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适应全球化时代要求,提高国民的英语交际能力,日本于本世纪初出台了宏大的外语战略,取得了一定成效。同处于全球化浪潮之中,我国可以汲取日本外语战略的经验教训,借鉴其全局性、灵活性、务实性和辩证性,规避其单调性和冒进性,为我国的外语战略服务。
关键词：全球化; 日本; 外语战略; 经验教训;
Japanese Foreign Language Strategy in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 Experiences and Lessons
WU Wei-w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outheast University
Abstract：In order to adapt to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 and improve national communicative competence in English, Japan formulated a grand foreign language strategy at the beginning of this century, and has achieved certain results. In the process of globalization,we can draw onexperiences and learn lessonsrelated to Japan's foreign language strategy,learningitswholeness, flexibility, pragmatism and equilibrium,avoiding its narrowness and rashness,so as to serve China's foreign language strategy.
外语战略即隐藏在外语规划和外语政策背后的指导思想和全局性谋划。[1]301合理的外语战略可以提高国民外语水平,促进国际交流,维护国家安全,提高国家实力。二十世纪末进入全球化时代,国际合作和竞争加深,对各国的国民外语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日本在全球化浪潮中深感窘迫,因为其国民普遍缺乏外语交际能力,导致其在国际竞争中的优势迅速减少。为了迎头赶上,日本政府于21世纪初出台了规模宏大的外语战略。随着我国快步走上世界舞台中心,我国也急需培养大批精通外语的国际化专门人才,借鉴邻国日本的做法可以为我们带来一定的启示。
一、全球化时代日本外语战略的内容
(一)行动计划
日本的外语战略主要是英语战略。在全球化压力之下,日本政府召开多次英语教育恳谈会,吸收大量专业人士的意见,于2003年颁布了全球化时代外语战略总纲领《培养‘能使用英语的日本人’的行动计划》(下称《行动计划》),阐述了2008年前外语教育改革举措。《行动计划》指出,培养“能使用英语的日本人”的目标分为“全体国民应达到的英语水平”以及“专业领域所需英语水平与国际社会人才所需英语水平”,前者要求初高中毕业能用英语进行交际,初中毕业时能够寒暄、应答以及就身边话题进行简单交际(达到英检3级程度),高中毕业时能够就日常话题进行正常交际(达到英检准2级～2级程度);后者要求大学毕业能用英语从事工作,各所大学以此为目标自行设定培养标准。[2]1该行动计划细分为以下7个分计划:
1.改进英语教学
此分计划目标是通过不断使用英语提高交际能力,大部分英语课用英语讲授,开展学生用英语交流的活动,中学开展小班化英语教学及分水平教学,培育英语教育先进校。措施是:(1)推进新教育课程:将英语纳入中学必修课,初中以培养听说能力为重点,高中培养听说读写综合能力;推进目标评价,提出初高中评价方法改进方案。(2)开展先进英语教育:发展100所超级英语中学,推广先进英语教育;建立研究开发学校制度,继续开发中小学英语课程和教学法;支持改进大学教育特色项目;鼓励为外国留学生开设英语讲授的特别课程。(3)改进教学方法和材料:增加教师编制,以适应小班教学和分水平教学;加强教材设计,使其符合交际场景和学生身心发展需要。(4)提供有助于改进英语教育的信息:调查并公例子初高中英语教改情况以及大学制定英语教育目标的情况。五、分享英语优秀实践案例:编制英语教育先进教学案例集并推广;分享超级英语学校研究成果和特色英语教育实践案例,以改进课程设计。[2]2-4
2.提高英语教师教学水平,完善教学体制
此分计划目标是全体英语教师的英语水平和教学水平能够胜任课上开展使用英语的活动培养学生交际能力(教师英语水平达到英检准一级、托福550分、托业730分以上),以领军型教师为中心提高英语教育质量,英语母语者至少每周一次参与中学英语教学,发挥擅长英语者的作用。措施是:(1)改进录用和评价机制:录用教师时要看是否达到英检、托福、托业的目标分数;重点评价教师英语水平。(2)开展英语教师集中进修:实施5年进修计划,使所有英语教师学会英语交际教学。(3)培养领军型教师:开展英语教育指导者工作坊,传授交际能力教学法;提供海外进修机会给教学水平和英语水平俱优的教师;帮助优秀教师利用研究生院海外进修制度赴海外学习英语教育。(4)发挥英语母语者的作用:将助手外教的工作年限弹性化,可赋予其单独授课权;可将优秀助手外教录用为正式教师。(5)发挥擅长英语者的作用:通过特别途径聘用擅长英语者。[2]5-7
