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委婉表达是日语的特点之一，间接、含蓄的表达方式可以在人际交往中避免冲突的发生，使交流得以顺畅、圆润地进行。日本人在长期的独特文化的熏陶下，产生了独特的语言表达方式。本文主要探讨委婉表达的各种形式及社会文化环境对它的影响。
关键词 : 委婉表达;模糊;以和为贵;以心传心;朦胧美;
Abstract： Euphemism is one of the unique characteristics of Japanese. Its indirect and implicit expression can help avoid conflicts in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and make communications smoothly and mellowly. Under the influences of their unique cultures, Japanese people have their unique language expression. This article discusses various forms of euphemistic expression in Japanese and the influences of social and cultural environment on the euphemistic expression.
Keyword： euphemistic expression; vagueness; precious harmony; Ishin-Den-Shin; misty beauty;
在社会关系中， 语言表达是人与人之间交际的主要工具。 通过语言表达， 人们能够进行各种精神上的交流， 在交流中与其他人建立一段新的社会关系， 使自己脱离于独自存在， 融入于社会。 因此， 语言表达是人们社会化的重要工具。[1] 为了更好地融入社会， 人们就会特别重视语言表达的技巧。 由于不同民族文化影响下的民众思想不同， 语言表达特征就会呈现出多样的风格。 日本在社会发展过程中， 产生了一些不同于其它民族的文化， 在这些文化的影响下， 日本民众的社交思想也不免受到文化影响， 对语言表达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 最终形成了日语具有鲜明特点的委婉的语言表达方式。
1 、日本文化的特点
1.1 、以和为贵
日本民族又叫做“大和民族”, 日本的民族服装叫做“和服”。 在日本文化中， “以和为贵”的“和”文化备受推崇。 在此文化影响下， 日本人非常重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 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和谐。 这种和谐思想已经融入了日本民众的生活， 成为其生活的一部分。[2] 日本在发展过程中， 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有许多日本文化都可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找到源头。 同样， “以和为贵”的文化也可以从我国传统儒家思想中找到相似之处。 在“以和为贵”文化影响下， 为了构建和谐的人际关系， 日本人就会重视语言表达的技巧。 因此， “和”文化也融入到了日语的语言表达之中。
1.2、 以心传心
区别于我国的多民族国家， 日本民族结构比较单一， 除了少数的阿伊努族之外， 基本上都是大和族人， 因此， 不存在不同民族思想和文化上的差异性。 所以， 日本人遵循着同样的思想和文化， 在交流方面， 日本人非常重视精神上的交流， 也就是以心传心的方式， 语言表达变得较为委婉。[3] 在日本人看来， 这种交流方式更有利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 减少无谓的矛盾和争吵。 在这种以心传心文化影响下， 日本人的语言表达更重视言外之意， 语言表达的委婉性也成为日语表达的一个重要特征。
1.3、 朦胧美
每个民族对于“美”的认知都不尽相同， 所产生的审美文化也会有所差异， 这种审美文化的差异性， 也会造成语言表达上的差异。 日语独特的表达方式， 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日本审美文化的影响。 民族审美文化的产生会受到地理位置、 自然环境、 人文风情、 生活习惯等因素影响， 不同的生活环境， 就会产生不同的审美文化。 日本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 受到地理位置的影响， 日本的自然环境经常会出现雾气弥漫的景象。 这也让日本人对于朦胧美产生了追求， 这种朦胧美也成为了日本审美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4] 朦胧美也影响到语言表达， 语言表达也就变得委婉朦胧。 在日本人看来， 君子品行之一就是在语言表达上要含蓄委婉， 避讳大吵大闹， 这种共性的语言认同， 也让日语的表达凸显了委婉朦胧性。
