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绍
电影《蒙娜丽莎的微笑》以 20 世纪 50 年代的美国为背景, 故事发生在 1953-1954 年期间的卫斯理女子学院。影片讲述了一位毕业于加州伯克利大学的艺术史女教师凯瑟琳和女学生们,在卫斯理女子学院如何通过摆脱男性强加在她们身上的身份“天使和魔鬼”, 去追求女性独立和解放的故事。 被誉为“没有男子的常青藤”的卫斯理女子学院,坐落在美国马萨诸塞州。 学校开设家政课程教她们如何在家中孝顺父母,如何伺候丈夫,如何关爱孩子,如何把家里收拾得整洁而明亮。 其实就是把她们培养成 “房间里的天使”, 而不是让她们成为“魔鬼”.
“弗吉尼亚·伍尔夫发现,千百年来人类社会一直在父权制的控制下,父权制的思想文化传统被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每个人的骨髓里,在它的控制下,广大妇女常常被麻痹,心甘情愿地屈从于男性,否定自我,轻视自我。”[1]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中没有自己独立的身份和地位,附属于男性,她们还被男性定义为“房间里天使或魔鬼”.美国著名的文学家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巴在她们的名著《阁楼上的疯女人》里写道: 女性常常被男性定义为“天使或魔鬼”.天使和魔鬼是男人为女人创造的两种形象。 他们称天使型的女人为“天使 ”或者 “精灵 ”,然而称魔鬼型的女人为 “幽灵 ”“巫婆”“魔鬼”.[2]
理想的妇女是被动的,顺从的,无私的,奉献的是“天使般”的女性;拒绝无私奉献,按自己意愿行动,有自己独立想法的则是“魔鬼般”的女性。[2]“天使”和“魔鬼”都是男性对女性的幻想,是男性按照他们自己的思维来构建女性,压制和管控女性,没有考虑到女性的地位和女性的话语,这是对女性的歪曲描写。
影片中,“天使”与“魔鬼”的形象体现在女师生们身上。 她们逐渐地认识到自己是被男性所构建的角色,没有自我意识,没有自我价值,为了追求独立和解放,她们坚强地与这些角色作斗争,摆脱传统价值观对她们的束缚,勇敢地去追求女性的解放。
二、追求中的“天使”
“天使” 是男性心目中美好的形象, 她们温顺从容,谦卑有礼,安静贤淑,完全按照男人的意愿在家中扮演贤妻良母。 是强大的父权制的体系塑造出了“天使”, 是长期的传统社会规范压制着“天使”,是男权的话语和凝视监控“天使”.西蒙·德·波伏娃在被称为女性的圣经《第二性》中指出:“一个人不是天生成为女人,而是变成女人的。没有生理的、心理的或经济的命运能够决定人类女性在社会中的形象:是整个文明造就了这一产物,处于男性和阉人之间,它被描绘为女性。 ”[3]女性是在长期接受社会规范中,在家长的培育中逐渐形成了男人构建的女性形象。 “在父权制社会里,男人有绝对的社会话语权利,正如有绝对的社会和经济权利一样。 ”[4]
女性处于“他者”的地位,没有社会地位,没有自己的话语权,更别谈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理想了,她们被培养成家中服务于男性的“天使”. “天使”的身份使她们安于在家中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听从于丈夫,而失去了自我的存在价值。
(一)“天使”的形成---贝蒂结婚
影片中,学生贝蒂是被自己母亲和卫斯理女子学院培养出来的家中的“天使”的典型代表,是传统保守势力的代表。 成为家庭中的好妻子,好母亲是她追求的目标,而她也努力地去实现这一目标。在学校里,贝蒂总是对吉赛尔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批判她是一位荡妇,乱搞男女关系,因为她完全按学校和母亲灌输的思想去生活,对吉赛尔这种放荡不羁的态度颇为不满。她心中的“天使”形象,要求她必须做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人,衷心地对待一个男人,从一而终。她坚决地维护校方的管理要求和规则,当护士阿曼达把避孕套提供给学生后,她在校报上发表评论攻击她这种不遵守学校规定的行为, 以至于阿曼达被学校辞退。 “天使”的形象让她坚定地认为,婚前同居是荡妇的行为,应该被严厉制止和批评,女性应该保护自己的身体,自尊自爱,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留给新婚夜的丈夫。 贝蒂的这些行为完全以男人为中心,忽视女性的自我意识和自我体验。 她在追求家庭中的“天使”,用她的翅膀守护者家庭,为家庭而活,为丈夫而活。
贝蒂听从母亲对她的人生安排,与哈佛大学的男生斯宾塞结婚,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但贝蒂觉得,女性在学校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嫁一个如意郎君。斯宾塞家中富有,他自身的条件又很优秀,因此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 她被女性的奥秘所笼罩着,认为“女人的最高价值和唯一使命就是她们自身女性特征的完善; 女人完美的本性只存在于男人主宰一切、女人在性方面温顺服从和对孩子施加母爱之中”.[5]这种描述和影片中女学生在卫斯理女子学院所接受的教育理念是一致的。 贝蒂的“天使”形象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全心全意把家庭、丈夫当做唯一梦想的女性“天使”.
(二)“天使”的颠覆---贝蒂提出离婚
弗吉尼亚·伍尔夫提出,妇女要想成为真正的“作者”,就必须杀死屋子里的天使,也就是必须杀死男性心中理想的女性形象。 女性要想摆脱父权制的影响,追求自己真正的独立和解放就必须颠覆“天使”的形象。当贝蒂的丈夫经常以去纽约加班为理由而夜不归宿时,她心里美好的愿望逐渐在破碎,当她得知自己的丈夫不爱她,在外面出轨后,她开始逐渐清醒。她的自我意识逐渐显露出来,女性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家庭中,换来的却是丈夫的背叛、自己的孤独无助。她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尽管自己的母亲反对,还是坚决提出与自己的丈夫离婚。 这时,贝蒂的自我意识逐渐形成,她在追求自己的解放,不愿再受男性的束缚,不愿再做家中男人构建的“天使”.
