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生态旅游因其追求环境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协调统一和最大化而受到各利益相关者、尤其是政府、旅游开发和经营者的青睐。在自然保护区开展生态旅游是对自然资源利用的一种最佳形式，但是这种利用的前提是建立在对自然资源保护的基础之上，对于生态旅游而言，前提是坚持环境效益，其次是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兼顾。自然保护区一般位于地理意义上的山区、生态意义上的脆弱区、行政意义上的边缘区、民族意义上的少数民族聚居区和经济意义上的贫困区，发展生态旅游对其有着特殊的意义，可以同时达到三个效益的实现。生态旅游的开展可以吸引当地更多的旅游从业者从事与吃、住、行、游、购、娱相关的产业，这样一方面可以活跃旅游经济，实现脱贫致富；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充分吸纳当地闲散人员、满足其就业需求，从而实现社会的安定。但是一旦发展生态旅游，其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最容易实现，而环境效益最容易被忽视或抛弃。
在生态旅游发展过程中，旅游从业者地位独特，他们既直接参与旅游产品的提供与生产，又直接感受各要素（包括自身）对于旅游环境的作用。在旅游环境的变化过程中，他们既是影响者，又是监管者。但是由于旅游从业者过分追求经济利益的驱动，常常会背离环境保护的初衷，从而致使环境效益被弱化。不同群体由于具有不同的自身属性特征，对于环境认知可能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则关系着他们对于旅游环境的作用是一种负面的影响行为还是一种有力的监管行为。因而识别旅游从业者环境认知的特征对于生态旅游环境效益的实现有着独特的意义。
目前国内外关于旅游从业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参与程度、旅游收入、流入动因和旅游影响认知等方面，而关于旅游从业者对旅游环境认知水平的研究，尚未见报道。芦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山西省宁武县，主要保护褐马鸡及其栖息的温带森林植被类型，属于典型的生态旅游区。以往关于芦芽山旅游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旅游资源开发、游客特征、旅游生态影响和社会影响等方面。本文以芦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为例，从旅游从业者的属性特征和所持的人地观两方面，来分析和考量它们与旅游环境认知之间的相关性，这对于协调旅游从业者与景区环境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的意义。
二、研究方法
1.问卷调查
2010 年 8 月，在山西省宁武县西马坊村、芦芽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委员会和商业密集区冰口洼一带，针对旅游从业者采用访谈和问卷调查的方式对旅游环境的认知状况进行调查。共发放 80 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 64 份，回收率 80%。调查项目涉及样本的人口统计学特征、人地观和旅游环境认知的 30 项指标。其中，旅游环境认知指标包括对环境解说、旅游环境现状、以及旅游环境管理倾向的三方面认识。
人地观指标包括：HN1：人类正在滥用资源、践踏环境；HN2：您在景区有乱扔垃圾的行为；HN3：人类有权改变自然环境，用来满足人类需要；HN4：自然界的平衡非常脆弱，破坏后很难恢复；HN5：自然保护区的主要功能是保护自然资源；HN6：人类注定是自然的主宰；HN7：人类为了发展，必须与自然界和谐相处。
关于环境解说认知的指标有：EI1：环境解说能有效地延长游客在景区的旅游时间；EI2：环境解说可以有效地帮助游客欣赏大自然；EI3：环境解说能对游客起到自觉保护大自然的作用；EI4：环境解说有助于更好地实现保护区对资源和环境的管理；EI5：目前保护区环境解说的内容和信息都很丰富；EI6：目前保护区环境解说的媒介和形式多种多样。
关于旅游环境现状认知的指标有：ES1：近年来褐马鸡等野生动物受旅游活动影响明显；ES2：旅游干扰使得森林生态系统遭受到严重影响；ES3：旅游干扰使得草甸生态系统遭受到严重影响；ES4：保护区水土流失问题明显；ES5：当地居民对自然环境破坏严重；ES6：旅游废弃物明显增加；ES7：游客乱刻、乱涂等不文明现象非常明显；ES8：附近村民自发组织的旅游服务马队增加很多；ES9：近年来，旅游安全保障体系不断健全；ES10：旅游投诉问题不断增多；ES11：林地管理、森林消防安全措施得力；ES12：杜绝违法用地和开山采石措施得力；ES13：保护区内的文物古建、碑碣石刻和历史遗迹的保护、文物维修质量令人满意。
