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李光洙是韩国历史上开现代文学之先河,在文学现代化进程当中作出杰出贡献的文学大家. 与崔南善一同高举"言文一致"的旗帜,①轰轰烈烈地开展新文学运动,是韩国文坛建立初期屈指可数的人物.李光洙的一生当中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 直至今日仍广为传颂.他从自身丰富的人生阅历出发,结合在日本留学期间所接受的先进思想,形成了独特的思想体系.幼年丧母沦为孤儿的人生经历以及在西方先进思想的影响之下, 使其在诸多的文学作品当中对女性倾注了深切的关注.将女性问题上升到社会问题的高度,在其文学作品当中塑造了诸多典型的女性人物形象.
李光洙的长篇小说《无情》在韩国现代文学的历史进程当中占据重要地位.其具有近代意识和觉醒的性质, 细致入微的描写方式以及近口语体的表达方式,使其成为韩国历史上最早的现代文学作品. 1917年《无情》在《每日申报》上一经连载随即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作品通过李亨植、朴英彩、金善馨之间错综复杂的恋爱关系以及曲折的情节发展,吸引了大批年轻读者, 在当时的社会当中刮起了一阵强烈的阅读风潮.小说《无情》当中,朴英彩、金丙旭两位女性人物的登场,是小说情节造势及发展的点睛之笔. 通过对这部小说中女性人物的分析, 在把握小说主脉络的同时,也将对李光洙的女性观有进一步的理解.
二、愚昧的传统女性---朴英彩
在李光洙的文学作品当中刻画了诸多女性人物形象,尤其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新女性.②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社会底层的传统女性,如《无情》中的朴英彩. 将英彩归为典型的传统女性其实并不恰当. 虽然自幼随父接受传统的儒学教育,封建传统礼教和思想对其影响深刻, 但在接受西方先进思想的洗礼之后,实现了思想的进步和开化,从愚昧无知的传统女性成功转变为有思想、有主见的现代女性.
英彩是李光洙作品当中深受封建传统礼教和家父长制迫害的典型人物. 英彩自幼接受传统儒学教育,深受封建传统礼教的影响,家长制、妇德观、贞洁观等封建传统思想在其意识中根深蒂固. 所以,当父亲撮合她与亨植的婚事时,她误认为这是爱情,选择了顺从. 先不谈她与亨植之间是否互生爱意,仅凭父亲的个人意愿便将自己的一生交于他人,英彩这一人物形象很好地演绎了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封建社会广大女性的残害,也正是因为她无法冲破封建传统礼教的束缚,从本质上表明最初的英彩确为典型的传统女性.
其父很早便学习先进思想, 致力于新教育运动,但却因此将家产挥霍一空,并因莫须有的杀人罪名与两个儿子一同锒铛入狱. 安逸的生活不再有保障,长期以来的依靠不复存在,与亨植失去联系,一系列的人生突变,致使其救父心切,卖身为歌妓.七年的歌妓生活并没有换回父兄的自由,其父最终病死狱中. 父亲死后,英彩遵循父愿寻找亨植,却因此失去贞洁,企图自杀.如果说支撑英彩走过七年痛苦歌妓生活的是救出父兄和寻找爱人的强烈意愿, 那当父亲病死狱中,自己失去贞洁之后,一直以来支撑她活下去的坚强信念轰然倒塌,继而选择了自杀. 封建传统礼教以及《烈女传》的影响根深蒂固,加之贞洁观的驱使,让这个女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杀的不归路.贞洁观是一种传统的性观念,它强调女子应当守身如玉,严守贞操,甚至是以身殉节. 这就意味着封建社会失去贞洁的女子等同失去了生命. 同样,失去贞洁对于英彩来说生不如死. 扭曲又毫无人性可言的贞洁观,压迫折磨着广大妇女,英彩便是典型.
