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是世界上较为系统地开展国际间警察培训(以下简称外警培训)较早的国家之一。通过外警培训不断加强澳大利亚联邦警察与国际执法合作伙伴的关系,提高了警察的执法能力,共享了情报信息等执法资源,有效打击了恐怖主义和跨国犯罪,维护了国家利益和民众安全。
一、外警培训的战略规划与理念
澳大利亚外警培训战略规划由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国际合作部制定,是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执法合作计划的组成部分,在帮助国外执法机构打击跨国犯罪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国际合作部根据国家安全战略部署来确定每年受训的重点国家、地区和资金预算。
澳大利亚外警培训理念是其战略规划的一部分。具体体现为:一是合作。面对日益猖獗的跨国犯罪,澳方需要积极与其他国家合作,因而双边执法合作关系是澳大利亚国际执法培训中需要着重考虑的。二是提升受训国执法能力。澳方认为,如果当其邻国和周围区域国家的警察十分具有战斗力,这样也有利于其国家安全稳定。因而,在澳外警培训中,他们会特别重点培训周围相邻国家警察,如澳大利亚很多公民喜欢到印尼度假,为此,他们加强了对印尼警察的执法培训,通过提高他们的执法能力来达到确保周围稳定的目的。三是通过外警培训,获知当今全球犯罪最新信息及受援国形势发展。如通过中国受训警官了解中国市场新型毒品犯罪信息,研究对策,打击犯罪。四是通过外警培训,加强与其他国家警方开展实战行动合作。通过训练和授课,与其他国家警方在实战上达到更深的了解与合作。五是文化理念上的相互融合。通过国外警官到澳受训或澳方派教官出国培训,可以相互了解对方国家的文化理念,为今后国际执法合作打下很好基础。
二、外警培训的管理体制与运作模式
澳大利亚外警培训是根据澳大利亚国家安全战略及其领导者的要求,由澳大利亚海外伙伴国通过澳派驻海外警务联络官提出培训需求,经过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学习与发展中心选派专家对培训项目进行可行性评估后,报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国际合作部审定通过,由联邦警察学院具体执行。培训周期通常为1-2周。
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学习与发展中心下设国际培训组,负责与澳在全球27个国家89位警务联络官就培训需求保持密切沟通。根据实际需要,邀请一些专家来协助开展工作。国际培训组同时与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国际合作部下设国际执法协调团队保持密切衔接,每2个月举行一次会晤,共同商讨培训需求,制定培训计划。对于外警培训,联邦警察局国际合作部每年有一个不固定的规划,一切根据其警方行动重点和受训国需求不断进行调整。
澳大利亚开展外警培训方式主要有四种,一是应邀到相关国家为该国警察进行专业培训或组织专题研讨;二是请邀请有关国家警界领导或专业人员到澳大利亚参加1-3周的短期培训;三是与相关国家警察院校合作进行学历教育,培养警务方向的大学本科学生或硕士生;四是接受有关国家的警察或警察学院教师到澳大利亚进行访问学习或攻读硕士、博士学位。其中,派遣专家到国外培训是其国际执法培训的主要方式。
三、外警培训项目的设计与课程设置
澳大利亚外警培训由其驻外警务联络官与所在国协商来启动一个新的培训项目,报回国内后,由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国际合作部考虑哪些需要优先安排,然后由学习与发展中心针对培训内容委托课程委员会进行分析与评估,通过警务联络官对受训国进行研究,了解所在国法律、所涉专业情况等确定培训需求并设定相应的培训课程。
例如,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学院为澳大利亚的邻国、国际执法合作机构提供一系列培训项目,主要有警察管理、重罪管理、洗钱与经济犯罪等。
