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探讨了Nvivo质性研究工具在翻译经济学理论构建中的应用，介绍了Nvivo方法的扎根理论原理和自下而上的数据归纳原则，对该软件的开放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编码功能进行实际操作讲解，并运用3篇国外文献作为案例，采用核心编码功能挖掘翻译经济学的主题和内容，发现可从翻译市场、翻译产业、翻译职业、翻译技术与商务翻译5个维度开展翻译经济学研究。Nvivo方法对开展外语学科主题挖掘和理论构建以及研究方法创新具有启示和应用价值。
关键词 : Nvivo; 建模;质性研究;翻译学;翻译经济学;
引言
文献可视化研究是近年来出现的研究方法，改变了以往对学科研究重点和热点分析只依靠人工判断和综述的传统做法。文献可视化方法分为定量和定性可视化两种，文献定量可视化通常采用Cite Space等软件，定性可视化通常采用Nvivo软件，对文献自下而上地逐步分级归类和编码，整合大量文献中的主题，提取概念，捕捉到关键信息和主题思想，并通过集合、模型构建将主题可视化，构建出研究重点和热点的可视化分级模型。本文介绍Nvivo11建模工具，以翻译经济研究领域为例，挖掘30年来国外翻译经济研究文献的主题和内容，构建出翻译经济学研究框架，探讨该方法在翻译研究中的应用，以期对我国的翻译研究方法提供有益的启示。
一、基于Nvivo方法的相关研究
（一）国外研究
经检索科学引文索引数据库（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SSCI数据库，近十年（2010—2019）间共发表Nvivo相关文献1824篇，涉及医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农学等学科，具体包括医疗卫生、教育学、心理学、语言学、营销学和科技等领域。研究者在语言学领域，使用Nvivo分析了言语病理学家的访谈记录，总结出失语症患者在做个人决策时主要聚焦在法律问题、住宿、财务决定、出院及是否同意治疗5个方面（Ferguson,Duffield,2011:244）；在教育研究领域，研究者使用Nvivo揭示了即兴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使用的46种策略，并将其归纳为5类，以指导学习者使用（Jean-Philippe,Burnard,2017:139）；在心理学领域，研究者利用Nvivo分析并归纳了东亚国家心理学研究的9大主题及41个研究内容，并展望了未来研究趋势（Brown,2016:557）；在营销学领域，研究者使用Nvivo研究了尼日利亚消费者使用移动设备的行为动机，以及影响中国移动设备在尼日利亚快速扩散的因素（Olaleye,Ukpabi,2019:731），使用Nvivo分析了国际采购和供应管理代表性文献，得出了与管理能力相关的主题（Lorentz,Kumar,2018:339）；在管理学领域，研究者使用Nvivo对目的服务设计的参考文献进行分析，确定了6个核心领域（Joly,Teixeira,2019:681）。国外基于Nvivo的研究主要呈现出以下特点：1）研究数量较多，涉及学科较广，其中医学领域的研究最多；2）跨学科研究明显，例如营销学与心理学交叉（Rossolatos,2019:1249），医学与教育学交叉（O’Brien,Mc Neil,2019:48），语言学、病理学与法学交叉（Ferguson,Duffield,2011:244）等；3）分析材料主要来源于访谈和文献等文字性材料；4）研究成果主要是确定研究主题或发现理论研究的维度。
（二）国内研究
我们检索CSSCI数据库（2010—2019），共获得13篇Nvivo相关文献，其中7篇发表在教育学期刊上，主要是通过Nvivo软件对访谈材料编码处理，研究了教育实施过程中导致不同问题出现的因素（罗红卫等，2011:98；董志霞、郑晓齐，2014:80），探索了教育过程中的某个理论概念（袁智强，2012:30），总结了教育文件中的特点，发现了问题并探讨了解决方案（习勇生，2017:31；张磊、孙有平：2017:94；冉华，2018:70；杨季冬、王后雄，2018:41）。在管理学领域，研究者使用Nvivo软件对政策性文件分析与归纳，发现了问题并提出了建议（左春伟、吴帅，2019:163），分析了管理体系中的组成因素，并从不同维度构建了管理体系模型（瞿淦，2018:77）。在信息科学领域，研究者使用Nvivo揭示了信息技术手段的表现形式、产生的问题及原因，并提出了相应的对策（邓支青，2 0 1 9:137），归纳了影响因素并构建了理论模型（胡雅萍等，2019:80）。在社会学方面，研究者使用Nvivo分析了社会问题出现的新特点并探索了背后隐含的关系（张晶晶，2018:17）。
