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漆器在继承战国漆器工艺的基础上适应了社会需要,迎来空前繁荣的全盛时期,逐渐取代青铜器的主流地位,成为工艺装饰的首选.与此同时,漆器设计不再只注重实用性,而是将更多的目光转移到观赏性和艺术性之上,各种类型的漆器装饰纹样开始出现并逐渐推广.汉代漆器的装饰纹样造型和艺术特征,与汉代的政治经济条件、社会文化背景有着很深的渊源,集中反映了汉代气势恢宏的繁荣局面,也映射出汉代人的独特的审美观.
一、汉代漆器装饰纹样类型
汉代漆器的装饰纹样多种多样,题材多取自大自然中的动物和植物,并适当借鉴了点、线、面构成的抽象几何图形,此外,由于汉代国力强盛、人民生活富足,生活场景也是常见的漆器纹样.因此,汉代漆器纹样类型主要有动物纹样、植物纹样和生活纹样三种.
(一)动物纹样
人们对动物纹样的喜爱与图腾崇拜密切相关,这也是我国传统工艺设计中最常见的一种装饰纹样.汉代漆器的动物装饰纹样十分常见,且动物造型多种多样.
第一,动物纹样多种多样.汉代漆器的动物纹样不仅包含牛、鸟、龟、豹、虎等常见的动物造型,也包含一些神话传说中的动物造型,比如龙、凤凰、云豹等.其中,云豹是深受人们喜爱的动物纹样,尤其多见于汉代皇室漆器装饰,湖北出土的汉代云豹纹样漆器盖(如图1所示)就是云豹纹样的代表之作,在这件漆器作品之中,中心的云豹造型威猛生动,四周用植物纹样装饰,整个画面十分具有观赏性.
第二,动物纹样造型夸张.汉代漆器的动物纹样并不追求写实,而是在参照物的基础上,运用夸张、抽象、概括等手法,将动物的特征和漆器的美观相结合.
以图1的云豹图案为例,中心的云豹图案线条流畅优美,身躯呈现出夸张的大幅度弯曲,而且尾巴和须也进行了夸张化,生动展现了云豹矫健威猛的形象.
(二)植物纹样
植物纹样是指以自然界中的花草树木为题材,在此基础上运用抽象概括手法进行变形,最终完成富有装饰性的漆器纹样.植物纹样是汉代小件漆器中运用最多的造型类型,主要有蔓草纹样、卷草纹样、四叶草纹样三种,其主要作用有两点:
第一,丰富、生动的衬托作用.汉代漆器植物纹样很少单独出现,主要用途是点缀或衬托动物纹样或其他装饰纹样.例如,在图1所示的汉代云豹纹样漆器盖中,十分鲜明地体现了植物纹样的衬托作用,在云豹的四周用蔓草纹样簇拥环绕,使整个漆器盖装饰内容更加丰富,动物和植物纹样,一静一动,营造出一种生动活泼的场景.
第二,反映汉代人独特的审美观.汉代漆器植物纹样简洁明快,线条运用简单、粗狂、自由、灵动,将这些植物纹样图案运用到漆器之上,反映出汉代人的生活乐趣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汉人对植物纹样加以概括、变形,最终呈现的不仅是植物本身,更是植物的个性,以及人们赋予它的象征含义.
(三)生活纹样
生活纹样也是汉代漆器装饰中十分常见的一种纹样类型.所谓的生活纹样是指,漆匠艺人以当时的社会生活场景为素材,通过漆器绘画技法,使这些生活场景再现于漆器之上的一种装饰纹样.汉代漆器生活纹样具有两个特点.
第一,生活纹样中的人物造型各异.汉代漆器装饰中的生活纹样涉及的人物繁多,且造型各异,有贵妇出行、狩猎、歌舞、宴饮、历史故事、战争场面等.例如,在汉代漆器人物车马图(如图2所示)中,(从左到右)有双人驾马车的,有单人骑着白色或黑色马匹的,有端坐围栏之中的,有站立的士绅,漆器装饰内容十分丰富,人物造型神态各异且生动传神.
