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散文的诞生,是五四新文学运动后儿童文学现代建立的产物,“经过五四新文学运动的洗礼与现代儿童文学先驱者的拓展, 大致在 20世纪 20—30 年代, 我国儿童文学的文体已初具现代规模,这主要有儿童小说、艺术童话(含寓言)、儿童诗、儿童散文、儿童科学文艺、儿童影剧文学等。经过半个多世纪数代儿童文学作家精心培育,这些文体现在已相当成熟,相当完善”。
少儿散文在诞生之初,即有冰心《寄小读者》这样的奠基之作,为少儿散文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少儿散文从成人散文借鉴而来,具有散文的一般特征, 同时因为其读者对象的特殊性,所以少儿散文又表现出与成人散文相区别的特点。
其中,少儿散文创作中一个较为突出的特点是站在“童年之我的角度”的创作。其创作的题材来源:一方面是作家通过记忆和回忆,调动自己童年时的生活经历、体验和经验,提炼出自己童年生活中可以与今天的孩子发生联系的东西;另一方面是通过对幼儿、儿童和少年的观察,了解他们的生活,理解他们的世界。在创作表现上,作家在创作心理上最大程度地复归到自己的童年状态,直接以童年的“我”作为表达的主体,以此为出发点,表达对自然、社会、人生的体验、感受和认识,以此来达到与少儿的精神联系与对话。
表面上看来,以少儿的“我”的眼睛看外部世界带有很大的随意性、稚拙性,但实际上早已经过了少儿散文作家主体的精心选择、加工,此时童年的“我”己不再是,也不可能是单纯的、过去童年的“我”,而是过去童年之“我”与现在成人之“我” 的叠加与融合, 意在更好地接近少儿的生活,与他们发生联系,并通过童年之“我”对所写之事的有意选择、加工,提升他们的审美能力。因此作者要切身体验少儿的思想、感情、语言及行为方式,选择从“童年之我的角度”出发,经过与作者自身的个性和情感的交融,创造出既具少儿情趣,又和作者个性、情愫息息相通的艺术境界来。
采用“童年之我的角度”进行少儿散文创作,在与少儿发生审美联系时, 主要以抒情为主,从而实现对美的追求。
一、追求美所应具备的条件
(一)内在气质与外部自然环境
少儿散文作家在天性上多近于少儿,如文艺理论家童庆炳先生所言:“童年经验与文学创作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是因为作为艺术家的作家是最具有童心的人。法国着名作家都德说:‘诗人就是还能够用儿童的眼光去看的人。 ’童年经验虽然是稚气的甚至是可笑的,可又往往包容最深厚、最丰富的人生真味。从一定意义上说,童年经验本身就是一种审美体验,一种人生最初的审美体验。 这种体验不带世俗之态,未被成见所污染,是情感的自由表现。 ”
而当作家们有针对性、有意识地为少儿创作散文时,作家们会更加发扬少儿的气质,所以,在进行少儿散文创作时, 为了更好地和孩子接近,有的作家善于捕捉情绪、意象,喜欢用抒情的笔调将之表达出来, 作家郭风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在 《郭风儿童文学文集·孙悟空在我们村里·序》中谈到自己的创作时说:“三十年代末期,我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包括为孩子们写作)以来,这数十年中间,实际上都是在认识自己发现自己乃至扬弃自己的漫长的过程。或者,简约地说,在整个文学生活历程中,我逐渐明白自己的文学气质。……我逐渐明白自己较于能够从客观世界捕捉某种情绪、童趣,而不是善于抓情节;我逐渐明白自己较易于捕捉世界的善良部分、 真纯部分;较能理解儿童;甚至喜欢把世界某些事物注入儿童趣味和幻想等等。 ”
