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2005 年,《南方周末》发表《两个男人的 20 年“婚姻”》,以个案解读中国男同性伴侣的生存困境,引起社会重视。近年来,从冰岛女总理约翰娜·西于尔扎多蒂携夫人正式访问中国,到纽约、伦敦、上海、阿姆斯特丹、马德里等多地举办同性恋游行活动,一度被神秘化、污名化的同性恋者正以一种积极的姿态出现在公众视野,呼唤世人保护他们的公共权益。这些活动再次引发了公众对同性恋群体强烈且正面的关注。同性恋是人类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行为模式,它指以同性为对象的性爱倾向和行为。
研究发现,不同文化背景中,同性恋( 包括双性恋) 群体所占的比例均为 3% ~5%.因此,我国同性恋者人数约5000 万。从文献上看,我国同性恋研究主要集中在医学、社会学、伦理学等学科,心理学角度的研究还很少,且仅从大众角度“外观”同性恋者和同性恋群体,对同性伴侣内部的情况缺乏了解。本文拟通过对国内外现有文献的总结性回顾,梳理出同性恋伴侣关系研究的主要内容,激发更多心理学同行研究同性恋现象; 通过加大公众对同性恋者的了解,减少或消除对同性恋者的歧视性行为。
二、文献总体情况
通过 Web of Science、CNKI、读秀学术等在线资源,以 gay or lesbian、couples、close relationship 等为关键词,共获取 1979 -2014 年间有关同性恋伴侣研究的文献 92 篇。其中,国外 73 篇,占 79. 4%,国内 19篇,占 20. 6%; 期刊文章 83 篇,占 89. 4%,着作文章 6 篇,占 6. 5%,学位论文 3 篇,占 4. 1%.各时间段论文发表数如图 1.图 1 中的 36 年间,论文发表数量逐渐增多,可粗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 1979 -1990 年,平均每年论文数不足 1 篇; 第二阶段为 1991 年至今,平均每年发表 3. 5 篇。
国内首篇文献时间为 2001 年,之后发表数逐渐增加。【1】
研究内容情况如表 1.表 1 可见,研究同性恋伴侣关系质量最多,占 30. 4%; 同性伴侣间性行为与艾滋病问题次之,占 25%; 同性伴侣对同性婚姻合法化态度研究最少,仅占 4. 4%.国内研究中,同性伴侣关系质量、家务与权力分配、冲突与暴力行为均无相关文献。【2】
三、主要研究内容
围绕着同性恋伴侣关系的建立、伴侣关系质量的状况、伴侣关系的维护等问题,学者集中开展了伴侣关系建立与发展、伴侣关系质量、家务与权力分配、冲突与暴力行为、性行为与艾滋病等方面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结论。
( 一) 同性恋伴侣关系建立与发展
1. 伴侣关系建立
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恋爱始于人际吸引。与异性恋者相似,同性恋者最初的交往也由外表、性格特点等引起,但同性恋者选择交往对象时还受到自我身份认同程度的影响。Bryant 和 Demain 发现,同性恋与异性恋者都重视感情、依赖程度、兴趣和宗教信仰等因素的作用,但男性更注重外表吸引力,女性则强调性格特点。[2]有研究认为,同性恋者自我身份认同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建立恋爱关系。[3]此外,Klinkenberg 和 Rose 指出,第一次约会时,男同性恋者更关注性有关的方面,女同性恋者则更注重彼此间的亲密程度。[4]王晴锋认为同性恋者倾向于寻求能够维持长期、固定关系的伴侣。[5]
在交往场所上,李银河发现,与异性恋者在校园、工作、相亲等公开场所和公开活动中建立伴侣关系不同,多数同性恋者通过在街头、公园、宣传橱窗、浴池及公厕等公共场所的秘密交流建立伴侣关系。[6]( p266 -270)酒吧文化兴起后,许多同性恋者转入酒吧,在酒吧活动中寻找建立交往关系的对象。[2]
随着互联网的广泛应用,各种可以隐秘真实身份的交友网站成为同性恋者亲睐的去处。目前,网络交友已成为同性恋者最重要的择伴场所和择伴形式。[4]可见,同性恋者一直是以比异性恋者更隐秘的方式建立他们的伴侣关系。
2. 伴侣关系发展
研究表明,伴侣关系的稳定性存在着明显的性别差异,女同性恋者的伴侣关系更稳定。大多数女同性恋者与异性恋者相似,伴侣关系始于朋友,然后发展为恋爱关系,之后出现性行为。[7]而男同性恋者则因为同时拥有多个伴侣,且一夜情现象严重,[8]因而,伴侣关系更不稳定。无论男女,在伴侣关系结束后,因为害怕失去具有共同身份的认同者,同性恋者比异性恋者更倾向于与交往过的伴侣保持朋友关系。[9 -12]
( 二) 同性恋伴侣关系质量
关系满意度是个体对伴侣关系质量满意程度的一种主观体验,同性恋者对已建立伴侣关系质量的主观评价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
1. 关系满意度Crawford 和 Solliday 指出,在大多数异性恋者眼中,同性恋者的幸福感普遍不高,他们的伴侣关系质量也不好。但研究发现,同性伴侣的关系满意度与异性恋者惊人地相似。Kurdek 调查表明,在控制了年龄、教育程度、收入水平、同居年数等变量后,初次测验时,同性伴侣与异性夫妻关系满意度差异不显着; 五年后的二次测验中,所有伴侣的关系满意度水平均有所下降,但同性恋者与异性恋者间差异也不显着。此外,在同性恋群体中,大多数女同性恋者比男同性恋者感知更高水平的伴侣关系满意度。
2. 关系质量影响因素纵观所获取的文献资料,同性恋伴侣关系质量影响因素与异性恋者极为相似,可从内外两个角度分析,内部因素包括性忠诚度、依恋类型、身份认同等,外部因素包括社会支持及收入、权力与压力水平等。
从内部因素来看,研究表明,女同性恋者与异性恋者相似,性忠诚度越高,伴侣关系质量越好,[16,17]但对男同性恋者来说,在一定条件下才成立。[15]LaSala 调查认为在“一夫一妻”式的男同性伴侣之间,性忠诚度与关系质量呈显着正相关。[18]Ramirez 和 Brown 强调,对有明确性协议的开放型男同性恋者来说,如果越遵守协议内容,伴侣关系质量就越好。[19]
依恋类型可预测同性恋伴侣关系质量,安全型依恋与关系质量显着正相关,[14]且焦虑型和回避型依恋会降低女同性伴侣关系质量。[20]同性恋者身份认同程度越高,伴侣关系质量越好。[3,21]此外,同性恋者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的相似程度也会影响伴侣关系质量。
从外部因素来看,研究认为,社会支持程度能够预测伴侣关系质量。来自家人、朋友等社会支持越大,同性恋者幸福感越强,伴侣关系质量也越好。而且,对同性恋者来说,朋友的支持作用比家人更大。社会支持对同性伴侣关系质量的影响可能存在性别差异,Tpdpsokevoc 等研究发现,当缺少工作、家庭、邻里等重要社会支持时,女同性伴侣关系质量显着降低,但对男同性恋者没有显着影响。
Kurdek 强调收入水平也能预测伴侣关系质量,良好经济来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双方正视社会歧视,促进伴侣关系良性发展。对同性伴侣而言,当同性恋者的权力分配相对平等时,伴侣关系满意度高。但若日常生活压力水平增大,则会降低伴侣关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