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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说语料中日汉语句子省略成分的统计分析

来源:学术堂 作者:姚老师
发布于:2014-07-05 共7975字
论文摘要

  1.引言

  省略使语言表达与语义理解呈现出复杂的一面。不同语言中省略的表现形式有很大差别。目前省略的对比研究多集中于英语与汉语,认为这是东西方两种不同思维方式差异的体现。但对于同属于东方思维却大相径庭的日、汉语的省略缺乏系统的对比分析。

  回顾日语和汉语省略研究现状,可以发现以下特点:1)中日两国省略研究的共同特点是:主要限于对某类省略的研究(如Hinds1980;Hubbard1988;高橋太郎1993;塚田浩恭1996;傅玉2002;田然2003),尤其是对主题、主语省略的研究较多(如清水佳子1995;陈信春1982;陈伟英2009;刘泽军2012),而缺乏对多种省略现象的体系化研究。2)以往的研究主要依据经验性认识,定量研究不足,缺乏足够的数据支持。目前国际上已经有不少学者把语料库运用于认知语言学研究之中(详见Gries&Stefanowitsch2006),但我国刚刚起步(如王寅2007;胡健、张佳易2012),尚未见到在日汉对比的省略研究中使用该方法的论文。3)日汉省略对比研究匮乏,只有姚灯镇(1994)、李萍(1994,1996)、朱立霞(2004)等对某方面省略的对比研究。

  日、汉语句子成分的相对独立性都很强,省略现象很普遍。但是,在同样的语境中,日、汉语发生省略的情况是怎样的,还需要进行系统的对比研究。本文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出发,基于日汉平行语料库中部分小说语料的分析,系统对比统计日、汉语各类成分的省略数量,揭示日、汉语省略现象及其背后认知规律的异同。

  2.省略研究的立场和原则

  针对前人研究中对省略的概念和界定等方面存在的混乱局面,笔者首先从认知语言学角度重新反思省略研究的立场和原则,作为比较日汉省略现象的理论和方法指导。我们在研究省略时采取以下立场:

  1)有必要把“省略”这一名称与它所指称的语言现象的实质区分开来理解。我们可以继续用“省略”这个概念,甚至可以继续研究“省略成分的复原”问题。但是我们应该意识到沿用这些说法只是为了说明问题的方便,并不代表省略现象的实际生成与理解过程。

  2)要对省略句有准确的定位,省略句也是自然句,只是非语法上的自足句。既然语言所传达的信息量总是大于语言符号的简单相加,那么“省略表达”与一般语言表达其实并无质的不同。省略的生成和理解既有其自身的特点,也必然遵循语言生成和理解的一般规律。

  3)省略研究的重心并不在于“补出省略的成分”,这违反语言自然的使用情况。

  4)省略是内容与形式之间的对应问题,因而在讨论省略时,既不能单讲内容,也不能单讲形式。一方面,说话者要表达的概念具有复杂的、动态的、主客观融合的特性,它涉及到语言使用者的具体认知方式,因此“省略掉”的概念成分可能会具有几种表达方式,即使要填补,语码上可填补的可能性往往也多于一种。受句法严格控制的主、宾语或许可唯一添补,其余的(如谓语、话语组等)则不然。另一方面,对所谓“省略掉”的语义成分的多少的确定要恰当。在一定表达式中,语码的多少跟语言使用者表达概念的详细程度是密切相关的,因而确定“省略”的尺度必须恰当,宁严勿宽。

  基于以上立场,兼顾可操作性,我们确定了下文分析语料时判定“省略”的三原则。其中,前两条是基本原则,第三条是适度修正原则。根据这些原则,对省略采取严式界定,能避免扩大化,否则会导致无句不省。

  1)语言使用适切性原则:它指的是在给省略句加上省略成分时,句子必须仍然地道。在所谓省略句中“当说话人这样说的时候,并不感觉到它缺少什么,恰恰相反,倘使加上那所谓缺少的成分,倒反觉得繁赘可厌。”(王力1954:221)所以虽然为了研究方便,我们在文本中标注各类省略,但其前提是承认这些成分在文本中不必出现,出现后语篇的衔接性、连贯性、修辞效果都将被改变。我们判断的“省略成分”,只是一种研究手段。也就是说,在判断成分是否被省略时,应首先考虑语言的适切性。如果“召回”某些成分后,语句本身变为不正确的表达方式,那我们就不承认这里存在省略。

