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朱秀娟是台湾 20 世纪 80 年代的代表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以新女性主义为主题,对于女性人物的刻画,尤其是对“女强人”形象的描绘更具有鲜明的独特性。她笔下的女强人刚柔并济,独立自主,自尊自爱,有着和男子一争高下的强烈的竞争意识,突破了传统观念的禁锢,不仅在事业上开拓出一片新天地,而且在点滴生活中也能保持自己独特的女性特质。朱秀娟结合自己的经历和 80 年代台湾的社会现实背景对“女强人”形象进行了多方面的描绘,展现了女性自强、自立、自主、自尊的生存状态,她在塑造“女强人”形象时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为读者呈现了一个立体、饱满的“女强人”形象,并从中揭示了“女强人”形象对于社会的价值,这些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关键词:朱秀娟 “女强人”形象 性格特征 塑造手法 文学价值
A Brief Analysis of the Female Image of Zhu Xiujuan's Novel The Strong Woman
Abstract: Zhu Xiujuan was one of Taiwan's representative writers in the 1980s, her work isthemed with new feminism, the depiction of female characters, in particular, the depiction of“strong woman” is more distinctive. She writes of strong women, independent, self-respectingand self-respecting, there is a strong sense of competition with men, breaking through theshackles of traditional ideas, not only is there a new place in the business, but also in a bit of lifecan maintain their unique female characteristics. Zhu xiujuan combines her experience with thesocial reality background of Taiwan in the 1980s,she describes the image of “strong woman” inmany ways. It shows the women survival status of self-improvement, self-reliance, autonomyand self-respect. She used a variety of artistic techniques in shaping the image of “strongwoman”. For the reader to present a three-dimensional, full “strong woman” image, and it revealsthe value of “strong woman” to society. These are of extraordinary significance in modernsociety.
Key Words: Zhu Xiujuan; “Strong Woman” image; personality traits; shaping technique; literary value
目 录
一、引言
二、“女强人”形象的分类及特征
(一)自强:勤奋好学、奋斗不息
(二)自立:艰苦创业、经济独立
(三)自主:特立独行、思想自由
(四)自尊:维护尊严、平等互惠
三、 “女强人”形象的塑造手法
(一) 打破固定的男性视角
(二) 对比传统的家庭女性
四、 “女强人”形象的文学价值
(一) 成就作家个人价值
(二)影响女性自我意识
五、结语
参考文献
一、引言
“女强人”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作为一个特别的社会现象,受到了广泛的社会关注。随着经济水平的大幅度增长,台湾逐步从农业走向工业化、都市化以及现代化,社会上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与日俱增,男性劳动力远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于是台湾职业女性的就逐步增加,女性由原来的依附于男性的从属地位慢慢地在向独立自主转变。“台湾新女性主义运动的内涵,已经升华到女性的社会参与。”此时,知识女性的思想已经开始觉醒。由于台湾女性文学的不断兴起,越来越多的作家,尤其是女性作家开始认识到这种社会经济的转型带给女性的挑战与机遇。朱秀娟就是其中一位,她出生在一个文学氛围浓厚的家庭,少年时期的她就热爱文学,并通过写日记来开始自己的文学之路,“不管晚上做功课到什么时候,都要写下来,天气晴,出太阳,或下雨了,阴天了,记得很细。”朱秀娟笔下塑造的“女强人”形象,改变了传统意义上女性忍辱负重的形象,而成为了一个自强自立的新女性。她的经典作品《女强人》一经出版就在社会上引起了热议,小说情节十分简单,就是以主人公林欣华的奋斗历程为主线,落榜、就业、创业、成功,但朱秀娟却成功地塑造了林欣华这一女强人的形象,她笔下的林欣华性格鲜明独特,努力在社会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展现了新时代女性的人格魅力。
