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对沈阳进行严密控制,对地下党组织进行疯狂搜捕。中共满洲省委鉴于沈阳日益严峻的革命环境,决定将省委机关由沈阳迁至哈尔滨。为加强对沈阳及南满地区的领导,中共满洲省委在临行前成立了中共奉天特委。中共奉天特委从1931年11月建立到1935年1月撤销,在极其恶劣的斗争环境中率领广大党员和群众与日本侵略者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共奉天特委存在仅仅三年多的时间,但在斗争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对鼓舞民众参与抗战有着重要意义。
关键词： “九一八”事变; 中共奉天特委; 抗日活动;
Abstract： After the September 18 Incident, the Japanese invaders strictly controlled Shenyang and searched the Communist Party organizations. In view of the increasingly severe revolutionary environment in Shenyang, the Manchuria Provincial Committee of CPC decided to move to Harbin from Shenyang. In order to strengthen the leadership of Shenyang and the southern Manchuria region, the Manchuria Provincial Committee established the Fengtian Special Committee before leaving. From the establishment of Fengtian Special Committee in November 1931 to its revocation in January 1935, Fengtian Special Committee led the Party members and the masses to launch an arduous struggle with Japanese invaders in a severe environment. Although Fengtian Special Committee only existed for more than three years, its influence and significance should not be underestimated.
Keyword： September 18 Incident; Fengtian Special Committee of CPC; anti-Japanese activities;
1931年9月18日,日军突袭东北军驻地北大营,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由于东北军执行了国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沈阳城一夜之间被日军占领。日军占领沈阳后,对沈阳人民实行了野蛮的屠杀和残酷的迫害,同时抢夺了大量的财物,使沈阳陷入白色恐怖之中。中共满洲省委鉴于沈阳日益严峻的革命环境,决定将省委机关由沈阳迁至哈尔滨。为加强对沈阳及南满地区的领导,中共满洲省委在临行前成立了中共奉天特委。中共奉天特委从1931年11月建立到1935年1月撤销,始终站在抗日斗争的最前沿,在极其恶劣的斗争环境中与日本侵略者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目前,学界对中共满洲省委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对满洲省委下辖各个特委的研究却不多见。本文根据目前可见史料并借鉴前贤研究成果,还原中共奉天特委的建立、发展以及领导抗日活动的艰辛历程,探讨中共奉天特委领导的抗日活动在东北抗战中的意义。
一、中共奉天特委的建立与发展
日军占领沈阳后,日本侵略者对沈阳进行严密控制,在街头巷尾布满岗哨,对过往行人进行严格搜查,造成很多工厂、商店、旅店纷纷关闭,给党的活动造成极大困难。1931年11月,经中共中央同意,中共满洲省委机关由沈阳迁往哈尔滨。省委在搬迁前将中共奉天市委改组为中共奉天特别委员会,简称奉天特委,归满洲省委领导。奉天特委第一任书记由原省委候补委员陈德森担任,由马龙友担任宣传部长兼秘书长,特委机关设在小西关马炮沿胡同内的民乐铁工厂。中共奉天特委领导着南至大连、北至清原、西至北镇、东至丹东地区及沈阳市内地下党组织的革命活动。
