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新安医学在地方医学中独有魅力, 随着众多医家及学术思想被不断发掘, 其养生思想也逐渐走入大众的视线, 其对于研究治未病有着不言而喻的重要价值。该文通过搜集与五位新安医家养生思想有关的文献资料, 进行总结性的研究与整理, 通过纵横对比将结果分为养生思想汇总、相同之处、各自特色三个方面来阐述, 以方便读者进行深入地了解与学习。
关键词： 新安医学; 五位医家; 养生思想;
Abstract： Xin'an medicine has unique charm in local medicine. With the continuous excavation of many doctors and academic ideas, its health care thoughts have gradually entered the public's attention. It has self-evident important value for the study of uncured diseases.This article collects t he literature related to the five new health care ideas, conducts a summative study and collation, and divides the results into three aspects: health care thoughts summary, similarities, and respective characteristics. To facilitate readers to conduc t in-depth understanding and learning.
Keyword： Xin'an medicine; Five Physicians; Health thoughts;
新安名家众多, 思想百家争鸣, 其中养生思想最具特色, 其深受道教影响, 讲究丹药、导引、修心, 同时又结合中医特色的经络、命门、病药宜忌进行创新;不仅研究老人的养生也涉及小儿, 不仅讲究内外兼养的方法更强调日用之功的效果。因此不论从继承还是创新的角度, 亦或是从理论价值还是实用价值, 新安医家的养生思想都是非常值得我们重视与学习的。
一、五位医家
发源于古徽州的新安医学, 是中国传统医学的一个重要分支, 其始于宋元, 盛于明清, 流传至今, 以名家众多着称于世。其区域优势明显, 流派色彩浓厚, 学术成就突出, 历史影响深远, 五位善于养生的医家均是新安医学中的名家。
徐春甫, 新安祁门东皋人, 其养生思想主要体现在《老老余编·养生余录》。孙一奎, 安徽休宁人, 又名文垣, 崇尚道教, 自取别号生生子, 精研养生、长生之道。吴正伦号春岩, 安徽歙县人, 其养生思想尽在《养生类要》一书。汪启贤, 信仰道教, 毕生致力于炼丹等养生之术, 由此成为清代康熙年间歙县的着名道教医家与养生家。方开, 清代康雍时期着名新安医家, 生于安徽歙县, 精于养生, 尤擅长导引术, 其功法为祖上世代相传而来。
二、养生思想汇总
从五位医家的养生方法与养生观念, 再结合其着作的相关内容, 可将养生思想做出总结性的概括, 大体可分为八个方面的养护, 即物养、护养、色养、性养、食养、神养、动养、居养。在这八个方面中又以神养和食养为核心, 受到了五位医家的共同关注与倡导。
物养即以养生之人的喜爱之物来奉养, 徐春甫提出“以其平生偏嗜之物, 时为寻求, 择其精绝者布于左右, 使其喜爱玩悦不已”;《孙文垣医案·三吴治验》中“其为人也, 量窄而紧于财, 因记此以戒世之重时轻生者”。可见对于心胸狭隘之人调畅情志显得尤为重要。老年人因无所事事而思虑变多, 再加之年老脏气本就虚弱, 肝气最易抑郁, 极易导致老年郁证[1], 故以物怡情是个好方法。护养指要注重人身安全的保护、生理需求的满足与节制, 譬如《老老余编》中提倡要如同护持小儿般以助老人的衰养, 故老人要坐有护栏的座椅;孙文垣坚持无为淫色所困而自保爱;徐氏言“凡人觉得大小便即行, 勿忍之”, 生理需求有忍亦有不忍。