学者对于《女强人》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对女性意识的探讨,且较为模糊薄弱,而对于台湾当代女性人格塑造的研究还不够完善和深入。因此,在吸取前人研究经验的基础上,这篇论文将从朱秀娟笔下的“女强人”形象出发,对其性格特征以及女性形象塑造的艺术手法进行深入细致地解析,并试图通过林欣华这个人物塑造来表达“女强人”形象的文学价值,一方面成就了朱秀娟本人,使她在文学路上不断进步,另一方面,在文学史中,她为塑造当代女性人格的独立提供一些启示,如展现了挣脱传统伦理枷锁的重要性,表现女性对事业与家庭和谐的未来的憧憬,也表达了作家希望唤醒女性同胞的自我意识的美好愿望。
二、“女强人”形象的分类及特征
在台湾女性文学中,以“女强人”为写作对象的作品层出不穷,而其中,朱秀娟的作品引起读者广泛的关注,其代表作《女强人》更是在文坛引起不小的轰动,在前文中就已经提到其独特的个人经历,使得她与笔下的林欣华有诸多重合之处,促使朱秀娟塑造出了一个具有多面立体性格的新女性形象。伍尔夫曾提出一个观点“一个女人如果打算写小说的话,必须有钱和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1这不仅适用于女性作家而言,对于当代所有女性都有着实在意义,也就是说,女性想要实现自我价值,就要建立两个属于自己的房间——物质及精神,物质房间是摆脱枷锁的基础,精神房间是自我觉醒的前提。
(一)自强:勤奋好学、奋斗不息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要自强。林欣华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只剩下她与母亲、哥哥和妹妹四人一起生活,她高中的时候一直是班级里的佼佼者,但是高考失利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她没有听从好友嫦秀的话去上补习班复读一年,而是放弃考大学,打起精神到社会上去找工作,决心证明文凭不能决定一切。林欣华曾经对友人说过,她要证明就算不上大学,她过得也不一定会比上过大学的人差
一连几天,林欣华都早出晚归地在外找工作,炎炎夏日跑遍了台北的大大小小的街道,在找工作的过程中,尽管因为能力问题屡屡碰壁,但她仍没有放弃,最终,她开始从打字员做起,慢慢地学习自己之前从未接触的领域,她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每天八小时打字,四小时补习英文,渐渐地,她可以流畅地打出一封英文信来。她的勤奋好学受到了领导的赞赏,让她接手公司另一位职员的工作,林欣华经常把“我可以学”放在嘴边,无论工作是什么,她可不可以胜任,她都会说她可以学,正是这句话,让她一步一步走向成功。在工作中,林欣华时刻保持着勤奋好学、奋斗不息的态度,工作初期,由于身兼数职,林欣华觉得自己快要忙不过来了,于是,她买了一个打字机在家里,每天工作时间越来越长,即使辛苦,但林欣华却觉得非常具有挑战性,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但是,林欣华的身体开始坚持不住了,医生、母亲都建议她休息,林欣华却急出了眼泪:“我要补的东西太多了,英文、会计,我不够用呀!”由此可以看出,林欣华就是这样一个自强不息的职业女性。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以后,工作上的事情她处理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职位也在步步高升,最后成为负责整个公司运行的总经理,她用自己的成功证明了高考落榜时自己说过的话,她并不比别人差
在她的这段奋斗旅程中,朱秀娟还描写了另外的两个女性形象,一个是林欣华的好友嫦秀,另一个则是林欣华的妹妹小华。好友嫦秀与妹妹小华都是当时台湾传统女性的典型代表,嫦秀听从父母的话,大学毕业之后放弃了自己相识多年的初恋男友,嫁给了一名富商,但是她的婚后生活却并不幸福,她被自己的丈夫嫌弃,在家里她的地位越来越低,最终她受不了痛苦的煎熬,选择了离婚。小华自己说过她比不上姐姐那般勇敢坚韧,她只想找一个男人嫁了,做一个全职太太。这两人的生活态度与林欣华截然相反,恰恰就反衬出林欣华坚韧不拔、艰苦奋斗、坚持不懈的精神。
林欣华所获得的成就完全是靠自己拼搏而得来的,她靠自己的双手和双脚开辟了一条成功的路,将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握在手中。
(二)自立:艰苦创业、经济独立
由于封建思想的长时间禁锢,在传统男权主义思想的束缚下,女性毫无地位可言,她们依附于男性生存。女性缺乏基本的独立意识,认为男人就是天,就是她们生存在世界上的中心。因此,想要让女性转变观念,挣脱传统思想的桎梏,必须要做到自立,尤其是经济自立,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我价值。
