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法学论文第六篇:分布形态学和最简方案的三个主要区别
摘要:该文主要论述的是分布形态学理论与最简方案之间的关系。首先从词汇项晚插入、形态句法解构和特征不详标三个方面比较了二者,以凸显分许形态学理论的主要特征。其次又从形态、句法和分工的角度分析了二者的关联。该文指出我们可以将分布形态学理论理解为最简方案的“强式版”。
关键词:分布形态学理论; 最简方案; 词汇项晚插入; 形态句法解构; 特征不详标;
1 背景
分布形态学(Distributed Morphology,DM)产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是由麻省理工学院的Halle(1997)&Marantz(1997)以及他们的学生和同事们发展起来的理论,它是生成语言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其标志性文献之一Halle和Marantz(1993)与最简方案的标志性文献Chomsky(1993)出自同一该文集。
分布形态学理论理论并非只是生成语法中的形态学理论,我们或许可以将之视为为最简方案(Minimalist Program,MP)的一种“强式版”。首先,根据最简方案的基本理念,语法系统只需包括下述几个组成部分:基元集合、将基元合并成复合体的推导系统(即狭式句法)、与概念/意向系统的接口(即LF)和发声/感知系统的接口(即PF)。除此之外,其他的组成部分很可能只是理论自身的产物。DM理论认为,传统生成语法中设定的词库(lexicon)其实违背了最简方案的基本精神,语法内部并不应该存在“词库”这个模块。尽管不存在词库这一模块,它的各种功能却被分散到了语法的各个不同组成部分当中,例如:语法操作之形式特征的贮藏、形式特征和语音任意性复合体的储藏地、语法构建复合词的场所、形态过程的处所等。抽象语素和词根体现为树形图上的终端节点。
2 DM与MP的三个主要区别
DM理论提出了一种与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的其他理论不同的语法结构:具体体现在词库、与句法的接口和对语义学的制约等方面。在管约论(GB)理论框架下,普遍语法的结构被设计为:在推导过程中,词汇模块(即构词过程)在句法之前,为句法提供可供操作的词。GB理论与词汇功能语法(Bresnan 2001)、中心语驱动短语结构语法有相似之处,它们都假设词库是语法的一个生成性组成部分,独立于任何生成性句法组成部分。根据Chomsky(1970),GB理论中的词库是一个独立于句法的构词组成部分。词汇假设(Lexical Hypothesis,Chomsky 1970)认为进入句法的词已经是完全构形的(fully formed),无论它们是多语素词还是简单词。总之,DM理论是最简方案框架下的一种理论,它反对词汇假设和生成性词库。DM理论认为,语法只有一个生成性组成部分,即句法;但是在词汇主义最简方案框架下,语法有两个生成性组成部分:词库和句法。DM理论与词汇主义最简方案理论的三个主要差别如下:词汇项晚插入(late insertion)、形态句法解构(morphosyntactic decomposition)和特征不详标(underspecification)。接下来我们依次来讨论一下这几个差别。
2.1 词汇项晚插入
与GB和其他词汇主义理论不同,在DM理论中,句法不是对已经完全构形的词进行操作,而是对抽象的形式特征进行操作以生成句法结构。这些形态句法特征(例如[PLURAL]和[PAST])是从一组固定的抽象特征或者特征组(feature bundles)中选出来的,而不是从一个生成性词库的输出中选出来的。词汇项晚插入假设(Halle&Marantz 1994)认为:形态特征的音系操作是在PF层面出现的,而不是在整个推导过程中都出现。在DM理论中,在拼出阶段,句法终端节点全部是由可解释特征构成的(包括词根)。只有当所有的句法操作都结束了,音系内容才被添加。音系内容是由一个被称作“词汇表”(Vocabulary)的语法组成部分提供的。词汇表是一个静态的词条列表(list of items),它在语法中的功能是:提供音系内容以实现包含在终端节点中的可解释性特征,以使句子有发音。词汇表中单个的条目被称为“词汇条目”(或者简称为VI)。这些词汇条目代表了一种语言中基本的音义对应。因此,词汇表是一个语言可使用的符号库藏,它可以表征句法的特征本质(featural nature)。
由于任何推导的音系内容都是在拼出后被添加的,DM理论被看作是一种词汇项晚插入的理论。可见,DM理论和词汇主义理论一个主要的差别就在于音系内容何时被添加至推导当中。举例说明,例如有一系列的句法操作,产生了一个包含以下三个特征的终端节点的树形图结构:[PRESENT],[SINGU-LAR]和[3RD PERSON]。每个终端节点一定要被某个词汇条目拼出,包括第三人称单数。在英语中,这三个特征是由词缀-s来实现的。这意味着在词汇表中,有一个条目是-s,它在拼出阶段被插入,用显性的音系内容/z/来实现这些特征:
2.2 形态句法解构
DM理论的一个优势在于句法结构与形态结构之间的“平行关系”。由于DM理论的语法只对句法特征进行操作,词的复杂结构与句子的复杂结构的构成方式是一样的。将句法的某个复杂成分拼出成为一个“短语”或者一个“词”取决于结构中词汇条目的性质。例如,一个复杂的NP有明显的句法结构,例如dogs of war。然而,DM理论认为复合词wardogs也有明显的句法结构。来看一个更复杂的例子,grammaticalization这个词,根据DM理论的原则,这个词是一个复杂的名词短语,由一个名词化中心语(nominalizing head)和一个动词短语(grammaticalize)构成。在DM理论中,grammaticalization是一个nP结构,由于统制成分是一个功能性的有名词化功能的中心语n的投射,读作“小n”(little-v)。动词短语grammaticalize由一个有动词化功能的中心语-ize和一个形容词短语grammatical构成,见下图1:
图1 grammaticalization的构成
复杂的动词短语grammaticalization被拼出成为一个复杂词,而不是一个包含了独立的功能性语素(例如of)的短语。这是由于英语词汇可用的总藏(inventory)和形态操作的应用,例如中心语移位和附接。实现功能性中心语A、v和n的词汇条目恰好是词缀,它们附接到补语上。同样的结构在另一种语言中完全可能是由自由语素实现的。例如在汉语普通话中,“语法化”这个词就是由“语”“法”和“化”三个独立的语素构成的。由于形态结构是从句法结构推导而来的,词汇结构和短语结构是相似的,二者都是语法中句法组成部分的合并操作的结果。在DM理论的文献中,这种形态句法结构的透明性被称为“从上至下的句法层级结构”(Harley&Noyer 1999)或者“无处不在的句法视角”(Pervasive Syntax Perspective,Haugen 2008)。
2.3 特征不详标
对于词汇条目插入句法终端节点,DM理论采用的方法是“特征不详标”。某个词汇条目的插入要符合“子集原则”(Subset Principle)。子集原则允许有某些特征定义的词汇条目插入可以满足这些特征的终端节点,无论这个终端节点是否“多于”(exceeds)这些特征。例如,英语中的系动词are,它可以出现于第一人称复数一般现在时、第二人称单数一般现在时、第二人称复数一般现在时和第三人称复数一般现在时。are这个词条的分布取决于它的特征[PRESENT]是上述四种所有情况的子集。
词汇主义假说的典型理论都要求所有的词汇条目都被完全定义,例如词汇主义最简方案、HPSG和LFG。在词汇主义最简方案的理论框架下,一个词要经过所有必要的曲折变化,并且恰好包含了句法需要核查的特征,否则整个推导过程会“崩溃”(crash)。这个特征的集合与这个词需要实现的特征的集合是相等的。由于特征不详标,DM理论对于句法成分的表现的预测与其他词汇主义理论大不相同,例如关于一词多义现象。它也预示了所需要的词汇条目大大减少,由于一个词条可以充当很多不同的角色。接下来我们从形态、句法和分工的角度来进一步分析一下最简方案和DM理论之间的关系。
3 形态、句法和分工
DM理论关注的焦点之一就是句法部门和形态部门之间关系的本质,关于语法的各个部门之间的分工也提出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的范围也都超过了传统的形态学研究的范围。这些问题的提出也是依据不同的句法理论框架的,DM理论的句法假设是基于管约论和最简方案的。我们主要来看一下拼出域、线性化和复制(linearization and copies)两个方面。
DM理论框架下的很多研究都认为在从句法到形态的映射中,“循环”(cyclicity)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循环性体现在两方面:一种对于循环性的理解是:词汇插入在一个复杂的X°内部从词根或者从嵌入最深的X’节点开始。Bobaljik(2000)论证说,这种假设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节点的信息可以被应用在另一个节点的操作所获得。本质上,如果词汇插入是那种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地把形态句法表征式转换成形态音系表征式的话,那么在推导过程中的任意一点上,已经经过释示的节点将只有形态音系信息,还没有经过释示的节点将会缺少形态音系信息,而只包含形态句法信息。这样的话,循环性就会起到一些强制作用:在一个特定节点应用的规则可能“外向地”仅与形态句法信息有关,“内向地”仅与形态音系信息有关。另一种观点是把循环看作“域”(domain),类似于当前句法研究中的“语段”(phase)。基于这种观点,并不是每个节点都构成一个循环。相反,某些节点被定义为“具有特权”的域,这些域包含着一些信息,一个域中的成分仅对另一个域中的成分产生有限的影响。