  2)语义完型最小化原则:要参照句子所表达的语义的最小完型确定省略了多少句子成分,只有最小化(最必要)的语义完型中的成分未出现,才判定为省略。

  3)概念成分适度对照原则:从日汉对比的角度来看省略,对于同一个(近似)概念,如果一个日语句子中的成分按照句法规则倾向不出现,而在汉语中却往往出现,就可以认为在表达这个概念时,相对汉语的编码机制而言,在日语中该成分被省略了。该原则对于发现跨语言的语言编码隐现规律十分必要。

  3.研究方法

  3.1研究问题

  1)在日、汉语对译的小说中,哪种语言中省略现象出现得多?

  2)在日、汉语对译的小说中,各句子成分的省略数量有什么规律?

  3)省略的多少是否与日、汉语中不同语言使用者有关?

  3.2语料选取

  目前建成且能够使用的日汉平行语料库由北京外国语大学日本学研究中心研发。笔者从中选取了10个小说文本,从每篇文本随机抽取3个段落进行分析。这些段落均属于小说的叙述部分,长短大致相同,三段共计700字左右。考虑到翻译或许对行文产生影响,采取了三种方法以将这种影响降到最低:1)尽量选取高水平的译文,原则上我们认为在高质量的译文中翻译者的语言应该是自然的本族语,或者外语对本族语造成的影响应该是可以忽略的,不会对研究造成大的影响。2)同一个著(译)者的文本只选取1篇。3)选取具有多个译本的多篇小说,在多个译本间进行对照,作为参照组,以提供更客观的数据。

  最后选定使用的小说语料为该对译语料库中的『坊ちゃん』、『こころ』、『雪国』、『飼育』、『ノルウエイの森』、『金閣寺』、『あした来る人』、『痴人の愛』、『青春の蹉跌』和『野火』,其中『坊ちゃん』、『雪国』有三个汉译本,『こころ』有两个汉译本。

  3.3省略的标注

  接下来对选定日汉语语料中每个句子各对应句法位置上成分的省略和各类省略的出现频率进行标注,统计其数量。根据2节提出的立场和原则,下面结合具体的文本分析来说明本研究对各种“省略”是如何判定和标注的。笔者对『坊ちゃん』的第一段及其对应的三个汉译本的内容进行标注。先分析日语文本:(1)(主语省)親譲りの無鉄砲で小供の時から損ばかりしている。(主语省)小学校に居る時分学校の二階から飛び降りて一週間程腰を抜かした事がある。(主语省)なぜそんな無闇をしたと聞く人があるかも知れぬ。別段深い理由でもない。(主语省)新築の二階から首を出していたら、同級生の一人が冗談に、(主语省)いくら威張っても、そこから飛び降りる事は出来まい。弱虫やーい。と囃したからである。小使に負ぶさって帰って来た時、おやじが大きな眼をして二階位から飛び降りて腰を抜かす奴があるかと云ったから、この次は抜かさずに飛んで見せますと(主语省)答えた。

  根据原则1),我们认为①②③⑤⑥是主语省略句,其中③句中省掉的是「なぜそんな無闇をした」的主语;句中是两个从句的主语省略;句中是「答えた」的主语被省略。因为这些句子只有补上主语,每个句子才能形成一个语义完型。第④句中没有省略。对于第⑥句,或许会有异议,即「小使に負ぶさって帰って来た」是否省掉了主语。我们认为给「答えた」添上主语仅仅是修辞效果出现差异的问题,而如果为「小使に負ぶさって帰って来た」添上主语,第⑥句将不太符合日语表达习惯,因此根据原则1)和2),此处不应该判断为省掉了主语。同样我们认为「この次は抜かさずに飛んで見せます」这个小句也没有省掉什么成分。

  但是,对照汉语译文我们会发现「小使に負ぶさって帰って来た」这一句译本1为“校工把我背回家”,译本2为“学校的工友将俺背回家来”,译本3为“校工把我背回家”,都出现了宾语。对于「この次は抜かさずに飛んで見せます」,三个汉译本都将「飛んで見せます」译为“跳……给你看(瞧)……”。所以为了能够进行对比研究,根据原则3),我们重新对第句的标注进行修正,认为与汉语相比,这两个小句中都有某个概念角色没有编码化。这个成分在句中的位置应该是:「(俺が?)小使に負ぶさって帰って来た」,「この次は抜かさずに(あなたに?)飛んで見せます」,即分别是对应于汉语的主语和状语结构中的宾语角色的未编码化。于是我们将第⑥句进一步标注为:(概念角色未编码化:主语)小使に負ぶさって帰って来た時、おやじが大きな眼をして二階位から飛び降りて腰を抜かす奴があるかと云ったから、(主语省)この次は抜かさずに飛んで(概念角色未编码化:宾语)見せますと(主语省)答えた。