3.提高学生学习英语的积极性
此分计划目标是每年送一万名高中生赴国外留学,增加课外使用英语的机会,能用英语对外发声。措施是:(1)加强国际理解教育:利用英语课、社会课和地理历史课等课程培养学生跨文化能力,活用“综合学习时间”;编制中小学各科国际理解教学案例并推广。(2)增加留学机会:每年派一万名高中生赴国外留学,支持高中生留学交流团体的留学项目,为其提供留学信息;推进以校际协议为基础的大学生短期留学,并为其提供留学信息。(3)增加使用英语的机会:发挥擅长英语的社会人士以及助手外教的作用,开展英语口语沙龙以及演讲比赛;以小学高年级为对象开展长期英语体验活动;编制增加英语使用机会的特色案例集,内容涵盖英语口语沙龙和夏令营、留学生和海外儿童交流、媒体英语视听等。(4)增加国际交流:提供国际交流信息,促进建立友好高中和校际交流;鼓励制作英语版的学校或地区介绍主页,提高用英语发声的积极性。[2]8-9
4.改进招生选拔等场合的评价机制
此分计划目标是准确评价交际能力,在大学和高中招生中引入听力考试和社会化考试。措施是:(1)改进招生选拔机制:大学招生增加听力测试;大学招生选拔时重视英语交际能力;高中招生选拔时增加英语口试,重视交际能力;大学和高中招生酌情引入社会化考试(英检、托福、托业、剑桥考试等)。(2)改进企业招聘考试选拔机制:考察应聘者是否具备工作所需英语水平。[2]10
5.支持小学英语口语活动
此分计划目标是综合学习时间开展英语口语活动的小学的三分之一课程由外教、擅长英语者或者初中英语教师讲授。措施是:(1)改进教学法:编撰小学英语口语活动指导书,借鉴初中英语教学经验;调查并公开英语口语活动开展情况,以进一步促改;推广研究开发学校制度,继续开发小学英语教学法。(2)完善教学水平和制度:加强英语口语活动教师进修;聘用具有丰富的中学教学经验的助手外教到小学教学;发挥擅长英语者和留学生的作用;让中学教师参与小学英语口语活动。(3)研究小学英语教育状况:继续研究开发小学英语教育课程;调查分析小学英语口语活动现状;研究今后小学英语教育的道路。[2]11-12
6.提高日语水平
此分计划目标是通过培养作为认知活动基础和英语交际能力前提的日语表达和理解能力。措施是:(1)培养根据语境表达和理解日语的能力。(2)设立日语水平提高示范单位和地区。(3)基于国民意见探讨今后时代所需日语水平。(4)开展儿童读书活动,培养良好读书习惯。(5)提供语言体验机会,提高孩子的语言意识。(6)为中小学教师和教育官员开设日语教学培训。[2]13-14
7.加强实践研究
此分计划目标是综合开展中学和大学英语教育实践研究,稳步改进英语教育。措施是:(1)研究并设定初高中英语达标标准,研究如何改进教学,研究招生时如何活用社会化考试。(2)收集国内外英语交际能力教学法的研究成果,以此为基础开发教学法集中进修模范项目和教师培训项目。(3)探讨教师英语达标标准和社会化考试的关联性,研究测试英语交际能力教学水平的可能性。(4)研究大学英语教育状况,制作关于教学内容改进、大学间合作制度构建、大学教师培养的模范案例。(5)研究国外英语教育政策,编写国外教学法、教材、学习评价和教师进修等方面的案例。[2]15
(二)补充措施
《行动计划》实施后取得了良好效果,但也暴露了一些问题,作为巩固和补充,日本教育机关又于2011年出台了《提高国际通用语英语水平的五个建议和具体措施》, 2014年出台了《面向全球化的英语教育改革实施计划》,目前还在实施之中。
二、全球化时代日本外语战略的经验和教训
外语教育应当积极服务国家战略,符合国家利益和社会需求。[3]全球化背景下,作为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重要一环,我国也必须克服普遍的“聋哑外语”现象,大力提高国民的外语能力,在这方面日本的外语战略可以为我们带来一些经验和教训。中日同处中华文化圈,在传统上有一定相似性,且都属于把英语作为外语来学习的国家,因此我国在进行外语规划和制定外语政策时可以借鉴一些日本的长处,同时规避一些日本的缺陷。
(一)可借鉴经验
1.全局性
以《行动计划》为代表的政策文件,是全球化背景下日本外语政策的总体表述,是外语规划和教育的全方位改革方案,内容横跨教学方法、师资培训、激励办法、评价机制、幼年启蒙、双语平衡以及实践研究等诸多方面。相对于以往微观的课程和教学法改革,此次行动计划提出了宏观目标“培养能使用英语的日本人”,标志着从功利主义向实用主义的战略飞跃,故称之为外语战略。我国新世纪伊始便在课程和教学法方面制定了许多提高外语交际能力的改革方案,内容也很丰富多彩,但是,目前还缺少全局性的宏观外语战略。我国可以借鉴日本的做法,成立一个统筹性的外语决策机构,在听取各方面专家意见的基础上,制定一个促进国际交流、提高国际竞争力、保卫国家安全的全方位外语战略,指导一切外语政策。
2.灵活性
