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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析张天翼《宝葫芦的秘密》的幻想叙事

来源:学术堂 作者:周老师
发布于:2014-07-19 共6934字
论文摘要

  一

  由于儿童所具有的独特的文学需求和审美特征以及形象化的思维方式、认知特点等,“幻想”必然性地成为儿童读物的叙事方式。应该说,成人以儿童视角来书写童稚幻梦,本身就是非常复杂有趣的一种小说叙事,天然地会形成复调结构和多种叙事角度,从而出现富有极强艺术感染力的艺术作品,但是实际上我们的童话书写并非如此,反而呈现出单一性。这是如何形成的呢?
  从晚清到“五四”,知识分子对民族积贫积弱根源的探索,历经了器物层面到制度层面最终落实到文化层面的过程,从而发起了改造国民的启蒙运动。在文化启蒙中,精英们发现了“儿童”,力倡“废旧学”“兴新学”,造就新国民。他们猛烈地抨击束缚人性的封建教育,站在儿童的立场,为他们设身处地考虑教育的材料。1920 年周作人《儿童的文学》之演讲是具有标志性的一个事件,确立了中国现代新型儿童观,即“不仅把儿童看做独立的个人,而且要把儿童当做儿童”,自觉地为儿童立法,进行教育。确切地说,儿童的文学“需求”是一种成人的想象与假设,是一种目的性极强的教育方式。作为现代社会的标志之一:学校教育的出现是构建儿童形象现代内涵的必要条件。晚清新政中最有意义的就是教育改革,确立了现代学校教育的方式,这样就将儿童隔离于成人社会,通过课程设置、建立学制、学业考核等强化了儿童教育,确立了新儿童观。作为改造“小国民”利器的“小说”自然要发挥作用而被当时的精英们看重。因此,整个 20 世纪的儿童幻想小说都呈现出强烈的教化性特征,是极为典型的“教育小说”,儿童幻梦的书写基本上都是成年人故作天真的说教,但是这并不是说没有好的童话作品,只是说明童话内容更多的是指向成年人的兴趣点而已。
  究其实质,幻想小说本身就是对于理性世界和成人世界的颠覆,以其超越现实的想象来颠覆有序理性的现实,童话则是成人对于童年的恢复和再造,是塑造一个理想的童真世界与不完美的成人现实对立的认知方式。幻想性,本是童话最为鲜明的本质特征,但是中国现代从晚清兴起到以《稻草人》为成熟标志的童话创作以及其后的到当代的多种童话作品都似乎过分沉溺于对现实的关注而呈现出强烈的教化特征。
  中国儿童幻梦的小说叙事,在“发现儿童”之后,伴随着社会现代性的进程不断发展,始终没有停止过书写,但是“文以载道”的文艺思想和教化的功利性使其幻想的羽翅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树人”理念。因此,在中国现代儿童幻梦书写中,成人给予了儿童太多的教化,儿童自身那种自由奇妙的幻想表达却少有酣畅的呈现。无论是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的“未来之国民”的书写,还是“无产阶级小战士”“抗日小英雄”或者黑暗统治下的“流浪儿”的形象,儿童幻梦都被裹挟进了时代浪潮,融入了鲜明的阶级性和政治性,也就是说儿童被赋予与成人相同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对童心的讴歌对童趣的描绘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功利性的追求和现实危机都促使儿童幻梦的主题密切关注当下,儿童文学普遍具有生活教科书的性质。可以说,反映现实,帮助儿童认识社会,指引儿童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尤其是政治道路,是这个时代的童话主题。
