》对于天体运动的一种说辞,奥古斯丁却不认同这样的观点。他反问到:如果日月星辰都停止了一切运动,那是否就可以说明时间就不存在了?我们就无法去判断声音长短了吗?事实并非如此,世界之中的万有,无论哪一种物质停止了运动,时间都依然存在。但是,假如世界都停止了运动和变化,那对于时间来说,它是否还会存在呢?奥古斯丁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而是把这个问题转向了时间和时间的度量关系上。
我们将”日月星辰“作为一种时间的标识,来划分天和季节等,而对时间的标识或者划分都是处于一种相对状态的,通常来说,我们会将日落和日升的循环作为天,一天就是 24小时。譬如,日落和日升需要 1 小时完成,那么一天也就被当作 1 小时。由此看来,奥古斯丁观点非常正确,他将 1 天作为时间来进行度量,所度量出来的并不是时间的本身,我们可以把一天当作时间,但是却不能说时间就是一天。奥古斯丁把时间和时间的度量进行了区别,但是所得出来的结论却是完全不相同的。
在奥古斯丁看来,对于时间,它只能被当作是对物体发生运动时候的度量,而不能将把时间当作是物体的运动。物体所发生的任何运动都是在时间当中去发生的,脱离不开时间,因此,我们只有通过时间才能去度量物体运动的开端和结束。我们通过时间来对运动的物体度量,这听起来貌似在说时间并不能作为物体的运动。但是,这也正恰好的说明了时间的本质是通过物体的运动来体现的。在度量物体的时候,无论是对度量的物体还是被度量的物体,它们在质料方面应该具有同样的性质,如果它们具有不相同的性质,那么就无法发生两者之间的度量关系。因此,我们使用时间去度量某种东西,那么所依据的就是时间。也由此可以说明,当我们使用时间去度量某种物体运动的时候,就已经表明,物体所发生的运动就是某种对时间的体现。尽管物体自身发生的变化和运动与我们使用时间去度量它所发生的运动和变化是完全不同的,但是,我们也并不是对所有物体发生的运动都去进行度量,而当我们已经开始使用时间去度量物体发生的运动和变化的时候,我们就已将这种物体的运动视为时间了。接着,我们再进一步的去理解时间的概念,它的单位是什么,如果我们把上述物体运动作为时间的单位,那么我们就这样的单位所度量的时间,也就可以称之为物体的运动。我们以太阳为例说明,将太阳的日落和日升作为一天,那么,我们用”天“这个单位所度量出来的时间就是太阳的运动。从度量方面来说,我们无法用时间来证明物体的运动,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时间来说明其和运动的关系。如果世界之中都没有物体在发生运动,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去标识时间,也就无从去度量时间,即世界就不存在时间。
第四节 时间的两个向度
现代人将奥古斯丁时间观理解为纯粹的哲学作品,但是他们却没考虑奥古斯丁时间观的基督教特征,仅把时间理解为心灵的伸展,而忽略了上帝的创造这一时间向度。因此,奥古斯丁就是通过时间观来证明上帝的永恒和超时间性。有些学者曾说:奥古斯丁试图将时间内在心灵化,换言之,是将时间与人类贴近,同时,就将时间与上帝的距离拉远,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将上帝从古希腊循环的时间观中解救出来。”31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奥古斯丁的时间观包含两个向度,即受造的时间和心灵的延展。
对于受造的时间来说,它是与上帝的永恒相对应的;对于时间的心灵延展,很显然,它是与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受造的时间象征着上帝的预定,而心灵延展的时间却凸显出了人类的自由、人的命运。我们将分别对以上两个时间向度进行探讨。
一、 时间与永恒
首先,奥古斯丁认为,上帝是世界所有一切时间的创造者,上帝是在一切时间之前,由此,奥古斯丁提出了时间的受造性与上帝的超时间性。上帝并不是在时间之中去超越时间的,而是在永恒之中超越所有。时间不能作为上帝创造世界万有的条件,同时,时间也没办法去衡量由上帝所创造出来的万有,这主要是因为,时间也是被创造出来的。然而,时间无法和永恒相比拟:因为时间和永恒的性质完全不同,时间无论具有多么悠久,也只能将时间定义为时光的流逝,并不能将时间同时看作是伸展,但永恒就不会存在所谓的过去,永恒所指的就只有现在。“32也因此得出,所谓的超时间性和永恒都不是在时间之中的内在超越,而是具有绝对的超时间性,同时也兼具了创造性。