而另一位深受郭风影响的少儿散文作家吴然则在《儿童文学札记·我和儿童散文诗》中说:“但是,最初使我深为感动,给我直接影响的是郭风。这也许和阅历、和当时所处环境有关系吧。总之,郭风的作品无疑使我找到了与自己相和谐的文体,无疑使我坚定了为之努力的决心。 我终于学着写了些儿童散文和散文诗,试着用孩子的眼光欣赏生活中的美,用孩子的心灵感受生活中的美……”以上两位少儿散文作家创作的切身之谈,道出了选择以抒情为主要表达方式追求美的条件之一———个人气质。
同时,以抒情为主要表达方式追求美的少儿散文作家们拥有一笔宝贵的财富,即童年或成年时生活过的自然环境优美,正是家乡那如诗如画的环境赋予了作家们无穷的艺术灵感。
江苏少儿散文作家陈益笔下的“江南美景”经常出现在他的文中。 他在《十八双鞋·我是湖中一滴水(代后记)》中说:“我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作品中时常出现的‘荇村’、‘菱镇’,和环拥着它们的一片片湖水,是很美的,至今仍吸引着许多画家从几百里外赶来写生。 江南水乡的特异的风情,足以构成作品的典型环境。 我试图用饱蘸感情的笔墨,选取饶有情趣的细节, 写出在美好的环境中的更美好的人的心灵。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使有过类似生活的读者感到亲切, 没有这种生活的读者也感到新鲜,对这片土地有所了解;我也希望我的作品能使今天的少年朋友,更加热爱生活,热爱人民,热爱家乡,热爱祖国。 也许,这就是我甘愿在儿童散文的崖坡上不断攀援的缘由吧? ”
老作家郭风的少儿散文创作,很大一部分是以闽南乡村为表现对象的, 在谈到他的创作时,他说:“这些短小散文主要描写山区的动物、植物的生活故事;其中也包括写些童年的回忆,比如坐船到农村亲戚家里去时,看见一只翠鸟搭在船头的印象……稍稍用一点抒情笔调,构思时想给孩子们描绘一点画意。 ”
因此,在郭风的少儿散文中, 我们随处可见到闽南乡村的 “露珠”、“星星”、“萤火虫”、“雪白的长腿鹭鸶”、“温顺的耕牛”、“鲜菇”、“榕树”、“鲫鱼”、“小鸟”等。 这些情趣盎然的闽南乡村大自然景观,经过作家的精心创作,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风景画。
云南少儿散文作家吴然的少儿散文创作,则表现出云南的自然美景。他在《儿童文学札记·我和儿童散文诗》中说:“我出生在有名的‘云腿之乡’宣威。可是这地方贫寒。我们那个小山村的贫寒,恐怕还是难以想象的。 但贫寒并不意味着没有美。我们的小山村是美丽的。……是的,我在家乡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是,那短短的童年的岁月,对我来说是无比的珍贵; 家乡给予我的财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加显得丰厚。……或许正是对乡土怀着一种缱绻之情,对童年怀着美好温柔的记忆吧,我的创作,多取材于家乡的景物,多取材于童年的生活。 ”故乡自然美景对成长期的作家的影响是深远的,已经内化成为了他们的审美气质,因此,故乡的自然美景就成为了追求美的作家的创作条件之一。
(二)对小读者美的教育的自觉追求
少儿散文作家在面对小读者创作时,具有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作家以童年之“我”的角度去捕捉、发现、提炼生活中的美,其目的并不仅仅是为美而美,更在于以这种美来对小读者进行美的教育,提升他们的审美能力。 因为在给少儿的多种养份中,除了童话、小说等自身具备的艺术功能给儿童的滋养外,少儿散文也应带给他们独特的东西———即抒情散文中的美的教育,它以内在的抒情美来潜移默化地陶冶孩子的性情。
儿童文学作家任大霖说:“儿童散文的魅力,还在于它所创造出来的意境。 散文和诗一样,必须有意境:情景交融、物我交融的优美的意境。没有意境的散文不是上乘的散文。 作为儿童散文,这种意境还应当使儿童喜爱,有儿童的情趣。 ”