1.4 、内外意识突出
内外意识， 在日本民族中突显得较为明显。 这种内外意识影响到了日本语言的表达。 由于有内外之分， 所以分析日本语言的词汇可以发现， 日语并不像中国语言一样， 经常使用你、 我、 他(她)这样的词汇。 因为在他们看来， 这种表达不利于构建良好的人际关系。 所以， 为了划分在交流中彼此的关系， 体现出内外之分， 日语中内外分明的词汇比较多， 比如敬语中的尊他词汇和自谦词汇。 除了词汇上存在明显的内外之分， 在表达句型上， 日语也重视内外之分， 授受关系的句型在日语中的使用是相当普遍的。 而且， 为了强化这种内外之分， 也就是区分人与人之间辈分、 年龄、 职位等的差异， 在一些庆祝性的节日， 朋友之间、 长辈和晚辈之间、 上司和员工之间会有各种不同形式的寒暄话语。 日语中突出的内外意识使人与人之间关系分明， 尽管有利于构建和谐的关系， 但是也容易产生社会的等级性和人情的冷漠， 没有办法实现人情味浓厚的人情社会。
2 、日语的委婉表达
在日语的表达特征中， 委婉性是其最大的特征之一。 日本的许多文化融汇在一起， 使日语中的委婉性异常突出。
2.1、 假定、 请求、 推测的委婉表达
因为尊崇“以和为贵”的文化， 重视和谐良好人际关系的构建和维护， 所以日语中的许多表达都很委婉， 避免伤及到他人， 体现出鲜明的“和”文化特点。 这种“和”, 在日语表达中， 主要体现在语气温和与词汇温和两方面。 在语气上， 日本人在交流过程中， 对于一些语气的表达都很委婉， 尽量避免语气过于强硬所给人带来的不快。[5] 在中国语言表达中， 为了强迫别人做某件事情， 语气有时会非常强硬。 但是， 这样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 反而偏离表达者的初衷。 在日语中， 同样的意思， 表达时使用“～をしないと...” “～をしなければ……” 等表达方式， 这样表达就给别人留下了一定的空间， 缓和了强硬语气， 更容易让别人接受。 同样的表达， 还有在委婉表达转折时使用“～が、 ～けど”等接续词。 请求别人帮忙做某事时使用“～てもらえませんか” “～てくださいませんか”等补助动词。 这些都是语气上委婉表达的体现， 这种语气的温和， 也是“和”文化的一种体现。
在词汇上， 受“和”文化的影响， 日语在表达时会避免使用一些容易让人与人之间产生矛盾的词汇。 在汉语中， 人们在表达愤怒和不满时， 会使用一些粗俗的语汇， 语言中的戾气很重， 这样就容易导致人与人之间矛盾的产生。 但是日本人在表达愤怒和不满时会使用これはどうすればいいでしょうか、 いい加减にしてください、 今後気をつけてください等词汇。 可以看出， 尽管表达者心中非常不满， 但还是会用“请”这样的字眼， 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也是日本人不想让彼此之间的关系过于僵硬， 维持一个和谐关系的表现。
2.2 、善解人意的表达
除了受“以和为贵”文化的影响， 日语的委婉表达同样会受到“以心传心”文化的影响。 日本人在语言表达时表面的语言交流很简练， 但是内含的言外之意却很多。 这种言外之意的使用， 在日语委婉表达中非常普遍。 比如在候车厅， 一个人想要休息， 但是旁边有人大声喧哗， 影响到这个人休息。 在中国语言体系里， 我们很多人都会上去直接说：“请你安静点， 太吵了!” 这样的表达虽然效果会很明显， 但是对于一些脾气不好的人， 可能会因为你对他的指责而产生争吵， 所以， 并不利于关系的和谐。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在同样场景下， 日语的表达就会有所不同， 这个人就会上前对喧哗的人说： “长い车に乗りたいので、 お愿いします……” 日本人并不会直接说“你闭嘴， 不要再吵”这些话， 而是借助“我要坐很长时间的车”这样的话来委婉表达“我想要安静休息”的言外之意。 这样， 对方通过思考就会理解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因为对方的语气客气而对自己的不当行为产生羞愧， 从而立马保持安静。 这就减少了争吵的发生， 也是委婉表达的生动体现。 这种言外之意的委婉表达在中国文化语境中会非常不习惯。 但是， 在日本语言文化里， 这种委婉表达使用非常普遍。
日语的委婉表达， 同样会受到审美文化的影响。 其中， 就包括对一些禁忌用语的委婉表达。 因为崇尚“朦胧美”, 所以对于一些会伤及到他人感情的禁忌语， 日本人在表达时会很委婉， 会尽量让表达朦胧一些， 以消减其中的沉重色彩。[6] 这种对于禁忌的委婉表达， 也体现出日本人在使用语言表达时对他人的尊重， 各种不同的禁忌内容， 也会有不同的委婉表达。 比如在表达“身体残疾”方面， 日语中有诸如“体が不自由、 目が不自由、 足が不自由な人”等委婉表达。 在“疾病”方面， 对于一些具体的疾病， 表达时也会委婉， 比如ハンセン病(麻风病)、 出血(脑溢血)等， 不会直接用一些疾病的学名来表达， 以减少当事人对于疾病的恐惧。 总之， 对一些比较敏感的内容， 日语中的表达会趋向于朦胧和委婉， 这也体现了日本的审美文化。
