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因作为《西游记》中唐三藏的历史原型被人熟知,其真实生活比小说情节更让人赞叹。作为一名佛教高僧,他不畏艰险,只身一人前往天竺求取佛经。不仅如此,其翻译贡献更为世人铭记。直至圆寂,玄奘主持翻译了总计75部共1335卷佛教经籍(福康,1992),同时提出了“五不翻”翻译理论,在中国翻译史上做出了巨大贡献。在当代翻译活动中,玄奘的“五不翻”理论依旧有很重要的参考意义。
作为中国佛经翻译史上的重要人物,现已有诸多有关玄奘的翻译成就和理论的研究。在《中西翻译简史》一书中,作者详细介绍了玄奘的翻译成就、技巧以及唐宋时期译经特点(谢天振,2009)。《中国译学理论史稿》一书中也以“玄奘的五种不翻”为题,介绍了玄奘作为中国四大译师之一的诸多成就,并评价玄奘确实开创了中国译经史的新风格、新局面(福康,1992)。但针对玄奘翻译理论的现实意义这一话题,目前相关研究较少,仍有待补充。
本文从玄奘的“五不翻”理论出发,探讨了“五不翻”理论在佛经翻译历史上起到的重大作用,并研究“五不翻”理论对当代翻译实践的启发,旨在深入了解“五不翻”理论及其重大历史影响,并将“五不翻”理论应用到翻译实践中。
1“五不翻”理论主要内容
玄奘的翻译理论贡献主要在于他提出的“五不翻”理论。
在玄奘之前,佛经翻译大多采用意译的方式进行,属于译经的“旧译”时代。而玄奘采用音译与意译相结合的方式翻译,被称为“新译”.玄奘的“五不翻”理论指的是在从梵文译成汉语时,有五种采用音译而非意译的情况,具体内容如下:第一,“秘密故”.原文一些词语如“陀罗尼”,其义微妙难以揣测,因此不能采用意译来翻译;第二,“含多义故”.原文某些词语如“薄伽”具有六种意思,因此不能选择其中哪一个具体的含义来翻译;第三,“此无故”.原文词语所指在中土没有,如“阎浮树”乃天竺所独有,因此只能音译。第四,“顺古故”.有的特有名词前代翻译已经为大家广泛使用,这时只需沿用而无需另译;第五,“生善故”.原文有些词汇能唤起人的尊重之心,而一旦翻译过来反而会使人轻贱它们,因此采用音译给予保留(谢天振,2009)。
这五种“不翻”使玄奘的译经很大程度地保留了原文的风格,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文章晦涩难懂的情况,但从整体上看还是利大于弊,是佛经翻译历史上的一大进步。
2“五不翻”理论的实践意义
玄奘的“五不翻”理论在实际应用过程中确保了翻译的准确性和文章美感,尤其在译经方面,做到了含义准确、辞藻优美。与前人的译文相比,玄奘的翻译更注重传达原文的风格及含义。在译经过程中,遵循“五不翻”原则有其必要意义。
“五不翻”理论避免了文章歧义。佛经中的语言大多暗含玄机,很多地方需要读经者自行参悟,任何人都不能保证完全明了佛经含义,所以在翻译中要考虑避免歧义或以偏概全的情况发生。正如“五不翻”中前两条“秘密故”、“含多义故”所述,在梵文中有多重含义的词汇不应翻译,以免翻译片面,损失佛经内涵。同时,许多宗教传统都相信经文只有用其本民族的语言来诵读才最能感知其精神,才最为灵验。如佛经中的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是观世音菩萨的微妙本心,其含义奥妙无穷,因此不应意译,以免破坏其中玄妙。用梵文的读法也更显其神秘性和僧侣的虔诚。
“五不翻”理论保证了佛经的庄重性。作为教化世人的文本,佛经应保证其典雅、正式、庄重的特点,而非译成通俗文本。如“释迦牟尼”一词,可以翻译成中文的“能仁”,但由于中国的儒家经典中已经有很多的“能仁志士”,这样的意译会损失掉“释迦牟尼”在佛经中的独一性和崇高地位,所以采用音译的方式保证原文的庄重感。“般若”一词若译为“智慧”,则略显肤浅,丧失了佛经应有的典雅风格。因此保留“般若”一词来保证佛经音乐美和庄重性。
“五不翻”理论衔接了之前的佛经翻译成果。虽然玄奘的佛经翻译较前人相比有很大突破,但毕竟不是佛经翻译开创者,因此对一些已有词汇采取“不翻”的原则。佛经本就理解困难,如果在词汇上一再变更,只会造成文本混乱,含义不明,并不利于佛经传播或解读。因此,“五不翻”中尤其提到“顺古故”来保证佛经已有词汇的翻译一致性。
“五不翻”理论促进了文化交流。在佛经翻译过程中采用音译的形式可以保证原文的含义准确无误地传达到汉语中,不会因翻译造成文章含义损失。如“阎浮树”为印度特有,保留音译可以让读经者意识到这是印度所特有的的植物,从而了解一些印度风情,促进了文化传播与交流。中文中的“菩提”、“罗汉”、“般若”等词都是汉化的外来语,虽然始于佛经,但现在已经被中国人熟知,并不会造成理解困难。这种音译法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梵文中的含义,使中国人在读经的同时也了解到一些印度当时的文化和风俗。
3“五不翻”理论的当代应用
传统佛经翻译中,“五不翻”理论在保证经文质量方面起到了重大作用;在当代翻译实践中,“五不翻”理论依旧有其借鉴意义。
第一,“秘密故”.在佛经翻译中,意义难以揣测的词汇不意译;在当代翻译中,虽没有佛经奥义,但很多词汇难以言明,因此要采用音译的形式。如汉语中的一些“黑话”、“行话”应音译。“条子”、“雷子”是罪犯对警察的称呼,如果直接译成police man或者cop难以表达使用这一词汇的特殊人群。再如“抖包袱”是相声中的行话,表示爆出笑料的意思。这类在特定行业中使用的词语难以在英文中找到对应词汇,因此不如采用音译更为合适。
第二,“多含义故”.如果一个词有多重含义,那么在翻译时采用音译可以避免含义片面,造成译文含义不全。在当代翻译中,也有一词多义的情况可以考虑音译。如汉语中“阴阳”一词,有多重含义。“阴阳”可以指男女、天地、昼夜、炎凉、胜负等多重含义,无法采用意译的方法进行翻译,因此译为yin yang可以保留原文的玄妙,并不需要完全翻译出具体含义。再如中文中的“气”可以表示人的气度、表示呼吸气息以及表示中医气血等诸多含义,因此qi是更为合适的译法。
第三,“无此故”.佛经是从梵文译为汉语,所以印度中特有的文化并不进行意译,而采用音译的形式进行。在当代翻译中,针对中国特有的文化英译也应采用这种策略。如“中国功夫”是中国文化被世人所熟知的一种文化,在西方文化中并没有对应的词汇可以表示,因此译作gongfu或kungfu更能表达中国特有文化的含义。同样,广式点心也是中国特有的饮食文化,与英文中的dessert并不完全一致,因此在英文中广式点心被按照广东话的发音规则进行音译,译为dim sum.
