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近年来,我国农民自组织蓬勃发展,然而其组织文化未实现现代转型、组织内部制度和治理结构改进缓慢、组织绩效低下.由此可见,农民自组织发展呈现 "内卷化"危机.因而探索农民自组织"内卷化"危机体现、原因与出路有其必要性和现实意义.当前学界不乏组织 "内卷化"研究,然而已有研究对于组织 "内卷化"研究范式的核心概念"内卷化"界定维度单一,致使研究缺乏整体性和系统性.基于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研究现实必要性和已有组织 "内卷化"研究不足,笔者在重新界定 "内卷化"概念基础之上,研究我国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与出路.具体而言,一是从文化、制度和绩效三个维度系统界定 "内卷化"概念,在此基础之上解析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二是研究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与原因.
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可具体细化为组织文化"内卷化"危机、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和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三个方面.笔者在分析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体现的同时进一步研究其原因所在.三是探索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超越路径.具体而言,基于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解析、危机体现和原因分析,笔者具体探索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制度 "内卷化"和绩效 "内卷化"三个方面危机的超越路径.
二、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解析
当前学界关于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界定研究鲜见,却不乏农民自组织概念和 "内卷化"概念研究,笔者在重新解析农民自组织和 "内卷化"概念基础上,解析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
第一,农民自组织为农民实现共同利益而自发组织的民间社会团体,其建立于农民自愿互利基础之上,由农民自主供给制度,自主治理,自主分配利益.农民自组织可以细分为经济类、文化类、社会类与宗教类等各种类型.
第二,当前学界对于 "内卷化"概念界定仅从某一维度孤立分析,如格尔茨的 "农业内卷化",黄宗智的 "发展内卷化"和杜赞奇的 "政权内卷化",笔者认为 "内卷化"是一个概念体系,它应包括文化、制度和绩效三个层次,且三个方面相互影响.文化 "内卷化"致使制度 "内卷化",制度"内卷化"致使组织绩效 "内卷化".
第三,在重新解析农民自组织和 "内卷化"概念基础之上,笔者将 "内卷化"理论应用到农民自组织中,衍生出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概念内涵为:在农民自组织发展过程中,农民自组织不能从低级阶段走向高级阶段即为 "内卷化".具体而言,农民自组织文化未能得到发展,组织制度未改进,组织绩效未提升.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指是组织文化没有突破传统组织文化模式;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指的是组织结构没有突破传统的乡村宗族组织和基层行政组织的官僚制模式,组织结构未实现扁平化发展,组织运作没有实现自治化;农民自组织绩效"内卷化",指的是农民自组织发展通过扩大规模来实现,此为外延式发展而非内涵式发展.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三个层次相互联系:组织文化 "内卷化"致使组织制度 "内卷化",组织制度 "内卷化"致使组织绩效 "内卷化".
三、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与原因解析
在界定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和农民自组织"内卷化"等相关概念基础之上,笔者具体分析当前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及其原因.我国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可以细化为农民自组织文化"内卷化"、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和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三个方面危机.
1.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与原因解析
(1)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埃德加·H·沙因指出, "组织文化是由一些基本假设所构成的模式.这些假设是由某个团体在探索解决对外部环境的适应和内部统合问题这一过程中所发现、创造和形成的,如果这个模式运行良好,可以认为是行之有效的,新成员在认识、思考和感受问题时必须掌握的正确方向".〔1〕而农民自组织文化是指组织成员在构建和运作组织时所认同的象征、规范、共同价值观和理念.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是指农民自组织文化发展到一定程度,却不能突破传统组织文化模式而所处的一种瓶颈状态.具体而言,乡村文化固化了农民思维模式,在农民构建自组织过程中,自组织成员并不能摆脱儒家文化的消极影响,依然用传统宗族组织文化、传统行政文化和行政精神指导农民自组织构建,无意识排斥现代组织文化,从而导致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总体而言,我国农民自组织文化主要是一种保守文化和官僚文化,而非变革文化和自治文化.
(2)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原因解析.农民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主要原因在于乡村文化 "内卷化".当前我国乡村文化的保守性和封闭性导致乡村文化 "内卷化",而乡村文化 "内卷化"致使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
第一,乡村文化分析.当前乡村文化主要包括传统乡村文化、主流文化和市场文化三方面,而传统乡村文化未能与主流文化和市场文化相互融合,致使乡村文化 "内卷化".其一,传统乡村文化陈方南指出,"传统乡村文化由村落文化演进而来.传统乡村文化包括乡土文化、家族文化和礼俗文化等形态".〔2〕而村落文化是以亲情和乡情为出发点,伦理则是村落文化的主要内容.其二,主流文化.乡村主流文化主要是指乡村政治文化.扈海鹂认为, "主流文化主要是指中国共产党提倡的新文化、新思想和新道德".〔3〕其三,市场文化.市场文化价值观主要包括经济理性主义、工具主义和功利主义等方面.