同时围绕着不同国家或地区警务工作中面临的挑战和问题,设定了情报信息、人口贩卖、毒品走私、金融犯罪、高科技犯罪的侦查等课程。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学院也是联邦警察中唯一的高级培训机构,被澳大利亚技能水平委员会授予警察系统各类专业资质证书考核与颁发的学院。培训内容除学术研究、专业技能研讨和体能训练外,尤其重视文化理念的灌输、纪律观念的培养和良好行为习惯的养成。如在各级警官的培训中,均设置领导力训练课程,在传授、交流和学习管理技巧的同时,强调优秀、负责、诚信、公正、信任、正直等品质的养成。目前,重点开设了侦查、要人安保警卫、技术侦查、安全保卫等专业课程。
四、外警培训的师资选拔与进修
澳大利亚外警培训师资由三部分人员构成:一是警校专职教师;二是在相关警务领域具有丰富工作经验的在职警察,负责专业警务技能教学;三是地方大学和社会各领域专家,负责国情、社情等文化课程以及特定领域专业教学。每次外派专家人数大多为两人,一个有着丰富的培训经验,另一个则是具有丰富的实践专业知识。
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每年通过广告形式面向全国固定招募教官。具有丰富工作经验的高级警官通过报名,并到专门培训机构接受教育教学课程学习,通过考试,即可获得澳大利亚国家技能水平委员会统一颁发的资格证书,然后存入澳大利亚警察教官师资库备用。在正式任教前,还会针对培训项目对教员进行再培训。一般而言,为保持与实战的密切联系,确保信息最新,教官抽调到警校工作最多六个月即要返回到实战部门进行再充电。
此外,为吸收国外有益经验,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学习与发展部也会积极向国外突出领域的警务专家开展咨询。
五、外警培训的风险防范与学员评价体系
在外警培训风险防范方面,澳方采取依靠多方渠道、责任共担的方式来解决。如在联邦警察国际派遣组受训的国外警官在受训前均要提交体检报告,并购买医疗保险。如果报到后发现学员存在健康隐患,他们会立即联系当地医院复检,不合格者立刻退训。在培训中意外受伤或突发疾病,他们会被送到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如非紧急情况,会安排澳大利亚联邦警察的医务人员或医师提供医疗服务,治疗费用由保险公司承担。
报到时,学员均会收到学员手册,上面清楚告知学员权利、义务以及相关法律规定。如果学员违反规定,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处理。
学员评价体系以澳大利亚联邦警院负责的“重罪管理培训”为例,该项目主要是重罪侦查实践,强调侦查活动的实用理念。它挑战传统观念,倡导日常工作使用横向和批判性思维,鼓励使用谈判、沟通的手段以及加强团队建设。对学员评估标准包括:战略思维和横向思维,包括概念性和分析性技能;主动性和研判能力;行业知识与应用;书面交流技能;口头交流技能;参与积极性和团队协作能力;管理与领导能力;实际应用所学概念、理论的能力。通过以下方式对学员进行评估:个人演讲、模拟演练、犯罪管理战略举措、户外训练、总体表现等。
六、外警培训的后续跟踪
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学院在学员管理手册“学员义务”一栏中注明:学员需要在整个培训过程中填写一本“课程评估”手册。每门课程都有许多目标,希望学员能够回答一些评估问题,以便其能够准确评估课程效果,完善以后的课程。运用此评价手册的主要目的是帮助课程的教学人员进行总结,评估演讲人是否为课程的学员提供了切题、有价值的信息。此外,通过警务联络官得到受训国政府对培训反馈的报告。
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学院建立了在线学习网络,为培训学员回国后继续保持联络提供了有效平台。此外,建立有校友论坛,如“重罪管理”项目设有学员校友会,促进1000多名毕业学员之间的合作。校友会为毕业学员提供了一个论坛,让他们可以互相联系、交流思想、提出问题、提供解决方案、提出新概念、增进了解。毕业学员的知识和经验汇集起来是无穷的,“重罪管理”项目期待能够探索运用这无尽的资源来打击犯罪。
此外,他们也会通过警务联络官、项目官员与受训过的学员通过面对面交流、邮件发送等方式保持联系。
七、澳大利亚外警培训的启示
通过对照和借鉴澳大利亚警方外警培训模式,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在培训的战略规划、理念,还是在培训管理体制和模式;无论是在培训的项目设计、课程设置,还是在相应的师资选拔、进修,直至培训的实施和评估及后续跟踪,都体现出前瞻性、共享性和实用性,立足本国利益,辐射世界,获取信息,培养人才。对我国的外警培训有如下启示:
(一)增强理念,谋划战略
应该进一步锤炼,以形成清晰明确、简单明了的我国外警培训理念,并贯穿在培训中;同时,系统谋划国际警察培训战略,进一步分析我国开展国际执法合作和执法培训合作所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和新问题,加强对外警培训工作前瞻性、全局性和战略性问题的研究,提出未来五年加强和改进外警培训工作的指导思想、工作原则、阶段性目标和做法,促进外警培训工作的持续健康发展。
(二)挖掘优势,形成特色
当前我国外警培训与澳相比,存在许多共同之处,如警务联络官在外警培训中均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双方在国际执法培训理念、运作模式、经费渠道、师资构成、培训对象、注重与地方大学合作等方面基本一致。
通过十年的工作积累,我们也形成了自身鲜明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外警培训特点,主要体现如下:一是举办方式。澳大利亚外警培训多采取走出去,而我国多采取请进来的做法。两相比较,各有优劣。走出去节约成本,可以扩大受训者范围;且由于在受训国国土上开展培训,更能依据受训国实际情况设计课程。请进来的方式有利于文化传导、亲情培养、加强理解等。二是规划布局。由于国家体制不同,澳大利亚外警培训仅由国家联邦警察局下属培训机构完成,各州警校均不参与;而我国建立了以公安部为主导,部直属警察院校、研究机构及各地警察院校等12个培训承办单位参与,布局合理、各有侧重、各具特色、优势互补的培训网络。三是课程体系与教学方式。我国外警培训在教学设计中更加注重整体专业知识结构的完整性和课程设置的关联性;而澳大利亚外警培训更多依托施训者个人的工作经验和背景知识来开展。四是管理模式。相对澳大利亚,我国的外警管理更加系统、全面和规范。
我们依托公安网开发了外警培训信息管理系统,搭建了全国范围对培训项目、承办单位、师资力量及信息报送等进行综合性数字化动态管理的平台;同时印发有全国性的《关于外警培训期间突发事件防范处置工作的意见》,建立健全外警培训突发事件防范和处置运行机制;通过公安部国际合作局牵头组织的两次公安软科学建设研究,初步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外警培训工作体系”和“学科体系”。
(三)开发项目,拓宽领域
我国外警培训已形成以管理型和技能型培训为核心,短期和中长期培训相结合,全国12个培训承办单位参与,“分级、分类、分专业”的外警培训学科体系和培训布局。可提供排爆技术、防暴处突、大型活动人群管控、徒手格斗、有组织金融犯罪执法、禁毒执法、反恐、刑事侦查技术、出入境(边防)管理、海上执法、高级执法管理、语言等类别的大项培训,并可根据受训要求订制个性化培训课程。然而,与澳灵活实际的培训方式相比,我们仍需不断开发高质量外警培训项目,拓展警察国际培训领域。
在此基础上,建议建立全国外警培训项目开发认证委员会,集中全国警察教育领域专家学者,对培训项目开发、申请立项、过程监控和评估给予指导,拓展培训领域,提高项目质量和执行水平。积极推进“走出去”培训项目,可推行我国执法标准和执法理念,更好地促进与周边国家的警务合作。同时,外派教官也可使我们更加深入了解受训国情况,使培训更贴近他们的实际需求。建议在起步阶段可参考澳大利亚外警培训模式,以刑侦、禁毒等技术培训为切入点,从老挝、柬埔寨等与我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周边国家入手,以与对方国家执法培训机构建立合作关系为主要手段,稳步推进“走出去”培训战略的实施,与“请进来”培训密切配合,如邀请优秀学员来华进行再培训,加强与前期受训学员的联络等,进一步增强培训效果。
(四)深化改革,提高质量
深化外警培训内容和训练方法改革,不断提高培训质量。在教学中要重视学员经历和背景,教学设计要紧贴受训方需求。注重从培训中搜集整理获取新型犯罪动向和受训国形势变化,加强统一备课,在培训中加强输出我警务标准和执法理念。
(五)科学评估,扩大影响
建立科学评估培训质量手段,开展科学评估。
建立全国外警培训质量评估委员会,通过派驻观察员、充分利用公安部外警培训信息系统等方式,监控培训过程,确保培训质量,打造具有中国特色,在国际上能够叫得响、立得住,能够让学员慕名而来的外警培训品牌,大大提高中国外警培训在国际上的影响和知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