奉天特委成立后，首先展开的工作是发展和壮大党组织，号召社会各界人士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奉天特委向人民群众发出入党号召:“劳苦群众们!正因为组织领导广大群众打到日本及一切帝国主义，推翻其工具满洲国的统治，同时更明了劳苦群众在这帝国主义进行瓜分中国，进攻苏联的战争前线上，和国民党出卖民族利益忠实进行其清道夫的责任上，一切劳苦群众由于飞机大炮当中找出路的时候，正因为适当群众的心理要求，现在是开着大门，热烈欢迎你们前来登记加入中国共产党!”“工人、农民、士兵兄、学生、一切被压迫的群众!团结起来!加入中国共产党!”[1]1331932年10月，在纪念十月革命15周年之际，奉天特委提出:“进行加倍的征收党员及发展工厂赤色小组的组织”[1]60。1933年2月，日本帝国主义悍然进攻热河。奉天特委再次提出扩大党组织的要求:“坚决的勇敢的吸收积极的工人、农民、士兵、义勇军、劳苦群众到党里来。实现一个同志介绍一个同志，不许一个积极分子留在党外。主要工厂、农村、兵营、义勇军都要有党支部，扩大与健全党的组织，同时扩大工会、反日会等组织。”[1]211在具体工作中，奉天特委有计划地发展群众组织及附属组织，并吸收积极分子入党;提出每个同志每月介绍一个同志，每个群众每月介绍一个群众，以此来壮大党的组织。[1]226
此外，奉天特委还积极建立党的基层组织。奉天特委建立仅半年，就在沈阳市内新建了被服厂和肇新窑业两个支部。1932年8月，由于辽中发大水，不少朝鲜族难民迁到沈阳市内。奉天特委在朝鲜难民中发展了党员，建立了难民所支部。1932年10月，奉天特委遭到严重破坏，沈阳市内的党支部一度从7个减少到4个。但经过不懈的努力，根据奉天特委1933年6月给中央的报告统计，沈阳市内的基层支部已经发展到12个。[2]195奉天特委下辖的外县基层组织亦有所发展。奉天特委建立初期，下辖新民特支、大连特支、磐石中心县委和海龙中心县委4个市、县组织。经过多年艰苦的努力，奉天特委又建立了本溪湖特支、台辽县委、辽阳特支、抚顺特支、安东特支、北镇特支、清原支部。同时，奉天特委还十分重视对所属组织的巡视指导，规定对本溪、抚顺、辽阳等产业工人集中之地要半月巡视一次。杨大聪任特委书记后，曾亲自到清原特支巡视，派组织部长白广泽到本溪湖指导工作。经过深入工作，奉天特委不仅壮大了沈阳和下属外县的组织力量，还组织发展了互助会、互济会、反日会等多个配合党组活动的群众组织。
奉天特委在存在的三年里,曾先后4次遭到敌人的严重破坏,10次变动主要领导人。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中,奉天特委仍然顽强地坚持在挫折中发展和壮大党组织,为党领导工农运动和武装斗争作出了组织上的准备。
二、中共奉天特委领导的抗日活动
中共奉天特委成立后,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带领广大人民群众开展抗日救亡运动,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为发动和领导沈阳及南满地区的抗日斗争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开展抗日救亡宣传
早在“九一八”事变第二天,中共满洲省委就迅速作出反应,发表《中共满洲省委为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宣言》,痛斥日军的侵略暴行,号召人民奋起抗战。不久,中共满洲省委又发表了《为日本帝国主义武力占领满洲告全满洲朝鲜工人、农民、学生及劳苦群众书》,并制定《关于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据满洲与目前党的紧急任务的决议》,向全东北人民发出了抗日救国的号召,唤起了东北军民的抗日斗志。期间,奉天兵工厂、皇姑屯铁路工厂和英美烟草公司的工人在中共满洲省委的领导下,开展了多种形式的斗争。[3]中共奉天特委成立后,继续进行抗日宣传活动。1932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夕,奉天特委印刷了大批宣传抗日的传单,派兵工厂党支部书记梁永盛组织基层支部的党员散发。“九一八”事变之后,敌人不仅在每个路口设岗哨,还派大批特务对中国人实行监视,镇压抗日活动。