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研究背景
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中国企业仅依靠过去传统的人力或规模型成本优势参与全球化竞争将难以为继，很难实现可持续发展，甚至会陷入"低成本陷阱"[1].在金融资本和人力资本的全球性流动不断增强的情况下，技术创新形成的模仿壁垒和垄断利润不断下降[2].由此，低成本成为企业竞争的必要条件。目前中国企业已意识到创新能给企业带来成本优势，一方面以低成本方式进行技术创新，另一方面通过技术创新进行成本控制和降低成本[3].就中国企业在国际竞争中的地位而言，应用型技术创新相比基础性技术创新更为现实，可以有效降低创新的成本和风险，因此低成本创新是中国企业在国际舞台上得以立足和发展的现实选择。
国外最早提出低成本创新概念的是美国航空航天局，它于2001年提出要以低成本创新实现美国空间计划。随后的相关研究主要关注如何通过提升企业的网络能力[4]、吸收能力[5]、知识整合能力[6]来提高企业的创新绩效。国内对低成本创新的研究起步较晚。国内首次提出低成本创新的是时任阿里巴巴副总裁曾鸣[7],他提出中国制造企业只有以低成本方式进行技术创新才能获得全球竞争力。国内对低成本创新的研究主要涉及如下内容：从宏观层面界定低成本创新的概念和特征，探讨低成本创新战略的模式和路径选择[8],如陈圻和陈国栋提出低成本设计创新是实现低成本创新的重要途径[9];从微观机理、机制的角度研究企业低成本创新，如侯赟慧和张鑫提出了"嵌入网络。吸收资源。涌现创新"的低成本创新作用机理以及相应的企业实现低成本创新战略的联发机制[10];从中观组织层面展开研究，如朱雪春和陈万明从知识治理、组织学习的角度研究了低成本创新的路径和方法[11].虽然中观组织层面的相关研究已有所突破，但是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证研究仍显不足，特别是已被学者们认为能提高组织绩效、减少组织内耗的社会资本以及共享心智模式[12.13]是否也对低成本创新有一定影响、其作用机理如何，仍值得并有待深入研究…而这正是本研究的出发点。
本文首先对三维社会资本和共享心智模式的概念进行简要界定，并运用相关理论建立社会资本的结构维、关系维和认知维及共享心智模式与低成本创新之间关系的研究假设和概念模型，然后以华中地区和华东地区新兴产业中的85家企业为研究样本，通过实证调研获取问卷调查数据，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对概念模型进行检验并对结论进行分析，最后在研究结论的基础上，就企业管理好社会资本的3个维度以促进低成本创新，提出相应的理论依据和实践参考。
2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2.1社会资本、低成本创新的概念
界定自20世纪80年代社会资本这一概念进入社会科学体系以来便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学界对社会资本概念亦形成了多种观点，如资源观、能力观和网络观等，一般认可社会资本是不同个体或团体基于合作和关联而产生的生产性资源，它包含由合作而形成的互惠性规范、社会网络和信任等核心要素[14].更通俗地说，社会资本是不同成员通过日常工作和生活的交往和交流而给团队和成员带来的资源。
为了更具针对性地对社会资本进行细化研究，本文借鉴Gabby的研究，从结构、关系和认知3个维度[15]考察和研究社会资本，三维社会资本即结构维社会资本、关系维社会资本和认知维社会资本。结构维社会资本反映了团队成员与内外部对象联系的频繁程度、联系密切程度及联系数量等情况。关系维社会资本是指团队成员与其他内外部成员建立的相互信任、相互认可等资产。认知维社会资本是团队成员之间形成的共同的价值评价及思想观念。
曾鸣认为，中国制造业企业能够在产品质量、产品功能与成本之间寻找平衡[16].低成本创新有两层意思：一是企业在研发过程中在方法和手段上以更低的成本进行创新；二是企业通过创新降低产品成本。低成本创新是企业在以技术为核心的创新逐渐走向瓶颈时，为了整合商业组织、市场需求和技术信息而采取的以设计为主导的创新模式[17].在新产品研发过程中加强产品设计创新已成为中国低技术制造业进行低成本创新的重要途径，主要从产品形式、产品功能以及形式与功能的集合三个方面实现产品设计创新。低成本设计创新发生在产品构思阶段，是通过产品体现设计者的集体智慧，这种智慧更多表现为创意知识。低成本创新主要表现为三方面的内容…产品外观表达、功能重构和工艺重组[18].