吴然在《儿童文学札记·我和儿童散文诗》中说:“我在《歌溪·后记》中说:‘我想在儿童散文中注入诗的意境和旋律。 我想写得富有儿童情趣,写得有色彩和富于音乐感,我想用一种纯真的童心去写作。 我还想写得美一点,力求把美化为形象; 力求把诗情融合在养育我的芬芳土地上,融合在我们的校园里,融合在孩子们以及他们的生活中,让小读者用心灵去感受。 ”同时他又在《儿童文学札记·儿童散文断想》 中指出:“强调对孩子们进行美的教育,这无疑是对的。但是,美是多方面的,不能只有柔美、弱美一路。儿童散文也可以写得具有阳刚美的气质,厚实一些,丰满一些,有一定的力度和深度。 ……就是说,在同一个读者群中,其审美志趣不会是单一的,而只能是多样化的。 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把儿童散文写得具有较丰富的审美层次,让各个不同的小读者在同一篇作品中能得到不同程度的艺术享受。 ”
二、追求美的艺术实现方法
(一)语言生动准确,富有色彩、声音和动感
以童年之“我”的角度写作,除了凸显出作家主体的语言风格外,还特别注意到符合小读者的语言习惯和接受心理。因为采用童年之“我”的角度后,更多地面向少儿,所以,一方面要照顾他们的语言水平, 另一方面也要提升他们的语言水平。这种语言可以直接从少儿那里学来,为此,作家经常到学校去,到幼儿园去,到小读者中间去,熟悉、了解他们,向他们学习语言,从幼儿和儿童的嘴上,采取他们自己说的、当然也是他们的确能懂的话,经过艺术加工,写到作品中。还可以间接地向幼儿和儿童学习语言, 这主要是靠读书,一是读他们自己写的东西,一是读少儿散文作家的作品。 因为生理心理发展的不同,掌握词语数量的不同,以及言语表达能力的不同,幼儿和儿童的语言也就有着明显的差异。少儿散文作家在向幼儿和儿童学习语言时,最大的注意力正是捕捉他们语言上的差异,从而写出既有作家自己的语言风采, 又不失幼儿和儿童语言特点的作品。
作家在向幼儿和儿童学习语言的时候,还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这就是有经验的、负责任的作家,他们向幼儿和儿童学习语言,并不是蹲下来完全向他们看齐,故作天真地一味学娃娃腔。 我们知道,幼儿和儿童正处于学习语言阶段,少儿散文对他们负有语言教育任务,对他们学习语言起着示范作用。 因此,针对幼儿和儿童读者创作的少儿散文,它的语言首先应该规范、准确和简洁,在此基础上再追求形象、生动。
具体在创作中,作家应根据幼儿和儿童的审美接受能力来创作。 因此,少儿散文创作的语言应表现为:
1. 因为篇幅较短小,所以语言应精炼,多用动词、叠词、色彩词、象声词,共同构成一种比较活泼、富有动感的简短句子。如夏辇生的幼儿散文《项链》对大海的描写,“大海,蓝蓝的,又宽又远。 沙滩,黄黄的,又长又软。 雪白雪白的浪花,哗哗笑着,涌向沙滩,悄悄撒下小小的海螺和贝壳。 ”作家将大海充分形象化、拟人化,通过颜色、声音等描写,让幼儿读者在欣赏中直接生动地接受大海的形象。
2. 运用排比 、反复的句式 ,形成回环往复 ,一唱三叹的艺术效果,可对幼儿、儿童读者的审美接受心理形成强化作用。
如吴然在《一碗水》中定位为儿童散文的《学校旁边的一条河》,写童年的“我”生活中的“苍山十八溪”, 一群小孩在里边抓鱼、 捞贝壳、 游泳……全文重复四次用到“苍山十八溪的水,流到洱海里。西洱河,你流着洱海的水,你从我们学校旁边流过。”“苍山十八溪的水,流到洱海里。西洱河,你流着洱海的水。 你美丽,你快乐,你从我们学校旁边流过。”最后结尾又强调“我越发的喜欢你了,西洱河!你从我们学校旁边流过,你流着洱海的水,你流着传说,你流着光亮,你流着快乐……” 作家就是在这浓烈的抒情和回环往复中,强化着小读者的审美接受心理,勾起他们对童年的深情回望。
(二)以抒情、描写为主,辅以比喻、拟人