关于旅游环境管理认知的指标有：EM1：不同的自然区域，应该限制不同的游客量；EM2：应该鼓励当地人参与到旅游环境保护中来；EM3：保护区应该围绕野生动植物等自然要素，加强环境解说系统的建设；EM4：有必要在保护区开展环保宣传；EM5：对违反保护区规定的游客，应该进行处罚；EM6：应该限制骡马随便进入旅游便道；EM7：限制游客活动范围，减少植被破坏；EM8：在保护区见到地上的垃圾，您会主动捡起；EM9：应该限制保护区工程建设；EM10：经营者要自我约束，不破坏保护区环境；EM11：与保护区有关的各主管部门，应协调合作。
2.研究方法
旅游从业者的属性特征指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工作性质、工作年限、收入水平、收入来源结构和旅游发展态度，其计量方式如下：在性别上，男性赋值为 1，女性赋值为 2。不同年龄段 15-20 岁、21-30 岁、31-40岁、41-50 岁、51-60 岁，分别赋值为 1、2、3、4、5。在文化程度上，小学、初中、高中或中专、大专/大本、大学以上分别赋值为 1、2、3、4、5。在工作性质上，景区行政管理者、旅游业经营者、出售地方特产的当地居民、其他部门管理人员分别赋值为 1、2、3、4。在工作年限上，不到 1 年、2-3 年、3-5 年、5-10 年、超过 10 年分别赋值为 1、2、3、4、5。在月收入上，不到 1000 元、1000-2000元、2000-3000 元、3000-5000 元、5000 元以上分别赋值为 1、2、3、4、5。在收入来源上，全部来自旅游业、大部分来自旅游业、少部分来自旅游业、与旅游业无关分别赋值为 1、2、3、4。在旅游发展态度上，大力倡导旅游活动、限制性地开展旅游活动、杜绝开展旅游活动分别赋值为 1、2、3。对于各种指标表达的观点，回答形式有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不确定、同意和非常同意五个等级，分别赋以 1、2、3、4、5。本文利用相关分析方法，研究旅游从业者的属性特征、人地观和旅游环境认知之间的相关性，从而探讨不同因素对旅游环境认知的影响。
三、结果与分析
1.样本的属性特征与人地观之间的相关性
由表 1 可知，样本属性特征与表达人地观的指标之间共有 9 对指标呈显着或极显着的相关性。这些相关性表明，在旅游从业者中，女性明显有在景区乱扔垃圾的行为；文化程度越高者越能够意识到人类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重要性；工作属性与旅游行业管理愈密切者，有明显的人类中心论倾向，即主张利用自然资源来发展旅游，而不关注环境（明显有乱扔垃圾的行为）；收入结构与旅游业越密切者，在景区也越有乱扔垃圾的行为；对旅游发展越支持者，却越否认人类正在滥用资源、践踏环境。
2.样本的属性特征和人地观与环境解说认知之间的相关性
样本的属性特征和人地观与环境解说认知之间共有 10 对指标呈显着或极显着的相关性。这些相关性表明，文化程度高者明显认为环境解说可以有效地帮助游客欣赏大自然，其相关系数为 0.318；工作年限较短者、收入结构与旅游业越密切者都明显认为环境解说能有效地延长游客在景区的旅游时间，其相关系数分别为-0.316 和-0.342；越关心旅游环境者，越明显认同环境解说有助于实现保护区对资源和环境的管理 （HN1、HN2 与 EI4 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265 和-0.306），同时，也认为目前保护区环境解说的内容和信息、媒介和形式都很丰富（HN2 与 EI5 和 EI6 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347 和-0.253）；持人类中心论者（即人类有权改变自然环境者），也明显认为保护区环境解说的内容和信息很丰富，其相关系数为 0.362；持自然保护区的主要功能是保护自然资源者，明显认同环境解说能对游客起到自觉保护大自然的作用，其相关系数为 0.345；持人与自然必须和谐相处者，明显认同环境解说可以有效地帮助游客欣赏大自然，其相关系数为 0.313。
3.样本的属性特征和人地观与旅游环境现状认知之间的相关性
样本的属性特征与旅游环境现状认知之间共有15 对指标呈显着或极显着的相关性。这些相关性表明，男性明显认为当地居民对自然环境破坏严重，其相关系数为-0.277；文化程度较高者认为，旅游干扰对野生动物和草甸生态系统有明显影响（文化程度与ES1 和 ES3 的相关系数分别为 0.321 和 0.255），当地居民对自然环境破坏严重（相关系数为 0.441），旅游废弃物明显增加（相关系数为 0.339），游客不文明现象也很明显（相关系数为 0.329）；与旅游行业管理愈密切者认为，当地居民对自然环境没有明显破坏（相关系数为 0.261），村民马队也没有明显增加（相关系数为 0.308）；旅游从业年限较长者明显认为旅游干扰对森林和草甸生态系统有严重影响（相关系数分别为0.271 和 0.277）；不支持旅游发展者明显认为，草甸生态系统遭受严重影响（相关系数为 0.334），当地居民对自然环境破坏严重（相关系数为 0.329），废弃物明显增加（相关系数为 0.400），游客不文明现象也很明显（相关系数为 0.319），同时对保护区内的文物和遗迹的保护质量也不满意（相关系数为-0.256）。
