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费迪南·德·索绪尔(Ferdinandde Saussure,1857—1913年)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欧一位影响最大的语言学家,结构主义的创始人,在世界语言学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索绪尔的语言学思想标志着人类语言学史的一个伟大的转折,索绪尔本人也被称为现代语言学之父。索绪尔的语言学思想通过他的学生巴利(Charles Bally)和薛施蔼(Albert Sechehaye)编辑、整理后出版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传播于世,至今已经跨越了一个世纪。“它不仅对现代语言学的建立和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而且对世界整个人文学科都产生过重大影响。”
在《普通语言学教程》出版后的近一个世纪,语言学界对索绪尔学术思想的研究,对索绪尔理论观点的评价,基本上都是以这部著作为依据的,而对索绪尔理论的质疑和批评,尤其是对其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质疑和批评,也是基于这部著作所反映出的思想和观点。
1939年,法国著名语言学家本威尼斯特(E.Benveniste)在《语言学学刊》第一期上发表《语言符号的性质》一文,指出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是必然的而非任意的,而且索绪尔的任意性观点与他的其他观点相矛盾。此后,围绕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论争就接连不断,对索绪尔语言符号任意性观点的质疑之声也不绝于耳。由于每个语言学流派都和任意性原则有着某种联系,它们也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在这个方面表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因为“任意性原则支配着整个语言的语言学”。索绪尔以任意性为基础,为现代语言学展开了一个共时平面的关系网络,帮助语言科学建立了一个同质性的操作平台。而任意性正是这一切的奠基石。“任意性问题之所以常讲常新,是因为它和语言研究的根本性的问题联系在一起”,是一个对语言学发展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概念。所以,围绕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论争成了世纪之争。在国内,随着王寅1999年《论语言符号象似性———对索绪尔任意说的挑战与补充》一书的出版,对任意性和非任意性的讨论和争论似乎又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笔者无意对这些争论进行评论,而只是想通过对索绪尔三期普通语言学课程中有关语言符号任意性论述的梳理,来展示索绪尔语言任意性思想发展的脉络和轨迹,试图揭示索绪尔有关语言符号任意性思想的真实面貌,旨在澄清对索绪尔任意性思想的一些模糊认识,消除对任意性思想的一些误解和偏见,为更加完整、准确、系统地了解索绪尔的语言学思想提供一些建议,为进一步研究索绪尔的思想和理论提供一些参考。
二、从索绪尔三期普通语言学课程的内容来审视其任意性思想发展的必要性
对索绪尔思想的研究,在对索绪尔著作的考证工作开展之前,一直主要是以《普通语言学教程》为依据的。然而,经过对索绪尔大量手稿和学生笔记的发掘,经过把新的资料与《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细致对勘,人们对《普通语言学教程》在索绪尔语言学思想研究中的地位产生了某些怀疑。《普通语言学教程》多处误解索绪尔的原意,仅据意大利语言学家莫罗(1983年)的考证,严重歪曲的地方就有二十多处。编写者将不同来源的资料杂糅,前后矛盾;或以自己的理解组织讲义,将自己的观点强加在索绪尔身上。因而,人们希望能从《普通语言学教程》之外的手稿以及索绪尔学生的笔记等比较原始和自然的面貌来了解和认识索绪尔,以期能更接近索绪尔本真的语言学理论和哲学思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要想更完整、更准确地了解索绪尔的思想,了解其思想发展的脉络,仅止步于《普通语言学教程》是远远不够的。
巴利和薛施蔼在其编辑出版的《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序言中指出,《普通语言学教程》编写的材料来源主要是听过索绪尔讲课的学生们的笔记。有关前两期课程的笔记来自路易·凯伊(LouisCaille)、列奥波尔·戈第业(LeopoldCautier)、波尔·勒加尔(PaulGegard)和阿尔贝尔·里德林格(AlbertRie-dlinger)。其中,笔记记得最为出色的是里德林格。
因此,笔者的讨论在涉及到第一期和第二期课程的内容时,主要依据小松·英辅在里德林格笔记的基础上编辑出版的有关索绪尔的第一期和第二期普通语言学课程的内容。