林欣华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踏入社会后,她深刻地明白了自己技能的短缺,社会竞争太激烈,如果不努力拓展自己的能力,很快就会被淘汰。这种压力,督促着林欣华学会了打字、英文翻译、处理信用状等等技能,只要是对她的工作是有帮助的,无论她喜不喜欢,她都可以去学习。在一次生产部与业务部的矛盾中,林欣华抓住了生产部工作上的错误,她找到厂长理论,把自己的工作表给厂长看,使得顾客的订单排到了生产线上。她的这一举动不仅突出了她工作上认真的态度,更直接反映出她对自己手头负责的业务十分熟悉。为了能够拿到金宝公司的代理权,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的林欣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差,千里迢迢赶到金宝公司的总部,用自己的才能征服了负责人,成功拿下代理权。
在林欣华艰苦创业的过程中,她也曾因为爱情而迷茫过,她遇到了“白马王子”雷蒙,遇到了为她规划蓝图的余世光,但她最终选择了默默守护在身边的、给予她绝对的自由空间的叶济荣。雷蒙虽然完美,但是他需要的是打扮得光鲜亮丽、能够陪在他身边应酬的、大家族里的少奶奶,很显然这不符合林欣华“不自由,毋宁死”(第 137 页)的性格;余世光虽然体贴,但是在他规划的未来蓝图里,林欣华要做一个幸福少妇,偶尔出国旅游,闲暇时陪在家人身边,而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也不适合林欣华。前面两者都是想要将林欣华养在“家庭”这个笼子里,她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有经济来源,只需要做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如果林欣华选了他们俩其中一个,那么林欣华就不是林欣华了,所以,选择叶济荣是必然的。叶济荣并没有给林欣华太多的承诺,而是支持并理解她,最重要的一点是让她依然可以自立,能够保持经济上的独立状态,叶济荣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她。林欣华在经济上的独立,使她不用依靠任何人生活,她在养活自己的前提下,用自己的工资去补贴家里,使得家庭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林欣华作为一个女强人,创业时艰苦奋斗,毫无怨言,克服重重困难。在生活上,即便是选择爱情也要考虑到能否让她保持经济独立,因为林欣华清楚地认识到,促使事业成功以及婚姻和谐的必备要素一定要有自立的精神。
(三)自主:特立独行、思想自由
随着台湾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与发展,女性地位的逐步提高,越来越多的作家开始意识到思想自由的重要性,笔下的女性人物形象开始不再满足于经济上的独立,而是追求思想上的自由。
林欣华无论是在对自己人生道路的选择上,还是在对待亲情、爱情、友情上都是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自主意识,人生中的绝大部分重要决定都是自己一个人做主,比如高考落榜后,家人以及朋友都让她补习一年,来年再考,而林欣华却果断地选择了找工作,她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同嫦秀所说的那样:“我向来说不过你,你不会采纳别人的意见。”(第 81 页)林欣华一直都有着自己的主张,买打字机练打字、存钱买房子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可以表现出林欣华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就连母亲也经常说:“女儿讲话的口吻一点儿都不像女儿,倒真像她过世的丈夫。”(第 182 页)在一次外出出差中,林欣华邂逅了一位近乎完美的王子——雷蒙。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热情似火,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对林欣华的喜爱,这让一直孤独的林欣华意乱情迷,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甚至为了雷蒙可以献出自己的童贞。但最终两人还是分道扬镳,原因就在于雷蒙要求林欣华辞掉在台湾的工作,嫁到香港,做一名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这不是林欣华所希望的,雷蒙的要求一下子点醒了林欣华,她舍弃了这段让她陶醉的恋情,最后选择了事业。对于她的决定,母亲、妹妹与好友嫦秀都表示不可置信,大家都骂她有福不享,自己找苦头吃,对于林欣华口中的自由,洪嫦秀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在她的思想里,“家”就是“枷”,结婚之后,照顾丈夫孩子,料理家务,女性哪有自由可言,所以,她无法理解林欣华的思想,这也侧面反映了林欣华思想上的特立独行。优秀的女性从来不乏追求者,对于后来的那些追求者,林欣华的第一要求就是不能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