反映样本人地观的指标与旅游环境现状认知指标之间共有 5 对指标呈显着或极显着的相关性。这些相关性表明，关心环境者（即认同人类正在滥用资源环境者）明显认为，游客不文明现象很明显（相关系数为 0.318），村民的马队增加很多（相关系数为 0.270）；持人类有权改变自然环境者明显认为，当地居民对自然环境没有明显破坏（相关系数为-0.416），废弃物没有明显增加（相关系数为-0.283），对保护区内的文物和遗迹的保护质量也很满意（相关系数为 0.254）。
4.样本的属性特征和人地观与旅游环境管理认知之间的相关性
样本的属性特征与旅游环境管理认知之间共有 9对指标呈显着或极显着的相关性。这些相关性表明，对于旅游环境管理，男性明显认为应鼓励当地人参与旅游环境保护和加强旅游环境解说系统建设，其相关系数分别为-0.248 和-0.252；文化程度较高者明显认为，应分区限制游客量（相关系数为 0.318），加强环境解说系统（相关系数为 0.310），同时，经营者应自我约束不破坏环境（相关系数为 0.528）；与旅游行业管理密切者明显认为应鼓励当地人参与环境保护（相关系数为-0.247）；不支持旅游发展者明显认同应分区限制游客量（相关系数为 0.398）；但是年龄较大者认为不必要开展环保宣传（相关系数为-0.304）；收入水平越高者也明显认为不应限制保护区工程建设（相关系数为-0.268）。
反映样本人地观的指标与旅游环境管理认知指标之间共有 11 对指标呈显着或极显着的相关性。这些相关性表明，关心环境者明显认同应通过分区限制（相关系数为-0.255）、鼓励社区参与（相关系数为-0.331） 和加强解说系统建设的方式（相关系数为-0.327），来进行旅游环境管理；持人类有权改变自然环境者认为应鼓励社区参与到环境保护中来（相关系数为 0.268）；认同自然界的平衡非常脆弱、破坏后很难恢复者，明显认为经营者要自我约束、不破坏环境（相关系数为 0.356）；持自然保护区的功能是保护自然资源者，明显认为应通过环境解说和经营者自我约束来加强旅游环境管理，其相关系数分别为 0.266 和0.344；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者，明显认为应通过分区限制（相关系数为 0.249）、鼓励社区参与（相关系数为0.310）、环境解说建设（相关系数为 0.338）和环保宣传（相关系数为 0.278）来改善环境。
四、结论与建议
1.结论
从样本属性特征与其人地观的关系上看，男性和文化程度较高者愈关注自然环境，但是与旅游行业愈密切的从业者，愈主张发展旅游而忽视环境保护。
对于环境解说的认知，文化程度越高者、从业年限越短者、与旅游收入越密切者，越明显认同环境解说对于游客的作用；对自然环境越关心者，越能够意识到环境解说对于保护区的重要性。
对于旅游环境现状的认知，从样本属性特征上看，男性、文化程度较高者、工作年限较长者和不支持旅游发展者均认为旅游活动对生态系统有明显的严重影响，其中当地居民和游客负有主要的责任。但是与旅游行业管理愈密切者则认为，当地居民及其马队对自然环境没有明显影响。从样本的人地观上看，关心自然环境者明显对游客行为和马队增加感到担忧，而持人类中心论者则对旅游环境现状较为满意。
对于旅游环境管理的认知，从样本属性特征上看，男性、文化程度较高者、与旅游行业管理密切者和不支持旅游发展者，都提倡通过分区限制游客、加强环境解说系统建设、鼓励社区参与和经营者自我约束，来进行旅游环境管理；但是年龄较大者认为不需要进行环保宣传，收入较高者也认为不应限制工程建设。从样本的人地观上看，关心环境者认为应通过分区限制、鼓励社区参与、环境解说、环保宣传和经营者自我约束，来加强旅游环境管理；而持人类中心论者对旅游环境管理方式却很少表现出相关性。
2.建议
为加强景区的旅游环境管理和规范旅游从业者在自然保护区的经营活动，结合本案例中旅游从业者对旅游环境认知的各方面特征，还需要在如下方面着手：在人地观方面，应努力引导和帮助旅游从业者树立正确的人地观。根据影响的主导因素，一方面应注重发展男性旅游从业者，尤其是要发挥男性从业者在旅游经营中的主导作用，另一方面要提高从业者的整体文化素养，使其摒弃传统的人类中心论的思想，树立和强化人与自然协调论的观点。
在环境解说方面，应加强景区环境解说的建设，尤其是从解说内容和形式上突现对自然环境要素的解说。通过环境解说，强化人与自然关系的科普知识教育，科学分析和理解大自然对于人类的重要性，这样一方面有利于游客欣赏自然和理解自然，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游客尊重自然，继而使其摒弃人类中心论的思想。同时，解说内容的丰富和完善也有利于延长游客停留时间，为增加从业者的旅游收入提供时间机会，从而有益于改善和增强从业者对于环境解说的认识。
在旅游环境管理方面，首先，应做好景区的功能分区，使得不同性质的旅游活动与景区相应的自然环境相对应，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旅游环境的负面影响。其次，应制订详细的旅游从业者行为规范制度，并加强日常的环境监管。第三，鼓励社区参与环境保护，但是对于当地居民利用畜力提供旅游交通的方式应加以限制，以保护自然生态环境。最后，还应加强对游客旅游环境行为的监管，以从源头上制止旅游环境破坏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