第二,乡村文化 "内卷化".文化 "内卷化"是一种文化模式达到某种形态后,其不断追求内部精细化,具有超稳定性,很难发生质变.我国乡村文化出现了以上文化 "内卷化"特征.虽然主流文化和市场文化打破了乡村文化的封闭性,但是没有成为乡村文化的主体.农村经济制度变迁、农村工业发展和农民外出务工,转变了农民乡土意识和职业意识,但是没有转变传统乡村文化内核.正如李佳所言,"乡村文化的生长过程并不会因异己力量的介入而截然断裂,乡村文化可能会改变其经典的样式,但其文化之 '核'会持续存在".〔4〕通过分析当前我国乡村文化主体和乡村文化"内卷化"可知,我国乡村文化虽然呈现多元化状态,但乡村文化仍未突破传统乡村文化模式,呈现出乡村文化 "内卷化"趋势,而乡村文化渗透至农民自组织之中致使农民自组织文化难以突破传统组织文化模式,从而导致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危机.
2.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与原因解析
(1)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我国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体现为农民自组织结构模式、制度构建和制度运作未能突破传统组织结构模式、构建模式和运作模式.具体而言,一是我国农民自组织结构模式仍然为官僚制行政组织结构模式,其结构特征为多层次和低幅度的金字塔式结构,未能与现代扁平化组织结构相趋同.二是农民自组织制度构建 "内卷化".我国农民自组织制度构建受到其外部制度因素和农民自组织能力等因素制约.具体而言,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构建受到基层行政组织制度 "内卷化"和村民自治组织 "内卷化"影响,又因农民自组织能力不足,致使农民自组织制度构建未能真正实现自主化,从而导致农民自组织制度构建 "内卷化".三是农民自组织制度运作 "内卷化".农民自组织在其运作过程中,其权力机构、执行机构和监督机构皆受到乡村宗族组织和基层行政组织影响,从而导致农民自组织成为乡村宗族组织和基层行政组织的附属机构,致使农民自组织运作 "内卷化".
(2)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原因解析.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原因可以从农民自组织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两个维度进行分析.具体而言,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的内部因素主体体现为农民自组织自身的资源约束.而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的外部因素在于其外部制度环境影响.
第一,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危机的农民自组织内部因素分析.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内部因素主要在于农民自组织自身的资源约束.当前农民自组织主要困境之一在于农民自组织经费来源.大多农民自组织经费主要来源于市区财政拨款,主要借助于行政资源.农民自组织经费的非自主性导致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和制度运作的非自主性,致使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同时农民自组织成员参与资源缺乏,导致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不能反映组织成员意愿,自组织内部制度供给行政化,从而引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
第二,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的农民自组织外部因素分析.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外部因素主要在于农民自组织的外部制度环境约束,其可细化为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是农村宏观经济制度制约.诸多学者把农民自组织研究囿于市场经济制度的范围.农民自组织为市场经济和农村发展服务,导致农民自组织的"内卷化".市场化制度环境为农民自组织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宏观制度背景,但我国市场经济配套制度不完善制约了农民自组织发展.如我国农民自组织的法律法规缺乏,导致农民自组织合法性和市场主体地位受到挑战,为此农民自组织必须寻求政府或其他社会组织的庇护,而农民自组织制度构建和制度运作受其影响导致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
其次是农村行政制度 "内卷化".李锦顺、毛蔚指出, "我国基层政府体制是一种压力型体制.所谓压力型体制,指的是政治组织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各项指标而采取的数量化分解的管理方式和物质化的评价体系".〔5〕而基层政府借助农民自组织实现基层政府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导致农民自组织成为基层政府附属机构.基层政府成为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主体,从而导致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非自主化,制度供给不足,且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与基层政府规范雷同,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 "内卷化".