在创作中,主要以描写和抒情为主,同时辅以比喻、拟人。这主要与表现对象有关,多描写优美的自然景物, 对待景物多用精雕细刻的描写,同时使景物带上强烈的“我”的色彩。还与作家的创作气质有关, 即善于捕捉美的瞬间与感觉,故行文结构上多以强烈的情感组织全篇,抒情色彩浓烈。
1.多用抒情与描写
运用抒情与描写, 旨在通过精细入微的笔触,生动鲜明地描绘客观自然景致,为小读者提供出一幅美的画面,让其在想象的世界中审美。
吴然的《鸟树》通过童年之“我”的眼睛,写“我们村前有棵大榕树”。 作者这样描绘大榕树:“圆弧形的树冠,绿光闪闪,投下很大一片树荫。……整个树冠一片雪白,颤颤悠悠地摇晃起来。”
描绘鸟儿:“有羽毛鲜艳, 体形很小的太阳鸟;有戴着花冠,穿着花裙子的布谷鸟;还有周身黑的发亮, 嘴角淡黄的八哥……他们嘈杂一片地唱着, 吵闹着……一群一群的鹭鸶从霞光里飞来了。……它们盘旋着,声音尖细地叫噪着,落在树梢上。”作者以“童年之我的角度”来写,生动活泼地描绘了大树和小鸟。 在一个孩子的眼中,树也似乎带上了生命。所有的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清新优美的工笔画,带给小读者美的享受。
而在吴然的《歌溪》中,作者对歌溪进行更加细致入微的描绘,“有一段, 它的水是银亮的,闪着光,从长满苔藓的山崖上跳下来,溅起一蓬一蓬亮晶晶的水花”。 作者用“一蓬一蓬”非常形象传神地描绘出水花溅起时的形态。在一个孩子的眼中,歌溪是有生命的,“歌溪的这一段像一个活泼的孩子,它的歌充满了欢乐。慢慢地,歌溪变得文静起来”。 同时歌溪也给童年之“我”带来了极大的欢乐,“我们”在歌溪中游泳、打水仗,这些有趣的经历一定会勾起现在儿童的共鸣或向往。
张歧的《俺们家门前的海》则是纯以抒情为主要表达方式,以自己对大海的挚爱来行文。 作者选取了童年之“我”的角度,并把“我”改为富于地方色彩的“俺”,更显出几分童趣。 在“俺”的眼里,“俺们家门前的海,像一面锃光明亮的大玻璃镜,映着天,天变蓝了,映着云,云变蓝了,映着鸟,鸟变蓝了。真有趣呀,仰头看天变成一个倒过来的大海,那云,就是翻滚奔涌的波流,那鸟,就是结群回游的鱼……”。 写海的脸,是易变的脸,因而“我喜欢海。 喜欢有着丰富感情的海”。 海又像是牧场,“牧场上见到的是轻轻荡漾的玻璃浮漂;波面下是一条条吊绳,牵引着数不尽的蛮珍海错:楔子形的贴贝、芭蕉扇状的扇贝、耳朵模样的盘大鲍、天鹅蛋般的蛤蝌……”。海又像是一幅画,“画面有动有静,颜色有浓有淡”。
2.多运用比喻、拟人
一方面当作家以“童年之我”的眼光去打量自然和世界时,万物必然带上生命。因为幼儿、儿童的审美心理本身就是充满诗意的,在他们的眼中(特别是幼儿),万物皆有灵,万物因而皆有生命; 另一方面是作家在抒情时主体感受发生变异,在作家的主观情思下,所描写之物发生了变化,带上了“我”之色彩。
作家吴珹的《豆花庄的小家乡伙伴》就是一篇情趣盎然的妙文。在童年之“我”的眼中,“豆花庄”就是“虫虫们的家乡”,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是人的世界,你看“这里,有豆叶卷成的小屋,像竹楼一样迎风透光的小屋。晚上,从小屋的窗口里,可以望见天上的银河,和银河西岸的牛郎、织女……”“这里,地上有许多洞洞,有的浅,有的深,都是很荫凉、很安全的地下室,有的地下室还连在一起,成了地下城市”。而“豆花庄的小家伙们,就在这里居住、生活,就在这里劳动唱歌……豆花庄附近,还有一片青纱帐,那是虫虫们的大森林,他们也常常到那里去打猎和游玩”。小家伙们还唱歌,“这里,看不见音乐厅和剧场,他们好像都是在自己的小院里歌唱,在自己小院的葡萄架下歌唱。 小螳螂、小蜻蜓、蜜蜂、彩蝶,都来听;草儿、花儿和豆棵棵们,也都在听”。 童年的“我”还在这奇妙的豆花庄看到忠于职守的小家伙“小蜘蛛”、勤劳的“小蚂蚁”、默默耕耘的“小蚯蚓”。
三、余论