DM理论文献中(例如:Harley 2014)一个主要的观点是:属于开放类的词汇条目(例如动词、名词)至少包含一个词根和一个定义范畴的功能语素。因此,例如在英语中,dog这个名词,就至少包含两个语素,结构是:[[√DOG]n],其中n是一个起到名词化作用的语素,它定义了这个词的词类。一个比较普遍的假设是:这样的定义词类的节点起到确定局部域的作用(参见Embick 2010)。Moskal(2015)认为属于闭合类(closed class)的功能性词汇就缺少“词根+词类”这样的结构,因此,局部制约对于代词和名词或者助动词和主要动词就是不同的。通过对异干交替现象的大量考察,她认为代词和名词之间存在着非常明显的不对称,前者会因为不同的格(case)而发生异干交替。她的解释如下:名词中的n节点确立了一个词内部的域边界(domain boundary),因此在这个域之外的、离得比较远的信息不能够引发词根语素变体,例如关于格的信息。由于代词没有这种√ROOT+n结构,所以它们没有相应的域,也因此没有相应的限制。这种定义循环域的节点似乎与句法、形态和音系部门都有关系。目前研究中一个热点问题是:在不同的语法部门中,域与域之间的内在相关性。最简洁的假设可以如此说:同样的域在三个语法部门内都是相关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对“为什么有的节点可以确立域,有的却不能”做一个统一处理了。
DM理论中的形态操作有可能与某些操作互相影响,这些操作在管约论和最简方案语法结构中是作为拼出的一部分的。例如,有一种比较普遍的观点认为,句法表征仅仅表示了层级的结构。依据这样的理论,后句法(post-syntax)的算法决定了句法节点之间的线性关系。与此相关的一种关于句法移位的观点是:一个单独的句法成分在句法结构中可以在多于一个的位置上得到表征,或者是通过一个“链”中的复制(Chomsky1995)。一般情况下,如此被表征的成分并不是在一个给定的域中只发音一次,究竟是哪个“复制品”发音,是在后句法阶段决定的。
Embick&Noyer(2001)、Arregi&Nevins(2012)等文献都讨论过DM理论的形态操作与后拼出阶段的操作之间的关系。Embick&Noyer(2001)论证说,像形态合并这样的操作可以发生在线性化之前,也可以发生于其后。像拉丁语中的-que这样的附着现象一定是发生在线性化之后,因为它们需要知道在某个特定的域中“第一个词”是什么,相反,那些纯粹的结构重组可以发生在线性化之前。在句法结构线性化的范围内,Noyer(1997)论证说,终端节点之间的线性顺序即使是在词汇插入时候,也不一定是全部确定的,并且词汇条目可以带有特异性定义:或者是前缀,或者是后缀。也就是说,一种语言中的形态句法表征的一个节点,有时候实现为前缀,有时候实现为后缀。
与句法结构的拼出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句法关系,例如格特征和主谓一致。在DM理论的语法结构中,句法语境至少以两种方式影响形态部门。一方面,格特征和主谓一致特征等可以分布在(例如指派/核查)句法本身之中,并受制于形态部门的实现。例如,句法可能负责指派[ACCUSATIVE]特征给直接宾语,这个直接宾语可能得到一个适用某种语言的实现。从Chomsky(1981)开始,这种思路的格理论是管约论和早期最简方案的主流。另一方面,由于形态部门统制这句法表征和音系表征之间的关系,根据DM理论的语法结构,一个操作与句法结构是密切相关的,甚至就是为这样一个结构定义的。但是,操作也可能不是句法本身的一部分,而是算法的一部分,这个算法把句法的输出映射到一个音系表征之上。总之,DM文献所讨论的问题不仅仅包括形态学范围的问题(例如曲折、派生、融合、释示等)。作为一种理论,它不仅仅是关于形态学本身的,而且关注句法和音系之间的关系,尤其关注句法部分,还有语法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的分工问题,因此它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理论。
4 结束语
DM理论是MP框架下的一种理论,但是它不同意词汇假设和生成性词库的存在。DM理论认为,语法只有一个生成性组成部分,即句法;但是在最简方案框架下,语法的组成部分是包括词库的。DM与MP的区别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词汇项晚插入、形态句法解构和特征不详标。本文进一步从句法、形态和分工的角度讨论了二者之间的关系,总结它们关系密切却又是不同的。DM理论可以被视为MP理论的加强版。DM从诞生至今一直在发展当中,试图解释更多的语言现象。
参考文献
[1] Arregi K, Andrew N. Morphotactics:Basque Auxiliaries and the Structure of Spellout[M]. Dordrecht:Springer, 2012.