再次是政府主导性制度创新模式.徐旭初、黄祖辉指出,"当前我国农民自组织制度创新,既非政府推行的强制性制度创新,但也不是农民在逐利动机驱使下自发行动所能实现的诱致性创新,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政府主导性制度创新".〔6〕政府主导性制度创新模式局限体现在三方面:一是政府主导供给的农民自组织制度安排与制度环境之间存在显着的不相容性.二是政府主导制度供给,农民自组织成员参与不足,制度运作不畅.三是政府主导制度供给偏离农民自组织目标.政府主导性制度创新模式导致了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
3.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与原因解析
(1)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具体体现为当前农民自组织在数量上飙升,规模上增大,但农民自组织运作绩效不高.农民自组织的组织目标和组织成员个人目标只能通过扩大对农民自组织的经费投入、增设大量机构和扩充人数来实现.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可细化为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农民自组织实质为基层行政组织和村民自治组织的附属组织.当前农民自组织在一定程度是在执行基层行政组织和村民自治组织传达的任务.而农民自组织自身的组织目标实现程度受到影响,此为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之一.
第二,农民组织成员个人目标难以实现.农民自组织成员个人目标实现有赖于乡村宗族组织目标、基层行政组织目标和农民自组织目标的实现程度,而当前以上三种组织目标影响了农民自组织成员个人目标的实现.同时农民自组织成员个人目标的实现程度与农民自组织制度构建和制度运作息息相关,然而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致使农民自组织成员个人目标难以实现,此为农民自组织绩效"内卷化"危机之二.
第三,农民自组织运作成本高,农民自组织绩效低下.当前我国农民自组织运作成本包括动员成本、直接资源成本、激励成本和监督成本四个方面.农民自组织运作成本高主要体现在以上四个方面.具体而言,一是我国农民自组织成员其身份特征为农民.因而农民自组织成员自组织意识不强、自组织能力不高以及参与意识缺乏,其导致农民自组织动员成本高.二是农民自组织资源缺乏.农民自组织经费来源于非自主化导致农民自组织的直接资源成本高.三是农民自组织制度不完善.如农民自组织内部激励机制不完善导致农民自组织激励成本高.四是农民自组织成员之间信任机制缺乏和信任度不高导致农民自组织激励成本高.农民自组织运作成本高,组织绩效低下,此为农民自组织绩效"内卷化"危机之三.
(2)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原因解析.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危机的主要原因来自于农民自组织成员和农民自组织制度两个方面:
第一,农民自组织成员自组织意识和能力约束.当前农民自组织成员自组织意识不强和自组织能力不足.农民自组织运作过程中,治理主体错位,村民自治组织和基层政府组织成为农民自组织治理主体,致使农民治理结构行政化,治理方式官僚化,农民自组织目标偏离化.即农民自组织治理结构 "内卷化".而就农民自组织运作绩效而言,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规则相较于宏观经济制度与政府政策环境,其更能影响农民自组织运作绩效,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运作行政化导致农民自组织运作效率低下,致使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
第二,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不完善.一是缺乏行之有效的促进农民自组织发展的内部监督机制和激励机制.二是农民自组织分配制度和规则不明确.
三是农民自组织成员参与渠道不足,参与规则未能细化.四是农民自组织成员退出机制不合理,大多属于强制退出,而非自主自愿原则.由此可见,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供给不足,改进缓慢.其主要原因在于农民自组织成员自主制度供给参与不足,导致监督机制、激励约束机制、分配机制、参与机制和退出机制等内部制度 "内卷化".而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 "内卷化"导致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
四、超越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的路径解析
1.农民自组织文化创新.
第一,降低传统乡村文化 "内卷化"消极影响.一是实现对传统乡村文化的扬弃,缩减乡村文化 "内卷化"对自组织文化影响.我国传统乡村文化的地缘、血缘和亲缘等特质影响了农民自组织成员的视野,从而导致农民自组织文化的固化性和狭隘性.而传统乡村文化中的诚信观和义利观又有利于农民自组织文化的契约化和自主化,应加以提倡.二是摈弃传统行政文化的影响.唐德龙指出,"几千年来的皇权制度传统,革命战争时期的集权模式以及计划经济体制下对社会生活中各类组织的渗透,使得我国官僚制理性与规则意识相对缺乏、法治精神与契约观念淡漠".〔7〕为此,农民自组织文化应扬弃传统行政文化,实现其文化创新.
第二,实现农民自组织原则和意识的文化化.一是自组织原则文化化.李文杰、何炜指出, "农民自组织原则包括三个方面:民办、民管与民受益".〔8〕农民自组织原则应当上升到理论高度,将其作为农民自组织运作的行动指南,形成固定模式和思维,从而上升到农民自组织文化的高度.尤其要培育农民宪法意识、权利义务意识、摒弃传统组织文化意识.二是 "自组织"意识文化化.当前广大农民缺乏自己是宪法上的权利主体意识,因而缺乏"自组织"意识,其是产生农民诉求表达和利益维护机制缺失的最根本的主观原因.
