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云雨》中小人物的生存方式探析
来源:青年作家(中外文艺版) 作者:祝一勇
发布于:2017-07-05 共3596字
摘要:《巫山云雨》对各色小人物的“生活本相”和“真实处境”作了写实的还原,其解构意义在于“除幻”:即对爱情去浪漫化,对工作去崇高化,对友情去纯真化,对关爱去无私化。同时以爱的目光去注视、去捕捉小人物的灵魂,其建构意义在于“造幻”:用心灵感应、幻象、错觉、隐喻、暗示等艺术形式表现了他们内心的憧憬。
关键词:除幻;造幻;《巫山云雨》。
《巫山云雨》中格外关注当下中国人的生存状态。“我们要拍的是普通中国人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在我们伸手可触的世界之中。在我们置身其中的太平盛世,许许多多人的简单的情感欲求不获。这个电影,更关心这些基本的生命存在。” 针对中国过去电影太脱离现实,章明说:“当时(90年代中期 中国电影极端缺乏现实感已蔚然成风。” 为此他强调:“但我的影片从不会脱离现实,总在一定程度上同现实发生关系。” 影片对普通小人物的“生活本相”和“真实处境”作了写实的还原,其解构意义在于“除幻”.另一方面对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和愿望又作了肯定,其建构意义在于“造幻”.
一、“除幻”.
马克斯·韦伯说“除幻”是“世界的除去迷魅”,即神秘或神圣性的消失,杰姆逊把它解释为“非神圣化”,其含义是“对神圣至上的东西进行解符码化”. 那么,与之前及同期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电影比较而言,《巫山云雨》中“除幻”了些什么?
一是对爱情去浪漫化。
爱情在某种意义上与浪漫同义。黑格尔讨论爱情:“确实有一种高尚的品质,因为他不只停留在性欲上,而是显示出一种本身丰富的高尚优美的心灵,要求以生动活泼、勇敢和牺牲的精神和另一个人达到统一。” “巫山云雨”本是个描述爱情极度浪漫的词汇,但影片中的爱情几乎与浪漫无关。
主人公无论外貌还是内心都是平凡的,生活经历平庸,无高尚的追求。麦强不帅,木讷,少言,是一个底层的小技术员。他唯一的爱好是画画,画稿也只能用来擦手和作手纸。陈青,不漂亮,胖,衣着差,带着一个小男孩,离婚了,只是一个小旅社的服务员,因生存问题和旅馆经理老莫保持过一段不堪的男女关系。片中麦强和陈青压根就没有浪漫的恋爱过程,甚至连他们相识、交往的过程都有意省略了。就是原本最浪漫的高潮:两人做爱的场景也被忽略了。只在结尾麦强过江相见,陈青对其一顿捶打了事。
至于老莫对陈青的婚外情,仅停留在占有欲上。公安小吴的爱情则被撇在一边,他忙碌的是物质方面。马兵和丽丽更不用说,只是一个关系到钱的临时组合。
二是对工作去崇高化。
朗加纳斯最早概括崇高:“庄严伟大的思想”“强烈而激动的情感”“高雅的措辞”等 .之前主流电影中一再强化工作的崇高性,因为它可以鼓舞个人和群众为社会进步去建立丰功伟业。而这些在影片《巫山云雨》中看不到。
麦强是三峡边一个信号台的信号工,工作单调、机械、重复。工作之外,生活一片空白。没有女人和家庭,他显得有点儿迟钝、呆滞。偏远的工作地点使得朋友的探视都显得困难,以致马兵让他换一个工作。陈青的旅店工作有点儿像拉客的,有欺骗之嫌。上班时,她更多的是在呆呆地想自己的心事。小吴做公安,他认为个人的事(结婚准备)与工作(抓捕)的事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他忙于买冰箱、打戒指、定涂料、拉家具、发喜糖等。审讯麦强和其他犯人时非常随意,可以做其他的事。如:与同事谈分鱼,与马兵谈结婚想买便宜的冰箱,打着赤膊审讯等。甚至是工作时多次出现上厕所,或就在厕所旁与老莫谈案子,彻底消解了公安工作的严肃性和神圣性。至于经理老莫,除了能说会道地欺骗、安慰游客,就会察言观色地试图控制陈青。
三是对友情去纯真化。
友情是无数诗文的主题,“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为其佳句。它常被认为是一种美好的感情,纯真无邪是其特质。而片中马兵和麦强的交往则完全颠覆了上述观念。
马兵原是麦强的徒弟,后来在外做生意。他带丽丽去探望麦强,还有一个明确的目的:让丽丽帮忙解决麦强的性问题,给他一些肉体上的抚慰。后来马兵与麦强开玩笑竟叫麦强去发廊嫖娼。在派出所,当马兵以为麦强真做了那个事,就高兴地祝贺他有进步。马兵还再三让麦强离开信号台那个鬼工作。
四是对领导的关爱去无私化。
传统电影中国营企业的领导大多是正面形象,因领导具有合法性和权威性,可以指引下属正确的方向,尤其能像长辈那样给职工以关心和爱护,以体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优越性。而旅店经理老莫则打破了这种模式。
老莫对陈青的关心,是以私心为前提的。他善于利用自己的领导优势,利用陈青离婚后的生活困难和精神上的空寂对她施以帮助和安慰,进而发展为情人关系,作为自己情感需要和性的补充。值得注意的是:他对陈青的感情不能说是虚假,但绝对谈不上高尚,只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贪心需求。当他得知陈青因为麦强要摆脱他时,他恼怒了。他报案,主动追查,完全是嫉妒所致。他希望麦强坐牢,是他要战胜这一个男人,而非单纯地想继续控制陈青。
二、“造幻”.
《巫山云雨》不仅认同卑微的人生和日常的平庸,更可贵是:影片还表现了小人物的憧憬和向往,“这是一部关于期待的电影,麦强和陈青面对同样空虚平板的现实怀抱同样的希望” 这种期待形成一种“造幻”:即用充满爱的目光去注视、去温暖、去捕捉小人物的灵魂。那么,片中“造幻”了什么?又如何“造幻”?
一是运用特写,强化人物的“呆照”,旨在间接反映人物的心灵,让观众更好地进入人物的内心。
原文出处:祝一勇. “除幻”与“造幻”——读章明的《巫山云雨》[J]. 青年作家(中外文艺版),2011,(04):6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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