这对于当时的女性来说,林欣华的举动简直是特立独行,天方夜谭,而林欣华就是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最后,兜兜转转,最适合她的就是叶济荣了。叶济荣曾经说过,在现代婚姻中,女性不再仅仅是在家里洗衣做饭的角色,而是应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家是彼此取暖、彼此安慰的地方,这就是林欣华选择叶济荣最根本的原因。
林欣华在生活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在爱情与事业上的选择,都反映了她是一个自主的女性,她对传统礼教束缚女性的行为嗤之以鼻,她的特立独行不是任性无理,她寻求的是思想上的自由,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勇敢地向旧思想发起挑战。
(四)自尊:维护尊严、平等互惠
作为一名女性,就算是在现代相对开明的社会中,因为性别原因,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公正的评论或待遇,更别说是身处于当时的台湾社会了。女性在工作时,更要学会处理好与异性之间的关系,这就要求台湾当代女性做到自尊自爱。
林欣华在公司中的职位越来越高,免不了要与商场上的人打交道,但她时刻都把自尊自爱放在心上。在陪同客户进出酒店时,尽管自己问心无愧,但总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洪嫦秀就提醒过林欣华,她告诉林欣华,有人说她和一个老外从酒店出来,并叮嘱林欣华:“到底还是个小姐,名誉总是要的。”(第 83 页)一开始林欣华听到这样的传言,心里感到十分气愤,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正常的生意上的往来,别人却要在背后乱嚼舌根,这使得她受到了委屈。但是到后来,林欣华不再过度在意别人的想法,她激励自己:“只要我不利用男女关系去拉业务,做什么都光明正大。”(第 84 页)在和雷蒙谈生意的时候,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她就告诉过雷蒙:“谈生意的时候,当我是个男的,我不需要任何优待。”(第 93 页)这也是雷蒙对她刮目相看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所有的客户都是正人君子,混迹商场时间久了,多少会遇到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在遇到这种人的时候,林欣华都会坚定地拒绝并且对这种行为加以指责。
她的自尊不只体现在与异性交往中维护自己的尊严,也体现在处理与上级之间的关系上。当林欣华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因为她的能力实在是太突出了,这造成了董事长吴东培对林欣华心怀芥蒂,于是他任命另一个人来“分担”林欣华的工作,并提拔林欣华为副董事长。这实际上就是明升暗降,这让林欣华自尊心严重受挫。《女强人》中写道:“她火爆地用手指着他,撒开了嗓子吼着,拍着桌子,两眼瞪到他脸上。”(第 251页)这些文字都传达出了林欣华当时的愤怒之情,接着,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辞职,林欣华无法忍受吴东培的这种卑鄙行为所带给她的挫折感与委屈感。尽管林欣华对吴东培的行为感到气愤,但是她并没有带走公司的任何客户材料,毕竟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是林欣华一手栽培、打理的,只要她愿意,一声令下,公司里很多人才都愿意跟她一起走,她大可以带走这些资源,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最后一刻还为公司的利益考虑,这种肚量与胸怀是有些男人都缺乏的。
林欣华如果不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女性,她就不可能选择去社会参加工作,并尝试自己创业。正因为她这份自尊,使得她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要努力闯出属于自己的成功。“在林欣华身上,我们找不到依附攀缘的性格和畏缩愁苦、孤独寂寞的灵魂,开始自觉的寻找女性自我”。
三、“女强人”形象的塑造手法
关于“女强人”形象的塑造手法,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型,一种是打破以男性为中心的写作视角,另一种是通过描写其他女性的思想观念,对比衬托出“女强人”形象的独特之处。
(一)打破固定的男性视角
