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的文明往往会引发相对落后文明的崇拜及效仿,而语言作为文明的传递表达方式也就成为学习和传播的首要对象。正如今天英美文明的强盛引起英语在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一样,近代法兰西文明的威信,法国哲学、艺术和文学的威信,使当时的整个欧洲被法国灿烂辉煌的文明所折服,被“法兰西岛”的语言所吸引。正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中,英国感受到了学习法国文化的必要,英语欣然地接纳了大量的法语元素。
一、欧洲早期的文艺复兴运动
13 世纪初,法兰西走向强盛,其经济、法律、教育和文艺蓬勃发展,展现了自罗马人东来后史无前例的繁荣昌盛局面:工业迅猛发展;农奴制度彻底消失;知识勃兴,巴黎、奥尔良等地相继出现一批着名大学;文学成就也层出不穷;“经院哲学”兴起;哥特式建筑与雕刻日臻完美。法兰西达到了基督教文明的巅峰。法国历史上第一所大学-索邦大学(la Sorbonne)成为中世纪欧洲大学的典范,英国的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都是按照它的模式创办的。巴黎大学的学生不仅来自法国各地,还有许多来自其他欧洲国家,是 13 世纪欧洲学生人数最多和最着名的学术研究中心,西欧各地的着名学者都云集到巴黎大学执教。以英雄史诗为代表的中世纪法国文学则对后世法国及欧洲文学产生了不可小觑的影响,并赋予了法语无穷的魅力,这些都推动了法语的传播。从 11 世纪末起,法语作为一种已经发展成熟的文学语言享誉欧洲。
虽然这一时期法语在英国广泛使用得益于政治上的便利(1066 年法国诺曼底公爵入侵英国开始了在英国的诺曼王朝统治),但是如果没有文化上的优越和吸引,英国人对法语的使用不可能长达三个世纪,也不会在英语中使用如此多的法语借词并把它们当中的 70% 都保留了下来。以饮食为例,诺曼人到来之前,英国菜式相当粗糙,只有炖肉和简单的肉汤,但伴随法国文化的传入,中世纪的英国菜变得精致多了。
英语中的烹饪词汇几乎都源于法语(以下为现代法语拼写),例如:cuisine(烹调)<cuisine;biol(煮)<bouillir;fry(炸)<frire;roast(烤)<r?tir;griller(灸烧)<griller;mince(剁肉)<mincer;braise( 焖)<braiser;sauce( 加 调 料)<saucer;broach(用铁叉串肉)<brocheter;toast(烘烤)<toster 等。因新事物被引入,新事物的法语名称也被引入了。正如裘克安所说:“早期引入的多为英语中没有的事物名称,以后则甚至引入类同的名词和概念。”
英法百年战争爆发后,法语在英国逐渐失去了它的特殊地位,英语又重新成为英国的国语,但人们还是使用法语,只是把它当作一门外国语,还有人编写了儿童用的法语教材,把法语称之为一切上流人士都应该会的语言。13 世纪末,Gautier Bibbesworth 编写了一本很厚的法英对照词汇汇编,这成为法英词典的雏形。14 世纪,英国又相继出版了几种法语语法手册,而在法国,直到 16 世纪人们才开始研究法语语法。
这些都显示了当时英国人对法国文化,对法语的推崇。
二、14 世纪中叶至 17 世纪初欧洲文艺复兴运动(La Renaissance)
文艺复兴始于意大利,后来扩展到欧洲其他国家。法国为争夺欧洲霸权入侵意大利的战争使文艺复兴较早波及了法国。战争中,法国国王和贵族劫掠了大批意大利艺术品,这使法国人认识了意大利辉煌灿烂的文化,也促进了人文主义思想在法国的传播。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法国在宗教,哲学,艺术等领域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尤其以文学发展最为突出。
16 世纪的法国文学十分发达:拉伯雷的作品《巨人传》在欧洲文学史和教育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而散文家蒙田的思想遍及四大洲,影响长达三个世纪,他的论文影响了许多英国作家,其中包括莎士比亚。随着法国文学的发展并取得辉煌成就,巴黎不仅成为了法国文学的首都,而且是整个欧洲文学的首都,从而产生了文学和文化上的法国中心主义。
此时的英国也开始了文艺复兴。文化发展的需要引起了向巴黎吸收各方面知识的热潮,翻译法国书籍蔚然成风。而印刷术的推行也大大便利了法国文化的传播。虽然英语在前几个世纪里从法语借了相当数量的词汇,这时却发现仍不够用,为了能准确、充分地表达新思想、新概念和新事物,英语必须再次大量借用外来语,于是通过传奇文学的译介大量法语词汇借入英语当中。