巴利和薛施蔼在《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序言中还明确指出,他们编辑、整理后出版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以第三期课程为基础。这个基础主要建立在听过第三期课也即最重要的一期课的阿尔贝尔·薛施蔼夫人、乔治·德加里耶(George Degallier)和弗朗西士·约瑟夫(Francis Josph)的听课笔记之上。然而,在听过索绪尔第三期课程的学生中,孔斯坦丹(Constantin)的笔记却是记得最完整、最翔实的。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笔记却并不在巴利和薛施蔼1916年编辑出版的《普通语言学教程》所用的材料之中。而且,虽然《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编辑者们说,他们编辑文本的主要依据是第三期课程的内容,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遵循第三期课程本来的顺序。“孔斯坦丹的听课笔记,基本上保留了索绪尔当年讲课内容的原貌,给我们提供了最清晰的蓝本。它展示出索绪尔的语言教学已日臻成熟,这些笔记值得独立地加以研究,即使它们所提供的材料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消除那本确立索绪尔逝世后声誉和颇具影响力的著作的魅力。”
基于上述原因,同时也是为了尽可能自然、真实地揭示索绪尔有关语言符号任意性思想的本来面貌,笔者的讨论主要以他的三期语言学课程的内容为依据。
三、索绪尔在第一期普通语言学课程中对任意性的论述
索绪尔在第一期普通语言学课程的讲授中几乎没有涉及语言的任意性问题,讨论的基本上都是有关语言变化和类比的问题。在里德林格的笔记中,任意性(arbitrary,里德林格的笔记中没有出现过ar-bitrariness)一词只出现了四次。
第一次是在讨论语音变化以及语言学的研究对象时提到了任意性:“事实上,书写符号1)不属于语言,2)是任意的。”他在这里没有继续对任意性作进一步的论述和解释。
第二次是在讨论语音名称时提到了任意性:“……我们一开始从牙齿向内移动,就会在确定发音的〈主要〉部位问题上踌躇不定;这里,我们所用的名称是任意性的,所发的音是依据促成发音的某个器官而〈随意〉定名的。(因此,齿音也可以叫做舌音,但这个名称太笼统了。)喉音这种名称不仅是任意性的,而且是不准确的;我们还可以看看比较怪异的名称(脑音!)”索绪尔在这里指出,语音虽然和发音器官有关系,但对语音的命名仍然带有任意性。但他并没有对这里所提到的任意性进行解释和讨论。
第三次是在论述语音变化的第五条原因———孩提时代所接受的语音教育时提到了任意性:“……事实上,在选择错误发音的过程中存在着任意性因素,而且我们也无法得知一个隐秘的惯例从何而来。此间引发的不可避免的疑问也一直没有得到解答:在同样是自然发生的所有变化中,为什么整个一代人会在保留这些不准确的发音方面如此协调一致?为什么这种现象会在这个时代而不是在另一个时代获得成功突破?”
索绪尔在这里把某些语音变化归因于儿童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在语音学习方面的不准确性,他们对不准确的音的选择带有很大的任意性。索绪尔这里所说的“任意性”带有“偶然性”、“无意识性”的含义,和他后来在论述语言符号理论时所说的“任意性”不完全一致。索绪尔第四次提到任意性是在他讨论语音变化结果的时候:“语音变化的这种无限量和不受限制的特征来源于语言符号的任意性特征,即符号和词的意义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索绪尔在这里对任意性的含义做了简单的解释:语音符号(索绪尔在这里用的是symbol这个词,而不是后来所用的sign)和词的意义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就索绪尔后来所建立的任意性理论体系来说,这里所显示的只是他任意性思想的雏形,他并没有对此继续展开深入讨论。
四、索绪尔在第二期普通语言学课程中对任意性的论述
索绪尔在第二期语言学课程中对任意性的论述共有12处,比第一期课程中对这个问题的论述明显地有所增多,对符号学也已有了专门的论述,涉及符号学问题的论述也有12处(第一期课程中仅有一次在涉及语言学的研究对象时提到了符号学问题,而且仅仅是提及,并没有详细的论述)。
正如小松·英辅在《索绪尔第二期普通语言学教程》的序言中所说的那样,“……从理论上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本教程前半部分的新颖之处:在第一期课程中,对符号学的讨论只是一笔带过。(索绪尔在第一期课程中只是在谈到书面形式和口语形式的区别以及语言学的研究对象时顺便提到了符号学,而且只提到了一次。)而在第二期课程中,索绪尔首次讨论了符号科学和语言符号的关系。他说,语言是一种社会产品,其构成与一个符号系统相似。
由于社会生活的运行以符号为基础,符号科学自然就成了我们的研究对象。”索绪尔进一步指出,从这个意义上看,语言的语言学是包括在符号学之中的。从这里以及他在第一期课程中的论述来看,索绪尔在第二期课程中开始较为全面地讨论符号学问题,尤其是语言作为一个符号系统的问题,而且他的讨论以语言的任意性为前提或基础。他在第二期课程的一开始就指出:“Is there anything more arbitrary than the word sofa language?”