2.2三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的关系
在科研人员合作创新的过程中，不同成员的角色和定位不同。为了在最短时间内适应团队内的工作节奏和方法，团队成员需要默契配合。结构维社会资本能够有效地加强团队内部成员间交往和接触的广度、密度和频率[19].成员之间的网络规模越大，成员之间接触的范围和广度越大，成员可获得的异质性资源越丰富；同时，成员在频繁的交往和接触中才能有效地、不断地在工作和生活中磨合，这有利于信息、知识和资源的整合。关系维社会资本通过企业成员之间的相互交往、合作与交流增进了成员之间的互惠和信任；而企业成员之间的信任和互惠可以有效降低交流成本/提高合作效率，从而降低创新成本。认知维社会资本是企业及成员在共同的目标与任务中不断培养而形成的，主要表现为共同的愿景、工作语言和集体智慧。这些共同的认知有助于成员形成良好的、互补的知识结构，提高成员的创新和合作能力，有效地降低对知识缺口的搜寻成本，从而有效降低创新成本[20].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社会资本对低成本创新存在正向作用（H1）；结构维社会资本对低成本创新存在正向作用（H1a）；关系维社会资本对低成本创新存在正向作用（H1b）；认知维社会资本对低成本创新存在正向作用（H1c）。2.3共享心智模式的中介作用。
2.3.1社会资本与共享心智模式的关系
共享心智模式是指组织成员共同拥有的知识结构、共同形成的工作态度、工作信念和价值观[21].共享心智模式的主要作用是使组织成员有组织地理解相关情境下组织中关键要素的知识。共享心智模式可分为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和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23].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是指组织成员在团队中形成共同的任务和目标；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是指组织成员形成的相互协作和互动支持的共享心智模式。
关于社会资本与知识共享的关系：刘佳佳和陈涛认为社会资本对知识共享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22];曹勇和向阳通过实证研究认为，社会资本为组织的知识治理提供了便利的网络支持[23].由此推知：社会资本通过成熟的共享心智模式来促进知识共享和知识治理。
结构维社会资本为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提供了网络支持。在科研团队的科研创新中，结构维社会资本在团队成员的共同学习、共同研讨中不断积累。
随着成员交往广度和频率的提高，成员相互联系的密度不断增大[24].成员在联系和交往中能够形成共同的社会网络。关系维社会资本为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提供了良好的信任关系和互惠支持。成员间的信任和互惠是成员间共享知识的前提和基础，能持续激励成员间的知识共享行为，从而促进成员间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
认知维社会资本为科研团队成员提供了互补的知识结构、共同研究的兴趣、共同的价值观和愿景。
在共同的研究目标和任务协作中，团队成员逐渐认识到个人的知识和能力是有限的，个人只有在集体学习和互助中才能更快地成长。共同的兴趣、目标和科研任务促使个体成员在集体活动和集体学习中取长补短[25].各成员在科研创新中互相帮助、相互支持，这种互相协作和支持为其个人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学习平台，有利于团队内显性知识的吸收和隐性知识的传授，因此认知维社会资本对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具有积极的正向作用。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社会资本对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2）；结构维社会资本对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2a）；关系维社会资本对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2b）；认知维社会资本对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2c）；社会资本对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3）；结构维社会资本对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3a）；关系维社会资本对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3b）；认知维社会资本对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具有正向作用（H3c）。
2.3.2共享心智模式与低成本创新的关系
在创新合作过程中，团队成员隶属于不同的业务单位、具有不同的角色定位、专业背景和认知结构，需要尽快形成一致的工作节奏和方法以及共同的认知文化，从而减少内耗和提高科研效率。共享心智模式为此提供了直接通道[26],能使成员行为的合适性、集体性、知识共享和资源共享水平、人际关系水平得到有效提高。