其次,奥古斯丁在时间和永恒之间,提出了受造物的概念,即我们说的理性和智慧。这种受造物在被上帝创造出来以前,时间还不存在,因为这种受造物存在于时间的前面,再往前,则就是创世者的永恒,这种受造物是源自创世者,与时间无关,因为时间本身还未存在,它的出现,是由于本身就是一种受造物。33由此,奥古斯丁将时间和受造物的开端进行了辨别,同时,把对时间来说的开端,归结的是受造物的开端。而时间和永恒之间的距离,存在着一段”虚无“的距离。然而,这段虚无的距离却是无法跨越的,是因为时间的出现,是在这种受造物的虚无中创造出来的。34对于”虚无“的这段距离的理解,揭示出”智慧、理性“本质上不存在时间的,它们是先于时间的,也具有与时间的同源性。这种同源性,奥古斯丁解释为,在时间中,去昭示着一种时间的创造者。35从这方面来说,奥古斯丁改变了古希腊时期的存在论时间,他认为,时间与绝对存在具有强相关性,只有通过对时间的受造性以及永恒的这种绝对超越性,才能去扞卫上帝的绝对自由以及上帝的绝对存在,这样,一个绝对存在的体系才能被建立。从另一方面来看,只有上帝的绝对存在才能揭示人类的主体存在。奥古斯丁也对言说的永恒之物表示赞同,因为,言说比较容易在时间中延展思想36.因此,有限的”逻各斯时间“就成为了思考的起点和开端。
奥古斯丁之前,有很多的哲学家都对永恒进行过研究,他们曾设想将上帝的永恒视为时间的无限延展。奥古斯丁并不赞同此观点,他认为,如果通过时间去判断上帝的永恒性,那对于永恒者的地位会有很大的影响,就此就更无法说明上帝的神圣性。”永恒“的概念,在奥古斯丁看来是指永远的现在,而并不是无限延长的时间。没有过去,将来,有的全部都是现在。”永远的现在“意味着不发生任何的变化,也就不存在生老病死。而上帝是永恒不变的,”时间“是同”永恒“所存在的方式完全相反37.因此,对于永恒的理解,我们无法通过时间去度量,更无法通过时间去划分其界限。”你的存在是永恒的,至高无上的;在你之中,从来都不会出现存在过去的今天,而在你当中所谓的今天也已经悄然而逝,这中间所有的一切都由你来掌握,在你之中,只要你始终掌握着它们,那么便不会存在古今。你的岁月没有尽头,永远都是现在的状态:我们祖先的岁月都是在你的今天中度过,而已经逝去的岁月,在你的今天也得到了久暂,而以后的岁月也同前面所发生的一样。而你是永远都会停留在此,无论明天还是未来的所有,以及昨天或者逝去的某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今天而发生的。38因此,我们能够看出,永恒的存在是作为上帝的存在方式。奥古斯丁认为,上帝的存在是一种精神体的存在,而不是我们所说的经验实体的存在,只有用这种方式的存在,才能使其兼具所有至善的品质。然而,永恒是所有被造物的创造者,它仅归结于上帝。世界的万物和时间都是由上帝来创造的,而时间只是作为永恒存在的某种形象。我们可以说,永恒的事物就是在时间当中的无时间者,是在时间当中永远无法消逝的,这正是上帝的永恒存在。通常意义来说,时间意味着变化,如果事物不发生任何的变化,那么也就等同于静止,静止概念的提出仅是在帮助我们去解决物理的问题。静止的出现是相对于物体运动而产生的,而事实上物体都是处于变化当中。因此,对于无时间者应该是在时间之外存在的,而在时间之外所存在的就只有上帝。我们就将在时间中的无时间者称之为永恒。39奥古斯丁认为只有处于当下某一相对静止的时间才能视为永恒,而所谓的永恒时间性,就是在那个当下瞬间。永恒与上帝是共同存在的,永恒是作为上帝的某种属性,它与上帝具有相似的特质。然而,对受造物来说,在经验的世界当中,上帝是无法被靠近的,因为上帝并不在经验的层面上,而它是一种非经验的存在。永恒亦如此,它存在于灵魂当中,只能通过灵魂去体验永恒。
二、 时间是心灵的延展