综上研究，国内使用Nvivo进行的研究主要呈现以下特点：1）研究较少，尤其在核心期刊上发文更少；2）学科领域比较集中，主要应用于教育学、管理学、信息科学及社会学等领域，语言学等学科基本没有应用；3）材料来源主要为访谈记录和现有文件或资料；4）研究成果针对不同领域的突出问题，最终形成理论模型或提出影响因素。
根据以上综述，本文试图运用Nvivo工具开展翻译经济研究，以推动该方法进入外国语言文学研究领域。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本研究围绕以下三个问题展开：一、Nvivo研究方法的理论基础是什么?二、Nvivo软件具有哪些核心编码功能?三、如何运用Nvivo工具方法开展翻译研究建模?本研究还将利用Nvivo工具，总结翻译经济学的研究主题与内容。
（二）工具与数据
1．工具
1999年澳大利亚QSR公司为了满足质性研究的需求开发了第一版Nvivo1，时至今日，最新版为Nvivo12。Nvivo是一个对非结构化数据材料进行质性研究的分析软件，通过对文本、音频、视频、图像、电子表格、在线调查、社交媒体和网上内容进行编码与分析，发掘和建立理论，并通过树形图、矩阵、柱状图、长条图与雷达图等可视化方式呈现，以增加视觉化线索。Nvivo软件在数据分析过程中具有储存、关键词搜索与提取、资料连接、评论备注、词频统计等功能。Nvivo的核心功能是分析材料，包括编码、取消编码、链接、批注、框架矩阵等功能。其中编码与节点是两个核心概念。编码是在分析过程中，按照材料的主题、课题或案例收集材料的过程，是将材料转变成概念的过程。节点是关于某一个主题、地点、个人或其他相关领域集合的参照，研究者从研究材料中搜集到这些参照的资料，然后建立节点，通过节点发现新的规律和想法。本研究采用Nvivo11版本，打开工具后，界面包括功能列表（见图1）、导航视图、列表视图及明细视图4个区域。功能列表上的命令按逻辑分组并显示不同选项卡，每个选项卡与一种活动类型相关，具体命令包括文件、首页、创建、数据、分析、查询、探索、布局、视图功能；导航视图有助于组织并轻松访问Nvivo中的所有项，包括材料来源、节点、分类、集合、查询、报表、模型和文件夹；列表视图：当在导航视图中选择文件夹时，其内容将显示在列表视图中；明细视图：当从列表视图打开一项时，其内容将在明细视图中显示。
图1.Nvivo11功能列表界面
表1.本文作为案例分析数据的3篇文献汇总
2．数据
根据目的性抽样的特点，本研究选择国外翻译经济研究的3篇综述性文献进行案例分析（见表1）。
（三）Nvivo核心编码功能原理与操作
1. Nvivo研究方法的理论基础
Nvivo研究方法的理论基础是扎根理论（刘世闵、李志伟，2017:6），该理论是一种自下而上构建理论的方法，研究者在研究开始之前一般没有理论假设，直接从实际观察入手，从原始资料中归纳出经验，在系统性收集资料的基础上寻找反映事物现象本质的核心概念，然后通过这些概念之间的联系建构相关的社会理论。Nvivo按照扎根理论原则，采用自下而上的三级编码过程，具体包括开放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编码3个核心编码功能（见图2）。
2.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对材料进行裂解，比较关键词与句子之间的异同，将主题和事件概念化、范畴化的过程（刘世闵、李志伟，2017:7）。因材料中的数据通常是相对不精确的、分散的、情境相关的，所以要对材料进行裂解——将材料分解并检查不相关部分的差异。材料在被逐字逐句分析后，按照明确的范畴被标记为节点并命名。
3. 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是根据分析事件的相似条件、脉络与互动策略划分出适当的范畴，并找出联系范畴和次范畴之间的连结及存在的关系（刘世闵、李志伟，2017:7）。具体操作是将开放编码形成的节点根据概念之间的相似性及联系进一步概念化、抽象化、范畴化而形成上一级节点。