色养是承顺父母的颜色, 若父母的错误言语无关紧要, 听之任之即可, 若害事亦不可人前对质, 宜后言之[2], 这也是一种孝道。性养乃老人自己要修身养性, “非其书勿读, 非其声勿听, 非其务勿行”, 孙一奎治病用药后喜嘱患者正心内观[2], 静定而妄念不生。食养为饮食洁净且有节制, 在此方面徐春甫主张每餐的食物种类不宜过多;孙一奎认为久病不宜一直食素, 酌加鱼肉搭配为好;汪启贤尤其注重丹药与草木之药在养生中发挥的作用;吴正伦有夏勿食冷、食后宜徐行、过晚勿食的观点。神养谓心静神安, 汪启贤着重从任督二脉来调神, 两者与神密切相关[3];孙氏则认为神乃心之宝, 而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 欲全其形必先理其神, “故神心和而形全;神躁则心荡, 心荡则形伤”。动养说的是以缓动、按摩、导引等的活动形式, 例如方开独创的特色养生保健疗法——摩腹运气功法, 将按摩与导引相结合, 同时又兼顾了经络理论与藏象理论。其操作简单且疗效众多, 具有顾护脾胃, 补气益精, 调和营卫、疏通经络、宣畅气机等养生保健作用[4], 吴氏更注重微小动作的养生之用, 如常在子午前咽玉泉, 使金津玉液再入腹中;齿常叩与面常摩, 叩齿以三十六通为佳, 摩面分为熨两眼、擦额面、揩鼻茎、摩耳轮[5], 认为熨眼有补益肾气之用;汪启贤在《养生须知》中提到了调息、打坐、存思、四时服气吐纳、三车搬运等[6]方法。居养旨在追求生活环境燥湿与冷热适宜, 还包括了众多良好生活习惯的培养, 在此方面徐春甫独有见解, 他认为择地而居乃养生之至要, 提出“洼下之地不可处, 慎其湿也;疏漏之地不可处, 慎其风也”的主张, 还有欲得长寿则夜卧时勿覆头、“闭口而睡为佳”, 耳口身心四者应无妄听言动念等[7]建议。
三、各自的特色
1、 徐春甫——经络养生
徐氏幼年时饱读经书, 因其天资聪颖, 年少而通儒。后因体弱多病乃从邑里名医汪宦学医, 悉心钻研经典, 勤于临床, 曾寓京师, 授太医院官, 是“以儒通医”的典型代表[8]。
其在深入研究《内经》的基础上, 提出“经络养生”观, 按摩经络并配合穴位针刺与艾灸, 发挥针灸特色疗效[9]。他曾说:“治病犹对垒。攻守奇正, 量敌而应者, 将之良;针灸用药因病而施治者, 医之良也”。其遵《素问·刺法论》“刺法有全神养真之旨, 亦法有修真之道, 非治疾也, 故要修养和神也”。认为“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 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 提出日常摩擦涌泉穴、艾灸足三里、拍打足厥阴肝经等常用养生法。但其经络养生又不仅仅局限于局部的穴位与经络, 更注重发挥整条经络的作用, 提倡从头到脚按摩全身的经络, 认为此可以行血脉, 宣壅滞, 泄邪气, 通过对应的经络与穴位来调理脏腑的功能, 从而使失衡的经络系统恢复正常。此外, 他还重视针灸治疗的时机, 他认为“与其救疗于有疾之后, 不若摄养于无疾之先”。
2、 孙一奎——倡命门动气说, 固本培元以养生
孙氏为汪机的再传弟子, 尽承汪机之学, 又推崇薛己治病必求真阴真阳之本之说[10], 将疾病的原因大多责于下元不足, 真元在命门。善用参芪, 同时借鉴薛己温补下元法, 喜将温阳药与益气药同用, 注重先后天并治, 强调温阳在肾, 益气在脾, 补充并发展了“固本培元”理论, 使其得以完善地传于后世。其养生思想是以命门学说和固本培元为理论基础, 善用温补之药来治病养, 这一点在《赤水玄珠》、《孙文垣医案》中的体现颇多。
温补学派是新安医学中特色鲜明的一个流派, 首先倡导者首推汪机, 其后孙一奎承其说并将其与命门、三焦相结合, 孙氏否定命门的阳气为相火, 认为此阳气即元气, 乃两肾之间内含的一点真气, 为生生不息之机, 故反对滋阴降火法。其重视元气的思想在养生方面也有体现, 对于因命门元气不足而导致虚火上炎的病人, 其深受其师认为参芪为补脾胃之要药的影响, 亦善用大剂量参芪来温补培元, 喜用桂附来助命门元气。例如在治疗鼓胀时, 他认为病因在中气不足, 提出补下元以运中气, 则胀满自消[11], 由此可见其对元气有着深入的研究, 故成为了固本培元派的核心人物之一。
3 、吴正伦——饮食与病药宜忌、六字气诀