  可以说,功利性的文学观和儿童观造就了中国现代童话的主题单一性和教化性特征。然而,这种叙事是如何开展的? 又如何压抑了幻想的表达?在此本文将以经典童话张天翼的《宝葫芦的秘密》为文本来剖析这类童话的幻想叙事。

  二

  之所以选择这部幻想小说来讨论,是因为张天翼是儿童幻想小说创作的代表作家,其作品的成熟和成功都具有很强的典型性。《宝葫芦的秘密》是张天翼20 世纪50 年代的重要代表作,也是现当代中国童话的优秀作品,“宝葫芦”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成为一代又一代读者心目中永恒的经典,这种“宝葫芦”叙事形成了一种童话传统。2007年迪斯尼版的《宝葫芦的秘密》影片上映后更是扩大了其影响力。然而,小说文本本来表达的是对不劳而获思想的批判,但是“宝葫芦”的可爱却使很多读者产生了“我要是有那么一个宝葫芦该有多好”的想法。作者自己曾谈到:“当我知道我的某篇作品在哪方面对他们产生了不利影响和副作用时,我也感到异常不安和难过。例如,我曾经听说有个别小读者读了《宝葫芦的秘密》以后,还想要有个宝葫芦就好了,这说明我对这篇作品的思想意图表达的不充分。1987 年《宝葫芦的秘密》再版时,我写了《为〈宝葫芦的秘密〉再版给小读者的信》,着重阐述了我创作《宝葫芦的秘密》的思想意图。这当然是不能弥补这篇作品的缺陷和不足的。今后再创作时当努力避免这种副作用。”作为一部幻想小说,这部作品所具有的幻想模式化叙事为什么没有达成作者的叙事目的呢?
  《宝葫芦的秘密》讲述的是少年王葆的一个梦。梦中,他拥有了一个宝葫芦,这个宝葫芦在他保守秘密的条件下努力地帮助他实现愿望,但是宝葫芦带给他愿望满足的同时也带给他很多烦恼,最后王葆认识到不劳而获的错误。小说叙事以传统的“梦”框架作为由现实进入到幻想世界的入口,将写实与荒诞融为一体,同时又将“宝葫芦的秘密”作为正常社会与幻想世界的隔板,一旦泄密,宝葫芦就会失去魔力,所以王葆只能与宝葫芦分享魔法幻想世界,而王葆的同学、家人都是常态社会中的普通人物,生活于正常世界中。这样,小说叙事就将现实世界与幻想世界同时呈现于读者面前,成为一种二元世界的文本。
  通常,幻想小说在一元化的幻想世界中叙事是不需要交代超自然和不合逻辑的事件发生缘由的,比如蚂蚁会说话,花儿会落泪等等,在写实的框架中容纳非写实的生灵,让小马害怕过河,让精灵们参加考试等,以隐喻或者象征的方式来实现“现实”与“幻想”的交流,读者是自然接受这种叙事习规的,但是在二元化幻想小说叙事中,幻想世界常常与现实世界发生一些冲突,比如《哈利·波特》中的魔法师与麻瓜的冲突,小说设置了如使麻瓜记忆消失的魔法等情节来获得读者认可。《宝葫芦的秘密》则将王葆的魔法世界放置于现实世界中,让王葆在面对现实世界的时候狼狈不堪,不但无法隐藏宝葫芦偷来的东西,更无力解释来源,而且也没办法驾驭那些东西,如他没办法给那些花贴上正确的标签,同时在魔法世界中,他也无法掌控宝葫芦,宝葫芦总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为主人服务,而不是听从王葆的正式命令。这样,带给他的就是无穷的麻烦和痛苦。这种麻烦痛苦的根源一是对正确价值观道德观的背叛,比如他被迫要撒谎,被小偷坏人误认为是同类等;二是宝葫芦自己努力练本领,而使王葆失去了劳动成就感,将他变成了一个空虚的闲人,没有自我价值内涵了;三是为了保守秘密,他失去了朋友,远离了集体而变成了孤独的人。当他要解脱痛苦的时候就要放弃宝葫芦,重新回归到现实世界。这种二元世界隐含的意义就是从错误走向正确,也就是说宝葫芦魔法世界代表的是迷惑、引诱、歧途,而现实世界则是正面的引导和正确的道路。