在索绪尔看来,任意性既然是基本的真理,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去过多地费口舌进行讨论和解释,所以,在第二次讲授普通语言学课程时,他花了较多的时间去论述建立在任意性基础之上并与任意性密切相关的语言的单位、差别、对立、价值、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以及语言符号的系统等问题。对这些问题的论述主要集中在“普通语言学”、“语言问题的内部划分”以及“共时范围内的划分”几个部分,尤其是前两部分。
而且,在第二期普通语言学课程的讲授中,索绪尔对任意性的论述和第一期相比,明显地更加深入和系统化。他在第二期课程的开篇部分指出“没有什么东西比语言中的词更具任意性”的前提之后,紧接着又指出:“一个确切和永恒的事实是,声音只有在被赋予意义之后才能成为一个词。这种一致关系在语言学的每个步骤都得到了证实,因而,不同时考虑声音和意义,我们就无法说明一种形式到底是什么。”
此后,他又明确指出:“因此,我们决不能忽视文字和语言之间的联系。尽管如此,我们也一定不要忘记,只有口语〈本身〉才是语言学的研究对象。”
在论述语言是一种符号系统、语言科学属于符号科学而且是符号科学中最主要的部分时,索绪尔又以语言符号的任意性以及建立在任意性基础之上的语言的特征为前提,即在肯定了语言特征的基础上,讨论了文字或者书面语言的特征。
文字也是一个系统,和语言系统有相似之处。它的主要特征如下:
1.文字符号是任意的〈符号和被符号定名的事物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2.符号的价值完全取决于否定和差别〈文字符号的价值只能产生于各种差别〉(比如,一个人对字母t的写法,但要求是,它不能和l或者n混淆!)。
3.文字符号的价值只能在一定数量的符号〈在一个确定的系统中〉对立的基础之上才能产生。价值就是对立,通过对立才形成价值。〈价值在数量上是没有限制的〉。(这和第2点是不完全一样的,但最终是通过否定性的价值得以解决。比如,俄语中的p在希腊语中要用r来表达等等。)第2点和第3点是第1点的必然结果。
4.书写方式对文字符号来说是无关紧要的———这一点也来自于第1条———不管书写的颜色是什么,如白色的,黑色的,也不管书写的轻重、凹凸等〈对文字符号都没有什么影响〉。在讨论了书面语言的特征之后,索绪尔又更进一步明确指出:“我们在语言中也可以发现所有这些特征。”“针对第1点:Apfel(苹果)和pomme一样,都可以用来给我们所知道的一种水果命名。在将这里的符号和意义联系起来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以其自身把符号和这种特定的意义联系起来,这也是我们要避免使用‘symbol’这个词的原因之一。‘symbol’这个词刚好是和‘sign’相对的(因此,对于表示‘公平’的符号‘天平’来说,符号和意义之间是有联系的)。”针对第2点和第3点,他指出:“一切都存在于差别,存在于对立。”
这表明,索绪尔已开始明确地用sign代替他在第一期课程中所用的symbol来表示符号,并指出了sign和symbol之间的区别。
从上面的这些论述可以看出,他在第二期课程中不仅比在第一期课程中更清楚地表明了语言符号任意性在语言的语言学理论框架中的重要地位,而且也开始清晰地呈现出索绪尔普通语言学理论中一些重要、核心的内容,如对立、价值、系统等。紧接着,索绪尔又提到了有关文字的另外两个外部特征。
在文字中还存在着另外一些外部特征:
1.文字预设了一个特定社会中各成员间的契约关系。
2.〈文字的基础是规约,是一种任意性的东西,但是〉个人是无法改变它的,甚至整个社会〈也无法改变它〉。文字一旦被采用,人们就会看到,那种可以称之为注定的演变就会开始展现;任何个人的或者社会的意志都无法对它做出任何改变。一旦第一代人成为过去,这种最初自由的规约便不再自由,后来的一代代人对它被动地加以接受。
同时,索绪尔又明确指出:“语言中也可以发现这两种特征。”
之后,索绪尔在讨论符号学的范围时又指出,语言符号和其他符号一样,都是客观的、独立于个人之外的,任何个人都不能随意改变它。符号学的任务之一就是标明程度和差别,因此,语言符号完全是任意的。而一些表示礼貌的行为,如古代中国人对皇帝行三叩九拜之礼,会逐步失去这种任意性特征,从而形成一种象征。索绪尔在这里进一步强调了语言符号任意性问题,并指出了语言符号系统和其他一些符号系统之间的区别,即语言符号完全是任意的。他在这里还批评了心理学家和哲学家甚至是普通大众把语言看作是一套分类命名集的观点。他指出:“所有的语言符号都是相互依赖的。因此,如果我们想确定法语中judgment的含义,我们只能根据它的左邻右舍来定义它,要么说它本身是什么,要么说它不是什么。也就是说,必须在整个语言系统中来考虑这个作为语言符号的词。”
在讨论语言符号的含义时,索绪尔明确指出,符号和思想的关系就是语言符号,语言符号具有两面性。他说:“符号和思想之间的关系就是:符号的内容=〈不是指一连串的音节,而是指〉由能够被赋予一个特定意义的一连串音节所构成的一个两面体;符号具有两面性:意义———音节。”他把语言符号中两个要素之间的关系比作一张纸的正反两面,互为依存:“我们可以通过下面的这个比较来表示这种对应关系:我们不可能在割破一张纸的正面时而不割破它的背面。只有通过抽象才能得到其中的一面。”