“女强人”形象主要是出现在 20 世纪 80 年代的台湾,当时多数的女作家都将写作核心指向女性,促进了知识女性的思想觉醒,并推动了女性文学的发展。但是,她们笔下的女性形象大多是悲剧色彩浓厚的苦情角色,有的为爱情放弃事业,亦或是为事业放弃爱情,两者很难兼得,她们所描绘的女性大多还是停留在寻找男人的框架之中,女性在不断地抗争之中所寻求的解放,到最后却还是从男性的视角出发,成长为一个男性所期待的女性的形象。但朱秀娟小说《女强人》中的林欣华不再弱小,不再让男人决定自己未来的模样而是自立自强,坚定发展属于自己的事业,勇敢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不愿将就。
朱秀娟在塑造小说《女强人》中的林欣华形象时,致力于从女性自己的角度出发,不管是求职还是求爱,林欣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男性不再是女性自身行为的出发点,而是成为了一面镜子,只是一个参照而已。在传统社会中,女性被限制在男权思想中而不懂反抗,在男性视角看来,女人应该具有柔弱、温柔、相夫教子等特质,依附于男性生存,而朱秀娟不同,她所描绘的“女强人”是从骨子里散发的坚强,张沛曾提出,“女性意识的觉醒首先表现为对于婚姻的自主,只有冲破了婚姻的牢笼,才能争取到自由。”千百年来,女性总是被传统礼教所束缚,从传统的婚姻观念以及男性视角来看,就是“男主外,女主内”,女性只要扮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就好。但林欣华不一样,她不仅在工作上超越了男性,取得了不俗的成就,而且在婚姻的选择上,她也有着绝对的自主意识。雷蒙与余世光都是以“爱”的名义来要求林欣华放弃她现在所拥有的事业,做一个传统的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在他们眼里,不管他们是有多爱林欣华,但仍旧自私地认为女性就是应该从属于家庭的,林欣华最后的选择恰恰就代表了新时代女性的对于婚姻的反叛与追求。
在传统社会中,人们总是不自觉地用男性的视角来看待所有的事物,来界定女性该有的形象。而朱秀娟则是打破了这种固定的传统男性视角,女性开始从自我出发,不断展现作为女性的个人价值,林欣华的形象就代表了那个时期的“女强人”群体,她们不再依附于男性,对自己充满信心,敢于坚持自己的选择。
(二)对比传统的家庭女性
在《女强人》这部小说中,作为新时期的女强人代表,林欣华极力追求独立的人格。
在事业上,她从来都不依靠男人,尽管工作上遇到不顺利的地方,她也会尽力自己去解决,而不是寻求男人的帮助,她不被困境打倒,内心十分强大,和男性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总是把挫折当做成功路上需要攀爬的山峰;在家庭上,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家奉献自我,努力工作,尽管母亲认为男人才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就算这个女人再成功也无法脱离男人而生存,但她也没有停止自己前进的步伐,母亲要求林欣华帮助她的哥哥,林欣华表面上表示不耐烦,但暗暗地却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哥哥,使他的事业获得成功。这里更是体现了林欣华作为女人的柔情,尽管事业上叱咤风云,油盐不进,但对待家人,她还是秉持着包容之心,这样的她实现了真正的人格独立。
在塑造林欣华这个“女强人”形象时,朱秀娟并没有单纯的只是描绘林欣华这一位女性,而是对林欣华身边的女性都进行了一番描写,比如好友洪嫦秀,妹妹小华等等。
通过她们的形象展现,更是衬托出林欣华的“与众不同”,这也侧面反映了林欣华不同于传统的家庭女性。洪嫦秀是个听话的乖乖女,是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她柔弱,胆小,不论是上大学,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她都无法自己做决定,她听从自己父母的建议,和初恋男友分手,嫁给一个似乎是门当户对的一个男人,当婚姻生活过的不满意时,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没有主见,只能寻找林欣华的帮助,她曾经想过离婚,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因为周围的人告诉她,女孩子离婚后名声不好,为了孩子凑合过吧,诸如此类的理由让她一再放弃离婚,她无法坚定自己的选择,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妹妹小华更是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女性形象了,就像小说中曾经提到小华不理解为什么林欣华有钱却不愿意帮助自己的哥哥度过难关,尽管林欣华说明了理由,小华依旧是似懂非懂,这是因为她涉世未深,脑海里并没有商场险恶的画面。所以,她走了一般女人的成长之路,上学、毕业、结婚、生子……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和林欣华的人生截然不同。
朱秀娟通过对这两个传统的家庭女性形象的描绘与塑造,并将其与林欣华进行对比,这样就更加突出了林欣华的“女强人”形象,如此一来,林欣华的形象就更加立体、饱满。
四、“女强人”形象的文学价值