4. 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就是将主轴编码形成的两个以上的范畴再一次进行抽象化及范畴化，从而挖掘出最终理论构架的过程。具体操作是系统地验证主轴编码节点之间的联系，将密切关联的节点相互关联，建立核心范畴并命名，从而形成理论框架。反映事物现象本质的核心概念，然后通过这些概念之间的联系建构相关的社会理论。Nvivo按照扎根理论原则，采用自下而上的三级编码过程，具体包括开放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编码3个核心编码功能（见图2）。
图2.扎根理论分析步骤图
（四）Nvivo核心功能操作
1. 开放式编码操作步骤
第一步，建立项目与材料导入（见图3）。打开Nivo界面，点击“新建空项目”后，在功能列表中选择“数据”导入不同格式的材料。如材料较多，可在导航视图中的“内部材料”处点击右键，新建文件夹并命名。
第二步，初级编码（见图4）。在导航视图中点击“材料来源”后，在“列表视图”中双击要编码的材料名称。打开材料后，阅读与思考的同时，找到概念点后选定，点击右键选择“编码”及“新节点”并命名，如果概念点与节点名称相同，可选择“Vivo中编码”。如需取消编码，可选择已编码概念，点右键后选择“取消编码”。列表视图会显示所有开放编码节点的名称、材料来源及参考点，双击后可查询详细内容。节点会自动按字母顺序排列。
图3.Nvivo建立项目与材料导入
图4.初级编码（部分）
第三步，开放式编码（见下页图5）。在列表视图中长按“Ctrl”键，用鼠标选择不同的节点，点右键后选择“创建为节点”，形成一级节点，然后将属于同一范畴的初级编码的节点拖拽入内，形成所属关系明确的二级节点。如新的编码属于一级节点下的二级节点，可直接点右键选择“对最近节点编码”。
2. 主轴编码操作步骤
在列表视图中长按“Ctrl”键，根据所属范畴，同时用鼠标选择经开放式编码后的一级节点，点击右键后选择“创建为节点”，命名后形成新的一级节点，然后将刚选择的一级节点拖拽入内，形成所属关系明确的二级节点，之前的二级节点自动成为三级节点（见下页图6）。
3. 词树状结构图
使用查询功能辅助文本分析。在功能列表中的“查询”下点击“文本搜索”后，在明细视图的“搜索”中输入localisation，选择“运行查询”后点击“词树状结构图”，可挖掘来源材料中想要的文本，并直接显示此词的上下文（见第40页图7）。双击后，可迅速定位到该文本在原材料中的具体位置。
图5.开放式编码（部分）
图6.主轴编码（部分）
4. 词语云图
通过可视化方式显示词频统计结果。在功能列表中的“查询”下点击“词频”，选择明细视图里的“所有材料来源”后，点击右上角的“运行查询”，选择“汇总”后为词频统计结果数据，选择“词语云”后，生成可视化云图（见图8）。图中的字体越大，说明词频越高。双击词语后可显示具体的编码位置。
图7.Nvivo生成的词树状结构图
图8.Nvivo自动生成的词云图
三、Nvivo应用案例
根据目的性抽样的特点，本案例选择国外翻译经济研究的3篇综述性文献为例，借助Nvivo11软件，并使用扎根理论原则，对3篇文献的研究主题和研究重点建模。具体技术路线为：通过开放式编码归纳出翻译经济研究的重点，通过主轴编码总结出翻译经济研究的主题，通过选择性编码进行理论饱和，并构建出国外翻译经济研究的框架模型。
（一）开放式编码
经过多次整理和分析3篇文献，最终获得179个开放编码节点，形成22个开放式编码概念，见下页表2。
表2.三篇文献的开放式编码节点汇总
（二）主轴编码
对22个开放式编码概念进行主轴编码，生成了翻译市场、翻译产业、翻译技术、翻译职业、翻译与商务5个主轴编码结果的主题模型图（见下页图9）。
我们对主轴编码生成的主题模型进行理论饱和度检验，选择Nvivo功能区探索中的聚类分析，对5个主题节点的编码相似性进行聚类分析，得出的Jaccard系数全部为1，表明本研究的编码具有完全一致性。对用于饱和度检验的30个样本进行编码和分析，结果仍旧符合翻译经济学研究理论框架中的主题与内容，没有形成新的范畴与关系，表明此模型的理论框架饱和，模型成立。
（三）基于Nvivo编码的翻译经济学理论模型构建
我们对5个研究主题进一步分析发现，各主题的具体研究话题虽各不相同，但经济学的4个要素，即价值、效用、成本与收益，始终和所有主题密切相关，成为贯穿翻译经济学的主线。翻译活动的核心经济价值是信息传递、沟通交流与文化传播功能。不同的组织管理情境促使其不断变化与演进，成为研究关注的焦点。根据三级编码结果，使用Nvivo探索功能中的项目模型，可构建出国外翻译经济学研究模型，此模型包括5个维度，每个维度下面又包含不同的研究主题，见下页图10。
图9.主轴编码生成的主题模型图
图1 0.翻译经济学的理论框架