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能使科研团队成员快速形成认知共识、资源共识、规范共识和技术共识，从而有利于降低研发风险、提升研发速度、提高创新效率，最终有利于低成本创新。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能使团队成员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发挥各自的技术专长和知识特长，实现有效的专长互补、知识互补和气质互补。这种团队内资源互补能降低创新搜寻成本，节约研发资源，提高研发效率，从而有利于低成本创新。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共享心智模式对低成本创新具有正向作用（H4）；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对低成本创新具有正向作用（H4a）；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对低成本创新具有正向作用（H4b）。2.3.3共享心智模式在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的中介作用1）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的中介作用。社会资本的积累使得科研团队成员的交往更为频繁、联系更为紧密、彼此信任加深，使团队成员对共同目标的预期和认识更易达成共识[27],使团队成员更易形成相同的知识结构和认知结构。结构维、关系维和认知维的社会资本能从不同角度有效地促进成员对共同目标和任务的认同，从而有利于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而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通过组织内部成员共享信息和知识，在成员中形成共同的默会和心理预期。如此，组织在创新过程中通过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能有效降低资源获取成本和提高信息和资源利用效率，进而对低成本创新取到良好的推动作用[28].2）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的中介作用。结构维社会资本能有效增加成员协作平台，关系维社会资本能有效增强成员的协作意愿，认知维社会资本能有效提高成员的协作能力，三者会有效促进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的形成。而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通过促进组织成员形成共同的知识结构，进而促进成员进行思想和信息交流、突破团队内的知识瓶颈、提高合作效率和水平、有效降低创新成本、提高创新效率，最终实现低成本创新。
总之，社会资本不断积累的结果是团队内部成员的共享心智模式不断成熟，而不断成熟的共享心智模式对低成本创新具有较好的推动作用，因此两种共享心智模式在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在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5）；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在结构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5a）；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在关系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5b）；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在认知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5c）；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在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6）；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在关系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6a）；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在结构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6b）；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在认知维社会资本与低成本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H6c）。根据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参考文献，结合上述研究假设，本文以共享心智模式为中介变量，构建了社会资本对低成本创新作用机制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3研究设计
3.1问卷设计与变量测量
为了确保量表的效度和信度，本文对已有的相关量表略做修改，并运用德尔菲法修改整体问卷、调整个别题项。本文均用可测的显性指标衡量潜变量，并采用Likert5点量表测度各显性指标，主要参考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文献选择相关的显性指标。在进行全面的问卷调查前，先选取目标企业进行预测试，再根据反馈意见对问卷进行最终修订，最后形成调查问卷终稿。
1）因变量
本文以低成本创新（DCCX）为因变量。低成本创新量表改编于李剑力[29]、Wong等的量表，主要包括6个题项。具体如下：团队能以简洁明了的设计改进现有产品；组织是否注重通过降低生产成本改进现有产品；组织是否以低成本设计开发新产品；在设计开发新产品过程中是否将降低成本放在首位；在组织产品创新过程中是否注重管理和运营成本的控制；在设计开发新产品过程中是否注意人工和原材料成本的降低。
2）自变量
本文以社会资本为自变量，分别从结构维（JGW）、关系维（GXW）和认知维（RZW）来测度和反映[30].用成员间的联系频繁程度、联系密切程度、联系对象数量测度结构维社会资本；用成员间真诚合作、信守承诺测量关系维社会资本；用具有共同的价值观、共同语言和共同愿景等测量认知维社会资本。
3）中介变量
参考Mohammed等[31]、James等[32]、孙彪和陈文春等的量表设计共享心智模式测量量表。其中，任务式共享心智模式（RXMS）的考察指标主要分为具有共同的团队规范、共同的目标和期望、共同的态度和信念。而协作式共享心智模式（XXMS）的考察指标主要分为成员间具有互补的知识结构、团队精神、成员互帮互助、成员间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