  我们对该文本的三个汉译本也进行了标注,其中汉译本1中的第②句:“读小学时,曾经从学校的楼上跳下来,摔伤了腰,躺了一个星期。”对于如何确定这个句子的省略成分,学者们意见不一致。吕叔湘(1986)认为该句省掉了括号中的成分:“(我)读小学时,(我)曾经从学校的楼上跳下来,(我)摔伤了腰,(我)躺了一个星期。”但是,笔者认为,如果召回括号中的这些句子成分,这个句子在汉语实际使用中是无法接受的。从语言适切性出发,结合语义完型最小化原则,我们标注为“(我)读小学时,曾经从学校的楼上跳下来,摔伤了腰,躺了一个星期。”认为省掉了一次主语,几个小句共用这一个主语。对于「弱虫やーい」这句话,译本1、3翻译成“胆小鬼!”、译本2译成“你这个窝囊废———!”,我们认为这是从意译出发的、不同语言形式的表达方式,不做拘泥的成分对照分析。

  3.4统计与分析

  按照3.3的方法,对10篇对译文本进行省略成分的标注和统计。同时还统计了3篇具有多个汉译本的日文小说的省略分布情况。下文报告统计结果,并做相应的讨论。

  4.结果与讨论

  通过对小说语料中日汉语句子省略成分的统计分析,得出了以下主要结果:

  第一,总体说来,日语的省略频率远远高于汉语。如图1所示,10篇小说文本中有9篇日语的省略远远高于汉语。只有在第四篇中没有出现省略。这篇文本是大江健三郎的『飼育』,大江的行文深受欧美风格的影响,句子长,成分完备,省略少。在该小说中,我们选取了三段非连续的段落进行分析,都未见有省略现象。这三段的汉译本也没有出现省略。所以,总体来看,作为研究对象的10个文本,没有一篇汉语的省略现象多于日语。除特殊行文风格的文本四外,日语省略都远多于汉语。

  论文摘要

  日汉语小说中都存在不少省略现象,但日语的数量远多于汉语。这些异同有其深层动因。语言使用的经济原则(the economy principle)是导致省略产生的共同规律。经济原则,也叫最小努力原则(the principle of least effort),最早由Martinet(1955)明确提出,认为人类的语言倾向于以最小的努力获得最大的结果(转引自Vicen-tini2003:38)。根据该原则,人们用尽量少的话语来传达一定的信息,这就使得语言有简约的倾向,表现为省略。日汉小说都表现为依赖上下文能理解的语言成分常常发生省略。

  因为本文分析的是日汉对译小说文本,语境相同,所以对于日汉语表现出不同程度的省略,只能从概念化的方式和语言结构特点两方面来找原因。

  从概念化方式来看,正如池上嘉彦(2003,2004)、中村芳久(2006)所指出的:总体说来人们有两种把握事态的方式,一种是说话者将自身置于事态外来把握事物,就如同置身现场之外来观察场内事物,称为D模式;另一种是说话者将自身置于事态中进行把握,称为I模式。主体置于事态中的“自我投入”心理使得语言成分的“零标记化”现象多。日语是倾向I模式的语言。语言编码和解码的双方都将自己置于事态内来理解语言,自然不必把事态的每个方面都用语言表达出来,常常点到为止,其余意思听话人自会“设身处地”去揣测。所以,日语中上下文或会话现场的因素都常常省略,人们也习惯了这种省略,交际对语言期待不多。英语是倾向D模式的语言。而汉语介于两者之间,表现为两种模式的混合,交际双方也能置身于事态内理解交际内容,但“投入性”不如日语高,所以省略不如日语多。