这当然来源于中国传统幻想小说的资源,魔法世界总是呈现出负面价值的,如妖魔、恶魔、魔鬼等。在叙事中,为了呈现出宝葫芦的负面价值,作者还设置了宝葫芦的魔法本质是“偷”———占有其他人的劳动成果,从而彻底地将宝葫芦的魔法世界摸黑,但是这种叙事目的却没有完全达成。很显然,魔法世界的吸引力仅仅来源于“宝葫芦”的本领,而没有其他富有魔幻色彩的信息,因此读者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宝葫芦”身上,而“宝葫芦”作为一个宝物具有的性格特征使人不由得喜欢它而不是憎恶它,从而使魔法世界的负面价值的呈现大打折扣。
  儿童幻想小说的叙事主题通常都是表达健康成长的欲望,这部小说也不例外。从故事情节上看,这是一个典型的教育故事模式:出现问题———幻想问题的发生发展的可怕后果———认识问题严重性而改正。叙事上遵循的也是传统幻想故事模式:奇遇———生活发生变化———获得成长———回归正常生活。这种模式在童话中是一个主流叙事模式,譬如《木偶奇遇记》《小公鸡历险记》《“下次开船”港》等都是这类叙事模式。《宝葫芦的秘密》应该说是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但是,这部小说的情节是传统的“愿望满足”型模式,这种模式本身不带有负面价值认同。在世界幻想小说中,“愿望满足”是最常见的一种情节类型。自古到今,人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在幻想中满足各种愿望更是再正常不过,因此也就出现了大量的“愿望满足”的故事,如九色鹿、七色花、幸运草、青鸟、魔法石、黄金碗、神灯……“愿望满足”是此类幻想产生的内在心理动因。在幻想小说中无限泛滥的宝物就是这种愿望满足的符号象征。如果一定要说“愿望满足”具有负面性,那就是关于幸运和不劳而获的思想了。应该说,这种寻求人生捷径的偷懒思想是人类的人性弱点,尽管这种思想在教育上是负面的,但是在人性中每个人似乎都有。因为这种思想并不是大是大非的错误问题,而对此的批判就不容易获得深刻地认同,反而容易产生一种美好的心理期待———我要是也有那么幸运就好了。在成长小说中,“愿望满足”的情节模式不容易对人物性格发展产生大的影响,毕竟这是自我内心的一种愿望,没有强大的敌手,很难在成长中获得英雄品质,在小说叙事中所具有的情节张力也就有限了。
  不仅如此,“宝葫芦”被赋予了极为强烈的现实性,而不是奇幻性。传统幻想小说中的宝物比如孙悟空的金箍棒能随心所欲变化大小,神笔马良中的神笔能赋予所画之物生命,会下金蛋的鸡,会飞的桌子、马兰花等等这些宝物,所具有的魔法力量总是帮助主人克服种种困难,最后获得幸福。这些法宝通常都是魔法器物,具有超自然的力量和神奇性,但没有个性,只是忠实地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而宝葫芦则是有自己的追求和个性的活的法宝,当王葆不相信它的时候,它会做说服工作,而且提出保密的条件,才能为王葆服务。它不但有鲜活的语言,而且有自己的思想,不仅有看法而且有对人生意义的追求,还要练本领:“……我既然是个宝葫芦,那我就得起宝葫芦的作用。假如让我老待在河里,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作用也不起,就那么衰老掉,枯掉,那我可不是白活了一辈子么!……”74 ~ 75它爱学习,肯学习,就像一个求知欲很强的孩子。在对待主人交待的任务上. 宝葫芦也不是一言不发忠实执行的。当王葆想要为学校添一所房子时,宝葫芦担心泄密而不肯完成,还忽然又伤心伤意地叹一口气:“唉,王葆. 我劝你别一个劲儿耍阔了! 你老是一会儿要捐献这样,一会儿要赠送那样,何苦呢?”