翻译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将翻译作为一种经济活动，由市场、产业、职业、技术、商业活动等要素构成。
就翻译市场而言，市场的全球化导致翻译服务需求增加，为了保持竞争力，翻译企业需扩大业务领域，提高翻译项目管理水平，实施不同的市场营销策略，在满足客户需求的同时，实现企业、职员等不同利益攸关方的价值。随着翻译市场的不断演变，出现了不同的翻译市场结构与类型，这些都构成翻译市场研究的主要内容。
就翻译产业而言，主要探讨以翻译经济活动为中心的相关产业之间的关系结构、组织结构变化规律、运营管理中的各种均衡问题。其中，翻译产业结构主要关注翻译产业内部各生产要素之间的关系，例如翻译产业与文化创意产业、旅游业、高等教育出版业之间的关系。翻译产业发展研究主要关注翻译作为服务业对国民经济发展的贡献，例如翻译产业规模、翻译行业、翻译企业发展、翻译教育等。翻译产业组织主要关注翻译产业内部的组织与市场关系，例如翻译企业竞争、翻译价值创造、翻译企业的规模效应等。翻译产业政策主要关注翻译产业在实现经济和社会目标过程中所涉及的各种政策，包括翻译产业发展政策、组织政策、机构政策、布局政策和技术政策等。翻译与组织管理主要探讨翻译组织结构的变化规律、运营管理中的各种均衡问题，例如，翻译行业协会、翻译管理部门的设立与业务规划等。
就翻译技术而言，经济驱动下的翻译革新必然引发传统翻译生产及管理方式的变革，翻译技术在提高翻译生产力和多语言管理方面发挥着极大的作用，翻译的技术化趋势导致本地化、众包翻译等机器翻译手段开始考虑投资、回报、成本等经济因素，由此产生对翻译技术与管理的探讨。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翻译技术不断革新及新兴翻译方式（如众包翻译与志愿翻译）出现的大背景下，翻译职业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就翻译职业而言，译者不仅仅是文字转换的桥梁，还扮演着国际商务经理人角色，同时也是国际跨文化传播者。电子媒介的发展、志愿翻译数量的增加、免费机器翻译的普及等多种原因导致翻译市场混乱，译者面临着收入降低、社会地位变化等各种挑战，译者的职业发展开始受到关注。
就翻译与商务而言，该主题主要考虑不同商务活动和企业传播中源语到目标语的转换，涉及企业年报、投资招标书、财务报表、收益预测、企业社会责任书、业绩评估、广告、品牌策划书等不同文本，其目的是使用说服性的语言内容来提高产品运营与管理。此外，可通过研究不同商务体裁的翻译与市场、消费者之间的关系，来发现消费者的行为偏好，通过研究经济、金融术语的翻译，发现问题，提供经济运行的保障标准。
四、结语
本文得出以下4个结论：1)Nvivo方法的理论基础是扎根理论，采用自下而上的数据归纳原则；2)Nvivo软件的核心编码功能为开放式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3）运用Nvivo方法可以开展翻译学研究，此方法可以扩展到其他语言学研究领域；4）可从翻译市场、翻译产业、翻译职业、翻译技术与商务翻译5个维度开展翻译经济学研究。
本研究给我们的理论启示在于对翻译经济学理论框架的构建，明确了翻译经济学的理论边界与研究重点。一是阐述了翻译经济学是翻译学与经济学、管理学、信息科学等学科相互结合的交叉性领域，研究内容包括翻译市场、翻译技术、翻译职业、翻译产业和商务翻译5部分，每部分又可以细分为具体的研究内容；二是经济学视角下的翻译研究为翻译学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与范式，将经济学、管理学、信息科学、教育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带入到翻译学领域，开拓出更多研究话题，将翻译学的跨学科研究引向更深层次、更广泛、更全面的探讨。本研究给我们的方法启示是，Nvivo可以作为翻译学研究方法，通过文献数据对学科领域的前沿动态定性分析，开展翻译交叉和新兴学科理论模型构建。Nvivo工具能够处理大量不同类型的材料，具备强大的文本挖掘功能，极大地提高了整个“扎根”过程的效率。此外，界面友好，便于操作，图表显示生动形象，模型构建清晰明了。该工具在国外的众多领域应用较广，国内较少使用该工具进行质性研究，尤其在外语学科内鲜有研究案例。本研究有助于推动新方法进入外国语言文学研究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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