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志刚先生在一件山水中堂的题款中写道 :“南北宗自董思翁提出,北宗渐行渐远,画法日趋淹没。吾于此道研习日久,行笔中得其趣知其味。前人用熟纸,吾用生纸,自有不同之妙,故为之记。妙法之出在于心,心手相师势转奇,此素师之句也,学其迹,用其心,故画有新致,不主故常也。”
画家此语,多有灼见,且是建立在对绘画史的宏观认识和充分的艺术实践基础上的。首先,覃志刚先生对绘画有独到的理解。学其迹,用其心。也就是在创作过程中既要追求画面的表现形式,更要以心作画,即画出思想画出情感,要使受众感知到创作主体的脉搏与灵魂的律动,这样的作品才真正契合了艺术的根本意义和属性,也与中国绘画的传统精神息息相通。
以这样的认识为基础,自然一超直入,出手即成高格。在具体的技术层面,覃志刚先生自道说“古人用熟纸,吾用生纸,以此能在挥毫行笔中得其趣知其味”。也就是说,通过介质的改变来使水墨在生宣上自然晕化产生的趣韵更加丰富,从而试图表现出古人作品中不曾有过的新气息、新趣味。那么,基于此想法的艺术实践,其探索价值自然是非常可贵的。
近世画家,唯黄宾虹先生参透此理,所以能兀然矗立。覃志刚先生或许受黄宾虹艺术思想的影响,总之这样的思考和认识绝对是凡俗者不可梦见。此语中还看出覃志刚先生对南宗画派的推重。覃志刚先生显然非常关注绘画史的这个现象,从中体悟到中国画最有独特艺术种姓的核心所在,也即能够发展弘扬的最具活力的因素。因此,表现文人绘画的意境趣味成为了覃志刚先生艺术的又一支点。
应该说,覃志刚先生的山水画受黄宾虹艺术理念的影响很深,或者说黄宾虹是其为艺的一个重要参照和坐标。当然,这个学习不仅仅是艺术符号层面的衣钵师承,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吸收和撷取。不过,他所取法和研究的对象当然不止黄宾虹一家,只是对黄氏的画领悟最深而已。
黄宾虹艺术思想的精髓,就是对笔墨的推重,曾言“:画之气韵出于笔墨”。
因而,中国画家艺术水准的高下,笔墨就成了非常重要的评骘标准。以覃志刚先生显然深谙此理。所以,在师法前贤、师法自然的过程中,特别注重对笔墨的提炼,致力于宾虹老人提倡的浑厚华滋的笔墨境界。我们仔细品鉴其作品,可以看到笔法变幻多端,或轻或重、或急或缓、或方或圆、或实或虚,而基本以中锋为主,辅之以侧锋、藏锋、挫锋等,不拘一格,可以说平、圆、留、重、变五笔俱全。而在用墨上,更是纵横变化,随意而自然,对浓墨、淡墨、破墨、积墨、泼墨、焦墨等墨法的运用得心应手,笔法分明又能浑然一体,因此画作流溢出鲜活的生命力和纯正的中国味道。
覃志刚先生虽然是以黄宾虹为阶梯而深入艺术堂奥,但不是固守一家,而善于从古今一切优秀作品中汲取精华,为我所用。根据描绘对象和表情达意的需要,选取适当的语言符号。从其近作中,可以看出,宋人的幽寂冷邃、元人的朴茂华滋、明人的清新简净、清人弘仁的峭拔疏秀与髡残的不衫不履乃至当代李可染的凝重沉厚,都能会于心中,形诸笔墨。所以,能创造出既有统一格调又见细微差异的优秀山水作品。
覃志刚先生的成功经验,首先在于多元的艺术视野。他在和中国画名流大家的交往中眼界渐宽,获得了或直观或思辩诸多方面的艺术信息,对中国画的认识相对有着超越常人的洞察力,故而从艺伊始就能直造堂奥。再有应该与个人的胸怀性格有关。覃志刚先生为人开朗豁达,与人交心无芥蒂,创作时自能摒弃拘谨和扭捏而能解衣盘陀,放达自若。“风格即人”,还是有道理的。此外,还与其在书法上的造诣有关。其书法除了对古代名家经典深入研习,于近世名家得益于林散之最多。我们知道,林散之早年从黄宾虹学画,将绘画的用笔融入书法,形成别具一格的书艺语言,线条有钢铸铁浇般的效果。得林散之用笔三昧而再通于绘画,足见覃志刚先生的艺术机智。覃志刚先生书法扎实稳健,并在林散之的中锋趣味中深受启发,善于将其融入自己的写法和画法之中,并逐渐熔铸成自己的一套笔墨语汇。
覃志刚先生正处于艺术创造力最强的盛年,创作激情炽烈,而且诸多主客观的因素为他的创作灵感和艺术思维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他的画势必将能进入更高的境界,我们热诚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