日本的外语战略体现了相当程度的灵活性,比如,增加教师编制、利用社会上擅长英语者、提高助手外教地位、接纳社会考试成绩、打破中小学间教师流动壁垒、大学自行设定培养标准,等等。这些灵活措施打破了传统的条条框框,使资源配置更加合理。我国可以借鉴上述这些灵活措施,尤其值得效仿的是鼓励中学教师参加小学教学、大学教师参加中学教学、擅长外语者的社会人士参与中小学外语教学,让学生接触到多种风格的教学方法,增加新鲜感和积极性,同时促进教师互通有无,改进教学。
3.务实性
日本外语战略的务实性首先表现在重视调研,如调查师生英语应达水平标准和教改情况、调查国内外教学法研究成果、研究社会考试的测试范围、研究国外英语教育政策。同时,为了增加可操作性,日本积极整理优秀案例向全国推广,如推广教改先进案例、增加英语使用机会特色案例、日语水平提高案例、大学教师培养案例、国外先进案例等。而且数年之后及时颁布补充性政策,对原有政策的不足之处进行弥补。我国可以借鉴上述调研和案例推广措施,尤其要调研中小学生基础英语教学情况、大学生学术英语和专业英语教学情况,以及各外语语种需求情况,以便有的放矢地制定政策。此外,可以整理北京、上海等国际大都市的先进教学案例分享给其它地区学习。
4.辩证性
日本外语战略的辩证性体现在既重视外语,又强调母语;既鼓励小学开展口语活动,又审慎对待小学正式英语教育的起始年龄。这些辩证统一的措施,一方面是为了利用母语培养逻辑能力和表达能力,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西方文化对日本文化的过度挤压。我国的《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也提倡教材选编一定比例的中国文化的内容,[4]40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借鉴日本的做法,在外语战略中明确强调汉语教育的重要地位。汉语承载着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和思维方式,从小加强汉语学习可以培养民族自豪感,守护民族精神,防止西方价值观的冲击。
(二)应规避教训
1.单调性
《行动计划》作为日本外语战略的总纲,却把英语以外的外语全都排除出去,这是一个失策。英语作为国际最大的通用语,以英语为中心无可厚非,但是完全忽略其它语种的存在则是短视和偏激的做法,因为并不是所有国际交流都使用英语。日本的这种英语一边倒的单调战略终将导致某些语种人才储备不足,妨碍国际交流。我国近年来积极实施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发起创办亚投行,面临着许多使用英语以外语种的国际场景。因此,在加强英语教育的基础上,必须把其它通用语种和非通用语种的教育也提上日程。我们应该调查当下外语需求,整理出对我国发展和安全具有重大意义的关键语种,积极开展这些语种的教育,以胜任全方位国际交流。
2.冒进性
日本外语战略的冒进性体现在其5年目标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如2007年只有三成初中和高中毕业生的英语水平达到《行动计划》要求的英检3级和准2级;2009年初中教师只有约四分之一达到《行动计划》要求的英检准1级,2008年只有三千多高中生出国留学,远低于一万人的目标。[5]很明显,《行动计划》这几项目标定得过高,有些好高骛远,其弊端是徒增师生心理压力和教育机构财政负担,容易引发自暴自弃心理。我国应该汲取上述教训,宜根据现实情况制定合理的政策目标。比如,经济发达地区可以对中小学生听说能力作重点培养,并派遣更多高中生赴海外留学;而经济欠发达地区,尤其是广大农村的中小学生则可适当降低听说要求,以打好读写基础为主,把派高中生赴海外留学替换成聘请英语母语人士开展英语夏令营活动。这样的切实可行的目标才能激发师生的积极性,稳步提高外语水平。
总之,日本的外语战略在实施过程中产生了许多经验教训,值得我们仔细探讨。学习其优点,避免其误区,有助于我国外语战略的科学化和合理化,更好地为保障我国国家利益服务。本文抛砖引玉,希望广大专家学者继续就此课题进行广泛深入的讨论,推进我国的语言政策研究。
参考文献
[1] 赵蓉晖.外语战略研究的回顾与展望[C]//赵蓉晖..国家战略视角下的外语与外语政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2] 日本文部科学省.「英语が使える日本人」の育成のための行动计画[EB/OL].(2003-03-31)[2020-01-03]http://h-s.e-jes.org.qlu.naihes.cn/03033102.pdf.
[3] 蒋洪新、杨安、宁琦.新时代外语教育的战略思考[J].外语教学与研究,2020,(01):12-16
[4]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5] 日本文部科学省.「英语が使える日本人」の育成のための行动计画(概要と现状)[EB/OL].(2011-01-31)[2020-02-02]http://h-s.www.mext.go.jp.qlu.naihes.cn/b_menu/shingi/chousa/shotou/082/shiryo/__icsFiles/afieldfile/2011/01/31/1300465_01.pd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