依据上文所述,时间是无法独立存在的,同时,时间也不能归结为物体的运动,那么时间究竟是什么?早在讨论时间的三种形态是否存在时,奥古斯丁就已经对时间的理解转向了人的心灵。在此,奥古斯丁又从度量方面来阐述时间是作为心灵的一种延展。他认为,无论时间处于哪个阶段,我们对时间都无法进行度量,那我们如何去度量时间呢,所度量的又是什么呢?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当我们在度量正在经过的时间时,我们就会陷入到某种悖论中去。这只有在理智中才会发生,在我们日常生活的实践中,人们都很清楚对于时间要怎么计算,但一旦进入到理智的层面,那么问题就会随之而来,在理智的层面,如果想要去测量时间,那么这个时间是必须存在的,但这个存在的时间并不能是没有长度的点,我们也可以把他理解为不断在流逝的点,但时间却是在不断前进的,并且有其长度,这个时候,所存在的时间就是我们可以度量的。
奥古斯丁认为,我们应该将时间理解为是“伸展”,而不是没有长度的点,但什么是时间的伸展呢?他认为,从时间方面所提到的延展就是指我们的思想。对于时间的三种形态,“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们都没办法去度量,可是我们却一直在度量时间,那我们度量的是怎样的时间呢?因此,对于我们所能度量的时间并不是客观的外在的时间,而是这种存在于我们心灵中的时间。奥古斯丁一直在强调,事物虽然已经过去,但我们的心灵却保留了对事物的印象,所度量的时间也不是去度量已经发生的事物,而是所发生的事物在我们心灵中的印象。印象也就是时间。40时间作为心灵的一种延展,时间的形态应该与我们人的思想连接起来。奥古斯丁同样将人的思想对应着时间进行了划分:“期望”、“注意”和“记忆”.对于我们所期望的东西是通过某种注意,进入了我们的记忆之中,未来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发生,但对未来的期许已经留存在我们的心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但对于过去的记忆却留存在我们的心中。而现在虽然处于现在,但是现在也会很快的过去,我们的注意将会持续下去,不会因为现在即将过去,我们的注意就会停留。因此,未来的时间并不是我们认为的有多长,而是我们对未来的一种期待,同理,也并不是因为已经过去的时间有多长,而是我们对过去的回忆。奥古斯丁通常会用音乐来举例,在音乐开始之前,我们对音乐的期待是集中在整个音乐上,音乐开始后,已经过去的音乐部分我们存留在了记忆当中,因此,我们的思想已经开始对音乐产生了分段,一段是对音乐的记忆,一段是未来将出现的期望,而当前正是我们注意力集中的时刻,音乐犹如此,那么人生,历史更是如此。41奥古斯丁将时间理解为心灵的一种延展这个过程是一种唯心主义,但在心理学方面仍具有积极意义。他在对时间形态问题的思考中,特意突出了“未来”,如此看来,有其特定的含义。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对时间的流向一般都会用“过去、现在和将来”来标识,但在奥古斯丁对时间的理解中,他认为时间并不是按这个顺序来进行的,而是一种反向的流转,是从将来、现在和过去这样一个方向进行的。他解释到:对于将来的一种期盼,是在我们记忆中所表达的,所以,将来应该处于首位。以此来看,奥古斯丁已经开始意识到海德格尔所强调的,人是一种面向将来的存在。以这两位哲学家对时间的对比,有着其特殊的意义。海德格尔对时间的理解是从此在的生存论出发来探索时间的问题,他认为,此在的存在是由时间角度出发去理解存在,也是让此在成为存在的东西。海德格尔认为,所谓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不能说明时间是连续的,而只能说明这是时间存在的三种样式,而“将来”在此在的存在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然而,海德格尔的时间观是否受到奥古斯丁时间观的影响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这两位哲学家在时间观方面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他们都已经关注到了时间对人们产生的巨大意义。