梁永盛在散发传单时被特务跟踪、逮捕,并遭到敌人残酷的刑罚,但始终没有泄露党的机密,最后牺牲在狱中。1932年9月8日,为号召各阶层民众投身抗日,奉天特委印发了《中共奉天特委为“九一八”周年纪念告奉天工农兵及劳苦群众书》2000余份,提出“‘九一八’是咱们最‘惨痛’‘奋激’的日子!罢工起来、示威起来,纪念‘九一八’!”在痛斥日本帝国主义并吞东北一年所犯罪行的同时,号召工农劳苦群众“起来!罢工、罢操、罢课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热河与平津!罢工反对中外资本家的进攻,改善工人生活!武装起来,建立工农义勇军!以民族反日的战争,打到日本帝国主义及满洲国……”[1]42为动员和组织工人群众参加抗日活动,奉天特委经常在兵工厂、英美烟草公司、皇姑屯铁路工厂、奉天纺纱厂等党的工作基础比较好的工厂进行抗日宣传。1932年11月,共青团奉天特委宣传部长田玉清及三名团员在奉天纱厂后门附近趁工人下班的时机举行飞行集会,散发传单;1933年1月,奉天特委在纺纱厂、兵工厂等处散发《为一·一八失业斗争宣言》200份;2月,印刷并散发《二·七宣言》《工人之路》《二·二五国际失业日专刊》各150份;3月,散发《三·八宣言》和《三·一八宣言》各150份。[2]172奉天特委的宣传工作激发了人民群众的爱国热情,为发动工人、农民、士兵、知识分子等各阶层人士进行反日斗争奠定了思想基础。
(二)发动和组织工人进行反日罢工斗争
奉天特委成立后,十分重视工人运动的发展。一方面,沈阳、大连、抚顺、本溪等地是重要的工业城市,产业工人众多,且经常遭受日伪政府的残酷剥削,当地工人的生活极端困苦,反抗情绪日益高涨;另一方面,受左倾冒险主义的影响,党中央提出了在城市中大搞工人运动的方针。在这种方针的指导下,中共满洲省委号召群众通过罢工示威来扩大民族革命战争。在党中央和满洲省委的领导下,奉天特委千方百计地发动和组织领导工人进行罢工斗争。1932年2月,奉天英美烟草公司工人在党的领导下为增加工资、改良待遇举行全厂罢工,坚持了5天,促使公司同意增加工资、不准裁人、发六个月津贴等要求。罢工工人愤怒地包围了警察分局,强烈要求释放3名被逮捕的工人。[4]1205月,奉天皇姑屯铁路工厂在党的领导下反对开除工人,要求厂方同意工人免票赴天津领取年终花红,最终取得胜利。[4]12312月1日,奉天特委发表了《告奉天工人书》,指出工人阶级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取得斗争的胜利,指示奉天工人在年关前提出放假工钱照发、年关发赏金、年关分花红、年关不准增加工作时间等要求。[1]8712月9日,在奉天特委的号召下,英美烟草公司的党员带领200多名工人为反对工厂增加工作时间展开了斗争,迫使厂方发加班费。1933年6月,“一·二六”指示信的精神传达到奉天特委,纠正了左倾主义的错误,使工人运动出现了崭新的局面。奉天特委一方面组织工人群众为争取自己的经济利益而斗争,并在斗争中组织赤色工会;另一方面动员工人群众直接参加抗日义勇军。奉天特委的工作重心也从发动工人进行经济斗争上升到动员工人参加武装斗争。在奉天特委的领导下,工人不仅为自己争取到一定的经济利益,还接受了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成为参加抗日武装斗争的骨干力量。
(三)领导农民进行抗租抗税斗争
奉天特委在领导工人开展抗日活动的同时,也十分重视农民运动。日军占领东北后,在东北农村极力压榨农民。日伪政府不仅强行征收苛捐杂税,还强行贱买农民土地。同时,采用高利息借资金促使农民开垦土地,开好之后,日寇便立刻索取债金,如果买不起就强行没收土地,使大量农民破产,沦为日本侵略者的雇佣者。1932年9月,奉天特委在《告奉天农友书》中号召农民“抗捐、抗租、抗债!打倒豪绅地主、满洲国、国民党!分配豪绅地主的粮食、分配豪绅地主的土地给贫苦的农民。”1933年,奉天特委加紧建立农民委员会、雇农工会组织,领导辽阳、北镇、台辽县的农民以抗租抗税,不缴租、不纳税、不还债、分粮吃大户的方式进行年关斗争和冬荒斗争。[1]114此外,奉天特委还以辽阳、辽西和北镇为中心,动员广大农民到义勇军参加抗日战争,带领大批有觉悟的农民走上了抗日武装斗争的道路。[1]186