  发表自己的看法。可以看到,宝葫芦这件“法宝’,不但具有传统宝物的魔法,而且还有“人性”,与主人之间也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而是有交流沟通的朋友。他们一起分享秘密,互相指责,孩子气地交往。在这种意义上看,宝葫芦已经从一个“法宝”变为一个孩子的伴侣。即便是宝葫芦的错误,也都是孩子在成长中常见的问题,通常让人哭笑不得,容易获得原谅。比如宝葫芦很单纯直接,不懂得世故变通,主人要什么就给什么,还干得特别起劲儿。成人世界的规则和价值观是它不能理解的,如当王葆想着自己将来要有很大的成就和贡献时,它就为王葆变出了满地的奖状和锦标,还有满胸脯的奖章,甚至报告稿,却得到了王葆对它的指责,宝葫芦很委屈很迷惑。正因为宝葫芦所体现出的这种天真特性使得宝葫芦充满了童真可爱,让人同情和喜爱。而王葆虽然也有儿童的顽皮可爱,但因为负载着成人世界的价值观,总是积极向上,追求正确和高尚,显得无奈而世故,反而将儿童性压抑了。
  毋庸置疑,儿童幻想小说中必然充满了成人的童年想象。天真、纯洁、渴望学习、好奇、迷惑……这些特性都是儿童与生俱来的。在这部小说中,与其说是“王葆”承载了这种童年幻想,还不如说是“宝葫芦”隐藏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形象。童年作为一个天真的域场,王葆似乎有了太多成年人世界的功利心,反而是宝葫芦的天真简单更直接地表现出儿童的特性,满足了人们通常对于儿童纯真世界的诗意的追寻和对成人世界教条世俗的厌弃心理。
  正因为宝葫芦的可爱,富有生活气息和人性,具有现实感,从而冲淡了幻想小说中的奇幻色彩,其想象力的表达就显得非常有限。如果与同样身为孩子伴侣的日本漫画哆啦 A 梦相比较就会发现,宝葫芦为主人服务想到的只是吃的、喝的、电磁起重机,甚至想到给学校捐校舍,给自己全身挂满奖章之类的,完全是一种成人化的实用性想象,而哆啦 A 梦则充满了奇思妙想,有无数充满趣味的道具,如时空穿梭机、插在头上就能飞的竹蜻蜓,能让人变大又变小的机器,能照出人心事的镜子以及雷达胡须、红外线眼睛、园子炉、四次元口袋……带给读者强烈的新奇刺激感,正是因为作者藤子·F·不二雄丰富的想象才使这个漫画系列故事成为陪伴几代人的常青形象。难道是中国的孩子就没有想飞的幻想? 想变幻的想象力? 不是的! 是作为成年人的幻想在以儿童视角进行小说叙事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忽略了那些非教化因素的不切实际的想象表达而注重于对现实价值观念的表达。这种入世的态度压抑了原始的野性、浪漫、奇妙的幻梦而着意于现实人生,从而使中国儿童幻梦的表达显得那么功利现实。
  “宝葫芦”作为幻想小说中的法宝,借助古老神话故事因素,①成为一个潜在的故事内容,唤起读者对于神奇色彩法宝的记忆和期待,形成一个叙事中的幻想语义场,带入了幻想小说的奇幻因素,对读者产生了吸引力,但是宝葫芦吸引人之处在于它的自然本真的儿童特性,而不是神奇的魔力,就是满足主人愿望的方式也不那么神奇,这样,小说叙事中幻想的空间被现实挤压而消失了,同时“梦”框架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的转换也限制了幻想世界的开拓,叙事随时都会因梦醒而转换到现实世界,这种便利也就使得小说缺少开发深层幻想的条件,从而使整部小说失去了幻想小说的那种瑰丽魅力,显得平实少趣。与此类似,在现当代大量的幻想小说中,对神话传说幻想资源的借用大都在写实的框架中展开叙事,形成“实—幻—实”的结构,让故事主人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非写实的奇遇,然后又回到现实,成为对现实日常生活的对照批评,而不是借助神话幻想场景来超越现实庸常,放松身心,发展想象力。这种在日常生活中展开叙事的幻想小说以主题的“亲密性”与读者产生共鸣,促使读者反思,应该说是一种“轻幻想”类的小说。另外的童话,如《小猫钓鱼》《小鲤鱼跳龙门》《小公鸡历险记》《鸡毛小不点》等作品,也是处处密切联系现实,突出教育主题,几乎见不到天马行空的想象叙事。