以此来看,奥古斯丁并非是在单纯的讨论时间问题,而是将对时间问题的思考,放在了一个更大的神学背景中去,思考的是人与上帝的存在问题,同时也在思考人类的处境和命运问题。如果仅从心灵来解释时间问题,其所要证明是其的主观性,同时,也并非是去否定时间的实在性特征。更主要的是通过这样对理论的分析来说明人们是如何意识和感觉到时间存在的,从而再去阐述自我生存的处境,以及上帝、时间、永恒和自我之间的关系。伽达默尔曾说,奥古斯丁对待时间是使作为意识的时间意识成为主题,并让时间的存在空间回归到聚集、毁灭、畏惧以及希望和懊悔之间的生命力中。42因此,奥古斯丁既然讨论的不是一个纯粹的物理学问题,他更不会去提出时间的科学定义,也无意于去证明宇宙秩序中的客观存在。
奥古斯丁所提出的是个体心理活动所产生的结果,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时间,有的只是自我意识的某种形式。
奥古斯丁真正的意图是在阐述自我生存的时间问题,他是把心灵作为一个出发点,来展示时间在内心的一个维度。除了之前所提出的宇宙秩序外,奥古斯丁又在自我中建立了一种内在人的秩序,而时间正是在这一秩序当中被感悟的。“时间是心灵的延展”更多的是根据人的主观作用,是对自我生存处境的领会。而只有把时间纳入自我的心灵结构中,所谓的“记忆、注意和期望”才能够实现。所以,以此奥古斯丁才会说,自己的生命是在时间中向各个方向去延展的原因,没办法把握时间,就没办法把握自我。因此,自我在时间当中,是一个没有办法度量也没法定义的一个深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奥古斯丁感到生命着实的难以控制和把握“上帝啊,我究竟是什么,我们的自然又是什么?这是一个变化多段,浩无涯际的生命”43.就如吉尔松所提出的,奥古斯丁在《忏悔录》就时间这个问题阐述了很多的篇幅,以及人的生存结构具有时间性这样的问题,就不得不去思考和探索时间的神学和道德内涵了。
“时间是心灵的延展”,在奥古斯丁认为,当人的心灵受到了上帝的恩典,那么人心自然就会有向善的意愿,因此,人们就对自己所处于的世界有着一定的思考,并且能把已经发生的事物,现在正在发生的事物以及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物都进行当下化的处理,而这种当下化是借助心灵不断的在发生延展,依次表现为人们对过去的记忆,对现在的注意以及对未来的期待,正是因为时间在心灵方面的延展,使其转向了心灵内在的具体内容。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奥古斯丁对于时间的本质就在于:让时间透过心灵的延展去建构一个非受造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在日常对时间的感受中去领悟某种时间的非存在性。
奥古斯丁对时间的诠释已经在发生内化的转向,而这种转向不仅改变了我们对传统时间的感受方式,同时,也是一种由外在时间向主观时间的转变,从而也克服了本体论与存在和非存在之间的割裂。“时间是心灵的延展”表明,人的存在方式是时间,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所言:“因此,向你诉说我们的忧患和你对待我们的慈爱,是为了向你披露我们的衷情,求你彻底解救我们--因为你已开始解救我们--使我们摆脱烦恼,在你身上找到幸福。”
心灵的本质同样也涉及到时间和永恒,犹如自由意志引起了心灵的转向,就和原罪是同样的,时间的延展可以说是心灵的第二次转向,这次的转向更加揭示了时间的本质,与人类的救赎相关。
上帝意味着永恒,人的心灵延展具有时间特征,心灵的延展并不是没有界限的,奥古斯丁《忏悔录》十一卷说:“你永恒存在着,而我却在不知其秩序的时间中消磨,我内心的思想,心灵为这喧嚣的动荡所撕裂,直至有一天为你的爱火所洗炼,在你怀抱中弥合。”45由此看出,奥古斯丁很重视生命的体验以及对心灵的伸展,再进一步去解释,那就是对人类幸福的渴望,我们从中也可以感受到奥古斯丁对幸福寻求的路径:如果我们的心灵不能安息在你的怀抱中,那么我们的心灵是不会得到宁静的。46奥古斯丁对时间的分析完成了一次哥白尼式的转变,本质是心灵的一种转向,首先是由对外在的时间领悟转变成对内在时间的领悟,是一种内心升华的提升,即指心灵自身的内在化转变,朝向上帝的超验性的方向去延伸。
