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院于志强教授系第四、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从医40余年,学验俱丰,尤擅长运用对药治疗甲状腺功能亢进症(以下简称“甲亢”)。甲亢属中医“瘿气”“瘿病”等范畴,其病理机制复杂多变,累及多个脏腑,但究其根本,与肝脏功能失调密切相关。于师基于五行生克理论,临证以酸泻肝木为主,并融强金制木、培土荣木、理气化瘀、平肝熄风为一炉,创制“甲亢煎”,效验良好。现将其常用对药总结如下。
1 白芍-乌梅-木瓜
白芍,味苦、酸,性凉,入肝、脾经,有养血柔肝、缓中止痛、敛阴收汗之功。《滇南本草》谓其“收肝气逆疼,调养心肝脾经血,舒经降气,止肝气疼痛”.成无己曰:“芍药之酸收,敛津液而益荣……酸,收也,泄也;芍药之酸,收阴气而泄邪气。”
乌梅,味酸、涩,性平,归肝、脾、肺、大肠经,具敛肺、涩肠、生津之效。《本草求真》载:“乌梅,酸涩而温,似有类于木瓜。”《本草经疏》云:“梅实,即今之乌梅也,最酸……肝主筋,酸入肝而养筋。”
木瓜,味酸、涩,性温,归肝、脾经,功专平肝舒筋、和胃化湿。《本草纲目》载其“理脾而伐肝也,土病则金衰而木盛,故用酸温以收脾胃之耗散,而借其走筋以平肝邪,乃土中泻木以助金也”.《本草正》云:“木瓜,用此者用其酸敛,酸能走筋,敛能固脱,得木味之正,故尤专入肝益筋走血。”
于师认为,甲亢病位在肝,忧思恼怒,本病始生,治疗关键旨在调肝。于师秉承《内经》“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和“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以酸泻之”明训,选白芍、乌梅和木瓜相伍,取其味酸之性,皆入肝经,与治疗甲亢之根本法则“酸泻肝木”相合,共为治疗甲亢之君药。
2 白术-茯苓
白术,味苦、甘,性温,归脾、胃经,具健脾益气、燥湿利水之功。《本草汇言》载:“白术,乃扶植脾胃,散湿除痹,消食除痞之要药也。脾虚不健,术能补之,胃虚不纳,术能助之。”《医学衷中参西录》云:“白术,性温而燥,气不香窜,味苦微甘微辛,善健脾胃……与升散药同用,又善调肝。”
茯苓,性味甘淡平,入心、肺、脾经,具有渗湿利水、健脾和胃、宁心安神之功效。《伤寒明理论》言其“渗水缓脾”,《药品化义》载“白茯苓……主治脾胃不和,泄泻腹胀,胸胁逆气,忧思烦满”等症。于师认为,“肝病实脾”是临床治疗肝脏疾患的常用法则。白术、茯苓为伍,培土以荣木,扶脾以调肝。
3 玉竹-麦冬
玉竹,味甘,性平、微寒,归肺、胃经,功用滋阴润肺、生津止渴。李东垣谓其功擅“润肺清热”,《广西中药志》载“养阴清肺润燥。治阴虚,多汗,燥咳,肺痿”.
麦冬,味甘、微苦,性微寒,归心、肺、胃经,功用养阴生津、润肺清心。《本草汇言》载“麦门冬,清心润肺之药也”,《药品化义》云:“麦冬,润肺,清肺,盖肺苦气上逆,润之清之,肺气得保。”并指出麦冬“同黄芩,扶金制木,治臌胀浮肿”.