“你将格外地不幸,因为你是女人”,这是女作家张洁作品《方舟》中的一句话,这句话展示了女性的无奈与无助,但另一批女作家却没有这么的伤春悲秋,而是致力于打破传统束缚,朱秀娟就是其中一位,她通过对“女强人”形象的细腻刻画,展现了当代女性的独特性格,由表及里,突出表现了台湾当代女性对传统男权思想以及传统婚姻理念的反叛,并唤醒女性同胞的自我意识,鼓励她们追求独立人格,与男人进行事业上的竞争,也描绘了当代女性对事业与家庭和谐的未来的憧憬与向往,她的作品不但成就了自己的个人价值,而且在台湾女性文学论坛中也颇具影响力。
(一)成就作家个人价值
朱秀娟,在众多的台湾女作家之中,她或许不是文笔最好的一个,但她却是最能够大胆创作的作家之一。与其他的女作家不一样的是,一开始的她并不是走文学这条路的,她应该算是半路出家,她大学读的是会计学,毕业之后也是在商界活动,但这并不影响她有一颗热爱文学的心,这跟她的家庭成长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朱秀娟的父母十分喜欢看小说,家中书架上会摆放许多小说集,闲暇时她都会看,不知不觉,文学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这也为她创作《女强人》奠定了文学基础。《女强人》这部长篇小说不但在当时成为畅销书,而且获得了台湾中山文艺奖,奠定了朱秀娟在台湾文坛的地位,并且这部作品被改编成了电视剧,自此以后,朱秀娟这个名字在台湾家喻户晓,这部作品也使她成为了历史见证人和妇女代言人。
之后,随着两岸文学的不断交流、渗透,并且在此以后人民文学出版社也相继出版了朱秀娟的《女强人》等一系列作品,这使得大陆读者对“女强人”这个人物形象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大陆读者通过《女强人》这部作品也认识了朱秀娟其人,2010 年 6月 16 日,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以及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陈建功和赵遐秋等人推荐朱秀娟等人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这是中国作家协会从成立之初到现在第一次接纳台湾会员,这使得大陆读者更加直接的了解到朱秀娟略带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在朱秀娟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别的作家所没有描述到的精神领域,朱秀娟可以设身处地地站在女性的角度看待问题,真实地反映女性的生存情况。她的人生经历给自己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天然的素材,并且让她的作品更加真实,她笔下的女性人物或多或少都带有自己的影子,她将自己融合到作品当中,使得当时的女性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女强人》这部作品的成功,实质上也是成就了朱秀娟个人的人生价值,她完成了自己的文学梦想。
(二)影响女性自我意识
随着《女强人》的影响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女性从中得到了启示,她们不再乖乖地被男人掌控,相反,她们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渴望挣脱男权控制,走出家门,不再依附于男人,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林欣华这个“女强人”挣脱了男权与婚姻的枷锁,旨在突破社会上传统的伦理观念,使更多的女性可以遵循自己心底里的声音,从而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婚姻家庭中都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在小说中,其结尾也通过男性的嘴巴来表达作者对于现代婚姻观念的看法,现代婚姻不再是女性单方面的付出,而是夫妻双方平等的互相扶持。
朱秀娟是台湾新女性主义文学创作的重要支柱之一,朱秀娟塑造的“女强人”形象不仅自己挣脱了传统伦理观念的束缚,而且也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唤醒女性的自我意识,鼓励当代新女性追求独立自主的人格,作为女性更是不能自我看轻。在小说中,林欣华在实现自身的人格解放的同时,还给身边的女性树立了一个榜样,给予她们成功的启示,帮助她们挣脱男权束缚和传统观念的枷锁,最终实现自我意识的觉醒。最开始受到林欣华影响的就是好友洪嫦秀了。小说刚开始的洪嫦秀是个十足的传统女性,软弱没主见,遇到事情不能自己独立解决,总是依靠别人,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不会自己做主,全听父母的。父母说她的男朋友是看上了她们家的钱,让她分手,她也信了,最终选择了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另一个男人。林欣华曾对洪嫦秀说过:“你自找的,没有一点主见,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弄不清楚,跟大仁交往了这么多年,居然听你妈的一句话,就推翻了以往的深厚感情。”