奥古斯丁对时间的理论没有仅局限在对个体命运的关注,而是触及到了人类的历史;他写道:“在整首诗歌中所发生的,同样适用于对某个诗节或音节。这首诗或许是某一诗歌当中的某一节选,那么对于更长的诗歌也同样如此。而对于我们的人生或者人类的全部历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无论发生的任何活动或者事件,都是人生当中的某一部分,而所有的个人都是人类历史当中的某个部分”47.时间虽然是从个体的心灵当中去得到领悟,然而,时间并不是指向某个个体的,而是所有人共同的领悟。由此,从自我存在来说,这并不是一种独立,它是存在与时间之中,并且和所有的陌生人共同存在着。对于时间来说,它可以称为是一种结构性的环境,从它自身来看,并不是某个体的主观意识,而是指向所有人的,也就是因为这种与他人共同存在的这样的生存结构才能够构成人类所谓堕落的历史叙事。
而奥古斯丁最后对时间的思考,已经由此转变为了对人类生存和堕落历史的一种反思。
通过对这一问题的反复思考,从而开始了对心灵活动的分析,最终,通过这样的一种分析,思考了人生和人类的存在问题,进而是为了揭示人的一种时间性。
我们从上述时间的两个向度分析看出,在第一个向度中,即时间是由上帝创造的向度里,奥古斯丁论证了上帝永恒的存在和上帝的唯一性。在心灵伸展的向度里,从表层来看,时间作为心灵的一种延展,是通过实践的经验去理解时间,但此处并不包含永恒。尽管我们可以在时间的进程中去感悟永恒的存在,但这个永恒的时间本身却不是永恒的,它是流动的,而“在永恒中没有逝去,整个就是现在”,真正的永恒是上帝。将时间内在化到心灵中,也揭示了奥古斯丁希望把时间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但是在与人的距离相近的同时,必然将时间和上帝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对于时间的的三种形态,“过去、现在和将来”以及对应的心灵三种模式:“记忆、注意和期望”与上帝的三位一体的永恒结合起来,就建立了一个神学体系:上帝创造了心灵,心灵亦是前者的“形象”48.
时间到底是什么呢?对于人来说,时间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以一种永恒的存在,时间也不是一种独立的存在者,然而,我们更不能说时间是某种物体的运动;奥古斯丁对时间问题的回答是这样的:时间是由上帝创造出来的,时间是人们在心灵中发生的延展。奥古斯丁将客观的时间转化到了内在的时间,将时间从人们的心灵外部移到了人们心灵当中,从而,也就将客观的物理存在转化成了内在生命的存在形式,这正是奥古斯丁时间观念的意义所在,可以说奥古斯丁在对自然时间的领会和对哲学时间领会的对话中对人们更加具有启发意义。
奥古斯丁正在尝试通过转换对时间分析的视域来重新理解人的存在概念,这就如海德格尔所提到的:根据时间本源的本质思考存在本源的本质,根据存在本源的本质思考时间本源的本质的尝试,只不过他把存在概念立足在心灵当中,这更是一种基于生存论视域下的思考。
奥古斯丁对时间的理解已经打破了古希腊时期哲学家对时间的思考,从而,让人们重新审视了时间与运动之间的关系:对时间而言,运动已经不能作为理解时间的前提了,而是时间却是作为理解运动的前提,这两者之间发生了倒转。奥古斯丁对时间的把握和理解,已经解决了信仰的问题,时间既然作为心灵的一种延展,同时也就意味着,时间同我们一样都是被创造的,在我们被产生之前,时间也并不存在,而时间既然都不存在,也就更不会出现时间的前后,则更没有理由去问上帝在创世前做什么的问题。
上帝在创世前,时间并不存在,因此,上帝就不会受到所谓时间的限制,它则是一种超时间性的;而在时间之外,上帝却创造了世间的万物,创造处于时间当中的所有,并且还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创造。这是因为,所有“有”的出现,都是同时间共同开始的,换句话说,在“有”之外,就是“无”.人们应该知晓,所谓的本源不会存在在“有”中,因为“有”的存在就是由本源所创造的。
上帝之所以不知道时间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因为上帝并不存在于时间当中的这个问题也就不能成立了。这是因为,上帝创造了时间,而时间又是作为一种心灵的延展在延续,对于前者突出了时间的受造性,时间与上帝是相对的;而作为后者则是与存在和自由密切相关。
神的预定,人的自由、命运,这些解决了神的预定和人的自由意志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