玉竹、麦冬相协,意在强金,旨在治木,肝木得平,则甲亢诸症得减。
4 柴胡-莪术
柴胡,味苦、辛,性微寒,归肝经、胆经,具疏肝利胆、疏气解郁、散火之功效。《药品化义》指出:“柴胡,性轻清,主升散,味微苦,主疏肝……凡三焦胆热,或偏头风,或耳内生疮,或潮热胆痹,或两胁刺痛,用柴胡清肝散以疏肝胆之气,诸症悉愈”.莪术,味辛、苦,性温,归肝、脾经,功擅行气破血、消积止痛。《药品化义》谓其“专攻气中之血,主破积消坚,去积聚癖块,经闭血瘀,扑损疼痛”.
于师指出,甲亢源之于肝,肝气郁结,气机失畅,影响水液、血液的运行,水液停留,聚而生痰;血行不畅,瘀血内停。气、痰、瘀壅结肝经循行之颃颡,则为瘿病。故甲亢病位在肝,病机要点为气滞、痰凝、血瘀。柴胡与莪术配伍,共奏疏肝理气、破血化瘀之功,对消减甲状腺弥漫性肿大(颈部增粗)效果明显。
5 钩藤-桑叶
钩藤,味甘、苦,性微寒,入肝、心经,功擅清热平肝、熄风止痉。《本草纲目》明确指出:“钩藤,手、足厥阴药也。足厥阴主风,手厥阴主火,惊癎眩运,皆肝风相火之病,钩藤通心包于肝木,风静火熄,则诸症自除。”《本草新编》亦有“钩藤,去风甚速,有风症者必宜用之”的论述。
桑叶,味苦、甘,性寒,归肺、肝经,有疏散风热、清肺润燥、平肝明目、凉血止血之功。《本草分经》言其“苦甘而凉,滋燥凉血,止血去风,清泄少阳之气热”.《本草图经》载其“煮汤淋渫手足,去风痹”.于师指出,双手震颤是甲亢之典型症状。风主乎动,故震颤责之于风,又“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故临证见双手震颤,应以平肝熄风为基本治疗要务。于师以钩藤、桑叶两药合用,取其平肝熄风之功,对治疗双手震颤疗效上佳。
6 蒺藜-海浮石
蒺藜,味苦、辛,性平,入肝、肺经,功擅平肝解郁、祛风明目。《本草便读》言:“蒺藜,善行善破,专入肺、肝,宣肺之滞,疏肝之瘀,故能治风痹目疾,乳痈积聚等症。温苦辛散之品,以祛逐为用,无补药之功也。”
海浮石,味咸,性寒,入肝、肺经,可清肺火、化老痰、利水通淋、软坚散结。《药品化义》记载:“海石,味咸能降火,又能软坚,故力降热痰、软结痰、消顽痰;因其体浮,专主上焦心肺之分。咽喉之间消化凝结,化痰丸中必用之药也。”
于师根据多年治疗甲亢临床经验,取二药清肝明目、软坚散结之功效,治疗甲亢突眼症,每用必效,若酌加牡蛎、青葙子,疗效更佳。
7 栀子-夏枯草
栀子,味苦,性寒,入心、肝、肺、胃、三焦经,功擅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凉血解毒。《药类法象》言其“治心烦懊憹,烦不得眠”,《本草新编》谓“专泻肝中之火,其余泻火,必借他药引经而后泻之也”.《本草思辨录》更明确指出:“凡肝郁则火生,胆火外扬,肝火内伏,栀子解郁火,故不治胆而治肝。”
夏枯草,味苦、辛,性寒,入肝、胆经,具有清肝、散结、利尿之功。《本草求真》云:“一切热郁肝经等证,得此(夏枯草)治无不效,以其得藉解散之功耳。”《本经逢原》亦言其“善于宣泄肝胆木火之郁窒,而顺利气血之运行”.又夏枯草具有“散结解热,能愈一切瘰疬湿痹”之功。
于师认为,甲亢因肝郁化火者居多,栀子与夏枯草配伍,不仅具有清泻肝之郁火的作用,更有软坚散结之功。临床若见心烦多怒、口苦而便不溏泄者,两药配伍效果最佳。但二药味苦性寒,使用时应中病即止,以防苦寒败胃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