这样的“天使们”像蒙娜丽莎般微笑着,就像贝蒂对自己母亲说的那样,蒙娜丽莎在微笑着,但她真的快乐吗?她内心的痛苦,谁又能体会到呢。父权制社会的摧残和压迫使这些“天使们”折断了翅膀,不能自由翱翔于天空,阻碍着女性追求解放的道路。最后,贝蒂为摆脱“天使”的形象,毅然决然提出要和自己的丈夫离婚。自己可能去纽约继续求学,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追求女性的独立和解放,而不是在家中扮演“天使”的角色。 影片最后,贝蒂追求的是自由、独立和解放。
三、挑战中的魔鬼
在传统男权社会中, 男性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可以对女性直接批评和辱骂,他们希望女性成为他们心目中美好的形象以供他们欣赏和为他们服务。在影片中,凯瑟琳教师就扮演着男性心目中“魔鬼”的形象。
凯瑟琳流露出蒙娜丽莎般的微笑,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既是一名教师也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她带着坚定自由的信念来教学生们,所以她微笑着;她希望在她的教学下,学生们可以追求自己的价值,追求女性的解放,所以她微笑着;在开学典礼上,她看到学生琼拿着小锤敲打学习之门并宣布:“我代表所有女性, 通过努力学习唤醒我的心智, 并奉献毕生于知识。 ”所以她微笑着,认为自己来对了地方,可以发挥自己的价值了。 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在接下来的教学中, 她发现这些学生都是被驯化成一样的模式,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价值观念。凯瑟琳在看到这种情况后,用自己的独特、开放、自由的观念去影响他们,开启他们追求女性解放之门。 她有着自己坚定的看法,认为女性不应该只做一个家庭主妇,把时间消耗在打扫卫生、做饭洗衣上面,而应该追求自己的事业。
她认为女性不比男性差, 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应该摆脱男性的控制,而不是成为他们的附庸。 她的形象在男人心目中就是“魔鬼”,没有按照男人的意愿来行事,没有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在家庭中,竟然还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意识。
凯瑟琳用自己的方式来挑战传统价值观和父权制对女性的禁锢。她对卫斯理女子学院的陈旧的教学制度不满,用自己开放、自由独立的理念来教授学生们知识。 第一节课使她受了挫折,女学生们在上课之前已经把这学期的课本全都熟记于心,学生们的话语令她很难堪,这时凯瑟琳意识到,这群聪明的女学生们已经受到学校的教学理念的影响,完全按照死板的教学大纲来,而提不出属于自己的新颖的观念。 第二节课,凯瑟琳精心准备的教案,在屏幕上放了几张课本上没有的图片(动物的尸体,自己母亲的照片,自己的绘画), 提出的问题让这群自信满满的学生们顿时受到了打击。被称作“魔鬼”的凯瑟琳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教育学生们去主动思考, 形成自己独立的意识,开发女性的自我意识。她在用自己的独立的意识去影响学生们,让她们逐渐摆脱教条的束缚,形成自己的意识。“对学生而言,凯瑟琳的出现不是要改变什么东西,或者将她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而是让学生认识到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让学生看到另外的可能性,并让她们自己去选择。 ”
独立思想的凯瑟琳,帮助学生们去实现自己的价值,摆脱传统的束缚,在 20 世纪 50 年代的美国是遭到强烈的反对的。 学校领导人找她谈话,如果她想继续留校教书, 就必须按照学校的教学大纲来教学生,而不能再用先进的理念去引导学生走向“魔鬼”的道路。 充满激进思想的她并没有放弃自己坚定的信念,仍然以自己的方式教育学生们,帮助他们获得女性的话语权。凯瑟琳教师挑战传统理念,挑战父权制体系,挑战卫斯理女子学院的教条, 挑战男性为她构建的“魔鬼”形象。 她在挑战中坚持自己独立的思想,帮助学生们实现了自我意识和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力。她不是“魔鬼”,她应该有自己的身份,她是独立的女性。最后在影片的结尾, 她离开卫斯理女子学院,踏上去欧洲的路程也是对“魔鬼”身份的挑战。凯瑟琳教师行为受到学校的批评和排斥,但是自己心中的希望和自由支持着她去反抗根深蒂固的父权制观念,反抗构建在她身上“魔鬼”的角色,而继续奔走在女性自由解放的道路上。
四、结语
本文通过分析电影《蒙娜丽莎的微笑》中女师生们反抗被男性所构建的“天使与魔鬼”的角色,表现出女性不愿做男人的附庸,不愿处于社会的边缘和“他者”的地位,女性要通过自身的努力摆脱男性的掌控,实现自身的独立和解放。女人既不是家中的“天使”也不是“魔鬼”,不能受制于男人安排的角色。 她们应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地位,而不是一味地听命于男人,服从于男人。影片中的女师生们,通过自身的努力,摆脱传统社会对她们的束缚,反抗男性为她们构建的形象,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自由地奔走在女性独立解放的道路上。
参考文献:
[1] 吴庆宏。弗吉尼亚·伍尔夫与女权主义[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105.
[2] Gilbert,Sandra and Gubar Susan.The Madwoman inthe Attic:The Woman Writer and the Nineteenth Century Lit-erary Imagination [M].New H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Press,1979:29.
[3]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