第四,“顺古故”.对于已有并延续多年的翻译,为照顾使用习惯,并不需要另译。如汉语中的地名“澳门”被译为Macau或Macao,“香港”被译为Hong Kong;人名“蒋介石”被译为Chiang Kai-shek,“孔夫子”被译为Confucius等,都是根据清朝以来粤语方言发音而来(郭虹宇,2009),并非现代普通话的发音规则。但由于这些名称已使用多年,被国际广泛接受认可,所以不应选择重新翻译,而应沿用已有词汇。
第五,“生善故”.佛经中为了显示尊崇,在有关人物、咒语等词汇上采用音译,这种思想在现代翻译中也可以有所借鉴。中医中一种很重要的治疗手段叫做“推拿”,如果直接译为英文中的massage则仅仅表达出按摩的含义,中医通过穴位、经络疏通的含义并没表达出来。把“推拿”翻译为massage这种译法不仅没能表达出中医推拿疗法的特殊之处,还贬低了这种疗法的地位,与普通按摩混为一谈,甚至会产生情色意义的联想,因此最好音译。再如中文的“风水”文化,因为相关知识涉及天文、地理及建筑等多方面知识,无法用现代某一自然学科来解释。因此,与其牵强解释为某门自然学科不如采用fengshui一词来保留这一中国文化的神秘感。
“五不翻”理论在翻译实践中起到重大作用,但并不代表这一理论毫无弊端,尤其是在当今文化背景下,对“五不翻”理论更要慎重使用。“五不翻”理论强调音译,但并非所有词都一定要坚持音译的原则。如英文中laser一词,中文最初的译名有“镭射”、“莱塞”、“镭射”等多种音译方法,读起来晦涩难懂,更不符合中文的构词方式,难以理解。钱学森建议将其译为“激光”一词,则更为合理:首先,符合物理现象,完全表达了“通过受激发射光扩大”这一物理现象的主要过程;其次,符合汉语构词习惯,便于汉语构词(如gas laser译为“气体激光器”而非“气体莱塞器”),简洁、贴切(石小梅, 路晓红,2013)。Mini skirt译为“迷你裙”,更是采用了音义结合的方式,即保证了音译不损失内涵的功能,又形象地体现了裙子的具体特征,是中文读者能理解接受的表达方式。音译是翻译中的重要部分,但并非唯一手段。随着社会进步、读者知识背景、语言习惯等因素的影响,一些词语也会从音译的方式变成音义结合或直接意译的翻译方法,以更好地适应读者语言习惯,更准确地传达词语含义。
综上所述,“五不翻”理论在当今翻译实践中给人很大启发,五条理论在当代翻译中依旧有重大借鉴意义,但“五不翻”的局限性也不可忽视。因此,对“五不翻”理论要辩证看待,在翻译过程中要注意结合实际情况,选择适当的翻译方式,不可局限于单一的翻译理论或方法。
4 结语
玄奘的“五不翻”理论在佛经翻译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开创了佛经翻译的新时代。这种音译的观点提高了当时佛经翻译的质量,也促进了中国翻译事业的进步。在当今时代,虽已有众多翻译理论,玄奘的“五不翻”理论依旧有其借鉴意义。当今社会外来词众多、中国特色词汇含义复杂、受历史因素影响大等问题,导致很多词汇需要采用音译的形式进行。玄奘的“五不翻”理论无疑为音译的标准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值得当代译者深入研究。
本文从玄奘的“五不翻”理论出发,探讨其在佛经翻译中的实践意义,并研究“五不翻”理论在当代翻译实践中的应用。通过大量举例和分析探讨“五不翻”理论在当代音译中的作用,旨在理解玄奘这一重要的翻译理论,并将其应用到实际翻译实践中,提高翻译质量,丰富翻译理论。
参考文献:
[1] 福康。 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2] 郭虹宇。重读玄奘译论“五种不翻”--论宗教类, 文化类外来词语的翻译策略[J].天津外国语学院学报,2009,16(4):36-41.
[3] 石小梅, 路晓红。玄奘术语翻译理论的创新性及其现代意义[J].民族翻译,2013,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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