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为所有人，也不为任何人而写的书。”这是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副标题，这是写给所有人的书，也是写给少数人的书，或者是写给没有人的教育寓言[1].尼采在《瞧！ 这个人》中曾说自己是“一生以唤醒人类自觉为职业”,因而不难理解他的副标题，他意在唤醒人类的存在意识，寻回人之为人的价值与尊严。尼采的思想脉络正如《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所提到的精神的三种变形，“精神三变”分为思想的三个时期，从骆驼、狮子到孩童。查拉图斯特拉正是尼采所塑造的人类灵魂的伟大导师，或者说正是他自己。文章通过剖析尼采的精神三变来探索查拉图斯特拉作为人类导师所构成的教师文化。
1 教师文化自觉的内涵解析
我要告诉你们有关精神的三种变形：
精神如何变成骆驼，骆驼如何变成狮子，最后狮子如何变成孩童。---《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2]尼采精神三变从任重道远的骆驼到否定破坏的狮子，再到天真烂漫的孩童，这三状态、两阶段是个体生命精神境界不断攀升的自我教育过程，也是人类精神生长的精神境界不断攀升的历史运动过程[3]; 既是漫漫教育的长远历程，也是教师与学生成长的发展过程，同时尼采的精神三变更是教师作为一个团队由“职业”到“专业”所构筑的“教师文化”艰辛史。教师何以由“职业”到“专业”,又如何构建“教师文化”,尼采哲学中的精神三变所体现的教师图像，实则正是教师文化自觉。
1. 1 骆驼阶段： 继承状态形成自在文化
尼采在古希腊悲剧中继承了两种悲剧精神，日神阿婆罗与酒神狄奥尼索斯。日神阿婆罗代表的是梦幻，就仿佛人在虚幻的世界中一般美妙； 酒神狄奥尼索斯代表的是人原始的冲动与力量，人在酒神的这种状态中，远离束缚与克制，无忧无虑达到满足的境界。这两种意志互相融通，共同构建了希腊人的艺术精神。
人类强大之处在于困难之境中的坚韧意志，就如同在荒凉沙漠中的骆驼。“什么是重负？ 坚韧的精神这般问道； 然后如同一匹骆驼般屈膝跪下，愿意担起重负。”坚毅、隐忍、谦卑、虚怀若谷、敞开胸怀拥抱这个世界，希腊悲剧中的酒神意志产生于骆驼阶段，而骆驼的意蕴乃继承。对于骆驼而言，它所继承的是“生命所能承受之重”; 对于尼采而言，他所承受的是人类觉醒之重； 对于尼采口中的教师查拉图斯特拉而言，他所承受的是教师崇高的教书育人使命。当教师处于骆驼阶段时，教师可做两种解读：
一，以教师自身职业成长看，教师属于新手型教师，他的关注点在于自身在此领域的生存，教师无暇顾及其他，只将教书作为一门职业来看待，正如技术师、工程师一样的职业。二，作为教师文化来解，此时的教师文化还在萌芽期，关注点在于继承，是一种自在文化。教师重在继承先前已有的经验，传承经验，并努力发扬光大，而在教师团体中所潜移默化形成的是一种自在的文化，以重复性思维、重复性实践为主。
1. 2 狮子阶段： 自由状态形成半封闭文化
尼采在从他的导师叔本华及瓦格纳那里吸取足够多的养分之后，开始了一段怀疑与反叛的时期，他反对叔本华叫人温顺地放弃希望、人生及求生意志，在他看来，艺术本身就是人类意志的最大展现，同时他也反对瓦格纳后期戏剧哗众取宠的趋势，此时是他创造《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蛰伏时期，他对当时文化提出了挑战，内心不断经历着怀疑与自我怀疑，尼采正如同那狮子一般蓄势待发。
尼采从骆驼阶段走向狮子阶段，正是由继承走向了自由。当他还处于骆驼阶段时，他更多的是接受与传承，他的世界里只有“我应该怎样”,而没有“我要怎样”,外在的道德规范、传统的价值标准都存在于骆驼的世界之外，它甘愿四肢被束缚，甘愿任人牵制，最后完全丧失自我，病态盲目服从。突然间一声晴天霹雳，骆驼觉醒，化身狮子，以“我要”否定了“我应该”,自由的一束光线照进那觉醒后的狮子昏暗世界中，狮子如醍醐灌顶，开始意识到那自由精神的难能可贵，也正因此，人类才能重新掌握评估价值的权利[4].
在狮子阶段，教师自身的职业成长已从关注生存发展到关注教学中，教师关注于教学经验的获取，提升专业自我，强调教学质量的提高，教学效果的增强。教师欲从先前经验中寻求自我的突破，追循职业旅途中的“自由”,建构自己的教学风格。而此阶段内的教师文化处于一种半封闭半自觉状态，教师文化一方面依然在循旧路，遵循已有的思维习惯，重复合理正确的教学实践活动，另一方面开始有了创新的意识与思维，希望获得主体性的自由，反对现行的教育体制，开始挑战权威，挑战传统。教师文化所面临的是自我的挑战与突破，教师开始意识到自身所肩负的重担与使命，开始意识到自有力量觉醒的重要性，教师文化自觉性的幼苗开始萌芽。
1. 3 孩童阶段： 创造形态形成自觉文化
在经过怀疑与反抗之后，尼采蜕变了，从传统道德规范中挣脱了出来，《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正是这个阶段反抗与思索的结果。查拉图斯特拉是尼采人类导师的化身，从骆驼、狮子之后，尼采赋予教师新的图像就是孩童，孩童拥有尼采所重视的创造价值，他有转换悲剧、困境处崛起、创造新机会的能力。
而身为教师如查拉图斯特拉般，在面对各种矛盾与社会关系时，都应该有自我的权利意志，悲剧的永恒回归正是在面对一次次的失败与挑战之后，如尼采一样经历精神三变。
查拉图斯特拉的新生，同为创造。孩童是最天真烂漫、最质朴自然的，没有成人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教师只有把自己也当做孩童一般，与他们自然相处，没有外在的目的，只为教学而教学，尽情舒畅地与学生相处。孩童般的教师自身也一直留有“空白”,可以不断地充实与更新自己； 同时用创新的教学激发孩子的创造力。尼采曾说过“只有创造者，你才能成为你之为你者、做自己的神，超越自己而走向超人的彼岸。”
富有创造力的孩童教师是尼采理想的教师形象，也是当今教师所要努力追寻的教师图像。教师从孩童的角度看待问题，以学生为关注点，以与学生相处为乐，找到自身的价值所在，达到“我教，固我在”的理想状态。教师所构造的文化完全处于自觉的状态，教师从之前的“教学改变许多学生的生命”转为“最大的生命改变是他自己”.自此，教师文化自觉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