(四)支持和指导抗日义勇军进行武装斗争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在东北地区为建立自己独立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取得对义勇军的领导权,做了许多艰苦的努力。1931年10月21日,周恩来发表《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满洲与我们党的当前任务》,指出党要领导义勇军的活动。1932年初,中共满洲省委制定了《抗日救国武装人民群众进行游击战争》这一纲领性文件,指出:“只有人民群众起来,只有在群众斗争中创建党直接领导的人民武装,才能保证彻底的抗日救国”。中共奉天特委认真执行中共中央和中共满洲省委关于加强对义勇军领导的指示精神,一方面创建党直接领导下的抗日游击队,一面加强对各地抗日义勇军的领导。1932年5月,奉天特委所属的磐石中心县委创建了磐石工农反日义军;11月,省委军委代理书记杨靖宇将这支义勇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1932年8月,隶属于奉天特委的海龙中心县委组建海龙工农义勇军,1933年1月改组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七军海龙游击队。党领导的抗日武装的建立,使南满地区的抗日斗争发展到新阶段。为争取武装斗争的领导权,奉天特委选派共产党员到战斗力强的义勇军中进行政治、军事指导。1932年5月,奉天特委指示台辽县委动员同志、干部和群众深入到抗日义勇军中。根据奉天特委的指示,台辽县委先后派许中午到满都户镇福乐武装大队搞士兵活动,派赵甫堂、李凯臣等到赵亚洲等队伍中进行改造工作。1932年12月,奉天特委给北镇特支发出指示信,要求其加紧对现有义勇军、建国军和乡村大团的改造工作。同时,奉天特委还配合党派到义勇军中的领导骨干,支持和指导义勇军的武装斗争。1932年秋,奉天特委与河北省委派到辽阳义勇军的共产党员候薪、孙乙秦接上了关系,一同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共产党员邹大鹏被派到邓铁梅领导的东北民众自卫军中,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指导自卫军在反日游击区建立农民协会组织,完善部队政治工作制度。之后,奉天特委派互济会成员周利亚等人到自卫军从事宣传活动。被派到义勇军中的共产党员通过在抗战中的浴血奋战,博得了许多义勇军将领和广大士兵的好评和信任,对义勇军的发展、壮大起到了促进作用。
1934年4月,中共奉天特委遭遇第四次破坏,特委的基层组织清原特支、本溪湖特支、台辽县委和沈阳市内的基层支部也遭到严重破坏。杨大聪等奉天特委负责人相继被捕后,夏尚志临危受命,被满洲省委派到沈阳,任奉天特委负责人。在夏尚志和特委其他同志的不懈努力下,先后恢复了兵工厂支部、留日军官候补生支部和沈海路支部等基层组织,同时在南满中学建立了党的外围组织“反日会”。但由于白色恐怖极端严重,交通十分困难,奉天特委跟清原、本溪等外县党组织始终未能接上关系。1935年1月,夏尚志经请示省委同意后,将奉天特委改为奉天市委,不再领导外县的抗日活动。
三、结语
奉天特委将抗日活动深入到工人、农民、士兵、知识分子等社会各个阶层,极大地促进了人民群众的觉醒。面对强大的敌人,奉天特委的党员干部不畏强暴、不怕牺牲,用实际行动为东北民众树立了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样板。奉天特委的抗日活动壮大了东北的抗日武装力量。在奉天特委的支持和领导下,南满地区的东北义勇军逐渐发展、壮大,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但由于众寡悬殊,尤其是因为没有统一的领导,最终失败。经过大浪淘沙,这些抗日武装中的精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成为抗日的中坚力量,其中不少人加入1934年秋中国共产党开始组织和统一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转战于白山黑水之间,和东北人民一起为抗日战争和民族解放做出了应有贡献。奉天特委的抗日活动为东北抗战积累了异常宝贵的经验与教训。左倾冒险主义在南满地区的推行,给奉天特委的工作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使奉天特委经历了一条非常曲折的道路。奉天特委最终被撤销,但其在实践中总结出的抗日经验对指导东北抗战和东北反日统一战线的形成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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