吴氏少时敬敏善学, 致力于举子业, 因中道生病而弃笔从医, 流传于世的着作有《养生类要》、《活人心鉴》等。其中《养生类要》一书分前后两卷, 涉及按摩、引导、服食诸多方面, 其中“饮食论”“食物所忌所宜”“解饮食诸毒”等篇章对现代营养学以及保健均有重要参考价值[12]。
吴氏在《食物所忌所宜》中对谷食、果蔬、鱼禽鸟蛋等都有涉及, 讲其味、释其损益, 再述与它物的忌宜, 总共罗列了近130种食物, 解释详细, 条理清晰。此外还精当地论述了病药忌宜, 如“肝病宜食小豆、犬肉、李、韭;心疾宜食小麦、羊肉、杏、薤;脾病宜食粳米、葵、枣;肺病宜食黄黍米、鸡肉、桃、葱;肾病宜食大豆、猪肉、栗藿、胡桃”。对病人服药期间的食物从性质上来归类忌口之物, 如生冷腥臊、酸臭陈腐、粘滑肥腻之物均不宜[13];对日常饮食主张清淡, 追求有温度, 反对过饮过食。六字气诀即呵呼呬嘘嘻吹, 最早出自梁代陶弘景《养性延命录》, 吴正伦在《邹朴庵玉轴六字气诀》中曰:“故太上悯之, 以六字气诀治五脏六腑之病。”六字气诀分主五脏六腑, 即呵治心气、呼治脾气、呬治肺气、嘘治肝气、嘻治胆气、吹治肾气。六字之中又以呼字为主, 有排毒之效, 练习时应与四季相应, 四时之中又应各有侧重。
4、 汪启贤——内丹炼养术
其精通各种养生术法, 尤擅长内丹、服食之术, 注重从治未病来延年益寿, 留有丛书《济世全书》, 是他与其弟启圣 (字希贤) 等参与辑注而成, 书内所涉及的炼丹、筑基的养生法代表了其主要的养生思想。可能由于其学术涉及传承较为隐秘的龙虎丹法, 现代学界对其关注甚少[6]。
内丹炼养术是一种综合性的养生之道, 追求的是性命双修, 其法难, 其传也秘, 因其以口授心传为其秘要, 且需要大半生的时间来参悟, 故非一般之人与一般之力可及。汪氏自云“参悟十年, 始知一窍”, 但其意念专诚, 因而得有高人异授真传, 故能进是道而将其流传于后世。此术有补益元精、元神、却病与治未病等神效, 凸显了中医养生的特色, 故特别受汪氏的推崇, 并且为此撰注着述, 并对内丹筑基功夫进行了明确详细的阐释。龙虎丹法流传后世得益于汪氏对此的研究与摘录, 这对内丹养生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贡献。
5 、方开——摩腹运气导引术
方开曾抄录整理着成《摩腹运气图考》, 后有他人绘图列说并作序付梓, 因而更名为《延年九转法》, 其书收入《颐生集》。他认为导引可化生阴阳, 使人的立身之本源源不尽;同时因导引讲究从阴引阳, 故也可启动生发之机, 人体之上下方能得到交通, 内外皆可调理, 有疗病之功。还可以充盈胸中的宗气, 临床报道调补宗气是治疗重症肌无力的指导思想[14]。
方氏年过百岁, 童颜鹤发, 健步如飞均得益于摩腹运气功法[15], 此功法分为九个招式, 看似柔和无力, 但却有补益脾胃、调和营卫、延年益寿的重大功效, 此中的每个动作都与经络走行和气血运行的方向有关, 以缓动来微调阴阳之平衡, 同时还追求呼吸的平稳、气息的调达, 最重要的是意念的配合, 以意引动来达到气沉丹田之效。但此功法的文献记载与现代研究较少, 故有待更进一步的发掘。
四、相同之处
1、深受道教寻求长生思想的影响
古代不仅仅儒医不分家, 道佛也与医密不可分, 五位医家均与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孙一奎号生生子, 寓有寻生生之道、培生生之气、达生生之境的美好追求, 他还是“太极-命门”说的代表人物之一;汪启贤号悟真子, 表达了对道教全真派的信仰。五位医家的养生中均涉及到了道教的炼丹术与服食丹药, 例如《女娲氏炼石补天》等书辑录了很多道门内炼筑基用方, 这些成方可以说是对伍守阳筑基补亏用药的重大发展, 后者仅用“老奴苍龙丸”一方[16]。在道家顺应自然、无为而治的思想影响下提出了养神修心、衣食应四时;还有吐纳、按摩、导引等道教功法也被他们所推崇为日用养生法。汪启贤尤其地看重内丹炼养在养生中的作用, 将其与草木之药紧密结合。吴氏在《养生类要》卷首中摘录并加以详细解述了一些道教养生专着。
2、注重内外形神统一的修养方式