  比如前面分析的日语文本『坊ちゃん』的第一段,这是小说的开头,以第一人称自述的形式写了一大段话,却没有出现一个主语。这是因为作者和读者将自身置于事态中的“自我投入”心理使得主语不必编码,运用I模式的思维在事态内认知主语为第一人称,从而准确理解意义。这段日语文本共省略主语8次,而三个汉译本则分别省略4次、1次、1次。仅在第六句中,与汉语相比,日语没出现的主语就达到3个之多。汉译本1较接近日语原文的风格,直抒胸臆,第一、二句中都没出现主语,表现为I模式。但在第五、六句中,终究还是又把主语加上了,这是D模式的思维方式在起作用。译本2、3更倾向D模式思维,只有第三句的问话中省略了主语,因为问话具有明显的指向性,主语不出现也不会造成理解困难。总体看来日语是典型的I模式语言,因此省略比汉语多。汉语中I模式思维倾向性强一些,省略就多一些,D模式思维倾向性强一些,省略就少一些,如I模式思维倾向性强一些的汉译本1中省略成分达到4个之多,高于译本2、3。

  从语言结构因素来看,日语独特的句法结构也为省略的发生提供了语法支撑。日语句子的多层—立体结构“名词句+格助词+谓语部分”的基本结构中谓语部分是中心,统括全句,名词句论元相对比较独立,易发生省略。而汉语句子靠语序来体现论元的句法地位,环环相扣的线性结构使得论元较日语不易省略。比如文本一中有这样一句话:(2)親類のものから西洋製のナイフを貰って奇麗な刃を日に翳して、友達に見せていたら、...「親類のものから西洋製のナイフを貰って」的主语省略了,因为I思维模式可以推测主语,也因为「貰う」为句子的中心,主语论元相对独立,即使省略也不会影响语法的正确性。汉语则不同,三个译本都用了“亲戚送(给)我小刀”这样的句式,因为该结构中“我”具有联系施事与受事的语法功能,省略了就会伤及句子基本结构。同样,日语小句中「親類のものから」的名词论元,也可以发生省略,而汉语中的“亲戚”为句子(事件中能量传递)的起点,句法功能决定它不能省略。

  此外,日语固定的句式和词汇使用规则中的首尾呼应性也为省略结构提供支撑。如句式「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わけには(いかない)」等,括号中的内容常省略。副词的预测性(如「べつに」、「ぜんぜん」、「ちっとも」等后面接否定的陈述)也有助于省略的多发。

  第二,根据日、汉语小说中各句子成分省略现象数量的统计,总结出了日、汉语成分省略的倾向性层级。表1显示,日语小说中各句子成分省略现象的频数由高至低为主语>定语>宾语>谓语>对象格补语;而汉语小说中则是简单的主语>定语>状语,其他成分的省略较难发生。

  论文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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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例句(1)中日语共发生9次省略,其中省略主语8次,省略对象格补语1次(「この次は抜かさずに(あなたに?)飛んで見せます」),三个汉译本中出现的都只有主语省略。这说明在小说叙述文本中日、汉语都以主语的省略为最多。这主要是因为:一方面,在一定语境中当叙述视点相对固定时,主语常常是上文中已知信息,容易发生承前省略,可以承前主语省略、承前宾语省略、承前定语省略、承前补语省略。姚灯镇(1994)、彭广陆(2012)等对具体省略情况都有分析,在此不再赘述。另一方面,日、汉语存在较多的支持主语省略的语言因素。首先,英语中的主语有规定谓语形态的功能,是重要句子成分。而日语和汉语的主语不具备这一功能,语法地位不如英语的主语那么重要。甚至三上章等日本语言学家主张废除主语,日语的主语在句法上的地位可见一斑。汉语主语的性质介于日语和英语之间。

  因此即使日汉语常常省略主语也较少影响语言的合理结构,而作为主要句子成分的谓语则不能随意省略。其次,日语中敬语发达,借由敬语主语不言自明;第三,日语的某些谓语动词常带指向性,可根据有动词的主语指向性来推断省略的主语。如「うれしい」、「さびしい」等感情形容词(原形)、「思う」等表示心理活动的动词(原形)的主语为第一人称等。如例句(2)中由授受动词「貰う」即可推测主语为第一人称,主语被省略。这就是语言结构支持的一例主语省略。除了主语省略外,因为定语的语法地位没有谓语、宾语那么重要,因而也比较容易省略。且相对汉语而言日语有较多的定语省略。如文本一中有这样一段话:(3)?庭を東へ二十歩に行き尽くすと、南上がりにいささかばかりの菜園があって、??真中に栗の木が一本立っている。これは?命より大事な栗だ。実の熟する時分は起き抜けに脊戸を出て落ちた奴を拾ってきて、学校で食う。