三、法国古典主义到启蒙运动(Siècle desLumières)
17 世纪,法国兴起了古典主义的文艺思潮。古典主义促进了戏剧、散文、绘画和建筑艺术的发展,创造了丰富多彩的文学艺术。这一时期,法国涌现出一批卓越的文学家和艺术家,如莫里哀、高乃依和拉辛等。当时法国的剧团经常到国外巡回演出,所以法国艺术家们的作品也在欧洲广为流传。
在古典主义兴起的过程中,法国上流社会沙龙(salon)文化的出现起了重要作用,沙龙实际上是当时上流社会和文学活动的场所。沙龙文化不仅风靡巴黎及外省,而且在整个欧洲上流社会也被争相模仿,例如,当时法国大使科曼热在伦敦的“沙龙”就很受人欢迎,宾客们尽是英国上流社会名士。
随着 18 世纪资本主义的快速发展,欧洲历史上出现了第二次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启蒙运动,而法国正是启蒙运动的中心。这一时期出现了一批伟大的启蒙思想家,如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和卢梭等,他们的作品和思想传遍了全世界。
正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下,法语从 17 世纪后半叶起一直到 18 世纪末在欧洲享有很高的声誉,成为了文化交流和宣传启蒙思想最适用的语言。欧洲各国宫廷都以讲法语为荣,当时法国的驻外使节甚至都不需要翻译人员随行。18 世纪时,法语在欧洲的传播已经达到了鼎盛时期,在好几十年内成了欧洲的共同语言,完全取代了拉丁语在欧洲的传统地位。如果说 17 世纪法语在欧洲的至高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路易十四时期的强盛国力的话,那么到 18 世纪法国国力逐渐衰微之时,法语在欧洲广受欢迎完全在于其魅力无穷的文化。法国文化使全欧洲的上流社会都为巴黎的生活方式所倾倒。法国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更为欧洲各地宫廷所羡慕,各国王室竞相模仿凡尔赛宫来建造他们的行宫和官邸。
跟欧洲其他国家一样,与法国隔海相望的英国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对于一般英国文化人来说,到法国去接受教育是必不可少的,因此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去法国留学。从1741 年起,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开设了法语课,法国文学作品和卢梭的着作很受英国读者的喜爱。英国作家们更是通晓法国文艺、熟悉法国作家。法国的古典主义启发了他们,许多法国作品不仅被翻译成英语出版,而且被模仿;有些英国作家如沃波尔和吉蓬等,不仅用法语通信,而且用法语写作。
1713 年出版的《格拉蒙伯爵回忆录》(Mémoires du chevalierde Grammont)就是英国人安东尼·汉密尔顿用法语写的。在英国,从外交家、政客到学者没有不会说法语的。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犯了一阵“法国狂”,人们说话每句都要点缀上一些法语词句。尽管“法语热”过后,有些法语借词退出了英语,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被保留下来,这些词汇有些从读音上就可以看出是来源法语,如 chagrin,double,rendez-vous,confidante 等;有些与英语融合成为了现代英语词汇(括号中为法语),如attack(attaque);bomb(bombe);soup(soupe);cravat(cravate)等。
法兰西文明的辉煌使法语在欧洲曾盛极一时,因此也使英语在发展过程中深受其影响。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影响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在英语中沉淀下来,让现代英语展现出各种各样的法语烙印。在英语教学广泛开展的当今中国,深入理解英语中的这些法语元素及法国文化成分,对学习者掌握英语的语言形式和了解英语的文化内涵都是不无裨益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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