第三,培育现代组织文化意识.现代组织文化意识体现在变革意识、参与意识、成本意识、自治意识和互惠意识等方面.一是从整体而言,现代组织文化从总体上说是一种变革文化,农民自组织文化要摈弃传统组织文化的僵化思维,积极推动自组织文化创新.二是就制度规则细化而言,现代组织文化需要培育自组织成员的参与意识、利益最大化意识、自治意识和互惠意识,使现代组织文化意识成为自组织成员的固定思维模式和理念,从而实现自组织文化自觉化.
2.转变农民自组织制度创新模式
从当前农民自组织制度变迁方式来看,它并不是一种自发演进的过程,而是在基层政府管制下的一种强制性制度变迁,强制性制度变迁导致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超越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必须转变其制度创新模式.具体而言,一是界定基层政府和村民自治组织权力边界,为农民自组织制度创新创造条件.二是提升农民自组织能力,实现农民自组织制度变迁由强制性制度变迁向诱致性制度变迁转变.三是合理定位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主体.
第一,农民自组织制度创新模式转变的关键是基层政府权力退出.一是界定政府权力边界.我国传统社会政府权力边界为皇权不下县,社会自由度比较大,而当前政府名义权力边界至乡镇为止,然而实际上基层政府权力延伸至自然村庄.为此,政府权力边界必须回收至乡镇,放松对乡村社会管制,给农民自组织自主发展提供权力基础.二是解决农村基层系统的矛盾关系.胡泽勇指出, "农村基层组织系统的矛盾关系:其一,乡 (镇)政权组织与村自治组织之间 '领导关系'取向与 '指导关系'取向的两难选择.其二,村党支部 '唯上'取向与 '唯下'取向的两难选择".因此,在农民自组织制度创新过程中,农民自组织不仅要正确处理与基层政府关系,还要处理好与村民自治组织的关系.基层政府权力边界收回至乡镇,合理处理农村基层系统矛盾关系有利于促进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由基层政府和村民自治组织强制供给向农民自组织自主供给转变.
第二,提升农民自组织能力,实现农民自组织制度变迁由强制性变迁向诱致性变迁转变.由于受基层政府 "内卷化"和村民自治组织 "内卷化"影响,我国农民自组织的自主性程度不高,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由基层政府和村民自治组织强制性供给.为此有学者主张构建农民主导型自组织.如赵春学指出,"在政府引导及社会各界的帮助下,通过政府改革、专家和第三方引导实验以及国际基金项目援助等方式引导成立农民主导式自治组织".〔9〕而农民自组织作为农民自发组建的乡村民间组织,受自组织成员自组织能力制约.当前,农民自组织成员在其理性限度内为实现自组织目标,实现自组织制度创新的能力不足.具体而言,一是选择制度能力不足.二是制度供给能力不足.三是运作制度能力不足.为此,提升农民自组织成员自组织能力势在必行.
第三,优化农民自组织成员自主供给制度的环境,培育农民自组织成员自治意识.李锦顺、毛蔚指出,"乡村社会 '内卷化'的生成是由三层结构组成的,即上层压力型体制的过分彰显,中层乡级政府的自利 性亢奋和 底层农民 无 组 织 的 弱 势 地位".为此,在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过程中,农民自组织成员受到上层、中层和自身能力约束,为此必须放松农村管制,为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提供环境基础.同时培育农民的参与意识和自组织意识,从而使农民自觉参与到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的制定过程中.另外培育农民自组织的委托代理意识,加强农民自组织成员的信任关系,缩减农民自组织制度供给成本.
