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疗是治疗恶性肿瘤的重要手段之一,在恶性肿瘤的综合治疗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同时也给患者带来了很多副作用,如全身疲乏,四肢无力,厌食,呕吐,以及白细胞下降、血小板减少等,给本已饱受癌瘤折磨的患者造成了较大的、甚至是无法忍受的痛苦。而作为恶性肿瘤综合治疗重要手段之一的中医中药,在缓解化疗引起的毒副作用、防止肿瘤的复发转移等方面具有特色和优势,日益受到患者和西医同道的认可和重视。
笔者经过多年中医药治疗肿瘤、中西医结合防治肿瘤化疗副反应的临床实践,并在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刘方柏主任中医师的指导下,积极探索经方在治疗化疗副反应方面的运用,发现小柴胡汤具有很好疗效,现浅谈如下。
化疗药物对人体来说是一种邪毒,在杀灭癌细胞的同时,也会对人体正常组织器官造成较大伤害,尤其是对消化系统,骨髓造血系统的损害更为突出。常表现为全身乏力、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胸脘痞塞、口苦、厌油腻、便秘或腹泻等等。常用的治疗方法有健脾理气、和胃降逆、疏肝和胃、健脾化湿等,选用平胃散、二陈汤、温胆汤、旋覆代赭汤、橘皮竹茹汤、姜茹半夏汤等方加减。然化疗邪毒陷入于里,使元气亏虚,脏腑功能受损。如何扶正达邪、恢复受损之脏腑功能至关重要。
仲景所设少阳主方小柴胡汤主治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口苦、咽干、目眩。反映的是邪犯少阳、枢机不利、胆火内郁、脾胃失和的病理机制。而化疗所致乏力、厌食、呕恶、口苦、便秘或腹泻等应属邪毒内侵、元气亏虚、肝胆脾胃功能失调。二者病机和主证多有重合。更何况 “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这为笔者将小柴胡汤应用于治疗化疗副反应建立了良好的信心基础。再看小柴胡汤的药物配伍:
柴胡气质轻清,味苦微寒,可疏解少阳,透表达邪。《本经》谓柴胡 “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其透达疏利之功显见。黄芩苦寒、气味较重,清泄邪热,使少阳胆腑邪热内消。柴芩相合,外透内泄,疏解少阳半表半里之邪。清半夏、生姜调和胃气,降逆消痞。人参、炙甘草、大枣益气和中,扶正祛邪,使中土健旺,不受木邪之害。全方和解少阳,运转枢机,扶正达邪,疏肝利胆,和胃降逆,使外邪得去,里气宣通,诸症悉除。其外透内泄化疗邪毒,扶助受损之元气以祛邪,同时兼调理、恢复肝胆脾胃之功能,正切中恶性肿瘤患者正虚邪实、五脏六腑功能失调及受损之要害,故而在临床上取得较好的效果。很多病人在服用本方及其加味方后,均反应食欲增加,呕恶减轻或消除,体力增加,对化疗的耐受力增强。其他受损病理状态也有所改善。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小柴胡汤及其加味方确是治疗化疗副反应之良方。
使用本方时,柴胡常用12~24g为宜,以突出其透散之功;人参以用红参、生晒参为佳,且用量宜大,常用15~30g,以发挥其大补元气,扶正抗癌之力;常规配用陈皮、竹茹、枳壳、炒谷芽、炒麦芽。如呕恶明显,可加大半夏、生姜用量,并选配白豆蔻、降香、旋覆花、代赭石等;大便秘结者加瓜蒌仁、柏子仁、生何首乌等;不可轻率使用大黄、番泻叶、芒硝之类;舌苔厚腻或白或黄,可选加藿香,佩兰、苍术、厚朴、茵陈、石菖蒲等;腹泻可加葛根、黄连、炒山药、炒扁豆、车前子等。另外,该类患者多有心情郁郁不快、心烦、眠差表现,可适当选用合欢花、玫瑰花、郁金之类,疏肝清心安神,以帮助患者心情平稳地完成治疗疗程。以上方药最好在化疗前两三天即开始服用,化疗后根据相应的症状随症加减。
典型验案:康某某,女,37岁。
2009年5月15日初诊。患者系右乳浸润性导管癌术后,化疗第二程后,经他人推荐来院门诊。刻诊:面色黄白,全身乏力,纳呆,口微苦腻,嗳气,呕恶,二便尚调,舌质略红,苔腻微黄,脉弦细。辨为胆热内郁、脾胃失和,兼元气亏损,拟方小柴胡汤加味。药用:柴胡15g,黄芩12g,法半夏12g,生姜10g,生晒参15g,炙甘草10g,陈皮12g,佩兰15g,竹茹10g,白豆蔻10g,炒麦芽15g。服3剂后患者复诊,述精神稍好,纳食增加,口苦腻及嗳气、呕恶均不同程度减轻。切脉较前有力。效不更方,继服前方5付。
第三诊:患者复诊时已完成第三程化疗,虽仍自觉呕吐,乏力,纳呆,但乏力程度减轻,呕吐次数减少,且虽吐仍能勉强进食,可见其身体对化疗的耐受力增强。
第四、五、六程化疗时,方药基本同前,但考虑多程化疗后骨髓抑制较重,元气亏损更甚,故加大人参用量至25g,并适当加入紫河车、补骨脂、女贞子、鹿角胶之类大补精血、生血生白之品。使患者以较小的痛苦完成了六个疗程的化学治疗。
杨某某,女,55岁。
2008年3月12日初诊。患者系胃低分化腺癌术后,在川大华西医院化疗一疗程,副反应较重,从成都回乐山休养,于3月12日来院门诊。刻诊:面白体瘦,亲属扶入诊室;述纳呆,恶心干呕,乏力,咽干,稍多食或进食油腻则便溏,便频,夜卧欠安。
舌淡、苔白微黄,脉弱。元气亏虚较甚,脾虚肝郁,胆热犯胃,拟方小柴胡汤加味,药用:柴胡18g,黄芩15g,清半夏15g,生姜12g,白人参25g,炙甘草10g,大枣15g,砂仁10g,竹茹10g,陈皮12g,炒山药15g,炒谷芽15g,炒麦芽15g。
服5剂后复诊,述纳增,呕吐减轻,多卧稍安,仍不敢进油腻、生冷。前日食水果后即便泻三次。寻思脾阳受损,升清健运乏力,在前方基础上加干姜、葛根,续服5付。
第三诊其夫来述,服上方诸症均好转,患者已在川大华西医院进行第二疗程化疗,不便亲至,今希望再处前方,以便在成都服用。数月后患者化疗结束回乐山,时常来诊服中药调理,述在成都化疗期间,服上方则全身舒适,纳食增加,呕吐便溏均好转,自觉对化疗的耐受力增强。听后医者颇感宽慰。
参考文献
[1]熊曼琪.伤寒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3:263-2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