神会则身健, 身健则少病, 对于养生修神的观念早在《内经》中就有四气调神、恬淡虚无的提出, 且认为神常先身而生, 还有五脏神的观点。徐氏认为“精者神之本, 气者神之主, 形者气之宅”, 故其养生之大要的十点中将啬神放在首位, 此“啬”指的是节约即节制之意, 倡导心中不论有爱还是有憎都不必太深入。孙一奎在此方面推崇孟子所谓的“有事勿正、勿忘、勿助长、是其工夫节度也”, 倡导调节情志、修心内观, 此外还主张节制欲望, 勿纵情恣欲。汪启贤喜用调息、打坐来修心来补益真元, “四门外闭, 两目内观, 心如止水, 身似空壶, 调息绵绵, 握固内守, 注意玄关, 顷刻而真元内还”。徐氏尊崇《内经》中心神内守, 思想凝静, 真气从之, 脏腑和调, 百病不生的观点, 认为喜乐、忿怒、悲哀、思虑、忧愁等均应适中有度[17], 唯有谨和五志才能骨正筋柔、气血以流, 最终得上古之人皆度百岁的天命。此外, 不论是导引或摩腹运气法等都强调注意力的集中, 神不妄动才有养生之效。
3、药物和饮食是养生的重要工具
民以食为天, 食物乃立身之本, 药物可治病向愈, 促进健康, 因此五位医家都注重药物和饮食在养生中的地位。鉴于人年五十之后, 肝气始衰, 脾胃虚薄, 徐春甫提出不得日限三餐的主张, 告诉养生者应察其情而渐加之;汪启贤不仅注重平常之物的食用, 还别出新意地倡导以脏补脏, 例如《女娲氏炼石补天·培补后天丹丸》中的“还元地仙丹”使用了“鹿肾、羊肾、犬肾”, 还独具特色地将“羯羊肾、建猪腰、黄犬肾、黑驴肾”加入“金贵肾气丸”中[6]。“饭后百步走, 活到九十九”。与吴正伦饭后宜徐行的观点不谋而合, 他还认为脾好声音, 夜晚万物俱寂, 脾磨食之功大大减弱, 故晚饭不宜太晚, 此外在饮食忌宜与病药忌宜方面亦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方开则注重食物果腹之后的消化与吸收, 运用摩腹运气法以助脾胃运化, 升降之枢被启动, 中焦和一身之气机均得条达。吴正伦还有春季抑肝补脾、夏季勿贪凉饮冷、秋季宜培土生金与兹水涵木、冬季治宜温中散寒, 不宜攻下利泄的“四时分论, 服食所宜”的药食养生观点。但中药种类繁多, 易致诸多不良反应, 过素兰临床研究发现中药师开展药学服务可减少这种弊端[18], 因此提倡现代中药养生时咨询专业的人员。
4、强调日用之功为养生至要
不论是摩擦涌泉、食饮有节、慎风寒等养生法, 都强调日积月累, 持之以恒。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老年郁证, 年四十而阴气自半, 人老之后五脏皆衰, 以肝脾肾亏虚为多见, 加之肝气易郁会使甲状腺功能减退症随之出现, 其预防的最好方法就是每日的关怀与疏导。临床实验基于TSH、FT3、FT4三个指标研究发现益肾逍遥汤对肝郁脾虚肾虚型甲减患者有显着疗效[19], 但也需药物的日用之功。汪启贤在《养生须知》的开篇就提到了“养生日用功夫”以突出每日的遵从与长久的坚持是至要, 如“凡每日上床时, 两足赤肉更番用一手握指, 一手摩搓??久久行之, 补肾固静, 百病不生”。孙一奎也强调元气不可骤补[20], 固本延命之事不可一蹴而就。五位医家都深刻认识到养生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所可求得的, 同时养生之道也不是一人一书可总结概括的, 每一位医家的思想精华都值得研究与学习。
五、小结
修身、齐家、治病、保身命, 是新安养生家代代所求;药物、谷食、起居、导引术, 是新安养生家代代所通。五位医家均在道家思想影响下追求养生之道, 共同特点为药物饮食, 固本培正;重视先后天、调畅情志, 修心以养性、顺应四时, 不伐天和、起居得当, 勿为酒困、节制私欲, 日用之功、贵在坚持。其中又以徐春甫为代表, 他总结、梳理诸位医家养生之精华, 又结合个人观点进行了补充, 将新安医学的养生思想与方法系统性地展示在其着作《古今医统大全》之中, 同时还独具特色地提出了经络养生, 因此对他的研究颇多。但方开的摩腹运气功法, 汪启贤的内丹炼养术, 吴正伦的饮食忌宜与六子气诀, 孙一奎的倡命门动气说, 固本培元以养生, 这些都是新安医学养生思想的特色所在, 更值得我们具体研讨与推广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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