失去贞洁之后的英彩留下一封遗书,便踏上火车前往大同江意图自杀.③在火车上偶遇东京留学归来的新女性金丙旭. 至此,英彩的命运开始产生巨大的转变. 丙旭在听说英彩的悲惨经历之后,表达深切同情的同时也开始对英彩展开了深刻的教育.英彩在认识丙旭之前,一直生活在"贞洁烈女"的传统理念中,父权、夫权社会对其影响深刻. 通过丙旭她接触西方的开化思想,传统的妇德观开始发生转变,不再认为失贞等同死亡,逐渐意识到女性作为人、作为社会个体的存在,不应沦为男性的附庸,应积极寻求同男性平等的社会地位, 努力实现作为社会个体的自我价值.小说的结尾,英彩随丙旭赴东京留学,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小说当中, 英彩在幼年时期接受传统的儒家教育,"贞洁烈女"的封建传统思想根深蒂固;遇到亨植时遵循父愿将自己托付给亨植,父兄入狱后,救父心切,卖身为歌妓,"孝父"观念显而易见;为寻亨植失去贞洁,选择了自杀的不归路,封建腐朽的贞洁观、妇德观作祟;偶遇丙旭,接受新思想的洗礼,开始意识到女性作为社会个体的价值所在,最终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赴东京留学. 英彩在各个阶段的不同表现,也直接反映出其价值观及思想理念的转变.英彩这一女性形象最终实现了从愚昧无知的传统女性到具有新思想、新理念的现代女性的转变,从封建的思考方式到自我觉醒的精神层面的巨大转变.
三、开化的新式女性---金丙旭
在李光洙的笔下,还有一类与英彩截然相反的现代女性. 她们接受新式教育,有思想、有主见,不甘成为男权社会的牺牲品,主张女性应当具备独立的生存能力,强调女性作为社会个体应当同男性享有平等的社会地位,致力于自我提升,渴求新知识和先进思想,积极寻求女性作为社会一员的价值和意义. 小说《无情》中的丙旭无疑就是这样的典型女性.
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现代女性丙旭以救世主的姿态隆重登场.丙旭这一女性人物的登场将小说的情节推向了高潮. 丙旭在火车上偶遇英彩,了解其悲苦身世之后给英彩极大的帮助. 尤其是在精神方面,从西方先进思想及自身对英彩的极大同情出发给予其思想启蒙及精神引领:教育英彩应当从"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的封建家庭制度和腐朽爱情观当中解脱出来;④女性作为社会个体的存在应努力摆脱沦为男性附庸的命运;女性应当通过新知识、新思想的提取努力实现自身的价值.同时提醒英彩她与亨植之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封建陋习所造成的假象,进而解释女性应当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正确的爱情观.丙旭在小说中担当英彩的启蒙者和引领者的角色,包括小说最后丙旭带领英彩赴日本留学,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丙旭虽然同英彩都生活在封建腐朽的纲常伦理之下,遭受父权、夫权社会的压迫,但她却在接受新式教育之后开始真正的觉醒,具有自身独立的思考. 在李光洙的作品中,丙旭是反对封建腐朽制度的先驱式女性形象,她不断接受先进思想的洗礼,不断寻求封建制度之下女性作为人、作为社会个体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并为此付诸实践;极度痛恨以"父权,夫权"为核心的男权社会对广大女性的压迫,彻底否定"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封建家庭制度,强调广大女性作为社会的一员不应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不断汲取新知识、新思想,致力于女性作为独立的社会个体自身价值的实现.
四、结论
如果说英彩是接受旧式教育, 具有传统思想,在封建伦理纲常的压迫之下劫后重生,在新知识新思想的影响之下实现了从愚昧无知的传统女性到开化的现代女性的转变,那丙旭则是接受新式教育,具备女性独立的新思考,为反对封建伦理纲常的压迫而汲取新知识、新思想,具备坚强信念和明确目标的文明开化的现代女性.李光洙在小说当中塑造了两位截然相反的女性人物,立场鲜明地表达了对封建陋习的嗤之以鼻以及对西方开化思想的渴求,含蓄地表达了传统思考和近代思考的不同之处, 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这也间接地表达教育对于女性的开化和启蒙尤为重要,教育问题是社会问题的重中之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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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金允植.李光洙和他的时代 2[M].韩吉社,1999.
[4] 王金霞.李光洙长篇小说 《无情 》中的人物形象分析[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3(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