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是宋代著名的女词人,她的“闺怨词”呈现出一种卓然不群的独特韵味。 本文拟就这位天才女作家的“闺怨词”创作做一些粗浅的探索。
一、李清照“闺怨词”例析
细品李清照的“闺怨词”不难发现,它们内容真实健康、 感情真挚深笃、 格调婉约细腻,时而表现志同道合的同志之好,时而传递铭心刻骨的相思之情, 时而抒写柔弱低回的离愁别绪,时而倾吐悱恻缠绵的寂寞孤独。 像《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凤凰台上忆吹箫》 等是她 “闺怨词”的代表作,也是同类题材中出类拔萃的优秀作品。
封建社会中,女子经济地位不能独立,人身缺乏自由,“三从四德” 犹如套在她们身上的枷锁,因此,能遇上一位志同道合的人生伴侣真是莫大幸事,而与举案齐眉、相敬相爱的伴侣生离死别,又是人生的极大不幸,这大喜大悲的命运变迁真真切切地记录了女词人的不凡经历。 《醉花阴》一词就是作者这种经历的见证: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本词通过离愁对闺人身心的折磨, 抒写出此愁之深之重。 它选取了重阳佳节夫妻不能团圆这一典型事例, 描绘出黄昏后思妇独自饮酒赏花的孤寂场面, 刻画出思妇肝肠欲断的形象。 作者把青春少妇的姣好容貌比作雅洁婉丽的“黄花”,同时又把饱受丈夫赵明诚经常外出游学、 为官带给自己的无限悲哀和苦闷与备受风霜摧折的黄花命运巧妙地联系起来,二者融合传达出这样一个信念:一个奇女子对丈夫忠贞不渝的爱情, 就像黄花经霜不枯一般坚贞不屈!
再如《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本词作于婚后不久, 丈夫赵明诚远出游学之际, 为我们描绘出一幅意境深邃的妆楼凝望画面, 字里行间流露着词人满腔的离愁别恨,读后不禁深为这种有情之人异地同心、遥相思念的情感所打动。 试想,如果不是十分依恋牵挂, 谁会有如此丢不掉放不下而又刻骨铭心的情感呢? 如果没有这份情感,谁又能于笔端流出这样质朴动人的文字呢? 全词意境优美,似行云流水,一滑而过,用词精妙,无斧凿之感。 一丝愁绪,一缕牵挂,完全融入作者笔下之景,可谓情景浑然天成。
李清照所作的 《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也是一首吟叹离愁的名作, 它委婉曲折地显示了闺中人既想对将别之人倾诉衷肠一吐为快, 又怕引起自己和丈夫更加伤怀的复杂感情。 时值赵明诚重返仕途,外出做官,本可携眷前往,却将爱妻独留青州, 于是多愁善感的女词人借酒浇愁以遣胸中郁闷,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情深意笃、多情善感、回肠千转、深沉内向的女子的内心世界。 全词将词人的离愁别苦表现得淋漓尽致,意境婉转凄凉,构思精巧别致,有着浓厚的诗情雅意。
另外值得一提的闺怨词还有 《点绛唇》(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 在这首词中 ,作者将“寂寞深闺”的“柔肠一寸”与“愁千绪”进行强烈对比, 直接表达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愁苦和寂寞。 在词的下片中,除了进一步抒写离别的愁苦, 还表达出了急切盼望心上人归来的心境。 全词情景交融,既写了伤春,又写了伤别,情感层层深入,读来令人不禁有与作者一起伤感的共鸣。
二、李清照“闺怨词”的独特韵味
通过上述例析, 我们不难发现李清照的“闺怨词”具有以下独特韵味。
第一,抒情真挚、自然。 纵览李清照的“闺怨词”,无不呈现出情真意切,痴语连篇,而又不失自然、真挚,很有女性情感细腻、痴情纯真的特点,全是发自肺腑的心声,不见半点雕琢矫饰。 这些融合着亲情、爱情、家国情的“闺怨词”, 除了与作者自身的生活、 情感经历有关外,与她横溢的才华也是紧密相连的。 作者通过抒写自己的悲怒哀愁、真情实感,概括自己一生走过的路,形象地展示自己的心路历程。
第二,倾吐大胆、有力。 身为封建社会里的大家闺秀,李清照却卓然一枝、与众不同,她一改女性娇嗔羞怯的传统面目,冲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顽固樊笼,大胆地展示女性自己的风采,倾吐自己的心声,发出“巾帼不让须眉”的呐喊,诸多“闺怨词”便是她真情倾吐、大胆“呐喊”的有力见证。李清照以一个弱女子的实际行动打破了男性垄断文坛的神话,给北宋文学注入了新鲜血液,也赋予了中国古代文学新的生命。 明代评论家杨慎曾这样说:“宋人中填词,李易安亦称冠绝,当与秦七(秦观)黄九(黄庭坚)争雄,不独与闺阁也。”(《词品》)清人陈世焜也曾高度评价李清照:“李易安风神气格,冠绝一时,直欲与白石老仙(姜夔)相鼓吹。 妇人能词者,代有其人,未有易安之空绝前后者。”上述赞词足以折射出李清照诗词(包括闺怨词)创作成就之大和在中国文坛上的地位之高。
第三,语言清新、传神。李清照“闺怨词”的语言,有与众不同的鲜明个性。她的遣词造句,以自然率真为主要特色。 她词中的许多语言,清新传神,似家常俚语却又匠心独运,如信手拈来又精妙传神,仿佛毫不经意,冲口而出,但仔细体味,却含意多层,十分精细。
总之,李清照的“闺怨词”以其卓然不群的独特韵味和独步词史的艺术风格为我国的文学宝库增添了丰厚的财富,对祖国文学艺术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今天,她的作品(包括“闺怨词”)对于我们仍具有重要的探索和借鉴意义,值得我们认真地加以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