在“童年之我的角度”的创作视角中,为了更好地引导和提升儿童的审美能力,作家多以抒情为主要表现方式,较好地承载起针对幼儿和儿童的审美工作。 但是,也应该注意到,以“童年之我的角度”抒情或叙事,虽然照顾了幼儿、儿童读者的需要,但因为表述主体由“成人之我”置换为“童年之我”,容易导致少儿散文艺术的抒情个性和议论特点的弱化,而过分地强调照顾幼儿和儿童的接受能力则容易导致幼儿散文的故事化。因此,儿童文学家朱效文认为:“儿童文学对于‘儿童视角’的强调(尽管这种强调是合理的),客观上造成了儿童散文(包括少年散文)作家在纪实的散文创作中勉为其难地隐蔽‘真我’,这是少年儿童散文无法取得充分发展的原因之一。 而以‘成人视角’出现,以成人与儿童少年的精神对话为形式的散文,如能堂而皇之进入儿童文学的殿堂,为儿童文学所接受,取得儿童散文(少年散文)的‘户籍’,那么少年儿童散文的未来将会有广阔的天地。 ”
作家在采用“成人之我的角度”进行少儿散文创作时,不必像“童年之我的角度”那样作角度的变换,而直接以现在的成人的“我”回顾过去、关注现在、展望未来,表达出“我”对世界独特的审美体验与感受, 同时找到与少年读者的契合点,在审美中充分地实现与小读者情感的交流及精神的对话。
首要的是应该真诚地表达“我”。散文创作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即为“有我”,通过“我”这个独立大写的个体来体验、感受世界,抒发出自我的真情,传达出自我的认识。韦苇认为“新时期的儿童散文和成人散文一起,在否定和背叛六十年代初形成的散文模式中回归到真诚。新时期的儿童散文呼唤理解和尊重,呼唤友爱和善良,呼唤高尚的精神情操,也呼唤童真和童趣。 新时期儿童散文发展史其实是不断洗涮矫饰、弃绝‘花招’,把真诚立为儿童散文第一要素的历史,是愈来愈懂得从真善美中去求取自身价值的历史”。
少儿散文作家在摒弃矫情与虚假后,作家的“自我”应特别突出。作家在通过“自我”的角度来看待生命、自然、人生、社会时,真切地表达自我的感受, 而这种感受又是与少年读者发生联系的,因此,作家才能真诚平等地与小读者进行情感的交流、思想的对话,从而达到双方的共鸣。因为“作为一种写实的非常重感情的文体,散文自有感染小读者的许多长处,比如‘真’就是它的长处之一。所谓散文的‘真’,应该包括真实的内容、真挚的感情、真切的描写、真诚的文字等等吧?着名散文家李广田说过:‘要写好,第一须先得真。’这话虽然是针对成人散文而言,但对儿童散文无疑也是最起码的要求”。
如陈丹燕的《中国少女》就真实地叙述着作者对生命、对生活的体验与认识。 作者陪同一个美国中学生访华团到母校参加晚会,看到“母校的红色围墙”,即勾起了作者的回忆:在观看表演时,作者看到了“班主任”,此刻作者没有虚伪地去赞美什么, 而是真实地感到:“我的胃又不舒服、不断蠕动。”接着,作者回忆起了往事,少女时代的“我”爱唱歌,渴望着美、渴望着理解,然而班主任却说她们小资情调非常严重,唱歌像野猫叫似的,让“我”一想起来就恶心。 全文由作者眼前看到的景物、人物和由此联想起的往事交织在一起, 一方面叙写现在的少女的天性未被压抑,能够健康地成长,“每个人都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尽情跳。 ”而另一方面“我”的少女时代却被压抑着天性,“我在这学校度过了整个少女时代,压抑而且绵绵不断地在没歌没舞和想歌想舞里煎熬。”作者以今昔两代少女的遭遇为切入点,让新时期的少女们体味到“个性”和“自由”的意味,同时表达了作者对“文革”的深沉反思与对新时期少女的美好祝福。
所以,当少儿散文作家面对幼儿、儿童层次的读者时,除了以“童年之我的角度”来创作外,还应该补充从“成人之我的角度”来创作,以补充和丰满少儿散文创作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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