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圣惠方》是我国第一部由政府组织编修的大型综合性方书,以临床实用为目的,充分反映了北宋前期的医学水平,具有较高的临床参考价值.《太平圣惠方》对痹病的认识主要是继承 《黄帝内经》与 《诸病源候论》的观点,认为腰脚湿痹是 "风、湿、冷三气相攻而成也.气胜则通行流转,不为留滞.风、湿、冷气胜,则住于腰脚,是为湿痹.……风湿痹,冬多中人血脉腠理,则为诸风矣.本由外风邪,入于经络气俞也"[1]588.腰脚痛是"由肾气不足,受风邪之所为也.劳伤则肾虚,虚则受于风冷,与真气交争,故腰脚疼痛"[1]836.
对于腰腿痛的痹病,《太平圣惠方·食治腰脚疼痛诸方》认为, "宜以食治之也"[1]3127,强调痹病不仅可以用中药治疗,还可以用食疗方法治疗."食疗"、"食治"一词起源于唐代孙思邀的 《备急千金要方》,曰 "夫为医者,当须先洞晓病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痊,然后命药".他还指出: "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神爽志以资血气.若能用食平病、释情遗疾者,可谓良工"[2].这种重视食疗的思想,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而其食疗的重要理论来源于 《黄帝内经》,指出 "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 "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益精气"; "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3].《太平圣惠方·食治腰脚疼痛诸方》共有 9 首方剂,大致可以分为 5 类.
1 肝肾虚热型
治腰脚疼痛,不可转侧,梅实仁粥方. "梅实仁、米,上煮米令半熟.即下梅实仁相和.搅令匀.候熟.空腹食之".梅实即乌梅,梅实仁即是乌梅的种仁,又称作梅核仁. 《证类本草》记载:"梅核仁亦可单用,味酸,无毒.能除烦热"[4].《本草纲目》记载其 "气味酸、平,无毒.主治:明目,益气,不饥,除烦热"[5].其他本草书籍没有明确记载梅实仁有治疗腰脚疼痛的功效,在《本草逢原》中只是提到 "明目益气,除烦热,能治妇人子脏中风气积滞".我们认为,梅实仁 "明目,益气,不饥,除烦热",有 "补中益气,清肝虚热"之功效.按照方证对应的原则,梅实仁粥方主要治疗肝肾虚热的腰脚疼痛型风湿病.梅实仁粥方与张仲景 《伤寒论》芍药甘草汤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芍药酸收苦泄,益阴养血,泻肝热,炙甘草缓肝和脾,酸甘相合,滋阴养血,使筋肉得养而拘挛自除.
2 风湿型
2. 1 治下焦风湿,腰脚疼痛,行走无力,豉酒方
"淡豆豉、附片、薤白、川椒,上件药相和炒至薤熟,投于三升酒中,更煎四五沸,每取一小盏,搅粥食之".淡豆豉主 "两脚疼冷"与炮附片散寒除湿,主治风寒湿痹,共奏祛风寒之效; 薤白通阳散结,治 "中风寒水肿",起到祛风寒湿之效; 花椒主 "寒湿痹痛,开腠理,通血脉,坚齿发,调关节",陈自明 《妇人大全良方》就有外用花椒治疗寒湿脚气的记载,可见花椒在此起到引经之用,以达到驱寒逐湿之功.炮附片、薤白、花椒都是辛热之品,淡豆豉在此起相佐作用,共同起到祛风寒湿痹功效.
2. 2 治风湿痹,腰膝疼痛,牛膝叶粥方
"牛膝叶、米,上于豉汁中相和,煮作粥,调和盐酱,空腹食之".牛膝叶,祛风湿、活血、利尿、解毒,功同根,主 "寒湿痿痹"; 白米,芳香悦脾.脾主四肢,牛膝叶与米相配,可以更好地治疗腰膝风湿痹.
3 肾气虚损型
治肾气虚损,腰脚疼痛,羊肾馄饨方. "五味子、山茱萸、干姜、川椒、桂心,上件药,捣细罗为散,每日取羊肾一对,去脂膜细切,入散两钱,木臼内杵泥,作馅用,和面捻作馄饨,以水熟者,和汁食之".五味子主 "劳伤羸瘦,补不足,强阴,益男子精,养五脏,除热,生阴中肌"; 山茱萸补益肝肾,收敛固脱,逐寒湿痹,两者共奏强阴益精,安五脏之效; 干姜温中散寒,主治寒湿痹痛, "逐风湿痹"; 桂心补火助阳,散寒止痛,温经通脉,花椒温中止痛,除湿,达到逐风湿痹的功效; 羊肾补肾气,益精髓,还起到引经之功.此五药共奏补肝肾祛风湿之效.