这里,索绪尔比较详细地论述了语言符号的含义、语言符号的内部二要素以及二要素与作为整体的语言符号之间的关系。但这些论述仍存在着一些不够严谨和统一的地方,比如,在术语的使用上显得有些混乱和不一致,对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也未能清晰地加以说明。他在论述中把作为整体的语言符号和作为语言符号内部的符号都用sign来表示,而在图示中又用syllables来表示符号内部和意义相对的sign,后来还用过sound、acousticimpression和acousticsound。不过,这种混乱和不一致的情况在第三期课程中有了很大的改进。索绪尔在第三期课程中专门论述语言符号的性质时,比较明确和一致地使用了acousticimage来表示符号内部和意义相对的sign。此外,在第二期课程中,语言符号中和sign相对的成分他有时用meaning来表示,有时用thought表示,有时又用idea来表示,没有像在第三期课程中那样,比较一致地用一个概括性的而且更显正式的concept来表示。另外,“能指”和“所指”这样的术语一直未出现,在《索绪尔第二期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我们始终都没有发现signifier和signified或者RoyHarris所用的signified和signifying。
索绪尔在第二期课程中明确指出,语言是任意的,语言本身是一个系统,语言(符号)的意义要从语言系统中要素的对立、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来确定。但索绪尔同时又指出,语言不是凭空产生的,语言从根本上来说是社会的,是一种社会产品,是属于整个社会集体的。因此,任意性不能理解为个体的任意或随意性的命名行为。他说:“我们完全可以只把语言看作是社会或集体的产物:只有在海上航行的船而不是位于陆地上的船才可以作为‘船舶’加以研究。因此,正是这种社会系统才能称得上是符号系统,而且这种系统是为社会集体〈不是为个人〉服务的,就像制造船舶是为了在海上航行一样。这就是为什么符号现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脱离社会集体这个事实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非如此。
〈这种社会属性〉是符号的内在而非外在的成分之一。我们〈因此〉只把现象中表现出社会产品特征的部分看作是符号学的内容,而且我们拒绝把纯粹是个人的部分看作是符号学的内容。定义了符号系统,我们就定义了符号产品,并〈通过符号产品〉定义了语言本身〈也就是说,语言是一种符号产品,符号产品是一种社会产品〉……我们可以〈比以前〉更清楚地看出,只有社会事实才能创造出符号系统中的内容。”
在索绪尔看来,语言符号指的是符号与思想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任意的,但这种关系不是个人或社会中的个体能随意确定的。虽然语言符号最初来源于语言在个体中的运用,即言语,但言语本身并不等于语言。产生于言语的符号和意义的结合具有任意性,但这种结合所形成的符号要成为语言符号,成为语言系统的一部分,还必须要得到整个社会集体的认可,具有社会公共产品的特征。从这个方面来看,索绪尔的任意性绝不意味着随意性,谁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而是要遵循语言自身的规律,受语言体系的制约,要符合作为社会产品的传统和规约,否则,社会交流将难以进行。所以,任意性是受限制的、有条件的。
索绪尔在讨论了语言符号的任意性问题之后,又较为详细地讨论了语言的单位、语言符号的价值、共时语言学和历时语言学、聚合关系和组合关系等。
在讨论语言符号的性质时,他还指出了语言符号的另一个性质———线性特征。在索绪尔看来,语言单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需要心理操作才能实现。思想和声音或者意义和声音必须结合在一起才能构成语言单位。语言的根本特征是:它是一个建立在对立关系基础之上的系统,对立关系和系统的限制产生语言的价值。
但是,索绪尔在第二期普通语言学课程的讲授中,始终没有像在第三期课程中那样,辟出专门章节讨论任意性问题。他虽然指出了语言符号的两面性,论述了语言符号的根本属性,即任意性,论述了语言符号内部的两个要素,即符号和思想的关系以及它们与作为整体的语言符号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多地论述了语言符号的外部关系,即语言符号和语言符号之间的关系,明确提出并较为详细地论述了语言符号和语言系统的关系以及语言符号的价值等问题,但在第二期课程中,他不仅没有提到符号的不变性和可变性,而且也没有提到绝对任意性和相对任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