[2] Bobaljik Jonathan David. The ins and outs of contextual allomorphy. In University of Maryland Working Papers in Linguistics[C]//Grohmann K K,Struijke C. UMCP,2000(10):35-71.
[3] Bresnan J. Lexical-Functional Syntax[M]. Oxford:Blackwell,2001.
[4] Chomsky N. Remarks on nominalization[M]//Davidson D, Harman G. Readings in English Transformational Grammar.Waltham.MA:Blasdell,1970.
[5] Chomsky N. Lectures on Government and Binding[M]. Dordrecht:Foris, 1981.
[6] Chomsky N. A minimalist program for linguistic theory. In The View From Building 20, Essays in linguistics in honor of Sylvain Bromberger[M]//Hale K, Keyser S J. Cambridge MA:The MIT Press, 1993:1-49.
[7] Chomsky N. The Minimalist Program[M]. Cambridge MA:The MIT Press, 1995.
[8] Embick D, Noyer R. Movement operations after syntax[J]. Linguistic Inquiry, 2001(32):555-595.
[9] Embick David. Localism versus Globalism in Morphology and Phonology[M]. MIT Press, Cambridge, Ma, 2010
[10] Halle M, Marantz A. Some key features of Distributed Morphology[C]//Carnie A,Harley H. MIT working papers in linguistics 21. Cambridge, MA:MIT Working papers in Linguistics,1994:275-288.
[11] Halle M. Distributed morphology:Impoverishment and fission. In Papers at the Interface[C]//Bruening B, Kang Y, McGinnis M. Cambridge MA:Department of Linguistics, MIT,1997:49-425.
[12] Harley H, Noyer R. State-of-the-article:Distributed morphology[J]. Glot International, 1999, 4(4):3-9.
[13] Harley Heidi. On the identity of roots[J]. Theoretical Linguistics, 2014(40):225-276.
[14] Haugen J. Morphology at the Interfaces:Reduplication and Noun Incorporation in Uto-Aztecan[J]. Amsterdam:John Benjamins, 2008.
[15] Marantz A. Stem suppletion, or the arbitrariness of the sign[M]. Talk given at the Universitéde Paris VIII, 1997.
[16] Moskal B. Domains on the Border:Between Morphology and Phonology. lingbuzz/002729[EB/OL].http://ling.auf.net/lingbuzz.
[17] Noyer R. Features, Positions and Affixes in Autonomous Morphological Structure[M]. New York NY:Garland, 1997.
点击查看>>语法学论文(优秀范文8篇)其他文章
刘馨茜.分布形态学理论与最简方案[J].海外英语,2019(21):249-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