4 肾脏虚冷型
4. 1 治肾脏虚冷,腰脚疼痛不可忍,桂心酒粥方"桂心、好酒,上暖酒和桂心末,空腹分为二服,搅粥食之".桂心辛甘热,补火助阳,散寒止痛,温经通脉; 酒通血脉,行药势,能使桂心之药力达到全身四肢,两者相伍主治肾阳虚之风寒痹痛.
4. 2 治肾气虚冷,腰脚疼痛,转动不得,羊脊骨羹方"羊脊骨、羊肾、羊肉、葱白、粟米,上炒肾肉断血,即入姜葱五味,然后添骨汁,入米重煮成羹,空腹食之".羊脊骨 "虚劳寒中羸瘦,补肾虚,通督脉,治腰痛"; 羊肾补肾虚,益精髓; 羊肉温中暖肾,主治腰膝酸软,虚劳羸瘦; 葱白通阳,主 "伤寒骨肉痛,……除肝邪气,安中,利五脏"; 粟米主 "养肾气,去胃脾中热,益气".此方用羊脊骨、羊肾、羊肉血肉有情之品温中补肾; 粟米健脾胃益气; 葱白通阳,以达到治疗肾虚冷之痹病.
5 肾脏风冷型
5. 1 治肾脏风冷,腰脚疼痛,转动不得,羊脊骨羹方"羊脊骨、葱白、粳米,上以水七大盏,煎骨取汁四大盏,漉去骨,每取汁二大盏,入米二合,及葱白椒盐酱作羹,空腹食之".羊脊骨 "虚劳寒中羸瘦,……补肾虚,通督脉,治腰痛"; 葱白通阳,主 "伤寒骨肉痛,……除肝邪气,安中,利五脏"; 粳米补气健脾,除烦渴.此方治疗的痹病类型较上方为轻.
5. 2 治肾脏风冷,腰脚疼痛,婆罗粥方"牛膝、白面,上将牛膝于面中拌,作婆罗粥,熟煮十沸,滤出,则以熟水淘过,空腹顿食之".牛膝补肝肾,强筋骨,活血通经,主 "寒湿痿痹,四肢拘挛,膝痛不可屈伸,……补中续绝,填骨髓,除脑中痛及腰脊痛,……益精,利阴气,止发白"; 白面 "养肝气,止痛".
5. 3 治下焦风冷,腰脚疼痛,转动不得,宜吃猪肚炙方"猪肚、酒、附子,上以椒葱盐酱并酒,附子末拌和,煮作角炙,空腹食之,兼饮酒一两盏,勿令过度".附子散寒除湿,主 "寒湿痿躄拘挛,膝痛脚疼,冷弱不能行步,腰脊风寒"; 猪肚补虚损,健脾胃, "主补中益气".附子、用酒猪肚以补先后天,用酒通血脉,行药势,治疗下焦风冷之痹病.
可以看出,《太平圣惠方》所载食治腰脚疼痛诸方中,除了针对病证风、寒、湿的药物外,还运用米、面等与其相伍,如梅实仁粥方、豉酒方、婆罗粥方等方剂,这是借米、面之力调护脾胃,另有引风湿之药入脾经四肢之效.在 《金匮要略》记载治疗寒湿附着肾经、病属下焦的肾着病,运用的就是温脾胜湿之法,方中采用白术、茯苓健脾渗湿,干姜、甘草温中散寒.可见注意脾胃的调理,是提高治疗风寒湿痹疗效的一种有效途径.
食疗是一种自然疗法,利用日常饮食起到防病治病的作用,可以和药物治疗相媲美,正如 《备急 千金要方》所述: "济命抚危者,医也.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救疾之速,必凭于药.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不明药忌者,不能以除病也.……长年饵老之奇法,极养生之术也"[2].食疗的理论基础是基于食物与药物一样也具有"四气五味"、升降沉浮和归经.顺应四时的自然变化,根据"辨证食疗",采用"热则寒之,寒则热之; 虚则补之,实则泻之; 燥则润之,湿则祛之"的食疗原则.虽然食疗取材中有日常饮食成分,但是食材与草药都有性味偏颇,所以要注意其安全事项,如《金匮要略》所言:"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补体,为害则成疾"[7],以及《备急千金要方》所说"食不欲杂,杂则或有所犯,有所犯者,或有所伤,或当时虽无灾苦,积久为人作患"[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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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孙思邈 . 备急千金要方[M]. 北京: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9: 471.
[3]王冰 . 黄帝内经素问[M]. 北京: 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 46,101,102.
[4]唐慎微 . 重修政和经史证类备用本草( 下) [M]. 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 1293.
[5]李时珍 . 本草纲目( 下册) [M]. 北京: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 937.
[6]张璐 . 本草逢原[M]. 北京: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865.
[7]张仲景 . 金匮要略方论[M]. 北京: 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 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