  如果把这些作品中非写实叙事习规中的那些鸟语兽言的拟人化主人公换成人,就完全成为了写实的作品,其幻想之单调确实让人生厌。可以说,中国现代儿童幻想小说中教育意义以绝对优势压抑了幻想游戏娱乐精神的表现,从而使儿童幻想的表现显得缩手缩脚而没有肆意生长。

  三

  由此我们发现,功利性的儿童观和文学观对于儿童幻梦书写产生了限制。20 世纪中国儿童文学是以“教育”为天职的,教育工具论的传统始终统治着作家的思想,儿童幻想小说的内容总是针对孩子的缺点、弱点来进行教化。也就是说,因为创作者作为儿童立法者的身份使幻想书写不断与现实接轨碰撞,比如宝葫芦的故事情节就是在现实与幻想中发生矛盾冲突而展开的,总是期待在幻想叙事中解决实际问题,所以难以将幻想延展至人情、人性、人生等多元化的想象时空中,而被“现实”时空压抑着。这样就形成一种直线型的单调的对错二元思维定势,幻想已经失去了自身瑰丽色彩和价值而成为现实与文学寓意之间直接的对应关系,因此幻想也就成为游离于作品艺术性之外的点缀和噱头,仿佛是给一个“现实”本体穿上了一件或漂亮或朴素的外衣,而不是融为一体的富有幻想艺术魅力个性的活体。
  仅就想象时空而言,每一个幻想故事都需要一个与之相适应的幻想时空。比如魔法世界、未来时空、太空、时空穿越、充满童趣的儿童乐园、神奇的岛屿、五彩海洋等等,都是营建幻想小说的因素,这些具有幻想特色的时空就会给情节创造出无穷的想象空间,而不是局限于现实世界。这样就会使幻想叙事在思想深度和力度上拥有更多的自由,可以书写童年心理、乡土记忆、成长经验等,思考人与自然、人生困惑、人情亲情等一些最基本的人类价值的命题。但是狭隘功利的文学观会使我们的虚构指向那些有教育意义的特定内容,而不是为了获得艺术性将其变化成多种形式。而富有变化感的想象带来的幽默感、童趣、新鲜性、奇妙也就统统失去了。
  与外国优秀童话中的人物如《蜡笔小新》中的小新,《樱桃小丸子》中的小丸子等典型的顽童形象张扬童真个性,自然纯真,风趣幽默,富有想象力和创造性,更本质地反映了孩子的特性相比,王葆却在拼命遵守规则,压抑本性。
  相对于外国优秀儿童幻想小说来看,中国的童话思想较为直接,这也是因为我们的创作者所关心的内容较为现实功利。当然这不仅仅是儿童文学的问题,更是我们现代文学整体发展的一个局限。
  在民族危机中我们的作家没有余暇考虑更为深广的人类命题,但是在当下,是不是应该可以将目光投向社会、人生、人性、命运等这些能触动心灵的价值命题? 是不是可以跳出现实的功利范围而放飞想象力?
  正是因为现实对于想象的压抑,儿童幻梦的书写在美学表现上缺乏童趣,缺少幽默感、娱乐性,尤其是那种自然、巧妙、纯正、富有表现力的笑料和生活感。从童话中的大量笑料,可以看出作者的用心,但是效果却不那么如人意,更不用说具有安徒生童话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深刻和优美了。尽管如此,当代童话作家郑渊洁、孙幼军、洪汛涛等的作品已经打破了“宝葫芦”的传统,开始了大量富有人性趣味的幻想展示,获得了小朋友们的喜爱。离开功利性价值判断标准,我们就不会将幻想叙事仅仅视为现实的变形,而应将幻想叙事作为一个自足的文本体系,感受幻想的魅力。只有这样,中国的儿童幻想小说才能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参考文献:
  [1]张天翼. 宝葫芦的秘密[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2]张天翼. 为孩子们写作是幸福的[C]/ /叶圣陶,等. 我和儿童文学. 上海: 少年儿童出版社,199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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