  从俺家的院子往东走满二十步,有一块南端稍微隆起的小小菜园。菜园的正当中,栽着一棵栗子树。这是比俺的命还要紧的树啊。③当栗子熟了的时节,俺总是清早一爬起来就出后门,捡来落在地下的栗子,带到学校去吃。日语的「庭」「真中」「命」「実」前面都没有加定语,因为语言编码和解码的双方都将自己置于小说前文交待的事态内来理解语言,自然就能理解「庭」和「命」的所属者是上文中交待的话题人物,「真中」指的是前句交代的“菜园”的中央,「実」是前文交待的“栗子树的果实”,而D模式下的汉语倾向于出现定语,以使指向性更明显,方便置身于事态外的读者对所指的理解。日语中动词是句子的核心,所以我们观察到小说叙述文中谓语极少省略,仅有3例,如例(4)中划线部分对谓语的省略。

  (4)それから私たちいつものように食堂で夕ごはん食べて、お風呂入って、それからとっておきの上等のワインあけて二人で飲んで、私がギターを弾いたの。例によってビートルズ。『ノルウェイの森』とか『ミシェル』とか、あの子の好きなやつ。

  而该句的汉译(我抱起吉他,照例弹甲壳虫,弹《挪威的森林》,弹《米歇尔》,都是那孩子喜欢的。)都补上了谓语。本文分析的10篇小说的汉译本中都没有见到谓语的省略,可见,汉语中谓语的重要地位使得汉语小说的叙述语句中难以见到谓语的省略。日语句子的名词格成分中,宾语与动词结合最紧密,因而也较难省略。但日语较汉语更易省略宾语。这主要是语言结构方面的原因导致的。在日语动词句结构中,包括宾语在内的各名词句成分(主语、各类补语等)都是谓语的“补充格成分”,没有像动词那样优先的语法地位,因而较动词更易发生省略。如例(2)中的「友達に見せていたら」没有出现「見せる」的宾语,而三个汉译本中都补上了宾语。

  日语偶见表示动作对象的「と格」「に格」的省略,如:(5)その時勘太郎は逃げ路を失って、一生懸命に飛びかかって来た。「飛びかかって来た」的对象语没有出现,而汉译本中,译本1为“扑过来”,译本2译为“朝我扑来”,译本3译为“向我扑来”,后两者都补上了状语“朝我”或“向我”。

  第三,省略的数量随各语言使用者均有变化,说明省略是一个变异现象,是语言灵活性的表现。从图1可以看出,每篇文本省略情况都不尽相同,省略的多少存在语言使用者的个体差异。例如,文本四、五与其它文本相比就体现出明显的差异。文本四来自大江健三郎的小说,受欧美小说影响,句子成分完备,省略很少。文本五是村上春树的『ノルウエイの森』,与大江一样,村上的行文也与传统的日本作家相去较远,省略较少。同一作者的同一篇小说,省略情况也会有明显的变化。例如,文本五的三个段落中有两段都没有省略。而第三个段落作者一改行文风格,有意为之,用了多达10处的省略。句子风格顿时变得轻松、随意,与文章整体的严整风格形成明显的对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修辞效果。

  另外,对于同一个日语文本,不同的汉译本省略情况不尽相同。如表2所示,对同一个文本,三个汉译本中省略的数量都不同。例如,在文本一中,汉译本1的省略最多,汉译本2的省略数量最少,汉译本3的省略数量居中。这些都充分说明了省略是语言使用平面的现象,概念表达的主客观融合的特性决定了省略表达在具有普遍规律性的同时,也具有灵活可变性。

  论文摘要

  5.结语

  通过对语料库数据的分析,我们获得了详尽的数据,对日、汉语小说中的省略状况做了较为系统的对比,弥补了以往研究缺乏客观量化考察的缺陷,比较客观地反映了两种语言小说中省略的实际情况。结果发现:1)总体说来,日语的省略频率远远高于汉语;2)总结出了日、汉语成分省略的倾向性层级,前者为主语>定语>宾语>谓语>对象格补语,后者为主语>定语>状语;3)省略的数量随各语言使用者有所变化。并对这些结果进行了解释。省略的日汉对比研究中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进一步探讨。比如文本的体裁对省略的影响,日汉语中各种影响省略的因素(认知因素、语言结构因素)分别在多大程度上制约着省略的发生等,这些都是今后的研究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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