3.提升农民自组织绩效路径
第一,完善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转变农民自组织治理结构.其一,当前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原因之一在于其内部制度规则并非由其成员自主制定,而是由基层政府和村民自治组织供给.制度供给主体错位导致制度供给效率和制度运作效率低下.一是地方政府所供给制度不符合农民自组织目标,同时导致制度运作效率低下.二是农民自组织成员自主供给内部制度,制度供给成本低.其二,农民自组织治理结构与其绩效息息相关.刘永东等指出,"农民组织的治理结构包括组织成员规模和特质、组织性质和融资方式、组织的发起和管理,以及组织决策机制四方面".〔11〕当前农民自组织治理结构停留于传统政府治理结构之上,其具体特征包括以下方面:一是组织规模由基层政府决定.二是其组织性质为基层政府附属机构.三是其融资方式来自于基层政府财政拨款.四是组织决策机制和参与机制缺乏自主性.其三,农民自组织机制关乎其组织绩效.一是农民自组织参与机制影响组织绩效.实践证明农民自组织成员参与度越高,其组织绩效也高.二是自组织内部监督机制影响组织绩效.内部监督力度越大,组织绩效越高.三是组织成员退出机制影响组织绩效.组织成员退出自由度越大,组织绩效越大.
第二,提升农民自组织成员间的信任度.Ilio-poulos and Cook指出,"随着合作组织成员异质性逐渐加大,普通成员与核心成员,全体成员与经营者之间的委托-代理矛盾更加突出,内部协调各方利益的难度加大,内部的敲竹杠和剥夺问题时有发生".〔12〕合作组织成员之间冲突导致其组织绩效的低下.为减少组织成员之间冲突,缩减农民自组织运作成本,提升自组织绩效,增强自组织成员之间的信任度尤为必要.而组织成员之间信任度的提升,在于自组织文化理念贯彻和组织成员社会资本积累.
第三,完善农民自组织的动力机制.一是完善农民自组织的激励机制.激励机制关乎自组织成员工作积极性,完善激励机制有利于提升组织成员工作绩效,从而提升自组织绩效.二是完善自组织目标实现机制.达成自组织目标,实现自组织成员利益,有利于提升组织成员的工作期望值,从而提升组织绩效.然而当前大部分农民自组织主要精力在于完成基层政府下达的任务,农民自治组织未有足够的精力实现自组织目标,从而导致自组织成员参与农民自组织运作动力不足.三是完善自组织的利益分配机制.当前农民自组织的分配机制呈现 "内卷化"倾向.要遏制农民自组织主导者的自利性冲动,注重农民自组织治理原则和政治原则的重建,重塑农民自组织治理中的分配正义.
五、结论
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是指在农民自组织发展过程中,农民自组织不能从低级阶段走向高级阶段.农民自组织 "内卷化"危机包括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与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三个方面.而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原因在于乡村文化 "内卷化";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原因在于农民自组织自身的资源约束、宏观经济制度、行政制度内卷化和政府主导制度变迁模式四个方面;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原因在于农民自组织意识和能力约束、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不完善两个方面.超越农民自组织"内卷化"危机的出路可细化为三方面:一是降低传统乡村文化 "内卷化"消极影响,实现农民自组织原则和意识的文化化,培育现代组织文化意识,超越农民自组织文化 "内卷化",实现其文化创新.二是界定基层政府和村民自治组织权力边界,提升农民自组织能力,优化农民自组织成员自主供给制度的环境,培育农民自组织成员自治意识,超越农民自组织制度 "内卷化",实现农民自组织制度创新模式转变.三是完善农民自组织内部制度,转变农民自组织治理结构,提升农民自组织成员间的信任度,完善农民自组织的动力机制,超越农民自组织绩效 "内卷化",提升农民自组织绩效.
参考文献:
〔1〕埃德加·H· 沙因.企业文化与领导 [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1989.
〔2〕陈方南.论村民自治中传统乡村文化与现代民主意识的融合 [J].社会科学战线,2012,(03).
〔3〕扈海鹂.变化社会中的乡村秩序与乡村文化 [J].唯实,2008,(12).
〔4〕李佳.乡土社会变局与乡村文化再生产 [J].中国农村观察,2012,(04).
〔5〕〔10〕李锦顺,毛蔚.乡村社会内卷化的生成结构研究 [J].晋阳学刊,2007,(02).
〔6〕徐旭初,黄祖辉.中国农民合作组织的现实走向:制度、立法和国际比较---农民合作组织的制度建设和立法安排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J].浙江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02).
〔7〕唐德龙.大部门体制改革的制度供求及其 "内卷化"困境 [J].长春市委党校学报,2009,(01).
〔8〕李文杰,何炜.农民自组织:涵义、缘起、类型、障碍及其发展路径 [J].山东农业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2,(01).
〔9〕赵春学.中国农民自治组织演进的进化博弈分析[J].农村经济,2006,(04).
〔11〕刘永东,刘明兴,徐志刚,陶然.中国农民组织发展:治理结构 与组 织 功能---基于6省调查的分 析[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8,(01).