(第 157 页)且鼓励洪嫦秀“对自己的幸福要好好掌握如果你真爱大仁,你应该尽力再去把他追回来”。(第 158 页)虽然这句话是在洪嫦秀过得不好之后幡然醒悟才起作用,但还好为时不晚,洪嫦秀最终也主动把握自己的命运,追回了自己所爱之人。另一个受影响的就是林欣华的助理杨银秋了,她虽说也是为婚姻而苦恼,但她不同于洪嫦秀洪嫦秀是父母的原因,而杨银秋则是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冲突。杨银秋因为工作的原因,使得她不能兼顾家庭,这使她的婚姻快要走向坟墓,林欣华鼓励杨银秋“好好努力挽救你的婚姻”。(第 223 页)与此同时,她并没有急着找人替代杨银秋,反而保留了她的职位,在杨银秋看破丈夫的“阴谋”之后,仍然有一份工作,可以保证杨银秋的生活。
同样的,在现实生活中,朱秀娟的小说也带给台湾当代女性很大的冲击,她是当代女性中觉醒较早的,她看透了婚姻、家庭与事业的本质,并希望以自己的方式唤醒女性读者的自我意识,“女强人”一经发表,在社会上引起了剧烈的反响,多数女性站起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台湾社会开始重视对妇女的教育,越来越多的女性能够得到较好的教育,这进一步导致女性自身的思想观念逐步开放。知识女性开始追求自我价值,在工作中获得精神上的愉悦,使她们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那一阶段的“女强人”数量开始增多,台湾的经济也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促进了外放型经济的发展。那时期的女性变得独立、自主、自信,因为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使得台湾女性的婚姻观也发生了变化,她们不再认为找到一个归宿是女性的唯一生存目标,不再依赖男人生活,不愿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而是渴望因为爱情走向婚姻。
朱秀娟在对女强人形象进行描绘的时候,极力展现了她们在商场上打拼的飒爽英姿、自强果断,但也并没有避讳女强人群体作为女性,对于家庭的憧憬与渴望。她们并非一直坚不可摧,百毒不侵,她们的柔软只在遇到对的人才展现,那个对的人需要理解她的事业,包容她的小脾气,她们依然憧憬着和谐的家庭关系。
“女强人”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群体,她们依靠自己自立、自强、自主、自尊的独立品格在社会上打拼着事业,却依然要受到家庭方面的束缚与压力,朱秀娟在《女强人》中给林欣华安排的最后结局,恰好代表了她对女强人家庭与事业关系和谐未来的美好祝愿,希望每一个女强人都可以事业与家庭双丰收。朱秀娟通过对“女强人”形象的细致刻画,引起了社会上对于“女强人”的关注热潮,越来越多的女性受到启发,在现实生活中或是小说作品中,关于“女强人”的形象与日俱增,朱秀娟通过自己的方式唤醒了更多女性读者的思想觉醒。
五、结语
通过以上的分析研究,在整个台湾文学领域中,女强人形象层出不穷,朱秀娟以自己的事业与婚姻的成功为蓝本,通过对女强人性格特征及形象的深刻塑造,向我们展示了 20 世纪 80 年代台湾女性的生存境遇,也向我们展现了台湾当代知识女性的思想觉悟,引起了社会上对于女强人群体的广泛关注。对于“女强人”形象的研究逐渐成为热点,人们开始认识到女性成功的不易,相比较于男性,女性在职场上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承受更多的压力,因为女性不仅面临着许许多多的来自性别上的不公正待遇,更需要冲破传统的禁锢。虽然女性的价值得到了肯定,思想也在进一步的觉醒,女性的自我意识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目前女性的生存状况及出路仍旧不是很乐观、明确,因此,女性要想得到绝对自由的发展,还有一段漫长的道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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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曹亚茹:《现代女性人格的重塑与构建--朱秀娟婚恋小说中“女强人”形象解读》,《职大学报(包头市职工大学主办)》2011 年第 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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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杨晓岚:《女性独立人格的全新塑造--以张洁的<方舟>与朱秀娟的<女强人>为例》,《安阳工学院学报》2015 年第 3 期。
[16]李延佳:《两岸女强人形象的诗学研究》,《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 年第 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