在禁忌语的委婉表达中， “死”是其中的一部分， 在“死”方面的委婉表达在受到审美文化影响的同时， 还与诸多因素有关。 “对于‘死’日本人都会非常避讳， 再加上大多数日本人受宗教信仰影响， 相信灵魂和灵气之说。”[6] 在他们看来， “死”只是另一种存在的方式。 所以， 在日语表达中并不会直接说“死”, 而是使用诸如“世を去る、 命を失う、 なくなってしまう”等委婉的表达词汇。 而且， 对于一些与“死”存在谐音的词， 日语中也会尽量避免使用， 比如“四”和“死”。 这一点与我国民众对于“死”的避讳存在相似性。
2.3 、普遍运用敬语
上文在讲述内外意识时， 对于敬语有了简单的论述， 在此对日语中敬语的表达做具体的分析。 在中国古代， 存在有大量的敬语， 并成为了人们日常用语的一部分。 但是发展至今， 这些繁琐的、 复杂的敬语已经被简化或丢弃。 但是， 受中国文化影响较深的日本， 在内外意识影响下， 敬语的使用习惯保存了下来， 而且在日语表达中非常普遍。[7] 这种敬语表达， 体现出了浓厚的等级性。 比如みなさま、 みなさん、 贵社、 弊社、 わたくし等， 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在语言中所表示的尊敬程度也会有所不同。 这种敬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也是日本等级文化的一种体现。
2.4、 表达习惯省略
在一些社交场合， 对于别人的邀请， 在拒绝时如果用语过于严肃， 就会影响到彼此的关系。 所以， 在日语表达中， 为了追求人际关系的“和”, 日本人在拒绝时会省略一些内容。[8] 比如日本人被别人邀请做什么时， 想要拒绝时就会说すみません、 ちょっと……等语言， 省略了拒绝的原因， 避免让对方尴尬。 还有， 我们在与他人第一次打招呼时， 会说“我叫……, 第一次见面， 以后多多关照”。 日本人在表达具体时间会简单的说一句“始めまして”, 省略了其它内容。 这些就是“和”文化影响下的日本语言表达时的省略习惯。
2.5 、表达方式多意
类似于日语表达的模糊性， 日语中许多词汇的表达具有很多的意思， 这也与我国汉语言中多意词的用法相似。 日语中的同一词汇， 在不同场景和情况中具有不同的意思。[9] 这种多意词汇的用法跟日语表达的模糊性一样， 受到日本审美文化的影响， 注重言外之意的传达。 尽管日本人在使用这些多意词汇时的初衷是避免语言表达过于直接， 让表达更加委婉， 给对方留下一定的空间。 但是， 这种表达方式也可能会因为语意不清而引起他人的误会， 增加交流的难度。[10] 不过， 不论表达效果如何， 这都是日本人习惯换位思考、 体谅他人的表现， 以及“和”文化的体现， 也是日语表达的独特之处。
3、 日语委婉语表达的文化内涵及其原因
3.1、 儒家思想
儒家的文化思想对日本语言文化主要体现在“和”思想与“礼”思想的影响两个方面。 日本人把中国儒家文化思想的“和为贵”直接照搬使用， 他们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是最为重要的， 非常重视与身边人的和睦相处。 “和”思想对日本的影响也使得日语语言在表达上有着委婉性的特点， 在与人交流时为了维持和谐的人际关系， 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经常使用～う、 ようと思います、 ～たいと思います、 ～ましょうか、 ～ませんか等委婉表达。
儒家文化思想非常注重人与人之间的礼节和礼仪， 这一点在日语语言表达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日本人非常注重礼节， 对尊长要使用尊敬语， 自谦语的敬语来表达， 对关系不是很密切的人要使用敬体来表达， 对关系密切的人和家庭成员之间使用简体形式。 同样的一句话因对象不同， 语言表达则不同， 这种根据尊卑关系、 上下级关系而选用不同方式的表达已成为日本人常用语的一部分。
3.2 、佛教禅宗
中国的禅宗文化在奈良时期传入日本， 与日本传统文化相融合， 经过不断地努力和创新， 发展成为适应自己国家的“日本禅”, 很快就融入了日本人的生活， 成为日本民族精神和民族意识的支柱， 对日本语言文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1] 日本的禅宗思想主要体现在“和、 敬”。 “和”与“敬”代表人和人之间的和谐相处， 日语语言表达深受这种禅宗思想的影响， 以和为贵， 对长辈上级使用敬语， 即使是平辈之间语言表达也很委婉含蓄， 习惯省略用法， 不直接拒绝别人， 彼此之间心平气和， 这与禅宗“不立文字” “以心传心”的宗旨是一致的。
4 、结 语
综上所述， 在中国儒教思想和禅宗文化的影响下， 在以和为贵、 以心传心、 朦胧审美以及内外意识的影响下， 日本的语言文化表达呈现出多样独特的特征， 包括语言表达委婉、 语言表达模糊、 普遍使用敬语、 表达习惯省略、 表达方式多意。 这些语言特征， 体现了日本文化影响下日语委婉表达的独特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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