第二,作为生活缩影,反映汉代社会繁荣.汉代经济基础与工艺技术赋予了漆器新的生命,成就了漆器艺术发展的鼎盛时期,从这个角度而言,汉代的强盛、经济文化的繁荣为漆器技术的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另一方面,生动逼真的生活纹样又反映了汉代社会的盛况,成为社会的一个缩影.
二、汉代漆器装饰纹样的特点
汉代漆匠艺人运用极高的艺术技法和奇特的想象力,创造出丰富多样的漆器装饰纹样,既有取自大自然的动物纹样、植物纹样,也有反映时代原貌的生活纹样.这些装饰纹样与当时的政治经济条件、社会文化习惯密切相关,在装饰手法、构图形式以及色彩运用方面具有鲜明的特点.
(一)装饰手法
汉代漆器纹样的装饰手法具有鲜明的艺术风格,其装饰手法来源于实际生活,综合考虑了漆器的功能、造型以及放置环境等因素,使漆器装饰纹样在具有实用性的同时,也展现了装饰美感.具体而言,汉代漆器的装饰手法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以漆艺彩绘为主要装饰手法.漆艺彩绘是指漆匠将生漆制成了半透明的漆之后,再加入各种颜料进行调和,然后将这种带色彩的漆涂在器具之上.漆艺彩绘是汉代漆器装饰纹样中最常见的装饰手法,漆艺的精湛运用,使器具看起来色泽亮丽,图案精美.
第二,运用锥画等装饰手法进行润色.除了漆艺彩绘这种装饰手法之外,漆匠也采用锥画、堆画、雕镂、戗金、镶嵌以及金箔贴花等装饰手法进行润色,其中锥画工艺是汉代漆器装饰独特的装饰手法.锥画也称针刻,是指在已髹漆的漆面上用针刻出装饰纹样.例如,汉代变形龙纹漆耳杯纹样(如图3所示)就采用了这种装饰手法,在已经上漆的杯上雕刻龙纹,装饰纹样线条十分细腻,造型极其美妙.
(二)构图形式
汉代漆器装饰纹样虽然多种多样,但是一直不断追求对称与均衡的构图形式.
第一,对称的构图形式.对称是指在汉代漆器的构图过程中,装饰纹样的上下左右或周围形象都可以沿着轴线完全重合,使整体构图产生一种规整、庄严、稳重的视觉效果.在汉代漆器装饰纹样的构图中,十分讲求这种简洁、明朗和严谨的对称形式.例如,汉代变形龙纹漆耳杯(如图3所示)就是对称构图的代表之作,图中上下左右四个龙纹图案都是对称的,耳杯整体看上去图案规则严谨、简洁大方.
第二,均衡的构图形式.均衡是对称无法达到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它是指装饰纹样的左右、上下图案呈现出平衡、舒适的视觉美感,甚至打破了完全中心对称的僵硬构图形式.譬如,在湖北出土的锥画漆卮,盖面绘有一条盘曲龙纹图案,龙周围绘制了各式各样的卷云,整个装饰纹样呈现出富有韵律的非对称的 S 形曲线,十分富有平衡感.
(三)色彩运用
在绝大多数汉代漆器彩绘装饰作品中,使用红色、黑色作为主要装饰色,突出尊贵典雅的色彩气质,其鲜明的色彩运用特点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以红、黑两种颜色为主色.汉代漆器彩绘色彩比战国时期更为艳丽,以红、黑二色为主导,一般是黑底红色纹样或者红底黑色纹样.例如,汉代变形龙纹漆耳杯(如图3所示)就是典型的红、黑二色搭配,杯身采取的是红底黑纹,而杯耳则是黑底红纹,这种色彩的交替搭配,使得汉代漆器显得明艳、华美.
第二,色彩运用彰显尊贵典雅气质.红色鲜艳明亮,具有喜庆艳丽的装饰效果,黑色深沉、厚重,两种颜色结合运用,相互对比、相互衬托,体现汉人独特的审美,又使漆器拥有了典雅、尊贵、庄重的色彩气质.
参考文献:
[1]洪石.《战国秦汉漆器研究》.文物出版社,2006.
[2]胡玉康.《战国秦汉漆器艺术》.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